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饮血刀>第40章 (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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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意下如何?”二人静默片刻,林邑问道。

  姚川长叹口气,手中将那纸条攥紧,口中声音却是坚定:“既已探到这一步,又怎能不去瞧瞧?只是不知该如何瞒过叶师弟?”

  林邑坐在床边,支起下颌笑道:“这点倒是不用担心,若他心中有鬼,此刻也顾不得咱们了!怀王被姚兄所伤,定然怀恨在心,他昨夜未至则今日必来……哼,光是他府内一群高手便可令叶项鸣难受一阵了。”

  姚川却面露难色,他追问道:“我虽心疑项鸣,但到底无切实证据,若是祸水东引、错伤了好人……”

  林邑无奈皱眉,心内暗骂了他一句“呆驴”,可他到底知晓姚川性情,嘴上又宽慰道:“姚兄可还记得昨日我与你所言?怀王想杀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姚兄你,二便是那幕后之人,若是叶项鸣与此事无关,怀王又怎会动手?姚兄大可放宽心。”

  他嘴上虽这般说,心中却接道:若是那人小心眼,当真杀了叶项鸣出气,可也与我无甚干系。

  姚川听言面色稍霁,又道:“我却不能拿如云来赌,待去及云山之前,我得先将如云安置好。”

  林邑心头一燥,忙说道:“我早已安排英妹暗中保护如云,姚兄不必担心,你若是现在轻举妄动,才是打草惊蛇、害了云妹。”

  姚川略一思索,果真发现许久未见林英踪影,原来是他做了这般安排,他心中一暖,更觉林邑思略周全。

  可他要是细想片刻便能得知,林邑哪会一早就知方如云会来青州,他二人见面后又是片刻不离,他是何时下的命令?这话明明是诓骗他的。

  林邑见他信了自己的话,这才松了口气。林英昨日已被他派去汴京,想来今早便已到了,哪还会留在如云身边?他在心内叹道:川哥啊川哥,我这后半句话可未骗你。叶项鸣对如云执念甚重,你若是现在带她走,只怕那人要提前撕破脸皮,到时便是害人害己了。

  二人收拾一番,也不多做停留,姚川在房内留书一封,只道自己另有要事、两日便回,这才携了林邑往及云山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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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之外,两匹骏马正在奔驰,这两马相携而行,马头间只隔了一臂距离。两马奔腾许久,只听“吁”的一声,左边马上那人稍勒马缰,侧身问道:“及云山离主城不过数十里,我们从城南郊外出发,现已行了一炷香时间,怎的还未见到那山?”

  右边那白衣男子也已勒马而停,闻言笑道:“川哥有所不知,及云山非是一座山峰,而是紧挨着的三座高山。因其中间一座较之左右二峰都略高一些,远远望去便是绵延一片,如同天边云朵,才得此名。”

  姚川这才明了,点头道:“原是如此,我还当是那山峰高耸入云,才有了这等名号。”

  林邑拍了拍身下骏马,含笑道:“山峰名号皆是后人所取,自然是见之为何物便取其为何名了。若是不附庸风雅,亦可唤其‘三指山’、‘石头山’,又有何不可?川哥,你瞧——那处绵延深黛不就是那及云山?”

  见他手执马鞭,遥遥一指,姚川便顺其看去,果真见不远处有三座紧挨的山峰,只是较他之前所想低矮了许多,是以适才未曾想到。

  姚川见之顿觉开怀,忙道:“如此甚好,想来不到午时便能赶至那及云山了。”

  二人对视一笑,他随即将马鞭奋力一甩,那马儿吃痛,一溜烟奔出许远。身后林邑也是策马行来,二人顾着赶路,倒是一路无话。

  估摸着又过了半个时辰,姚、林二人才行至及云山山脚,此山确是不高,但行至近前才发现占地颇大,自山下绕上一圈也需走个数里。

  姚川将二人马匹绑在山脚树丛中,见其中有一株树木生的十分高大,便跃步攀上,在那树顶观望片刻。

  林邑见状便在树下歇脚,他从包裹中拿出水袋,却只在喉中含了一小口。只因他二人来的匆忙,屋内唯有些先前存下的干粮净水,他们也不做挑剔,这就匆匆出发了。

  这时姚川已从树上跃下,林邑忙将水袋递过,问道:“如何,从高处望去可有线索?”

  姚川也只喝了一小口,随后答道:“还是太远了,看不真切。只不过,既是及云山后崖,应在山顶之上,待爬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林邑面露难色,回道:“川哥虽是武艺高强,但也不可鲁莽行事。我二人皆未来过此山,我亦只是从前在地质杂记中知个大概,现今行李准备又不充分,若是贸然上山,只怕……”

  他话至一半,姚川已知他心中所虑。若是他从前独自行走江湖,哪会管这么多,便是在山上困上几日又有甚么大碍?只是林邑所言不无道理,而且这人腿伤未愈,确实应当小心。

  于是他颔首应道:“我适才在树上,见到不远处升起几缕炊烟,现在正值晌午,想必是山脚下有猎户农家。不如我们先去打听一二,也好再做打算。”

  林邑也同意他这做法,只是又交代了一句:“如此甚好,却要小心有诈,不然又要被那些杀手埋伏一通了!”

  姚川听罢轻笑一声,只简略收拾行李,便揽过这人腰身,往那炊烟升起之地掠去。

  那农户家倒是不远,二人片刻后便赶至,姚川随即叩门问道:“打搅了!敢问屋内可有人在?”

  屋内传来几声响动,随后木门打开,只见开门的乃是位粗犷大汉,看模样像是位猎户。

  那汉子见了他二人亦是满面疑色,他双眉倒竖、目露凶光,粗声喝道:“做甚么的?俺这儿可不卖山货!”

  姚川先是一怔,后又拱手笑道:“这位大哥,我二人乃是南边来的,只闻青州城外有座及云山甚是出名,今日天色正好,顺道前来游玩。只是我兄弟二人不认山路,不知大哥可否为我指上一指?”

  那猎户听他态度恭敬,又见这两人后背包裹,便真当他们是外来游客,他面色稍缓,回道:“那山就在你们身后,不过是三座连在一块儿罢了,没甚么稀奇的!”

  他又伸手一指,道:“你们顺着中间那峰的北坡走,那条道走的人多,比其他几处平稳。不过这山上有狼,晚上窜的恁快,你们若是不想被狼叼了,还是趁早回去罢!”

  林邑听毕眼眸一转,他向前一步,朝那猎户问道:“这位大哥,你可知及云山后崖的悬流石瀑在哪一处?我早年间曾听人言,说此间石瀑壮丽秀美,乃是人间绝景,我二人此番游玩,也想见识一番。”

  猎户皱眉回道:“甚么劳什子石瀑?俺在这山上走了二十余年了,从未见过!那人定是在说大话——再说了这后崖在山顶南坡,那地方陡的很,除了山洞石头没啥其他的,哪来的瀑布?”

  他二人听到“山洞”二字,皆是心内一动,于是又旁敲侧击细问了几句。那猎户虽是不耐烦,却还是叮嘱他们南坡凶险、不宜前去。

  姚、林二人打听清楚具体位置,这才告辞离去,姚川走前还从怀中取出一枚碎银,想做问路之资。谁知那猎户豪气地摆了摆手,看也不看就将他二人关在门外。

  姚川哭笑不得,与林邑说道:“这位大哥倒也是性情中人。”

  林邑笑道:“都说山中多隐士,此人虽举止粗犷,却外冷心热、不慕钱财,亦不失为好汉也。”

  二人说罢便转身离去,却不见那猎户转身回屋,口中喃喃道:“怪了,这破山平日里没啥人影,怎的今日又来了两个问路的?”

  既已知晓具体方位,二人行动便快了许多,他们之前将马匹绑在及云山北麓,此时却绕了半圈,从南麓而上。

  此处山势果真比之前所见陡峭许多,可他二人时间不多,还是选择从此处而上。姚川先行提步,他适才担忧林邑脚伤,还想将这人背在身上,却被他叱道:“姚兄,我虽脚伤未愈,却还没把一身功夫尽数忘却,你可何必这般看我?你若是不放心,走在前头便是了,我自缀在你身后!”

  姚川听言只好作罢,他又将林邑身上行李尽数接过,一个人纵步而上。此处山路崎岖难行,坡上又多生树木,若是常人定是极难前行,可姚川轻功甚佳,又仗着自己内力奇好,如此前行许久竟是未多费力。可他嘴上不说,心中还是记挂林邑伤势,于是故意放缓速度,只等这人缀在自己身后。

  他回头望去,见林邑动作轻健,只是速度稍慢,便也暂时放下心来。二人一路前行,总归是在一个时辰内上了山顶。

  及云山顶处较之其余地方更为陡峭,幸好二人武艺不凡,才在顶处站稳身姿。姚川极目远眺,见三五丈远外有一石洞,那洞在峭壁之上,洞口处还有枝木掩盖,若非姚川目力极佳,还当真发现不了。

  他回身跃至林邑身侧,道:“我四顾而寻,只有远方一处山洞,想必就是刀谱中所言之地了!”

  林邑也已看到,心中自是喜悦,便冲姚川笑道:“此番虽是费力,但好歹寻到了踪迹,只是不知其中藏了何等机密,竟被人费尽心思藏匿于此。”

  二人已至山顶,姚川也顺理成章揽过林邑腰身,对他言道:“此处嶙峋难行,你还是莫要逞强为好,待进了山洞,你若要自己走,我也不会拦你。”

  林邑行了许久,腿上早已渗出鲜血,此刻也不再逞强,只扶过姚川肩膀,被这人带着飞身行至洞口处。姚川先是捉住洞口藤蔓以作支撑,待二人稳下身子后,又拔出腰间宝刀,右手一通乱砍,将那枝蔓尽数砍下,才搂着林邑进入山洞。

  这洞口倒比远处看着大得多,横竖皆是八尺左右,足以容下他二人。姚川往洞内一看,只见黑黢黢一片,观不透内有多深,他拾起脚边石子往内里一抛,只听得石子落地的啪嗒声,以及洞内隐约荡起的回音。

  林邑口中啧了一声,轻声道:“此处看着倒是危险,只不过秘密就在眼前,岂有不探之理?”

  姚川眉头一皱,转过身来扯下林邑腰带,那人吃了一惊,覆住他手道:“川哥,你——”

  却见他将自己腰带也扯了下来,将二者绑在一块,又将端头处牢牢捆在林邑手腕上,自己缠住另一端。

  待做完这些后,才听他说道:“洞中昏暗危险,如此也是多了份保障。”

  他又从身后包裹中取出两枚火折子,将其中一个抵至林邑手中,说道:“火折子不多,还需省着些用。”

  林邑轻笑出声:“川哥准备的如此齐全,看来此番是胜券在握了。”

  他将右手稍稍抬高,左手顺着那腕处腰带握过姚川的手,含笑说道:“便是无有此物,我亦不会离开川哥的。”

  姚川面上一热,被他一句话勾的心猿意马,他暗暗压下心内悸动,故意冷声道:“这般时候还是少要说笑……若是腿上难受,还需早些告我。”

  林邑自是应下,二人随即往洞内行去。姚川沿着石壁而行,未行几步便觉触手之处濡湿一片,洞内还隐约传来水滴声响,他疑声问道:“这洞中潮湿阴暗,又有水声,难道是山间泉流?”

  林邑只在他身后几步,闻言回道:“细听之下确有涓流之声,洞内多半有活水,这倒是件好事。不过此地阴暗、必有蛇虫,川哥需得小心。”

  姚川应声答话,二人一路行进,果真发现了几条细蛇怪虫,皆被姚川斩下,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

  只是他们越往里走水声越大,待到最后连二人说话声音都被其盖过,若非他们行在山顶,真要以为这山中有甚么汹涌暗河。

  林邑上前一步,凑近姚川大声说道:“川哥,听这声响,十有八九是水涧瀑布!我适才还在山下乱扯,哪知道这山中真有一处,还是在这溶洞之内!真是奇也——”

  姚川也有此猜想,他叹道:“不知那老前辈是如何找到这奇异之地的,又为何将机密藏于此间?”

  此时二人的火折子皆已燃尽,姚川便想将之前的那枚夜明珠掏出,却被林邑伸手拦下。他用手掌捂住明珠幽光,口中轻呼道:“川哥,你瞧那处!”

  姚川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石缝中乍现出几缕亮光,那光好似带着雾气,朦胧一片,不似人间之景。

  见此奇观,他也不由心潮澎湃,直捉过林邑的手,道:“看来前方便是那瀑布了,我二人当顺着光亮过去。”

  二人快步走去,总算是避过洞内怪峋溶石,走近了那方瀑布。

  眼前光亮一片,姚川抬头望去,见那山顶处有一巨大裂缝,山中泉水从此处汇集,一路拍击岩石,飞溅直下、水雾弥漫,将这洞中衬出朦胧光晕。他又转换视线,沿着断石向下望去,见那惊流竟汇成了偌大一汪湖水,离他二人有八九丈远。

  林邑也随他看了半晌,慨然说道:“未曾想这主峰中间竟裂作了两半,瞧这瀑布高度,底下那水流应该就在山脚,我二人在北麓驻马时却未发现。”

  他二人在这徘徊片刻,姚川已将周围寻遍却无所发现,声音不免犹疑:“这洞中皆是石头,现已走了一遭,却未发现壁上有何异样?总不会是在来时的那段路上,需得反程再察一遭?”

  林邑伸出手去够那飞溅泉水,口中说道:“我觉得不像,姚兄,这岸边的石壁你可都查看了?”

  见林邑望来,姚川也没答话,这附近只有一块地方他未曾探查,便是飞流后的两块巨石。他胸中运气,半探出身子,伸出手去摸那湿漉岩石。他们所站这处水流最为湍急,稍有不慎便会被冲下崖壁,不过姚川运力稳住身子,倒是不惧这水流。

  他摸索片刻,总算在半臂距离之后摸到了几处凹痕,他边摸索边朝林邑喊道:“果真有字,只是在溅瀑之中难以辨清!”

  林邑见他浑身湿透,心中也是焦急,便想唤他先行上岸再作商议,却听姚川喊道:“将饮血刀递给我!”

  他心头一颤,到底还是相信姚川武艺,便将岸边饮血刀递过,只见姚川左手擎住石壁,半个身子紧贴在崖岸上,右手劈刀斩向流水。

  霎时扫起一片水花,林邑被溅的睁不开双眼,只好后退两步,喊道:“川哥——若是此法不行,还是先行上岸,再另做打算!”

  姚川却未回他,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然而他仗着自己刀法精妙,硬生生在这瀑流之间斩出一丝空隙,他也顾不得流水冲击,只定睛细观,见其上刻了一句话:

  才遇绝境天,却有逢春意。

  他眉目一皱,不解其中之意,只好收回宝刀,纵步跃回崖上。

  林邑见他浑身湿透,更是忧心道:“川哥,你可有大碍?”

  姚川摆了摆头,只道:“我不打紧,就是这水有些冻人。对了,那石壁上确实刻着一行字,写的是‘才遇绝境天,却有逢春意’。”

  林邑听罢眉头紧皱,骂道:“甚么老前辈,分明是个怪老头儿——引我们来这处却不提重要之事,竟在这石壁上刻诗?保不齐是故意炫技!”

  听他一阵叱骂,姚川反倒笑出声来,他边运功取暖边回道:“那老前辈确是武艺高绝,我适才看那字,不像是用刀剑刻的,反倒是用手指刻的。”

  “手指?”

  姚川见他惊疑,便在指尖运力,片刻后就在地上画了一横。林邑略一挑眉,将手指凑近比划,只觉那痕迹有自己半指深,一时也不由叹服姚川武艺,只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似川哥这般的高手,竟可将内力外化至此,当真是奇也。”

  姚川却笑道:“只是那老前辈的武艺胜我许多,且不说在湍急水流后刻字如何困难,单这指痕深度便是我不能及——它已被这水流冲了数十年,我适才见之却还是清晰可辨,由此便可窥见当年那人的武力了。”

  林邑嘴角下撇,又反驳道:“川哥年纪轻轻已难遇敌手,那人比你年长许多,待到川哥到了那般年岁,未必不如他。”

  姚川轻笑一声,他倒是不在意江湖排名,但被林邑这么一说,还是心内欢喜。

  二人在这飞瀑崖边稍坐片刻,见姚川面色回暖,林邑又道:“那人刻下这话总有用意,绝处逢春……他这哑谜可真是难猜。”

  姚川俯瞰瀑布,见到崖下那汪清澈湖水,心中不由泛起一个大胆猜测。他刚要同林邑细说,突然闻见远处飘来一股呛鼻烟味,林邑显然也有所察觉,二人连忙起身,往来时洞口奔去,可越走烟味越重,那原本黑黢黢的洞中还现出几分光亮。姚川心中暗叫不好,再走几步,果真见洞内火光一片,竟有人在洞口处放了一把大火!

  林邑恨声道:“我二人来时一路小心,未曾被人跟上,为何还会被歹人暗算?难道是那个猎户!”

  姚川却摇头道:“他们不在洞内埋伏,想来也是刚寻至此处,又怕我们在洞内伏击,这才放火困人——若不是跟在我们身后,便是来的比我二人早!”

  “此时冲出去就是自投罗网,而火势又猛,不久便会烧到里头。”

  林邑笑道:“只是这群人并未进洞,不知洞内有飞瀑,还当这把火能烧死我们,真是可笑。”

  可他话音未落,突觉腹内胀痛,他手捂丹田,转头见姚川也是皱眉不语,心中突的明白过来:这烟雾中有毒!这群人好生歹毒,怕放火烧不死我们,竟用了这等毒计!

  他连忙屏住呼吸,又伸手捂住姚川口鼻,那人会过意来,二人便屏息往洞内跑去。

  到了飞瀑边上,那味道才淡了不少,只是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总不能等着人来捉吧!

  林邑喘息运功,转头见姚川站在崖边,皱眉不言,他问道:“川哥可有心事?若是忧心洞外之人,待到火势退了再杀出去,也未尝不可。”

  姚川却道:“绝处逢春,会不会是指崖下湖水,那湖底之下另有退路?”

  林邑抬眼瞧他,双眼睁大:“此地可有八九丈高,若是直直跳下,保不齐会出甚么意外,姚兄,你不会是想——”

  姚川一脸定色,口中却言道:“你一向谨慎,担心自有道理。可我站在崖边时,心中突起一个念头:此地偏僻难行,常人怎会入内?会不会当年那位老前辈亦是遇到了难处,同我们此刻一般,身处绝境。他站在此处,身后皆是追兵,为了不落在他们手上,只好纵身一跃,却意外获救?或许正因如此,他后来才会回到此处,刻上此言、以警后人。”

  林邑心中暗道:若真要警醒后人,哪会刻在这等隐蔽之所?可他见姚川语气坚定,也不灭他威风,口中叹道:“川哥所言不无道理,毕竟此间乃是活水,必与外界相连——罢了,你若想跳,我便陪你。虽说我水性不好,但总不会淹死在这湖中吧,更何况还有你在。”

  姚川上前一步,按住他肩道:“你且留在岸上,我先下去看看,此番若有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林邑沉默良久,终是颔首应允。姚川便凑近些许,在他脸侧一亲,笑道:“你放心,这等高度还伤不到我,你水性不好,我便在下面接着你。”

  他嗤笑出声,无奈道:“我还没有这般娇弱。”

  姚川将随身行李卸下,又将饮血刀先行抛至湖中,只听“咚”的一声,那刀直直落入水中,他二人在岸上一瞧,连个黑点都没见到。林邑啧声道:“川哥真是胆大,倒不怕宝刀沉在湖底,到时寻也寻不得?”

  姚川却未理他,只是回头深深瞧了他一眼,转身便跃入了湖中。林邑口中虽是调笑,但到底揪着心,整个人倾出身子,在岸边细看。

  谁知过了一刻钟左右,还未见姚川冒出水面,他心中更是慌乱,便扯开嗓子唤他,可湖面上只漾起阵阵涟漪,哪还有姚川的踪影?

  就在这时,林邑听得不远处有兵械响动,只怕是洞外那些人等了许久,现下找进洞来了。他只犹疑了一瞬,便将兵器包裹稍作整理,统统扔进了湖内,只在岸边留下部分干粮,随后他略微屏气,看向崖下湖面,心中暗道:罢了,若是死在此处,亦算与川哥同穴而眠。

  随即纵身一跃,瞬间便没入了湖底。

  那湖面渐渐平静下来,飞瀑冲下的水流拍打在湖面之上,发出噼啪水声,将湖底一番响动尽数掩过。

  片刻后,又有一队人走至崖边,为首的几个皆是黑衣束身,一副利落的武夫打扮。其中一人见地上有一道深痕,周围又散落干粮,他蹲下身子观察良久,又起身朝背后一人拱手回道:“他二人不久前还在此处。”

  那群人簇拥之内,站着一位白衣妇人,此人貌美丰腴、风韵动人,正是已“失踪”的钱府夫人白玉莲。她冷笑一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就守在此处,必要砍下姚川的人头送至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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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祝大家虎年吉祥!下一章就揭晓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