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星桥喊完这一声,正作恶的人还真的不动了。

  ……但展星桥完全没有被放过的感觉,他甚至打了个冷颤,总感觉现在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代斯扬喉结滚动。

  这当然不是展星桥第一次叫老公,之前他进ABO世界的时候就叫过,后来在床上意识不怎么清醒的时候也是,求饶的时候让喊也喊了,反正被逼到份上那也是要多乖有多乖。

  但这是第一次他用这种语调……这种,刻意放软的声音,拖长了尾音,又甜又腻的叫他“老公”。

  完全清醒着的星星在跟他撒娇。

  代斯扬的手从他身上撤开,压在他身后的桌子上,像是牢笼一样将人困在自己怀里,随后用鼻尖蹭了一下他的鼻尖。

  “星星刚才叫我什么?”

  说一次已经很羞耻了,展星桥咬着唇,仗着屋里没开灯,不怕人看见他的表情,这时候倒能喘上一口气。

  “你听见了的……”

  代斯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公?’”

  低沉的嗓音学着刚才展星桥那样夹着嗓子说话的音调,展星桥撑不住的捂住他的嘴。

  “别……”

  话没说完,被人猛地抱起来,一下子压回到桌子上。

  “再叫一声,宝贝。”

  展星桥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往下看了一眼。

  屋里太黑,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刚才蹭到了。

  “你?”展星桥是真怕了,吃了饭就被骗进办公室,门一关,他又怕隔音不好,压着不敢出声,好容易熬到公司员工都下班了,结果又被哄着搞了个赌约,一来二去这都快五个小时了,他在这桌子上就没下来过。

  就在这时,他听见压着他的男人声音喑哑。

  “星星,再叫一声,叫一声就放了你。”

  太有侵略感的成熟男性的荷尔蒙存在感太强,展星桥又被亲了一口,脑子里一下子七荤八素的,又是那种像是喝醉酒一样有些迷糊的状态。

  “……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公什么时候骗过你?”

  瞎说,骗他的时候可不少。

  但在这一刻,展星桥犹豫了片刻,又被亲了一口。

  他躬起身体,把脸埋在压着他的人的肩窝处。

  “那,”展星桥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活像个买彩票的赌徒,明知道几率不太大,还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老公……呜嗯!”

  展影帝很快知道了,撒娇求饶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求饶方式。

  .

  怎么离开的公司,怎么回的家,怎么睡着的,展星桥是一概不知了。

  他只知道第二天他在夕阳的余晖中醒来,整个人的身心都再一次得到了升华。

  好好的人,二十八岁正应该奋斗,谱写生命篇章什么什么的时候,怎么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X生活上?

  低级趣味!

  伤腰还伤肾!

  他在熟悉的卧室里,身边倒是空无一人。

  展星桥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想从床上挪起来,但稍微挪动了两厘米,展星桥忍不住“嘶”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为什么?

  展星桥又在思考。

  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娱乐活动那么多,他为什么要浪费一天一夜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展星桥摸索了一下,在枕头下面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点开手机,迎面而来就是代斯扬发来的十几条微信。

  早上是:“星星,公司上午有点事,我得先回公司,中午回来陪你吃午饭。知道你脸皮薄,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里装着海鲜瘦肉粥,你先喝点垫垫肚子。”

  “[照片]我到办公室才发现,这里还有一小块没清理干净。今天估计得有十几号人来办公室,这可怎么办?”

  “这时候要是有一张老婆的照片,一定能有精力来清理这块了吧?”

  “逗你的,放心,清理完了,没人知道昨晚在这儿发生了什么。[照片][照片][照片][]”

  “星星醒了吗?”

  大概是中午回来了,看见他还没醒,于是微信安静了一会儿。

  展星桥隐约还记得好像是被扶起来喂了点什么,但那时候还是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确实没什么记忆了。

  下午又是一堆微信。

  “宝贝还没醒呢?”

  “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点小点心,当然,星星要是愿意下去吃个饭那最好了。”

  “热搜降下来了。按照赌约的话星星现在还在办公室呢,哈哈。”

  “休息室搬了个床,下次可以不用在桌子上了,那么硬,今天我看你腰上好像有点青了,疼不疼啊?”

  “星星昨晚******,腿也****,而且你身上好香啊,我亲上去的时候*****,是因为星星***吗?”

  “老婆,你后天可以自己**给我看吗?我刚才看了个视频,这个姿势我觉得不错,因为星星就是****,但是这视频里****,星星声音比他软多了,你要是跟我说****我肯定当场就*了。”

  后面还有一大堆污言秽语。

  展星桥面无表情的划动,那些污言秽语在他眼里自动替换成*号,他宛如脑子里住了一个晋江的审核,完全可以自动打码。

  微信最后一条来自于十三分钟前。

  “怎么办,想你了。”

  展星桥手指一顿。

  什么想不想的……昨天刚那啥过,中午又不是没回来,现在都快七点了,马上也要见了,真够肉麻的……

  “咔嚓”,屏幕截图。

  展星桥把脸埋进枕头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微信,手指点了点。

  没一会儿,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收到了一条新微信。

  来自于“亲亲香香软软老婆”的分享。

  ——□□。

  附赠留言:文明,和谐,诚信,友善。

  他还给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取了一下词语!

  代斯扬嘿嘿一笑,回他:富强,公正,法治,敬业。

  展星桥:“……”

  代斯扬的电话打了过来。

  展星桥接起电话,代斯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挺正经。

  “醒了吗?”

  “……没醒。”

  代斯扬笑:“那接我电话的是谁啊?”

  展星桥不想在这种幼稚园级别的对话上跟他较劲,“打电话干什么?”

  “没什么,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展星桥咬牙:“昨天没见面是吗?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星星要是说不喜欢,我就不肉麻。”

  “……”

  “嗯,我知道了,星星喜欢。”

  “挂了。”

  “挂之前亲老公一口。”

  “不亲,再……”

  “那老婆让我亲一口。”代斯扬很轻浮的“嘬”了一声。

  两秒钟后,手机里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真可爱啊。

  这也太好调戏了吧?

  代斯扬龙飞凤舞的签完最后一个文件,“啪”地合上文件夹,快步向车库走去。

  .

  展星桥脸色绯红的把脸埋在枕头里。

  这人……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明明一个月前还是个很有礼貌很有距离感的总裁,但现在简直跟流氓没区别!

  太过分了,他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除了那些那什么的,他嘴里还能说出点什么人说的话吗??

  他……还说他想我。

  太肉麻了吧?他怎么做到随口就能说出这种话的??一定不能助长他这种随口就调戏自己的风气!

  等他回来就……就,就算了,毕竟是第一次,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好了。

  像是有温热的糖水从耳膜里随着心跳,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的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展星桥感觉好像身体一下子变得又轻又脆,腰都塌了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展星桥没有看,伸手就接了起来。

  “又干什么……”

  “桥哥!我回国了!”

  展星桥怔了一下:“枫潭?”

  “是我!”

  趴着的展星桥一下子想坐起来,刚抬了个手就扑了回去。

  他换了个姿势,对面的人完全没发觉,正叽叽喳喳跟他汇报着自己的动向。

  “我已经下飞机了,正在S市机场!这次回国我打算以后就在这边发展了。但我今天得去公司报道,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大明星有档期没有啊?”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展星桥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沈枫潭跟他初中就是同班同学,到了高中更是做了三年的同桌,大学展星桥去了S市戏剧学院,沈枫潭去了隔壁的S大,两人隔三差五有时间的时候还能见一面,直到大学毕业之后,展星桥进了影视圈,沈枫潭出国留学,两人都忙,联系也自然变少了。

  但联系变少了不代表感情就淡了,这一个电话打过来,展星桥眼前好像都浮现出以前两人一起上课的记忆画面了。

  展星桥朋友不多,性格又有点拧,一般都跟他是点头之交。

  沈枫潭绝对是他最好的哥们,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展星桥什么话都跟他说过。

  “你问当然有时间。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有人接机吗?”

  “有,我有个,呃,朋友在这边。也是临时起意,我们那老板是个傻逼……嗐算了,明天见了再跟你细说吧。你最近怎么样了?我在国外看到你之前那部电影了,哇真强啊!哎对了,咱们班还有谁在S市啊?”

  俩兄弟分开了这么久,展星桥听着他熟悉的声音,追忆着以前的趣事,也像是回到了高中一样,脸上不自觉地带满了笑容。

  等代斯扬回到家,推开卧室的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一向矜持又沉稳的恋人正趴在床上,带着一种堪称青春洋溢的笑容正在打电话,他甚至还晃着脚丫,整个人闲适开心的遮都遮不住。

  但见他进来,展星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又收敛了。

  他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聊天,一边还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相当注意自己的形象。

  代斯扬脚步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抱着花走进来,正听见一句“先不跟你说了,明天咱俩见面的时候细聊。”

  展星桥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代斯扬把花递到他手里,故作无意的问:“谁啊?”

  “哦,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虽然沈枫潭认识他。

  毕竟展星桥刚恋爱的时候就跟好兄弟分享了这个消息,但因为沈枫潭大二就开始满世界飞着打比赛,所以一直也没来得及让他俩线下见一面。

  不过现在毕竟结婚了,还是得带自己的伴侣跟好朋友吃个饭什么的。

  展星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头。

  代斯扬在一边看着,一股酸气一下子直冲天灵盖。

  星星什么时候对他那么笑过,不顾忌形象,不带面具,很干净很青春的那样的笑,活像个十五六的高中生。

  并且提起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朋友,他还低头……娇羞了。

  这人是谁?是不是就是那个星星的白月光?

  代斯扬一直都知道的,爱人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

  那还是一次阴差阳错,展星桥跟他的一个好朋友出去聚餐,代斯扬那天下班早,正巧顺路,于是开车去接他。

  结果到了吃饭的地方,代斯扬刚走到屏风处,就听见星星的朋友问:“啊,你现在就恋爱了啊?不找你那个十五岁遇见的白月光大叔了?你那时候不是天天念着要找这人,还非他不娶的吗?”

  “人家就比我大六岁,你瞎喊什么呢?”

  “嚯,还真找到了啊??”

  代斯扬手脚冰凉地站在屏风后面,他听见自己漂亮的,爱面子的,什么时候都清冷如凌霄绝壁上枝叶苍劲的松柏一样的爱人很小声的开口。

  “嗯,找到了。”

  那声音带着代斯扬从来没听过的甜软和欣喜,像是盼来了稀世珍宝。

  那天代斯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他一直以为星星会跟他提分手,但一直没有。

  代斯扬把这件事深深埋在了心里。

  他说服了自己。

  比星星大六岁,那就是跟自己一个年纪的。

  代斯扬在圈子里绝对是凤毛麟角的洁身自好,但跟他年纪相仿,稍微有点钱的这总那总,私生活都很混乱。

  星星十五岁遇见的……那也才二十一岁。

  能被星星喜欢的,多半是个还没出校门的大学生,谈吐文雅,学历又高,这种人二十一岁的时候应该确实能当得起一句“白月光”。

  但二十九岁呢?

  多少男的二十九岁就开始变秃变丑了,有钱的变坏没钱的也坏,反正就代斯扬一个好的。

  是的。

  一定是因为见到这个白月光之后发现这人跟自己完全没得比,所以星星选择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但等展星桥毕了业,刚到能结婚的年龄,代斯扬便像是怕他被人抢走一样求了婚。

  而星星也答应了。

  代斯扬从来不会怀疑爱人出轨,展星桥这性子,好听了是克己复礼,难听了就是小古板。

  他是个特别要面子又特别讲规矩讲道德的人,代斯扬清楚,就算这白月光真的比自己帅比自己有钱,就因为自己先把人抢到手里了,展星桥也绝不会因为喜欢别人而跟自己提离婚。

  但因为那六年的种种乌龙,代斯扬一度在心里怀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求婚,为了把人拢在手里,没去为他着想,让他这么不开心的渡过了这么多年。

  现在他倒不会这么想了。

  星星喜欢自己,很喜欢。

  代斯扬啊代斯扬,就算电话那头是星星十五岁喜欢的人,那又有什么好酸的?

  现在的星星最喜欢的可是你!

  这有什么?

  谁还没几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了?

  真男人别计较以前那些事儿,不值当的。

  真男人对自己老婆要有百分百的信任。

  真男人这时候应该装不知道……靠!!!

  代斯扬一把将爱人手里的花夺过去,直接丢在了床上。

  “?”展星桥懵了一下,随后被人猛地压在床上。

  玫瑰花瓣散得满床都是,展星桥先转头看了眼:“你干嘛啊?这样要压到花了。”

  话音未落,代斯扬的大手攥了一支玫瑰,又一把撕开展星桥的睡衣。

  他动作粗鲁,有一片玫瑰花瓣顺着掉落在他白皙的胸口处。

  代斯扬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捏住玫瑰的花朵,将花枝上所有的花瓣都攥下来,像个撒盐的厨师一样将花瓣洒在展星桥身上,随后把手上的红色汁水顺手往他胸口处一抹,像在擦手一样。

  “星星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都说了是一个朋友……你干什么???”

  一片花瓣挤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展星桥愣愣地看着他,睁大眼睛,连反抗都忘了。

  “星星明天要跟他见面吗?”代斯扬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呼吸急躁又凶狠,他又拿过一支玫瑰,“宝贝,饿不饿?我们先来一遍好不好?”

  “不来,放手!”

  “为什么不来?我保证不耽误你明天跟朋友聚会。”

  “代斯扬……你别……”展星桥不知道他在气恼什么,用力猛地推他,推了好几次,但压着他的人跟铁塔似的完全推不动,反而压得更紧了。

  “星星这不是也有反应吗?”代斯扬弄着他,快被醋意淹没了,“宝贝,这个朋友是谁啊?你们聊这么开心?有什么不能跟老公说的?”

  还笑得那么好看。

  没人说话。

  代斯扬弄着弄着感觉手下的身体好像在抖,他撑起来一看,瞬间慌了。

  “哎……怎么哭了?别哭啊宝贝。”

  展星桥遮住眼睛,脱离他的控制后偏过身,蜷了起来。

  他身上遍布着昨晚的痕迹,原本是暧昧香丨艳的,但此时又被玫瑰花的花汁侵染,那束原本盛放的玫瑰被刚才那样折腾,现在花瓣都快掉光了,斑斑点点的红色铺陈在展星桥身边,显出几分让人心悸的破碎脆弱来。

  代斯扬手足无措,俯身轻轻哄他:“我错了,宝贝,我刚才乱吃醋,上头了,是不是弄疼你了?我把东西弄出来……”

  “我不用你。”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

  代斯扬轻轻拉了下他的手,没拉开,只能亲亲他的手背。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宝贝,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哎呀,怎么了?哪里疼啊?”

  代斯扬慌张的伸手,被人推开了。

  这次展星桥没怎么用力,代斯扬的手便乖乖停住,不敢再把身下的人弄哭。

  “星星,你生气的话你打我两下,我刚才昏了头了,你别气着自己。”

  “你走。”

  “我……”

  “你走。”

  代斯扬无法,只能从床上起身。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卧室门开了又关上。

  展星桥捂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会儿,这才强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扶着墙走到卫生间。

  镜子里站着个眼眶微红,身上还带着红色水痕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刚被施暴完,可怜又脆弱。

  展星桥没敢再看,坐进浴缸里,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都没什么经验,展星桥又太好面子,代斯扬不说停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停,因为这个发过两次烧。

  每次因为这种事要让爱人遭罪,代斯扬都快心疼死了。

  所以后来展星桥只要用力推一下,代斯扬就清楚他到极限了,绝不会继续弄他。

  展星桥也很配合,只要不是真的到极限那是绝不会用力的,就算被欺负地掉眼泪也不会推开他。

  这个“只要用力推一下就会停止”的规则简直像某些游戏里的安全词,让力气偏弱的展星桥在这样的关系里享有着主动权,也证明了他在被人珍惜,他的感受有被人好好听从。

  但这次,他推了好几次,都没把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