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她活不过二十(GL)>第41章 一舞动长京

  时间一点点流逝,秋去冬来。很快,就到了南月回京后的第一年冬。

  这段时间,南博远一心都在南鹜身上,果然没再过多关注南月。

  南月仍然每天跟着无名一块儿,去公主府里练武,晚上回家后在自己房间中钻研秘籍,或是偷偷练习司涟教的剑舞。

  日子过得悠闲而规律。

  然而一场意外,却打破了南月规律而安宁的生活。

  事情要从长京的第一场雪说起。

  ……

  夜晚,雪花悄无声息簌簌地铺了满地。

  南月整晚窝在暖和的房间里,直到清晨推开窗时,才发现窗外气息倏地寒凉起来。府内白茫茫一片,房顶上檐兽盖上顶白帽子,不断有雪花飘入小池塘中,化作丝丝涟漪。

  南月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她手心,一点点化成冰凉的水滴。

  她好奇地眨眨眼,将手心送到唇边,轻轻舔了舔。

  凉凉的。

  这一世,南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雪。

  江南乡下也会下雪,但次数很少,大多都是柔柔的小雪,还未盖满屋檐,第二天就消弭无踪了。而以前在蜀都荒原时,风雪大得过分,刮得脸生疼。

  很小的时候,南月和无名是跟着狼群在雪地中挖洞取暖。后来长大一些,她们会抱在一起,躲在新鲜的麋鹿尸体中。一片黑暗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温暖又安心。

  现在回想起来,南月仍然会觉得怀念。

  看着外边白茫茫一片,南月心里一动,选上一件略有些艳丽的红裙,再裹上一层白狐披风。她挽起些许头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对着铜镜浅浅一笑。

  镜中人清丽漂亮,又满是朝气。

  南月这才满意地舔舔唇,小步蹦跶着离开房间。

  南月今天出门比平时早一些,外边白雪一片,天色却还是灰蒙蒙的。街上很安静,小摊贩却已经出摊,四处都飘着热腾腾的烟火气。

  南月沿路走到王府门前,没一会儿,无名便走了出来。

  “无名姐姐!”南月迎上去,熟稔地牵住无名袖口。

  平常都是无名骑马到南家接人,没想到今日,小姑娘居然自个儿过来了。

  晨光熹微,无名甫一看见这个清丽的小姑娘,眸子微亮:“今天这么早?”

  “嗯!”南月点头,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无名姐姐,今天下雪了。”

  “所以呢?”无名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所以……”南月声音弱了一些,“今天能不能不要去公主府了?我、我还没见过长京城的雪景……”

  “这才第一场雪呢,以后有你看的。”无名嘴上这样说的,却还是温柔地接着问,“今天想偷懒不练武,在长京城中逛逛?”

  南月浅浅笑着点头,声音软得像奶猫:“可不可以嘛?”

  “好好好。”无名无奈又宠溺地一笑,想牵着南月走进雪中,却看见南月发丝上沾着几缕雪花,现在已经融化成薄薄的几滴水珠。

  无名顺手抚干南月的头发,皱眉道:“怎么不打伞?”

  “啊……雪不大,我忘了。”南月无辜地眨眨眼。练了一段时间内力,她的身体素质的确比以前要好太多。

  “笨,在这儿等着。”无名伸手弹了弹南月额头,转身准备回去拿伞,没想到南月软软拉住她的披风。

  无名停了下来。

  南月顺势弱弱地钻进她的披风里:“无名姐姐……我们一起去。”

  无名闻着怀中软香,唇角无奈地勾起一些。不得不说,比起初见时那会儿,南月胆子的确大了不少。小脸皮也厚了许多,主动往她怀里钻不说,居然还不会脸红。

  两人裹在同一个披风中,一同在风雪中行走的画面,正好被早起赏雪的两位师父看见。

  大师父笑得和蔼,二师父贼兮兮地向无名挤眉弄眼。

  无名瞪了二师父一眼,拿到伞后,趁南月不注意,转身狠狠朝他扔一个雪球。

  砸了二师父满脸雪。

  二师父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冰凉的雪水渗进衣领中,才终于反应过来:“我……干……!”

  “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南月懵懂地想要回头,却被无名揽住肩膀。

  “没有的事,你听错了。”

  “哦……”南月弱弱点头。

  无名姐姐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吧。

  ……

  初冬的长京城是红色的。

  城墙是一片朱红,屋顶上檐兽是暗红,街边百姓穿着也大多是浅红一片。以前看习惯了,还不觉得什么,可此时在一片白雪的衬托下,一切就更显得红火。

  南月和无名一人捧着一块热腾腾的包子,缓慢地在人群中穿梭。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无名将红纸伞背在身后。

  朝阳初升,朱雀街上已经人声鼎沸。

  南月吃完包子,将小手往旁边递了递,无名很自然地牵上她的手。街边有卖糖葫芦的老妪不断吆喝,无名牵着南月走过去,买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将竹签塞进南月手中。

  南月将第一颗送到无名嘴边,眉眼弯弯:“无名先吃。”

  无名咬下一颗。

  南月高兴地笑着咬下第二颗,声音含糊:“好甜……”

  周围人来人往,喧闹不停。

  可无名却感觉,自己似乎只听见小姑娘软软的那句“好甜”。

  嗯……似乎是挺甜的,冰糖的甜味在舌尖化掉,一点点融入心尖,又随着血液迸出,仿佛身体中每个细胞都变得甜腻起来。

  南月没注意到无名的走神,她牵着她的手往前缓缓走着。南月看着四周盖着雪的建筑和穿行的人群,小脸上始终是雀跃的表情。

  今早看见雪的那一瞬,南月就回想起了多年前,两人在荒原上躲在鹿皮中等待暴风雪过去的场景。

  于是她就莫名想要和无名一起,看看长京城的雪景。

  虽然长京没有暴风雪,更没有新鲜的麋鹿尸体可以用来躲藏,但南月却感觉,牵着无名的手一起缓缓逛雪景,和那时的感受是一模一样的。

  温暖,而又安心。

  她们穿过喧闹不停的朱雀街,走过一座废弃小桥,桥下有两个裹着棉衣的小孩嬉笑着在玩打水漂;绕过宽阔的长京湖,湖上仍有不少才子佳人不畏严寒游船赏湖景;路过偏僻的落雁塔,塔下秋叶早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亘古不变的悠远钟声。

  最后两人停在城东一片废弃的擂台处。

  擂台往东是醉花间为首的一片青楼,往西是鹤松楼那一带的酒楼,往南、往北一段距离,亦是密集的客栈、楼房。唯有擂台周边一片荒凉,残雪覆盖着斑驳的红色地面,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据说这块擂台是前朝某位公主比武招亲时修建的,那次比武长达一个月时间,擂台周边挤满好奇的人群,小贩不断吆喝着,夜晚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后来比武招亲结束,这一片区域不知怎的就冷清下来,现在早已荒凉不堪。

  天空中又飘起小雪。

  无名打开伞。

  南月站在伞下,抬头看外边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斑驳的红色地砖被一点点填上雪白。

  好美。

  “无名……姐姐……”南月忽然低声道,“我想……”

  “什么?”无名没听清,或者是南月根本没说出后半句话。

  南月忽然将手探进无名的披风中,摸出一把出鞘的锋利短剑,轻轻跃到擂台中央。

  无名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无名盯着南月手中那把剑,下意识皱起眉头,可又很快松开。她看着南月,眸中闪过一丝惊艳的光,眼神逐渐变得专注起来。

  南月在一片残雪中翩然起舞。

  每一步,都在擂台残雪上,踩出一个鲜红的脚印。

  剑舞惊鸿。

  和司涟不同,南月的舞步少了一分柔媚,却多了一丝朝气。

  短剑在朝阳下泛着暖光,随着南月利落轻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个个柔美的弧线。

  “咔哒”一声。

  南月的雪白狐裘忽然解开,滑落在一片斑驳红白相间的地面上。

  南月穿着一身稍显艳丽的红裙,翩翩起舞,短剑灼灼,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却没有一丝妖艳之感,反而更加清丽漂亮。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伴奏,只有南月踩雪时有规律的簌簌声,轻快而又活跃。

  无名不自觉捂住心口。

  她感觉,那声音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擂台周围仍然没什么人。

  更远处,东边青楼唱曲儿跳舞的姑娘们突然不动了,一个二个挤到窗边向看向擂台。西边酒楼窗台边,赏湖景的客人没再看湖,目光远远朝擂台眺望而来。南边北边的客栈和住宅中,不知多少人爬上楼顶,努力朝擂台伸脖子。

  一舞终。

  短剑“叮”一声滑落在地,南月心口微微起伏,脸色微红地瘫坐下来,朝着无名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

  无名猛地扑上前去,一边用披风将南月紧紧抱进怀里,一边用大红伞遮住四周窥探的目光。

  红纸伞挡住阳光,里边一切都是暗红色的,就如多年前鹿皮中一样。

  南月主动往无名怀中挤了挤,侧耳倾听她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两人的心跳都有些急促。

  “无名,刚才的舞……好看吗?”南月在无名脖颈边蹭了蹭,软绵绵地问。

  无名不自觉地舔舔唇,声音沙哑:“很好看。”

  她本能地感觉两人依偎在红伞下的这一幕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无名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捡起地面上的短剑和狐裘,抱着南月迅速离开擂台。

  “刚才的舞哪儿学的?”无名一边跑一边轻声问。

  “你和七殿下有事离京的那天,我让司涟姐姐教我的。”南月软软道。

  “为什么?”无名问。

  南月眨眨眼,揽着她的脖子,反问道:“无名,你不喜欢吗?”

  “喜欢……你跳得很美。”无名喉咙干涩起来。从吃下南月的那颗糖葫芦开始,无名的大脑就有些莫名晕乎乎的,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南月对她的称呼变了。

  “无名,你喜欢就好。”南月软软地吐着气,身体也软了下来,“我有些累了,想睡觉……”

  “我送你回家。”无名揉揉南月的脑袋,却没有向南府而去,而是径直回到自家王府上。

  小姑娘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学了一阵子内力,虽然有所改善,但今天她们走遍大半个长京城。南月又拿着她的短剑畅快地舞了一场,体力早消耗得差不多了。

  无名将南月放到被窝中裹好时,她已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睡梦中还带着浅浅的笑,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东西了。

  无名在床边看了会儿,眸中漾着柔和笑意。

  小半柱香后,无名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到房间外闷闷地坐下。

  无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地面上的残雪发呆。

  大师父不知何时坐了过来:“小无名,怎么了?”

  无名声音沉闷:“小南月她……好像长大了。”

  “不好吗?”大师父转头看看房间紧闭的窗子,又看看无名烦闷的侧脸,不由得摇头轻笑。

  “挺好的,就是有些怪怪的。”无名手指在雪地上画圈圈。

  无名活过前后两世,自认为历经沧桑,心思沉稳老辣。可唯独在感情一事上,从头到尾都是空白的。两世加起来,无名投入感情最多的事情就是养小孩,上一世的妹妹死了,这一世捡到的小月亮又死了。

  现在又遇见南月,一点点引导她,保护她,看着她成长。

  可南月真正长大了,无名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为什么呢?

  是因为孩子长大了,羽翼足够丰满后,一般都会离开长辈展翅而飞?自己虽然前后养过两个小孩,却从未经历过这个阶段,所以如今眼见着南月长大,才会觉得难受吗?

  明明先前和南月一块逛街时,心里还甜丝丝的,现在却烦闷得要命。

  一旁的大师父没有说话,只轻轻拍了拍无名的肩膀,手掌温和有力。

  “大……”无名下意识开口求助,想要向大师父询问,却又习惯性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她从不会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她从不会示弱,从不会依赖他人。

  就算在最亲近的两位师父面前,她也始终带着一层薄薄的面具。

  无名收起苦闷的表情,笑着站起身,重重拍一下大师父的脊背:“大师父,我去练会儿刀,你自个儿赏你的雪吧。”

  无名笑得妖媚,声音清脆。

  大师父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小无名啊……”

  ……

  南月突然病了。

  傍晚开始,南月脸颊上就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朦胧可怜,身体更是软趴趴地动不了。

  “南月?”无名推门,远远看见病怏怏的南月,立刻快步坐回去,伸手摸南月的额头。

  烫得厉害。

  “呜……”南月感觉到额头上一片冰凉,本能地伸手,软软握住无名手指,脑袋绵软地蹭啊蹭。

  无名焦急地皱起眉头,起身就要出去喊人。

  然而她刚一动,南月就可怜地蜷缩起身子,喉咙中发出猫儿一般的微弱哭声。无名一下觉得心疼得要命,不敢再多动,转身坐到床上,让南月躺在自己的腿上。

  无名呼出一口气,用内力将窗子击开一条缝,然后抽刀——

  弯刀如箭一般飞出窗外,杀气凛冽无比,在夕阳照射下,高速旋转的弯刀又像是一块恐怖燃烧着的火球。最后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外边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大师父和二师父很快赶了过来。

  王府中没有养大夫,大师父当即决定进宫请御医,二师父回房拿了些退烧的药剂,坐在外边熟稔地熬起了药。

  无名在南月额头上铺一张沾水的抹布,蹲在床边烦躁地揉揉眉心,不耐烦地嘀咕:“真麻烦。”

  嘴上虽是这样说,可无名眼中却满是关切和焦虑。

  不一会儿,二师父就端着熬好的退烧药进来。

  浓郁的药香扑鼻,床上的南月似乎闻到了什么,小小的身子本能地挣扎一下,往床里面缩了缩。无名尝了一口,眉头微皱:“好苦,有糖吗?”

  “良药苦口。再者,小无名,这药又不是你喝,你要糖作甚?”二师父打个哈欠。

  “正因为不是我喝,才需要糖。”无名淡声道。

  二师父莫名其妙地捧腹笑了两声,向门外走去:“我出去买。你先哄着小南月将药喝完,等我回来正好吃糖。”

  二师父离开前,贴心地关上门窗。

  无名小心翼翼地扶起南月,将药碗靠近她的嘴唇,轻声道:“南月?还有力气吗?我们先将药喝了。”

  南月晕乎乎地晃晃脑袋,睁眼呜咽一声:“……嗯。”

  声音软得无名心颤。

  无名将药碗靠近了一些,南月立马乖乖张开双唇,小口小口地抿着药。她的眼神明明还是昏沉的,却本能地听从无名的指引,乖巧得不像话。

  “咳咳……”一口气喝完整碗药后,南月才可怜地咳嗽一声,软软趴在无名腿上,“苦……”

  “二师父很快就回来了。”无名柔声道。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柔地擦掉南月唇边的药渍。

  南月的唇很软,因为发烧的缘故,现在还有些烫。除了唇,她的脸颊也是烫的,眼中漾着朦胧的光,瞳孔已然失去焦点,涣散得厉害。

  “怎么就病了……”无名的声音戛然而止。

  南月忽然咬上她的指尖。

  小小的牙齿轻轻咬在指腹上,一点也不疼,反而带来一丝轻微的痒。

  从指尖,沿着手臂往上,蔓延到了心尖。

  无名打了个寒颤。

  更要命的是,怀中的小猫儿竟然不听话地伸出舌尖,沿着指腹舔了舔。

  南月闭上眼睛,含糊地呢喃:“甜的……”

  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推开。

  无名立刻抽出手指藏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向二师父:“糖。”

  “不就是路上耽搁了一下,回来晚了吗?小无名你这么凶干嘛?”二师父嘀咕着扔出纸包,突然注意到什么,眼神一下变得戏谑起来,“诶,小无名,你脸怎么这么红?”

  无名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哈哈哈哈小无名,你自个儿照顾好小南月,我出去吹吹风……”二师父笑着溜出房间。

  无名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见,南月正迷迷糊糊地咂着嘴巴,眉头也微微蹙起,像是不满她突然将手指抽回去似的。

  无名蓦地一阵心慌,她单手拆开纸包,迅速将一颗砂糖送进南月的唇中。这回无名的手指撤离的很快,不给南月一丝咬住的机会。

  南月抿着砂糖,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无名这才移开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上边还凝着一层湿润的水迹。

  “胆大包天。”无名迅速擦干水渍,无奈地隔着一层湿抹布,弹了弹南月额头。

  算了,看在南月还病着的份儿上,她不和她计较。等她病好了嘛……

  无名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

  天黑之前,大师父终于带着御医回府。诊断一番后,御医说南月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不小心受了凉,寒邪入体罢了。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息,不出一周便可康复。

  无名彻底松了一口气。

  夜晚,无名喂南月喝完一碗粥,正准备抱起她回南府时,一直乖巧得不行的南月却用力晃晃脑袋。

  “不……”南月含糊道,眼角红红的。

  “不要抱?”无名皱眉,安抚道,“乖,我送你回家,很快就到了。”

  南月歪着脑袋,眸光一点点找到焦点,似乎在努力思考无名话中的意思。可她发烧的小脑袋实在不够灵光,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南月干脆自暴自弃地嘟起脸颊,无力地往无名怀中钻了钻:“要抱抱。不……不回去……”

  “不想回家?”无名轻声引导着问。

  “不,不回南家……”南月迷糊地抓住无名手指,侧脸轻轻地蹭了蹭,呢喃道,“不要回南家……姐姐这里……才是我……我的家。”

  不回南家。

  无名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

  ……

  无名怔了许久,再低头时,南月已经像猫儿一般蜷缩在她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