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饮血刀>第4章 (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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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姚川回到客栈,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他从窗户翻身进来,甫一落地,就见林邑坐在榻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你刚走掌柜的就上来了,如此动静怎会不惹人疑?砸破的窗户倒是可以敷衍两句、赔钱了事,只是……”

  “甚么?”

  林邑站起身来,走到姚川身边轻声说道:“客栈里的其他人盯上我们了,有两个不入流的刚被我解决。”

  他说完,见姚川面色不虞,又补充道:“这些蹩脚货不足为惧,反倒是你那边……可是让那贼人给跑了?”

  “那人轻功十分厉害,我追他不上,不过……他身上有股奇特的香味,我总觉得在哪里闻过?”

  “香味?可是女子?”

  “不,看体态不像。而且那味道……不是普通的脂粉味。”

  林邑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问道:“你说那人轻功很好,那你追他时相隔几许?”

  “最近时也隔着一丈多。”

  “一直隔着一丈远?”

  “不,刚开始我还追他不上,等他窜进林中后我唯恐地形有异,这才使了全力,堪堪缀在他后头。等我闻到异香停下前这一段,一直相隔一丈左右。”

  林邑听完,朗声笑道:“哈哈哈——有趣,当真是有趣!”

  他朝姚川挑了挑眉,又接着说道,“他先前被你所击、气息不稳时尚且不能被你追上,怎么入了林中后就能恰巧被你缀在身后?还正正好相隔了一丈距离?”林邑啧啧两声,又接着说道,“姚兄啊,你说他引你入翁是为了甚么呢?”

  姚川心头一跳,说道:“他是故意让我闻这味道的?”

  林邑嗯了一声,赞许的看了姚川一眼。

  姚川被这眼神弄得不甚自在,刚想反驳,又听到林邑噗嗤一笑。

  他朝姚川戏谑说道:“哎呀呀,也是可惜,人家辛辛苦苦摆好了局,却独独高估了姚兄的鼻子。你既想不起这味道,现下这局我们是想钻也钻不了!”

  姚川轻哼一声,心里却也知道林邑说的没错,可他偏偏就是记不得那味道来自何处。他十五岁即入江湖,办的多是双龙门所辖之事,也算是交友遍天下——可这些人中也没有哪个喜欢身佩异香啊!

  况且……即便此人如此神机妙算,又怎么知道追出去的人一定是他而不是林邑呢?万一是林邑,他未闻过此香,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除非,这味道是他二人都曾闻过,且定能认出的。

  姚川在武学上天赋异禀,可遇到这些事儿脑子里却一团乱麻,他心下烦躁,一抬眼却见林邑脱了外衫,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就大喇喇的往床上一躺。

  ……这小子怎么从里到外都穿白的!?

  林邑右手支着头侧躺着,见姚川面色不善,嘴上笑得更开心了,提醒道:“姚兄可以慢慢想,反正又不急于一时。况且现在敌暗我明,他们一计不成总会再来一计,咱们也不必急着入圈套。”

  他打了个哈切,又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这客栈又不安全,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轮流歇息会儿吧——接下来几天都要赶路,可得好好养足精神。我先躺一个时辰,姚兄待会儿别忘了叫我啊。”

  林邑的里衣甚是宽松,衣襟又未合拢,他这么侧着一躺便露出了半个胸膛,让姚川随意一扫便能看见大半风光。

  不知为何,姚川看了几眼便觉眼睛一跳,坐立不安起来。他心中暗道:衣服又不是我脱的,为何我要这般羞赧不安?

  他心里这般想,眼睛却又不住往林邑身上撇,可惜这人现下已经转过身去闭眼休息了。姚川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却还是林邑刚刚那副衣衫半解的样子,而且……他隐隐约约记得从前也曾见过。

  几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姚川猛一起身,连带着身后的矮凳也砰然倒地。

  “姚兄啊……”林邑的声音还有些迷糊,“我知你心急,可现在……”

  “我想到了!”姚川突然拔高音量,“那异香,我想起在哪里闻过了!”

  林邑一听睡意全无,翻过身便坐了起来,眼见姚川连跨几步,走到他跟前。姚川身量本就高大,这么站在床前更为压迫,林邑觉着自己整个人都被罩在了他身下。他心里一颤,不敢细想,又仰头看向姚川,见那人面色阴沉,连忙问道:“姚兄不妨直说,若真想到了我们也好有个对策。”

  姚川双眉紧锁,瞪着林邑说道:“六年前,杭州怜香阁。林邑,你应该也还没忘吧!”

  林邑登时睁大双眼,急急回道:“你没记错?怎么会……”

  “哼!你当然巴不得我记错,可惜了,我姚川这辈子甚么都能忘,唯独忘不了你这小贼背着我师妹偷腥的模样,那黑衣人身上的味道分明就是怜香阁厢房内的熏香!”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

  姚川此人虽性情刚烈,确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是以师妹婚许之事,他也知道不该诘怪林邑,毕竟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说自己与小师妹今生无缘——若是他没有发现林家这小子是个刚加冠就去逛青楼的淫贼,或许日后见了面还能与其假意寒暄几句。

  可好巧不巧,这小子去杭州偷腥都能被他逮个正着!

  六年前他奉师命去杭州拜会青龙帮的梁帮主,被青龙帮一行人携着去了当地赫赫有名的暖香阁。姚川推拒不了,只得前去,幸好这暖香阁虽然名字带着些风尘气,却是家正正经经的酒楼,只不过坐落在怜香阁对面,这才得了这个名儿。

  姚川怕这群人酒足饭饱后思起淫欲,等会儿又想拉着他去那甚么怜香阁见识见识,便寻了个由头中途溜走。可谁想他刚跨出酒楼,便见对面一人着实面熟,那人一袭白衣、冠发束腰,摇着扇子信步走进了那座怜香阁。

  这人不是林邑还能是谁?姚川只觉刚刚下肚的几壶酒在这一瞬间直直地往上冲,他满脸涨红、怒目圆睁,脑子一热跟着林邑便进了怜香阁。

  本来他心中还有期冀,觉得此人年少气盛、一时好奇心起来青楼逛逛也不是甚么要紧事,自己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可偏偏这人熟练得很,付银子、找姑娘一气呵成,等他踢翻几个拦路的伙计冲进厢房时,那人已经解了衣衫躺在床上,分明要行那不轨之事!

  林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翻过身来,他那时衣衫半解、眼角发红,隔着床上的纱帘与站在门边的姚川远远一望,两人均是面色不虞。

  明明是红鸾暖帐,却显得剑拔弩张。两人在这厢房里狠狠打了一场,姚川那会儿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虽未使全力却也将林邑伤得不轻。

  经此一事,姚川与林邑这才真正结了怨。

  等姚川回了汴京,又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震天,却不料方震天面色如常,只吩咐姚川不许外传,却不肯解除林邑与方如云的婚事。这般一来,姚川对林邑更是没有好脸色,心中暗恨这淫贼花言巧语、惯会迷惑人心,连他师父也被骗了。

  ……

  夜里寒风习习,房里又有一扇窗户刚被姚川砸烂,冷风呼呼灌进,使这小厢房内也带上了彻骨寒意。

  可姚、林二人却丝毫未觉,房中无人说话,只能听见呼呼风声。

  许久后,林邑才低声说道:“怜香阁房内确实常年点有熏香,那贼人以此作饵,是想引你我二人重游故地?”

  “当年私斗一事,我可从未乱传,只是不知林少寨主有无添油加醋宣扬一番?”姚川暗讽道。

  林邑轻笑一声,摇头说道:“虽然姚兄当年手下留情,饶了小弟一命,可小弟也实在是伤的不轻呐,我又何苦宣扬此事,来毁清风寨的名声?既然这位知晓此事的‘故友’在这节骨眼上费尽心思邀我们前往,又正正好好也在杭州,不如……”

  “藏头露尾、畏手畏脚的无名鼠辈,去会他一会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