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所有角色皆无原型,请勿对号入座。

  任何对号入座挑起的争端,与我无关。2020.10.11夜感谢在2020-10-0718:40:31~2020-10-1122:1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Babel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睡的蛀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睡的蛀牙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谈热好调养肠胃的汤羹,舀了一碗递给渝辞。正要离开时被渝辞唤住。

  “渝辞姐,有事吗?”

  渝辞点点头,金鱼翡翠在指间摩挲,温润光滑的触感一路延伸到心里,抚平心头毛糙凌乱的同时又爬起更多。

  “你,你有没有给女生送过礼物啊?”

  小谈整个人都愣住了,也跟着结巴:“渝、渝辞姐你怎么问这个?”

  “啊不是,我问错了。”渝辞把一撮发丝撩到耳后,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哦哦。”小谈松出一口气。

  “你有没有给男生送过价格上六位数的,代表姻缘美满的礼物啊?”

  小谈一口气没松完,险些气绝身亡。

  渝辞一个人坐在床上,床侧墙壁上嵌着简约的窗格,地下世界的迷离光影一层层透入进来,飞灰纤尘在被窗格分割开的光束中飞舞,心绪也跟着那些细弱微光凌乱地蹁跹。

  鞮红怎么会喜欢她?

  鞮红与她浑然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喜欢她?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不由自主想起盛唐古宅中那一抹带着她奔跑的红影,光影流转间又成了蜿蜒曲折迷宫道中,带着电流激荡的余温。

  她把脸缓缓埋到手心里,整个人仰倒在床上,让柔软被褥包括住自己。

  原来所有自以为的错觉都是真的,那些流淌在冥昭和岐飞鸾之间袅丝牵连的悸动与柔情也有属于她们的一半。

  那些不敢想,却忍不住靠近,越想强装坦然却在逗弄完对方后,看着那片不知因羞还是恼飞红一片的脸颊脖颈,出神得越久。

  原来那时,对方也和她醉在同一场酣梦之中,望着同一片旖旎的霞色。

  她在家乡时,挖出了那坛自她出生时就埋下的女儿红,合入最珍贵的香料,裹着香甜的蜜炼煮出汁,再合着所有心意一道窖藏。待日满香出,封入自己悉心打磨的机关香盒里。

  拟将一生赠予君。

  不是没在事后笑过这道工序繁冗的痴心,这么大的人了,还傻兮兮的翻着古籍学风雅。

  可原来,

  痴的,傻的,

  不仅仅是我一人。

  翡翠冰凉的点在唇上,浸透屋室里的光线,流转出梦幻般的剔透冷光。

  没有网络信号的世界,就像隔绝了一切喧嚣烦扰,只剩下自己,和满腔情浓。

  隔壁又在调试拍摄时需要的香氛,香雾浓烈隔着房间都能从门窗缝隙间丝丝缕缕地钻进来,纠缠上陷在枕被间的人。

  剧组聘请的调香师品味独特,调试出来的香气从来没有重复过,可渝辞就是从今日的香味里闻出了那么一点熟稔。

  让她想起鞮红身上那相似的气息。

  绽放到中后期的伯爵夫人,玫瑰的清甜将散未散,无端压来一阵烟火缭绕的苦意,生出满腔酸衷。

  与世隔绝的地下影棚桃源依旧,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翻天覆地。

  以鞮红为主角的热搜一经问世就连蹦十级直摘头魁,所有人以为她自x品疑云后又有什么新话题炒作,点进去一看却傻了眼。

  “听说过童。养。媳,没听过童。养。妓,什么玩意?”

  “听说就是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就抱到家里养着,等长到少女时期就开始和男主人那什么……”

  “哇靠这么刺激?”

  “好恶心啊,鞮红不是一直号称是世家千金吗,居然是这种啊?”

  “还一天天谁都看不起的嘴脸,原来早就被老男人玩烂了……”

  “她在床上也叫爸爸吗?”

  “也不仅仅是被封常衢玩吧,这种童。妓一般也会各种应酬时候带去的,你懂的……”

  ……

  一路上避无可避的流言蜚语听得小嫒浑身血往大脑冲,她涨红一张脸推开了容熙的办公室大门。

  “您,您好,请问您是容熙吗?小谈曾经给我过您的联系方式。哦我来是想请问您,现在有没有能联系到渝辞的办法!”急急忙忙说完来意的小嫒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

  “哦,对不起,我是——”

  “小嫒。”容熙从文件中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精致的笑,“鞮红的前任生活助理。”

  “……啊,是。”小嫒下意识想反驳,却回想起自己刚刚接到的调职令,默默低下头应了。

  容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边职位都满员了。”

  “不不不,我想找渝辞姐不是要应聘。”小嫒急得不行,上前两步扒住容熙的办公桌,“我,我是想联系上渝辞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见容熙依然自顾自的做着手头的工作,小嫒又着急忙慌补充道:“您不用担心,我,我之前在《鱼玄机》拍摄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渝辞姐了,她也认识我的!”

  容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甩出一个问题:“请问你找渝辞有什么事呢?”

  这球打得小嫒猝不及防,她当然是有私心的,鞮红现在生死未卜,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打了无数电话都联系不上,只能去求邬澔找人,寝食难安了三天三夜,等来的是一纸调职令。

  网上舆论铺天盖地,谣言愈演愈烈,她只是一个刚出象牙塔没多久的实习生,不知道这股浪潮下究竟藏着几块暗礁,看不清深不见底的漩涡下操纵着的究竟是谁的手。

  她只能找人,求人,吃了不少闭门羹,挨了无数风凉话,最终没办法只得跑来渝辞工作室,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个鞮红的挚友身上。

  可惜,她唯二能说上话的两个人此时都在剧组里与世隔绝,所有事情都偏偏凑上了个偶然。

  容熙问她什么事,她又如何能据实相告?

  有人要毁了鞮红,自出道以来所有的名声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她知道鞮红有多好,才不能容忍别人践踏一个至为良善的人。

  可她也知道鞮红现在就像个烫手山芋,人人都在撇清关系,有利益纠葛的甚至不惜踩上几脚好让自己飞得更高,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她不是不信渝辞的人品,只怕渝辞如果答应帮助鞮红,风险难当,怕也会惹上一身腥。

  她知道渝辞走的多艰难,但是也不愿看到鞮红受此侮辱,壮着胆子来找容熙,终于还是被人问住,有口难言。

  容熙报以一笑,继续检阅合同,不再抬头。

  午后的阳光自百叶窗缝隙中泄入,照在小嫒充血的面颊上烫得惊人。

  她没有办法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能帮她。

  “我想请渝辞姐帮助鞮红。”

  容熙停了笔。

  小嫒捏紧拳头,目光坚定:“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请您相信我,鞮红姐是被人冤枉的,我想请你们帮帮她,造?谣诽?谤是犯法的,伪造公文是要付刑事责任的!如果您愿意帮我们起诉,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我相信不会影响到渝辞姐的事业!”

  容熙顿着没有说话,小嫒等到手心的汗都濡湿了办公桌,她紧紧盯着容熙的眉宇,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努力收到眼中。当她看到她凌厉的眉锋微微挑起,想着许是转机来了,正欲高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小嫒一愣,容熙在合同上落下署名,接着看下一份:“二十一分钟,你的时间用完了。”

  小嫒急了:“不是,什么时间?容熙姐,我是想请您——”

  容熙的声音和缓无波,听上去没有多少个人情绪,可是只有与她对话的人才能清晰感知到泡在温泉水里的不耐与轻蔑:“如果你不是鞮红的前助理,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会有。”

  “不是的容熙姐,算我求您,能不能,您能不能让我联系上渝辞姐,让渝辞姐自己决定好吗?”

  “我是渝辞的经纪人,”容熙一字一顿,“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小嫒急得快冒出火来:“可是鞮红姐,鞮红姐是渝辞姐的朋友啊……”鞮红出了这样的事,她笃定渝辞不会不管,渝辞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鞮红?”容熙笑了,自言自语似的,喷出点薄薄的气音来,“鞮红现在算什么东西。”

  当头一棒,敲得小嫒愕立当场。

  自从跟着鞮红之后,这样的眼神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但她不会忘记。

  容熙的眼睛,仿佛看着一个最廉价的、摆在货摊上都嫌煞风景的垃圾。

  在他们眼里,每个人的价值都可以用金钱地位来衡量,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哪怕对谁都看似有礼有节,揭开那层一戳即破的伪装,冲天的腥臭溢散而出,连累得那一身华服名表都落了俗。

  “你凭什么这么说?”

  容熙抬头挑眉:“你在和我说话?”

  “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不和你说和鬼说?!”

  她粗着声音用自以为最冷的语调说着平生没有说过的话,一双眼睛瞪出看似凶戾,可难以掩饰的粗?喘,藏在衣服中颤抖的手臂早已出卖了她。

  可是尽管很怕,有些话她憋了太久,不得不吐。

  “渝辞姐姐最辛苦的那几年,都是她自己熬着的。那时候你在哪?渝辞姐姐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都是鞮红姐陪着的。那时候你又在哪?如果你是一路陪着渝辞姐走过来的,或者哪怕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过她一把,我都不会这样和你说话,可是你干过什么?”

  “你只不过是投机取巧,在渝辞姐的光芒已经挡不住的时候顺水推舟了一把,然后在特殊时机趁虚而入,你这是在猎你看中的动物,才不是用心为渝辞姐铺路!”

  容熙终于被激出一丝怒火,怫然道:“你说什么?!”

  “我、说!”小嫒一字一顿恨恨道:“所有的决定都应该让渝辞姐来做,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你凭什么?!!”

  “啪!”签字笔被拍在写字桌上发出重重声响,容熙霍然起身来到小嫒身后一把将人扳过来,俯视这个冲她张牙舞爪的小兽,她身量比小嫒高出不少,微一低头就能将面前愤怒又可怜的女孩圈在自己的陷阱里,看对方挣扎却无法逃脱。

  “你、你要干什么!”小嫒看着眼前眉目冷厉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咙,“你,你不要乱来!等渝辞姐杀青了,你做的事情一样也瞒不过她!”

  容熙凑近了一点,等小嫒回过神来,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已经不知道怎么落入了容熙手中。

  容熙随手翻了翻通讯录,浑然不在意的任渝辞的大名在上面划过。她冷笑着将手机举到脸边,眼眸幽深。

  “那,你去告状吧。”

  SIM卡在她指间应声而断,连通整部手机一起化作一道抛物线,飞出窗外。

  江河滚滚,几块残骸的落入并没有惊起一点动静。

  小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忽然冲进门里的保安一左一右控制起来。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带离容熙的办公桌一米远,她气得发狂,双目赤红声音止不住地发抖:“容熙!!你混蛋!!!你怎么能这样!!!”

  整个工作室的人虽然都素质良好的坐在座位上,却不由自主得竖起耳朵听里头的热闹。

  小嫒被带离工作室的一个小时后,新的热搜话题再次占据高地。

  微博按时推送的新消息声响起的时候,鞮红正在收拾房间。

  这几日她都没怎么上网,她借来房东阿姨的手机号,摩挲着开了一个咸鱼账号,在上面出一些自己身上还比较值钱的东西。

  从前穷极奢华,想不到一朝落难,这身皮倒还有得扒。

  她用卖衣服换来的钱,买了点日常生活用品,其余的都小心翼翼存起来。比从前的日子有如云泥之别,但也不是过不下去。

  拔下充完电的手机,鞮红点开屏幕看了眼,脑中“轰”地一声炸开!

  浑身血液如滚油如锅般沸腾起来,须臾又凝固如寒冰。

  一冷一热忽变,叫她一瞬忘了呼吸。

  1.#鞮红童?养?妓#

  2.#XXX……#

  3.#鞮红助理打人#

  ……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肌肤触感,颤抖着手在第一和第三的热搜间徘徊着,她不知道应该先点开哪一个,她的思绪如被水泥灌住,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又被无数双惨白、干枯的手臂狠狠拽入,埋上一层又一层绝望的窒息。

  热搜广场上讨论的热火朝天,鞮红从走马观花,到一行一行地看,再到拿手指点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那些字音她都识得,

  却一个字都看不懂,看不清。

  封常衢、鞮红、童?养?妓、虚假人设……

  以这四个为关键词的文章和评论肆意泼洒,像暴雨前的滚滚浓云,遮蔽乾坤半边天。

  清醒的发言被吞噬在暴躁、兴奋、狂怒、阴阳怪气的洪潮中。

  白日失辉,青天染墨,所有在光天朗日之下不得显形的魑魅魍魉伸开他们蜷缩已久的四肢,从各个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悄悄探出脑袋,然后怪叫着,癫笑着,拖着他们流脓生疮的畸形身躯,加入这场五毒俱全的盛宴狂欢。

  鞮红都看呆了。

  怎么能这样……

  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父亲,尸骨未寒,头七刚过,

  你们怎么能这样,谁给你们的胆子?!!!!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饶是已经麻木的大脑也感知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孔姜儿:【哈喽?】

  鞮红心脏猛地一跳,捏着手机僵在原地。

  孔姜儿:【怎么不说话?】

  孔姜儿:【其实呢,在拍《鱼玄机》前我也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怎么就对我有那么大的恶意,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骂我,还直接把我的戏份给删了。】孔姜儿:【但是只要你向我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你看怎么样?】孔姜儿:【在?】

  鞮红内心风起云涌,将不甚清明的思绪搅得更乱。

  孔姜儿:【现在不说话,可不要后悔哦。到时候万一控制不住,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啦?】鞮红心中警铃一响,本能意识到要出事。可与生俱来的傲骨偏偏在这时候支棱起来,啪嗒一下锁了屏,孔姜儿的聊天页面也同时变成黑色一片。

  “刷拉~”

  #孔姜儿工作室发布声明#

  八叭叭八八:

  #孔姜儿工作室发布声明#,声称《鱼玄机》拍摄时期,鞮红曾当着全剧组演职人员的面辱骂孔姜儿,还仗势威胁她退组,最终孔姜儿在《鱼玄机》里已经拍摄大半的戏份全部被删。

  元芳,此事你怎么看?

  “我?擦,鞮红这么不要脸的吗?”

  “鞮红贱死了,艹!”

  “我傻眼了,这么嚣张的吗?一个逼都被艹烂的鸡,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

  “今日笑话。”

  “心疼死我们姜儿了,生姜们保护姐姐!!!”

  “鞮红我?艹?你?妈!我们姜儿哪里得罪你了?”

  “演技也不咋样,戏咋这么多?!”

  “某D姓女士,请问你喝了多少假酒?怎么做出来的事跟人一点都不沾边呢?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吸?毒。”

  “艹草草,尼玛真不要脸,这么大权力的吗?睡了多少金主得来的权力啊?”

  “鞮红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

  饶是鞮红浸淫娱乐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黑人的方式,不曾想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理智再清醒,生理也有点顶不住。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孔姜儿居然会把事情说成是这种样子。好像每个字都无法反驳,每一句话都真实发生过,可就是,就是和真相千差万别。

  吸?毒乌龙、童?养?妓疑云、连带这一场新起的大风终于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就像被缚在高高的绞刑架上,绳索套住了她的脖子,窒息的冷意和恐惧丝丝入骨缠绕上来,她说不出一句话,做不了一件事,只能顶着烈日,任由底下众口铄金,肆意□□。

  颤抖地退出微博,她抱着手机缩着身躯,牙槽想要紧扣却止不住哆嗦,那些不分青红皂白,不理事实全貌的人用他们指下键盘,恣意对着她的脸,喷出腥臭无比的污言秽语。

  她眯着眼睛尽可能不去看那些言语,打开帝煌的官方账号,现在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将她打垮,她支着最后的希望,一毫米一毫米地往下拉着屏幕——

  在看到最新一条是宣传天王海外歌会的时候,鞮红浑身的劲都松了,一口气吐出,热泪也滚落下来。

  还好,还好,公司还没有放弃她。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事情——

  帝煌官方账号,将她双向取关。

  鞮红:“!!!!”

  最后的念想被切断,不甘、疑惑、愤恨,混乱的情绪裹着被网络暴力后还未缓和过来的大脑一并作乱,鞮红病急乱投医般拨出了邬澔的通话键。

  凭什么,为什么?孔姜儿的事情,明明不是她说的那样,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完整的真相,邬澔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还会,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邬澔的电话通了。

  而接通后迎接她的,依然是如扼咽喉的沉默。

  鞮红可等不了这么久,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喂,邬澔,你在吗?公司的号为什么会,会拉黑我的微博?孔姜儿的事你不知道知道真相吗?为什么不帮我做个澄清??!”

  “红红呀。”邬澔温和慈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你在说什么事呀?”

  “就是现在这个热搜,你不是知道真相吗?!!”鞮红被他这温吞的性子惹得发毛,“还有小嫒怎么会打人的?发生什么事了?”

  邬澔疑惑道:“小嫒打人?我们还不知道啊,为什么说小嫒打人了?”

  鞮红道:“我后期把很多助理都辞退了,长期跟着我的就是小嫒,你怎么了?”

  邬澔笑吟吟道:“没什么,我们继续说你刚才提到的真相吧。红红呀,你说的真相是指,你动用关系把孔姜儿的角色换掉的事,还是你当时在剧组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的事呀?”

  鞮红急道:“可是这件事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不是知道吗?明明是孔姜儿先——”

  “红红呀,”邬澔语重心长,“不管怎么样,骂人是不对的。动用关系把人家的角色换掉,也是不对的呀。”

  鞮红愣住了,万千话语如鲠在喉,鞮红并不是什么伶牙俐齿擅长诡辩的人,她从小被保护的太好,现在一下子失去了所有骄傲的资本,那些骄傲就跟她的骨头生长在一起,强行剥脱,连着筋勾着骨,竟是将她命都折去了一半。

  她恍恍惚惚站在那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还,威胁了我……”

  邬澔叹了口气:“她威胁你了?有证据吗?”

  鞮红抬起头来:“有。”

  “发我微信。”

  “好。”鞮红的大脑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刺激到麻木,按照邬澔说的,将孔姜儿威胁她的话语截图发了过去。

  邬澔收到后,打了个表情过来,并在电话里又叹了口气:“红红呀,公司现在也是保不住你,你有些毛病,真的要改改了,这个社会可是会吃人的呀。”

  言落再也没什么好说的,鞮红愣着神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仿佛心脏都随着那声音一下一下,奔赴消停。

  夜幕已至,倦鸟归巢,行人归家。

  华灯初上的立交桥拥堵不堪,地铁站和公交站头也是水泄不通。但今日的拥挤却没有混着焦躁的情绪,大多数人都或兴致勃勃,或意味深长,或疑惑不解地盯着手机,指腹滑动。

  前几日明星吸`毒疑云,就像是好戏开场前的一声锣响,紧随而来一场接一场的精彩,一幕接一幕高?潮?迭?起,吊起人所有的好奇与探究。给枯燥的生活添上那么点娱乐至死的趣味。

  而没有人知道,于他们只是一场激烈的厮杀辩论,或是茶余饭后片刻谈资的事情,对于当事人来说,足以致命。

  鞮红抱着手机枯坐着,双眼无神的盯着沉在暗色中耳朵卷帘门,看着缝隙间渐渐暗落的光影,最终归于沉寂。

  那一刻她平静异常,那一刻她千丝万缕百感交集。

  没有一行文字能描绘出她此刻的心情,这个世界都疯了。

  这个世界……

  是假的吧?

  一夜未合眼的鞮红在听到一声鸡鸣后清醒过来,这里地处偏僻,可能是谁家养了只肥鸡,最近四点半都会准时啼鸣。

  秋季天已经亮的没有那么早了,她就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腹中空空如也,直到晨曦从卷帘门地缝中投入,才渐渐苏醒过来。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昨日是我做的一场梦吗?

  “刷拉~”



  新一天的新消息提醒音。

  魔鬼在她耳边轻笑。

  鞮红脊背开始发凉,呼吸渐渐急促,她摁住手机试图生呼吸,可是不管心理上怎么调整,生理总能背叛她出现各种病态反应。

  她抖着冰凉的手,点开话题,不自主地吞咽着,看清了屏幕上的字。

  #鞮红承认骂人#

  #鞮红指认打人助理#

  无数个问号窜上心头,她什么时候承认了,什么时候指认了小嫒?!?!?

  屏幕再往下拉——

  是一个,黑屏带白字的视频。

  鞮红吞咽着干涩的喉头,像垂死之人,挣扎着取下呼吸机。

  她点开了视频——

  第一句话出来,她的血都凉了。

  ——“喂,邬澔,你在吗?公司的号为什么会,会拉黑我的微博?孔姜儿的事你不知道知道真相吗?为什么不帮我做个澄清??!”

  ……

  ——“就是现在这个热搜,你不是知道真相吗?!!还有小嫒怎么会打人的?发生什么事了?”

  ——“小嫒打人?我们还不知道啊,为什么说小嫒打人了?”

  ……

  ——“红红呀,你说的真相是指,你动用关系把孔姜儿的角色换掉的事,还是你当时在剧组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的事呀?”

  ——“不管怎么样,骂人是不对的。动用关系把人家的角色换掉,也是不对的呀。”

  ——“她还威胁了我……”

  鞮红忽然胃部一阵痉挛,她几步跳下床,来不及跑到垃圾桶边就摔倒在地:“呕————!!”

  眼前金蝶缭乱,她抚着胃干呕不止。

  颤抖中她找到小嫒的微博私信,千言万语,却只能打出几个断断续续,拼写错误的:对不起。

  “对不起……小嫒……”

  “对不起……”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难道不是偷录音的人更恶心吗?

  难道不是玩阴谋的人更应该被讨伐吗?

  孔姜儿先动用关系踢掉了渝辞,自己先抢了裴锦娘的角色,就是对吗?

  演技那么烂,还影响拍摄进度,耍大牌,欺负新人,就是对吗?

  趁人出事,就立刻赶来落井下石来威胁她,就是对吗?

  这样断章取义调动舆论哗众取宠公然卖惨,就是对吗?

  “刷拉——!”

  #孔姜儿工作室再发声明#

  鞮红已经不想再去点开,眼前一片朦胧,可是手机落地的瞬间,还是被指关节余温剐蹭开,一个个吃人的字眼如片片薄刀在她鲜血淋漓的心脏处,疯狂地刮挠。

  又仿佛有无数根粗壮的管子破腹刺入,尖锐的头部毫不怜惜扎入胸膛已经快跳不动的柔软,贪婪地汲取着她尚带温热的鲜血。

  仿佛一辈子都没尝过这样的玉酿琼浆。

  “哇靠,这截图也有啊?!”

  “鞮红真不要脸!!”

  “孔姜儿这个语气……还真的有点婊哦……”

  “那又怎么样,可以理解啊,人家只是太生气了,毕竟谁遭受这种事情忍得住啊,忍那么久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就是,上面披皮黑吧,全家怎么不死绝啊!!”

  “录音的人也很恶心吧?”

  “可是鞮红做的是已经恶心到家了呀,偷偷录音的人也是看不下去这人犯贱吧。为民除害,有什么错吗?”

  “就是!”

  “妈的你脑子被屎泡了吧!!鞮红是不是也跟你睡过啊?!”

  鞮红绝望地闭上眼睛。

  人居下流,天下之恶尽归矣。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黑白混淆,乾坤混沌,不见白日青天,但见阿鼻无间。

  “哇居然说我们姐姐威胁你?!快去死快去死!!!”

  “道歉!!!!”

  “给我道歉!!!你算什么东西,贱人!!!!”

  “凭什么删我们姐姐的戏份!!!”

  “我们姐姐我们宠着还来不及,哪里轮的到你骂!!!”

  鞮红掩面,把自己一点点蜷起来:“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你爸就死的好!!!”

  “就因为你太缺德了,所以你爸妈才死的那么早!!!”

  “死得好!!贱婢!!!!”

  “道歉!!!!阴间玩意,道歉!!!!!!”

  鞮红困难地吞咽着,脊椎凉意一路冲到颅顶,胃部疼痛难支,干呕不断:“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叮~”

  私信提醒音响起,是小嫒回复了吗?

  鞮红艰难地点开私信界面,因生理反应微眯地湿润眼眸睁开——

  满脸腐蛆混血肉的僵尸脸直勾勾盯着她,诡异笑开。

  “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找来一块布把车库底下漏进来的阳光全部塞住,然后逃亡似的奔上床,用被子罩住自己,她在黑暗中蜷缩。

  颤抖。

  手机屏幕阴魂不散地亮着微弱的光,界面已经被鞮红退了出去。这才看清,原来并不是小嫒,只是一条未关注人的私信,但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强横地蹦到了她的私信界面。

  而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账号的私信界面已经全部沦陷。

  这一辈子闻所未闻的恶毒,全部狼奔豕突般向她扑咬而来!

  温热濡湿了蒙眼的被絮。

  为什么?

  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要这样对我……!!

  “我也来当一片雪崩时的雪花~”

  “哈哈哈所以鞮红今天死了没?”

  “死了没?”

  “怪不得有娘生没娘养~~”

  “现在爹也不养了哈哈哈哈哈哈!”

  “人家是大小姐,人家才不会低头呢。”

  “鞮红死了没,今天死了没?”

  “这么恶心的人,为什么不去死,遗照都给你P好了@鞮红来认领看看喜不喜欢?”

  “为什么不去死,快去死啊~~”

  “欺负我们的姐姐,为什么不去死,真恶心!!快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去死……

  我为什么……

  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