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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机器人竟然想要研究机器人学了,如果换做任何一个机器人学家,或者另外一个对机器人学有所研究的人,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觉得荒诞,并心生警惕。
但杭景很兴奋,天赐说的每一个字,都令他兴奋,这种兴奋一直延续到床上,他三番五次地扶着天赐的阴茎往自己的穴口浅浅戳刺。
即使没有在聚会上被问到这个问题,他过往也并非没有幻想过。但一直以来,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他直觉地认为那将会很痛,那么粗的一根,要破开他的身体,他也觉得时机不够成熟,潜意识里,他一直在等一个时刻,等感受到足够的天赐对他的渴望。
现在他觉得够多了,比起最开始那么笨那么迂的天赐,已经够多,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更进一步的关系。他坐在天赐身上,故作寻常地握着茎身,抵住肉缝,硕大的龟头挤进去了,他立即感觉到疼痛。
天赐也盯住那里,反应慢了一拍,他感觉到极端的紧致箍住了他,那道美丽的小缝也像杭景的嘴唇一样,含住了它。但他的余光捕捉到杭景脸上因疼痛而出现的一丝扭曲,他立即回过神来,轻轻一退,龟头滑出,带出长长的银丝。
他立即托住杭景后背,带着他调了一个体位,然后俯身到杭景双腿之间,舔他不断在收缩地湿漉漉的小穴。
杭景也感觉有一点点害羞。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刚刚那件事。
折腾到深夜后,杭景疲惫得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假期的第一道光线穿过了窗帘。杭景起床拉开窗帘,窗外是别墅外阔别已久的景色。
天赐听见动静,过来敲了敲门。
“少爷,还继续睡吗?”他穿着围裙,一副忙活家务的样子。
“不睡了。”杭景说。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杭景点点头,去洗漱。
上学期间,这栋杭景从小长大到的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人烟了,即使是天赐也耗费了不少时间,将之整个清洁一遍,而在这期间,杭景吃完了早饭,也完成了暑期规划。
他简单地画了一张图,请天赐按照这张图布置出一个双人书房,接下来的约三个月的假期,他们一天中一半的时间几乎都在这里度过。
杭景觉得高兴,现在多了一个势均力敌的伙伴,可以和他探讨机器人学的问题。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困扰,天赐会主动地请杭景把他当做研究对象,这样能够得到最真实的反应和第一手的数据。
甚至还告诉杭景,他的正子脑中有一个“开源地”,然后问:“如果是您的话,您想为我增加哪些方程式?”
他是带上了隐隐的急切的,但杭景细想不到他的急切,只是很逃避这样的问题,每次都打着马虎眼过去,偶尔还会因此而微微恼怒,半天只顾着自己刷刷做着数学计算,而不理会天赐的询问,也不吃天赐准备的水果零食。
随着与天赐愈发密切,他就越不想因为自己而对天赐的大脑有任何改造。
就好像,那变了一个人似的。就不是他的天赐了。
天赐的学习东西依旧很快,对机器人学已有理论的掌握,都快要超越杭景。
杭景那虚荣的小心思是不分对象的,只不过因为这个超越他的对象,恰恰就是他的对象,所以他才没有明显表现出来,而是暗暗地铆足了劲,从早学到晚,学到昏天黑地,可他要学多久,天赐便也跟着学多久。
而忙完了一天后,做些快活事,他常常迷迷糊糊就睡过去,第二天一早,浑身懒洋洋的,不想爬起床,天赐却还生龙活虎。
这种攀比的心思一直到天赐将机器人学暂且搁下,转而投入到人类学后才停止。
而杭景也发现,天赐陷入沉思越来越多了,便问他:“在想什么?”
天赐微笑:“在想机器人和人类的事情。”也就是他和杭景的事情。
杭景笑问:“那你想出什么了?”
“理论上机器人是可以无限逼近人类的。”天赐回答说。
杭景也已经察觉了他对成为人类的这一份执念,但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当然这时候,杭景还停留在“意识与人格”的层面,并不了解他的保姆、他的恋人的大脑中正在酝酿怎样的计划。
他只是觉得,天赐频繁思考这个问题,也是一种负担,学习了这么久,他们是该去放松一下了。
旅行在计划之内,目的地在平民区。出行的手续很复杂,但好歹是办下来了,紧接着便是置办物资,最重要的是呼吸过滤装备、定制的带走降温功能的抗菌服、隔离手套等等,这也是很多上等人从不踏入平民区的原因之一,很麻烦,但不麻烦就会增加风险。上等人娇贵的呼吸系统,很可能无法直接在平民人群中生活。
天赐配备了杭景同样的装备。然后他们租了一辆单独的自动驾驶汽车,没有雇佣司机和导游,前往已定的那片海滩。
上等人的世界里有海,但没有外面的世界那么广阔,杭景亲眼见到知道之后,觉得以前到过的可能不过是一片湖。他和天赐牵着手,踩着柔软的沙滩漫步,他有点想脱下隔离的袜子,但天赐阻止了他。
海滩上大多数都是可以光着膀子的平民,像杭景和天赐这样全副武装的有些异类。纵使众所周知的,上等人的傲慢,也阻挡不了周遭好奇的视线。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无论他们看起来多么惹眼,也没有人上前搭讪。更何况,他们俨然是一对情侣。
海滩上的情侣也很多,杭景与天赐做着和他们同样的事,散步,接吻。唯一有点阻碍的是,鼻孔里的呼吸过滤器,让他不能在亲吻中坚持很久就气喘吁吁了。
直到回到了他们订的海景别墅的房间,杭景才能把过滤器摘下。一洗完澡,杭景就急不可耐地扑到天赐身上,在外头隔着抗菌服,隔着手套,他们都无法很好地感受彼此,赤裸的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便点燃了火焰。
这种事情,真是做一辈子也不会腻,杭景真喜欢天赐的手指,嘴唇、舌头,还有他的阴茎,喜欢他的所有。天赐也喜欢主人的每一处,他吮吻他的嘴唇、脖子、胸口、乳头,他舔着他小巧圆润的肚脐,轻咬他腿根的嫩肉,又用唇舌包裹他的小肉棒,再舔弄他的阴蒂、阴唇。
荒淫的夜晚,暖风从窗户吹进来,让空气一阵舒爽,却又进一步升温,愈发黏腻。
高潮之后,杭景急促地喘气,他胳膊盖在眼前,闭着眼睛感受快感的余韵。天赐从背后搂住他,那依旧保持勃起状态的性器抵在杭景的臀缝间,那里已经被磨红了,有很轻微的刺痛。
杭景动了动屁股,阴茎便滑进他腿间。淫液又立即分泌。
天赐察觉到他的渴望,试探性地又动了动。船头穿透了水面,激起轻柔的水浪,那角度格外适宜,蹭过最敏感的地带,杭景颤抖了一下,穴口蠕动收缩,欲念滔滔。
他放下胳膊,抓过腰上的臂膀,让它更紧地环住自己,然后酝酿了好些时间,他轻声说:“……插进来吧,天赐。”
天赐却骤然僵住不动了。
杭景心中紧张地一跳,他说:“是建议,不是命令。你不要有负担。”顿了顿,又说:“你能采纳我的建议吗?”
半晌,天赐的声音从他的后脑落下,“抱歉,我不能。”
“为什么?”
“保姆守则里有规定,我不能同您发生直接性交关系。”
“……竟然有这种规定吗?”
“是的。”
“那你能不能为了我不遵守这个规定?规定又不是一定遵守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违反一些规定啊……”
“……抱歉。但是,等您十八周岁时,我作为保姆的服务到期,就再不是您的保姆了,到时候……只要您愿意,我都将乐意。”
杭景悄悄松了口气,又为天赐的最后的承诺感到甜蜜,他动了动双腿,觉得自己还能再忍一忍,“那我就暂且再将就一下。”说着拉着天赐的往下,双腿将他的手夹住,杭景重新闭上眼睛,说:“我还要。”
天赐便揉弄起来。
杭景觉得两个人的旅行可真美妙,虽然很疲惫,但也很快乐,虽然有一点点的小遗憾,但依旧有更大的满足感。高潮过后,他终于精力耗尽,沉沉睡了过去。
天赐起身,用温热的湿毛巾替他擦拭身体,擦干净黏腻,也擦干净汗水,用毯子遮盖住杭景的肚子,又把窗户开小了一些。然后他坐在床边,伸手拨开一缕搭在了眼睑上的头发。
他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小主人。
而在他异常广阔的视野范围内,他也同样可以看见自己依旧高高竖起的阴茎。
他还记得色情影片中那些演员的冲动,记得人类学中对人性欲的定义,也记得许久之前,他没有在杭景的舔弄下产生反应,杭景当时的失落与伤心,更难忘杭景在他的抚慰下勃起、再射精,那动人的动情模样。
所以——
我不能以这样一副身躯来迎接您的身体。他默默想到。
这具没有灵魂的身体,没有生命的阴茎,我可以控制它的勃起,但我知道,那只是我的正子脑在渴望您,它本身没有在渴望您,就像您的身体渴望我那样。
它的反应受我所控,而非被您主宰。它还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品,徒有外表,也许一时蒙蔽了您,但终有一天,会让您再次感到失望。
我不能让您失望,不能让您把自己、交给它这样一个工具。
我希望,它为您烦忧,也为您欢喜。
正子脑的方程式飞速运转了起来,磅礴的正电子流开始向某一处聚焦,那是一个曾经就算擦身而过,天赐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地带,杭楚泽院长从未曾下过什么命令,但天赐回想起,发现自己过去从未动过一丝念头。
但此刻,他的那个念头疯狂涌动,直奔那一处。
临近之际,他又陡然停下,而后拎出一道信号,就像伸出了一只触手,小心翼翼地往那里探去——
开源地。
只要往那里加入几个方程式,一切就会不一样了。他将会有更多丰富的感觉,什么都不会再是装出来的了。
他将真真实实地感受一切,感受他的小主人,感受那真切的情感,感受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
只要往那里加入一些方程式,他已经构建出其中一部分。只要加进去……
终于,就在眼前了。
后来天赐回忆起,依旧万分确定,他最初只是很轻微很轻微地试探了一下,而后整个正子脑就出现了刺耳的嗡鸣。
那时,他震骇之余,甚至紧张地看了小主人一眼——生怕他也被吵醒,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那嗡鸣只不过是对他的脑内警告。
开源地有加密指令,他无法进入。
正子脑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顷刻间变得空落落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没想。
他还妥帖地照顾着小主人 ,替他把踢走的毯子重新搭在肚子上,他滚到床边时,再把他抱回床中央,杭景半睡半醒嚷着渴了,他便半抱着他喂半杯水。
其余的时间,他一直枯坐在床边,控温系统早就无意识地停下了。直到天明之际,一到讯息自杭楚泽院长处而来。
杭景醒来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天赐的僵硬和冰冷,他极度不正常的状态,像是凝固了。
他喊了一声。天赐猝然起身,垂着头,惶惶望着杭景。
杭景握了握他的手,仰头问:“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紧张。”
“……我搞砸了。”他无措地说道。
他竟然也一时没了主意,他也感受到了恐惧。或许他应该瞒着杭景,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急切地想听听杭景的建议,他的主人那么聪明,比他聪明多了,或许他可以找到挽救的办法。
“杭楚泽院长判定我出现了故障,命令我立即前往研究院进行正子脑的全面检修。”说起来都觉得恐怖啊,那条讯息简直是噩耗。
杭景的脸一下子白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他方才从美梦中不舍醒来,便迎来恐怖现实。
“他会知道我们的事?是吗?”
“如果他检视我的记忆的话,是的。”
“……哦。”杭景勉强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吧……应该没关系。到时候我和父亲解释就好了,也没什么呀,我们谈恋爱了,谈恋爱又怎么了?”
他点了点头,从床上跳下来,飞快地开始穿衣服,“那我们回去吧,如果让父亲等太久让他生气了就不好了。”
“我能和你一块儿去研究室吗?”
“不能的。”
“……哦。那我们也先回家再说。”
一个美好的旅行才刚刚开始就夭折,杭景的脑袋已经乱成了浆糊。
无论他们是多么相爱的恋人。在父亲眼中,必然也只是一个人类和一个机器人。
接下来会怎样呢?不知道
“能不能不去呢?我们不听他的。”返程了,自动驾驶车里仿佛变成了一个质量骇然的黑洞,杭景的声音响起,显得非常单薄,瞬间就被吞没。
天赐沉默地摇了摇头。
杭景也跟着沉默了很久。
空间与时间同样令人窒息。难以忍受。
汽车行驶到一段高坡,远处是漫天的星辰在闪烁。
“我们来唱歌吧!”杭景突然说,他紧紧地与天赐冰凉的手相扣,脸贴着被冰凉的车窗。
那是他们一起研究一段方程式时,他写下的一首小诗。
……
你有一个正子脑
正子有一百四十多亿个
一个奔腾着
一个安静着
一个对一个拉拉手
它们的语言就建立了
……
我也有一个正子脑
正子有一百四十多亿个
一个复制了
一个凋零了
一个对另一个碰碰头
它们的交流就建立了
……
宇宙是一颗正子脑
正子有一万亿亿颗
一颗诞生了
一颗熄灭了
一颗对另一颗眨眨眼
它们的方程式就形成了
宇宙有一天也会想
哪些赐予我生命
哪些赐予我爱情
哪些给我永恒的时间
哪些让我回到
我存在的起因
……
他轻轻地唱,他静静地听。他恐惧的眼泪,他颤抖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