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恒哥你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真搞不懂为什么离白这个角色会让他演。”助理接着说,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愤愤不平,“孔导是喜欢栽培新人,但是之前任用的新人都是表演系的学生啊,怎么这回就用上一个除了同校和表演完全不沾边的播音主持系的学生,这里面没点猫腻,说出去谁信啊。”

  “别瞎说,孔导愿意用他,那么他应该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比如说,会讨导演和制片人的欢心吧。”李恒语调玩味,“反正我是做不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周晟然这人……我上午不小心把香灰落他手上,结果直接就红了一片,感觉有些娇生惯养,不像是能吃苦的那一挂,就怕到时候拍戏拍一半他就忍受不了剧组的苦头,惹来一堆麻烦,到时候就有趣了。”

  那两人说话间,已然放完了水。

  周晟然听到他们开门的声音,显然是要离开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突然按下了冲水按钮,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李恒正和助理站在洗手台边,听到动静见到周晟然出来,都瞪大了眼,因为说坏话被正主抓包而尴尬得表情看起来有些悻悻。

  目光从李恒身旁助理那浮夸的表情上掠过,周晟然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周晟然又将目光转向李恒,直视着他,嘴角勾起点奚落的弧度:“看不出来,原来前辈是这么个喜欢背后乱嚼人舌根的人,这舌头比寡妇的裹脚布还要臭长。”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助理,挑着眉哂笑:“我有点同情你的助理,天天跟在你身边,应该被熏得很难受吧。”

  李恒助理闻言,顿时疾言厉色:“你少信口雌黄挑拨离间!”

  李恒抬了抬手臂,示意助理闭嘴,然后才缓缓道:“小周,刚刚乱说话,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过身为前辈,我还是想给你个提醒,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是锋锐过了头,就容易过刚易折,尤其是在娱乐圈内。”

  周晟然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立场来对我说这些话,用前辈的身份吗?你也配?!”

  难听的话说完了,轻飘飘一个道歉就想带过,转过头对着他就是一通说教,真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来糊弄啊。

  “小周,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李恒动了动嘴,声音里似乎是克制了怒气。

  周晟然扬了扬下巴,语气十分轻慢:“和你说话,我觉得没必要保留什么礼貌和客气。”

  说完,他径直走到洗手池边洗了手,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卫生间。

  等周晟然离开了好一会,李恒才收敛脸上的神情,他视线在厕所扫视了一遍,发现所有隔间的门都敞开着。

  确认没别的什么人后,他一边注意着外面有没有动静,一边转头小声地问助理:“怎么样,都录下来了吗?”

  “都录了都录了。”助理拿出放在兜里的手机,终止了录音,眉开眼笑,“恒哥你这临时想的主意挺好,这小屁孩一看就是过得太顺风顺水,稍微抛了个饵就傻乎乎地上钩了。”

  李恒笑容里有些得意:“到底是没经过什么风浪的毛头小子,稍微一激就按捺不住了。”

  助理却有些疑惑:“恒哥,如果他不吃刚刚那一套呢?”

  李恒:“不会的,他之前在学校一直都没受过什么委屈,新人嘛,都是心气高性子傲,根本听不得别人的诋毁的。

  今早我本来只想用香灰给他点小苦头,他差点就当着媒体的面怼我,我也是因为这事才发现他性格上的弱点。要不是因为简霁淮出声帮他说话,现在我还能多一些素材。”

  “更何况,就算他能忍着不吭声,我也不亏,反正心里难受的是他又不是我。”

  说到这,他眯了眯眼,冷笑:“他越是年轻气盛,我反而越容易成功,只要把黑水泼上去,像这种暂时还没什么基础的新人,只要名声提前臭了,以后抹黑起来就更容易了。”

  “就算拿不回离白这个角色,能让他不爽,我就高兴了。”

  “他挡了我的路,我就让他也不好受。”

  话到最后,已是带上了深深的怨气。

  李恒二人离开没多久,厕所外的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周晟然走了出来。

  扫了眼那两人离去的方向,他他直接回到他刚刚上厕所的隔间,从门后捡回自己刚刚靠放在墙上的手机,勾了勾嘴角。

  从李恒的助理开口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人会傻到在随时有人会出入的公共卫生间里讨论别人的八卦,尤其是在娱乐圈内。

  李恒好歹也混了好几年娱乐圈,不至于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加上之前校庆晚会论坛录音的事,他就多留了个心眼。

  周晟然随手点开录音,把手机贴到耳边。

  录音的声音特别小,但是录下来的内容,却意外的清晰。

  李恒和他助理的台词还是挺标准的,周晟然心想。

  *

  残破的大殿里,石柱崩塌,空气一片灰蒙蒙的,周遭的环境十分的破败,看起来死气沉沉。

  大殿中,有三道身影,一黑一白一暗红。

  暗红色的人影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根被拦腰断裂的石柱,身上的衣服有许多裂痕,脏扑扑的。

  他脸上满是斑驳血迹,嘴角的血还在缓缓往下流。

  眼看着面前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朝着他走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他捂着胸口,胸膛剧烈起伏,满眼视死如归,双目却仍死死地盯着那道白衣人影。

  “不知道阁下究竟是八大妖君中的哪一位伪装,竟然愿意和麒黑联手来对付本座,咳咳……”话到最后,他咳了一口血。

  “我不是八大妖君中的哪一位,你可以把我当成,推动整个妖界大一统的人。”离白不疾不徐地解释。

  “啰嗦!和手下败将有什么好废话的。”旁边的麒黑一脸不耐,他眼露凶光,盯着暗红色人影,“让开!我要吞噬他的妖力了。”

  离白那双看起来没什么波澜的眸子动了动,他动作自然地转身,就要离开。

  “走哪去?”他才一动,就被麒黑掰着肩膀拽了回来。

  麒黑的大手捏住了离白的下巴,牢牢地掌控着他那英俊的面庞,狞笑道:“离白,你得亲眼看着我怎么将他吞噬掉。”

  离白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忍,他正欲挣扎,却被麒黑禁锢住,身形动弹不得,就连眼睛都不能合拢。

  麒黑先前已经吞噬了两个妖君的妖力,实力早就超过了他。

  明明已经禁锢住了人,麒黑捏着离白脸蛋的手却不肯放开,反而是轻轻地摩挲着:“我早看透你了,离白,你实力虽然强大,看起来也是什么都不在乎,可惜,这不过是伪装而已,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纯善的人,活像那传说中怀着怜悯之心的神!”

  “我不是神。”离白挣扎着,嘴唇微动,勉强说出了几个字。

  麒黑却没再应声,抬起另一只手,对准了暗红色人影。

  倒在地上的人似乎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拉扯,面色越来越痛苦,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腿用力蹬着,眼睛越睁越大。

  看着地上的人垂死挣扎,离白眼神里的不忍和怜悯也不由自主地流露而出,他咬着下嘴唇,浑身战栗着。

  直到地上的人没了气息,麒黑才解开了对离白的禁锢。

  离白素来冷静漠然的脸顿时出现了溃散,他捂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眸盯着麒黑。

  许久,他才咬着牙开口:“麒黑,你……!”

  “我什么?”在吞噬暗红色人影妖力的时候,麒黑一直在留意着离白的神色,眼里的戾气不减反增,“怎么?你心疼他?怜悯他?觉得他可怜?”

  他突然逼近离白,二人的面庞拉的极近,那双充斥着暴戾的眼睛对着离白的眼睛,语气凶狠,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不把他彻底灭杀,遭殃的就是你我了!”

  “收一收你这无用的慈悲吧!看起来虚伪至极!令人作呕。”

  撇下一句带着蛮不讲理的霸道和轻蔑的话,麒黑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剩下离白站在大殿内,神色复杂,他双拳紧握,眼里带着怅然和不满,眼底下,还有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黯然神伤。

  “咔!过——”

  “收工!”

  导演的声音响起,整个片场就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原本屏气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和围观群众都松了一口气,整个片场的气氛这才松懈下来。

  周晟然立在片场中间,仍有些没回过神。

  “还待在原地干嘛?赶紧卸妆了回去吃晚饭。”原本离开的简霁淮又折了回来,伸手在周晟然眼前晃了晃。

  他眉眼含笑,丝毫不见刚刚的凶狠和戾气。

  “关你什么事。”周晟然心里似是憋着一股气,没好气地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朝着岑栩走去。

  被这么一呛,简霁淮在原地定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小朋友好像是还没彻底出戏,把怨气和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了……

  等卸了妆,等着剧组的车过来接自己回酒店的时候,周晟然才从那不对劲的感觉里走出来。

  “还在生气吗?”

  耳边突然响起简霁淮的声音,周晟然瞥了眼身旁同样已经卸了妆换回原来衣服的人,心里莫名有些不别扭,他摇了摇头,笑了下:“我刚刚……”

  简霁淮见周晟然满脸疲惫,看起来有些困倦,皱了皱眉:“你昨晚又没睡好?”

  “嗯,没办法,我估计只能等适应几天后,才会好一些。”周晟然的确很累,连话题被简霁淮生硬地岔开了都没发现。

  拍了一天的戏,他基本都处在高度集中精神的状态,现在一放松下来,就有些昏昏欲睡。

  这才第一天拍戏,任务不是很重,他就感觉累得不行。

  说到底,还是晚上没能休息够。

  “你这毛病还真是,喝牛奶也没用吗?”简霁淮也有些苦恼,“后期的戏份基本都是外景戏,三天两头就要换地方取景,你这状态怎么行。”

  “我也觉得我这身子和豌豆公主一样娇气。”周晟然略有些无奈地玩笑道,“只能硬熬着,说不定熬着熬着就习惯了,就克服掉这毛病了。”

  “只怕你没熬过来,身体却先垮了。”简霁淮有些不放心地说。

  周晟然突然想起了什么,视线扫了扫四周。

  周围没有什么人。

  他凑到简霁淮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其实还是有办法的,上次和你一起睡,我就不认床。”

  作者有话要说:  简霁淮牌人形助眠器

  效果:让周晟然安安稳稳的睡觉

  不足:效果延迟一个晚上才发挥

  剧中剧都是推动剧情和感情发展的啦

  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这回会把剧中剧的部分和故事梗概交代完毕

  如果不是因为它是be,我都想另成一本固氮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