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黑色漩涡之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好像就是眼睛闭上睁开的时间，便能看见眼前坐落了一个城池。城池光线幽暗，阡陌纵横, 看似与一般城池无异，街上幡旗飘荡, 不远的酒肆茶楼上隐隐传来欢声笑语，却在阴风之下恍若夜半鬼哭。
但这里虽然鬼气森森, 犹如地府酆都，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中原样式。路上行人也都是言笑晏晏, 举止自如, 一言一答都与外界之人无异, 看得出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人, 并非幻觉或者傀儡。
从服饰上看, 她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应该是靠近水乡江南一代的城池，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潮气。街头也能见到几个掌握了少许水属性功法的卖艺的变戏法来赚银子，引来围观路人惊异的欢呼。郁蕴看了回雪一眼，拉着回雪径直走到那卖艺的面前, 正好看见卖艺的将一个黑裂的陶罐端到沐吟风面前。
“？”什么意思？
“这位姑娘，赏口饭吃吧。”卖艺的打量眼前二女仪表装束俱是不俗，料定她们非富即贵，且姑娘家面薄心善，定不会是白来看戏的。
“……”沐吟风看了看回雪, 回雪也摇摇头。
两人出门都没有带钱的习惯。
反正她们也没地方花。
正当两人尴尬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旋即只听衣衫破空之声，一道身影翻过人群稳稳落在了她们身边，一见两人正脸, 语气颇是惊喜：
“这不是含幽谷的沐姑娘和回雪姑娘么？”
来人一身嫩粉色裙装，双鬟上各坠着两个小小的绒球，俏皮可爱，她一身珠翠琳琅，碰撞声悦耳清脆。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但神采中却是十几岁小女孩没有的坚毅。
沐吟风看这人有些面熟，但还是不敢确定，只听回雪提醒了一句：“这不是镜花堂的惜蕊姑娘么？”
惜蕊吐了吐舌头：“原来回雪姑娘还记得我，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来到这里？”
“我们……”
“那个……”卖艺的见又来一姑娘，这姑娘正是镜花堂堂主的千金，以为能得到不少赏钱，却见三个姑娘站在这里叙起了旧，不由得小心翼翼出了声想要提醒还有自己的存在。
“？”
惜蕊看了他一眼，随手扔了一块灵石给他，沐吟风看得清楚，这是最上等的灵石。
不愧是镜花堂的少堂主，出手就是阔绰。
还没等沐吟风回过神来，却听惜蕊继续道：“二位姑娘远道前来，今天我做东，给二位姑娘接风洗尘。”
回雪看上去刚想回绝，沐吟风急忙拉住了她：“大师姐，这里情况未明，还是先听惜蕊怎么说，我们也好行事。”
这里的状况与回雪看见的并不一样，回雪进入漩涡的落地点直接就是巫神复生的失落之地，她只是粗略看了周围的情况。并没有深入去了解被卷入城池的状况。看上去现在的状况与回雪的认知差异颇远。
惜蕊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幽静的茶楼，选了一个僻静的隔间，点好茶水之后就让店家退下，顺势掩上了门。
“回雪姑娘和沐姑娘究竟是如何前来此处？这里已经和外面隔绝了。”惜蕊盯着两人，神情紧张到了极点，“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巫族那群混蛋从中作孽，将我们转移到这里。镜花堂想尽办法也不知道如何出去。”
沐吟风不急回答，她心头亦有疑问：“既然如此，为何此处如此安定？百姓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不发现吧？”
“镜花堂封锁了消息，说布下结界，外面巫族攻城，因此城池封闭，以虞不测。”惜蕊有意压了压声音，“镜花堂的长老们推测这应该是关于空间的功法，但空间属性的功法在修真界中比纯粹灵根还要罕见。整个镜花堂上下数千长老弟子无一懂得。”
沐吟风看向回雪，回雪略一沉眸，按了按沐吟风的手。
“惜蕊姑娘还知道些什么？不妨都讲出来。也好决定如何处置。”
回雪并没有将雪目的事说出来，想起临行前的话，沐吟风清楚回雪的意思。回雪并没有想救出这些被掳之人的性命，他们的牺牲也在回雪的计算范围内。
可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将会是更多的人，在这种密闭的空间中抽取生命力比在外面要迅速，也不会过多损耗。无论如何都是要死人的，那不管死的是谁意义都差不多。
“别的什么倒没有了，毕竟我们都不明白关于空间的术法。”惜蕊双手托腮，望着窗外，“这边如此，只是不知父亲那边如何。父亲现在还在归元楼，若是知道这边的消息，说不定会有多着急。”
现在这个时候，哪个门派都不太平，含幽谷成了巫族的庇护所，镜花堂和天云宗被卷入奉给巫神的祭品中，还有不少门派在被灵蛊控咒所控制的尸体大军中被灭门。修真界里的日子，没有谁好过。
而虽然天界中人奉命下界，但他们做的并不是保护人，而是维持一定的制衡。指望他们出手相助是不可能的。
“真的没有了么？”回雪盯着惜蕊，轻声问。
惜蕊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惜蕊撒谎的能力实在是太弱了，现在的沐吟风就算什么感知都没使用，也能明确肯定惜蕊说的就是假话。
但惜蕊隐瞒的是什么呢？
“吟风，我们走吧。”回雪看了沐吟风一眼。
沐吟风回看着回雪：用读取惜蕊的记忆么？
回雪用不易觉察的幅度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怎么还没说几句话就要走啊？”惜蕊没察觉到两人的意思，她只知道这两人坐下还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心中有些不高兴，索性站了起来，想要拦住她们，但回雪雪目睁开，惜蕊只是对上她的眼睛便立即软软倒在了地上。
沐吟风顺势将惜蕊扶住，将她放在长凳上。吩咐茶博士照顾好惜蕊，迅速同回雪离开了这家茶楼。
回雪之所以不用沐吟风读取惜蕊的记忆，是因为回雪已经用雪目成功读取。能看穿一切连同掌控时空，是雪目的能力。
“你看见了什么？”
一路上沐吟风见回雪神情凝重，似乎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危机重重的所在，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什么。”回雪摇了摇头，“看来是我错了，不止是将这些人献祭等待巫神降临时候最虚弱的关头，还有一种方法能提前将巫神杀死。但这种方法条件苛刻，恐怕全天下只有我们两个能做到。”
“什么方法？”
“吟风，你还记得蝶灵一案么？”
虽然沐吟风不知道回雪为什么要问这件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蝶灵一案是她过来之后与回雪共同处理的第一个案子。蝶神座下的邪神吸收了蝶神法力残片作祟人间，嫉妒新婚少女而抽取其魂魄，最后被赶来的冰族帝皇碧云天杀死。
那时候蝶神魂魄还没有消散，碧云天也没有追随蝶神前往蝶神所在的世界转生。想到这，沐吟风不由得一阵失神，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蝶神可能算是她第一个不加任何其他感情色彩的朋友了。
“看来，你还记得我，风君姐姐。”一个虚幻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转瞬间，沐吟风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草地上，一旁的回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
少女转过头，含笑打量着沐吟风，但眼中似乎还有泪水涟涟，正是蝶神。
“我给风君姐姐留下了一份礼物，在风君姐姐想到我时候就会触发。看来现在正好到了我给风君姐姐礼物的时候了。”
说着，少女抬起一只手，她指尖落着一只玉色的蝴蝶。
她松开手，玉色蝴蝶振翅翩翩，稳稳落在了沐吟风肩头。
“这是……”
“风君姐姐用得上的。还有，风君姐姐别忘了一件事，风君姐姐并不是一个人。”
少女笑容嫣然，缓缓抬起手臂，拥抱了沐吟风一下。
蝶神的拥抱与回雪不同，回雪的拥抱像一簇火苗在心头燎燃灼烧，而蝶神的拥抱则极为纯粹，甚至还能听见清泉在耳旁叮咚作响。
“我多想看见风君姐姐同雪神大人在一处。只是我现在看不见了，风君姐姐一定要答应我，在平定了巫神一事之后去看看我。雪神大人雪目已开，在空间之间转移不费吹灰之力。转生的我可能已经忘了风君姐姐，但我要是一见到风君姐姐，我一定能认清的。”
随着蝶神说下去，蝶神的身形越发虚幻透明起来，仿佛随时都能消散一样。尽管这样，她还是很开心地在沐吟风耳边继续说着：
“毕竟，我这一生只有风君姐姐和云天两个朋友。风君姐姐是我在天界唯一的朋友。风君姐姐还是不要将见我之事告诉雪神大人，只怕雪神大人会生气。”
蝶神说完最后一句话，身形陡然化作万千光点散去，只有由蝶神赠予的那只玉色蝴蝶依旧停留在沐吟风肩头，温柔而缓慢地拍打着双翼。
……
“吟风？吟风？”
沐吟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回雪怀中，回雪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没事。”沐吟风缓缓直起身，“我失去意识大致多长时间？”
“快一炷香时间了。”回雪的声音写满担忧，“吟风，你要是身体不适的话，我们可以停一停，不必如此着急赶路。”
沐吟风摇摇头，她刚才应该只是进入了蝶神的空间，在这里的身体暂且失去了意识，不是什么大问题。
“惜蕊不愿说实情，亦是怕对你性命有危险。”回雪轻声道，“上次在青岚山中，她亦见到了你的死。”
因为见到她的死，所以不忍让她以身犯险？哪怕明知自己因此只会走向死亡？沐吟风此时竟然对惜蕊产生了些许同知之感。
“我可不是这么容易死的人，刚才我不过……做了一个梦。”
想起蝶神的叮嘱，沐吟风也没有将与蝶神心境中会面的事说出来。但回雪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她缓缓将手搭在沐吟风头顶，不轻不重弹了一下。
“没事就好。现在我们要去巫神祭坛，那里是巫神的道场，只要将那里封印，就算巫神再大的本领也无法复活。”
“封印？”
封印不是很简单的事么？只要出去把焰女请过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托太阴星君将太阳星君请过来。
回雪看穿了沐吟风的意思，苦笑摇摇头：“万物相生相克，一般封印对巫神无效，只有世间最强力的封印才行。世间最强力的封印就是蝶神的封印，玉蝶封印。”
原来蝶神将玉蝶留给她是这个意思，沐吟风刚想开口，却突然听见蝶神的一句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风君姐姐并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显然不能指蝶神，那应该就是指回雪，蝶神又预见到了什么呢？
在这方面上沐吟风还是信任蝶神的，蝶神看得往往比所有人都准确和远，甚至在有些时候看似明显错误的事，经过时间验证之后也能说明蝶神的看法都是完全正确。
想到这，沐吟风并没有说手中的玉蝶。而是看着回雪，仔细听着回雪下一步的安排。
在这个世间，除了蝶神会玉蝶封印之外，还有一位会玉蝶封印，她就是传承了蝶神玉蝶之力的妖王珏，莫不是回雪要将妖王珏请过来？
“不过珏承受不了我的雪目空间转移能力，雪目的时空转移按照正理来说只能转移我自己，但因为你超脱了天道，不受时间与空间的约束，也能跟我一起来。封印巫神道场的事，还得我们自己来。”
“怎么办？大师姐心中有想法了么？”
“如果是要和玉蝶封印同等强度的话，我的时空封印应该也无妨。剥离巫神道场与时间的联系，让巫神道场永远定格在一个时间中。这和玉蝶封印异曲同工，玉蝶封印之所以强力，也是靠玉化阻隔了时间的流逝。”
听见回雪解释时空封印，沐吟风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不安，凡事都有相对性，使用强力的术法一定会对自身造成反噬，只是反噬的程度和自身的承受力问题。就算沐吟风擅长的精神力控制灵蛊控咒使用过度，甚至自己也会成为自己的木偶。雪目擅长的术法中并没有封印，如果让回雪使用这样的封印，反噬定然不会小。
“吟风你放心，不会有太大的反噬的。”回雪安慰地抚摸着沐吟风的头顶，将她揽在怀中，“就算有反噬，你不是还在么？”
“准备时间需要多久？”沐吟风问。
“保险起见，需要两整天，也就是说我们一到巫神道场就需要着手准备封印，那时候你替我护法。准备封印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干扰我，一旦蓄力被打断，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这也是确实，蓄力越长，威力越大，毕竟雪目也不是专攻封印的术法，别说蓄力两天，就算蓄力三四天能使出这么强力的封印也不容易。
在回雪的感应下，两人迅速赶到了巫神道场，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沐吟风正在试着和外面取得联系。
对于若影如何安排确实是一个问题，如果不信若影能与他们合作，那天地阴阳大阵就无从谈起。庚金神使还璧子修为深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现在去修真界寻找和若影差不多修为同样属性的人顶替神使之位根本不可能。
但如果相信若影的话，无异于与虎谋皮，若影虽然与倾漪不和，但若影也并非他们这边的人，背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选神使的时候什么人都能当神使！
不过沐吟风已经将想法大致定了下来。如果能封印住巫神的话，她们还有时间抽身回到人界去拖住倾漪，她与回雪拖住倾漪与傀儡，修真界那么多人，还搞不定其他巫族的乌合之众？
如果封印不住巫神，就要想方设法诱导加速倾漪的夺舍，这样逼迫若影没了退路，不得不发动天地阴阳大阵。
虽然计策是定了下来，但沐吟风还是感觉时不时若有若无的心惊。
是她要打退堂鼓了么？
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沐吟风安慰自己。
巫神道场位于被强行搬移过来几座城池的中心，也是禁忌地带，受空间的制约，这些城池中人不能踏出城池一步，但在有些地方能正好看见在中间的巫神道场。现在这些城池对巫神道场输送的生命能量并不多，只是巫神复活的预热，但三天之后天谕降临的同时斩杀常醉，双重保障。
如果说那些城池是阴气森森，这巫神道场简直没比沐吟风还没失去元阴领域之前的领域好多少，如果能用她能描述的语言来说，这巫神道场就像元阴领域、冥幽千瘴、森罗万象和红莲地狱的总和。
道场上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巫神雕像，雕像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脸上疤痕遍布，身上爬满了毒虫蛇蚺，在墙壁四角幽幽跳跃壁灯的映照下，青年的眼睛中散发出强烈的红光，森然嗜血。
“好丑。”沐吟风忍不住评价道。
“不要看了，免得污了眼睛。”回雪马上把手挡在了沐吟风眼前，不让她继续看。
两人走到巫神道场的中心，回雪盘膝而坐，凝聚灵力，蓄力时空封印。沐吟风警惕地站在回雪身旁，留心四周动静。
这样的地方倾漪不可能不设防，现在的风平浪静有可能就是旋踵而至的一网打尽。
安静的尽头只听悉悉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终于来了。沐吟风心头一凛。
阵阵旋风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泛起，将爬过来的东西卷到空中，无声之中便被绞成齑粉。
虽然这蛊虫一个个身形很小，只要不咬人战斗力防御力都弱得可怜，但胜在数量多，刚被风刃绞碎，便又扑上来一批，密密麻麻，没完没了。
沐吟风倒不怕被蛊虫咬一口，反正蛊虫就算爬到她身上，咬到的也是风，可她身后的回雪怕被咬啊。沐吟风抬手给回雪周身布下了一道结界，突然听见一阵振翅之声，旋即扑面而来一群飞虫，伴随着腐臭的难闻气味，纷纷落在了结界上，青碧色的结界在飞虫落上之后蒙了一层阴翳的暗色。
这蛊虫的毒能腐蚀灵力？
沐吟风眉头一皱，加大了灵力的输出，风从四面八方泛起，疯狂将巫神道场中的蛊虫撕扯绞碎，空气中满是蛊虫身上也有的难闻气味。
看来这巫神道场不是那么容易守住的。
好不容易击退了蛊虫，沐吟风盘膝坐在地上调息，却还没等灵力恢复到最初水平，声音又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这次比上次的悉悉窣窣声大一些，其中隐隐夹杂着血腥气和嘶嘶的吐信声。
不会吧？这次来的是蛇？
蛇血的味道可比蛊虫难闻多了。
但沐吟风丝毫不敢怠慢这些来客，她在击退蛊虫之前就已经在四面八方布下了风陷阱，并在自己和回雪周身设下了七八道结界，给自己争取充分恢复的时间。蛊虫和蛇的来袭之间根本不超过一炷香时间，要是这个频率来袭，沐吟风根本撑不住。
要是灵力使用过度，她随时都有消散的风险。在这里的风元素并不多，恢复速度很慢，因此要是一消散，她基本就是彻底的消散，根本没有还原的可能。
这些蛇就由陷阱来对付了，沐吟风逼迫自己凝神，竭力恢复着自身的灵力。
她的结界并不能隔绝气味，她能嗅到一股又一股浓烈的蛇血和蛇毒味扑面而来，熏得她脑子昏昏沉沉，这还是在她没中毒的情况下，要是换了普通人，恐怕骨头都要在这蛇毒之中化掉。
好不容易才退去了蛇潮，不出意外的话下面应该是众多僵尸，僵尸比毒虫和蛇难对付得多，沐吟风只能急忙抓住这个空挡期布下陷阱结界，以免在僵尸攻过来之前手足无措，但结界也设了，陷阱也布了。沐吟风感觉自己的灵力都要恢复到了巅峰水平，但下一波攻击迟迟也没有到来。
不打算来了么？
沐吟风抬起眸子，目光无论如何也穿不透道场上的幽暗了。
四周格外死寂，死寂到甚至能听清道场外城池的喧哗。
“既然都来了，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一个低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这个声音像是从她身后传来，一定是她精神紧绷得太过头产生的幻觉。
等等，现在的她会产生幻觉么？
沐吟风回过头，只见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女子。女子相貌与她八分相似。
“姐姐，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