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不驯(GL)>第78章

  一间病房两个人, 两个人各有一番心思。

  明舒发现宁知还醒着,猜到对方应当是一直没睡,多半是躺下后就辗转反侧到现在, 但她还是假装不清楚, 从头到尾都没让宁知察觉到自己睁眼了。

  夜里的时光不如白天那样美好轻松, 隐隐有些难捱,一分一秒都缓慢。

  宁知很久都没转回来,保持望向窗外的姿势不变, 像是在愣神发呆, 思绪早飘到九霄云外了。

  明舒侧侧头, 目光落到这人的后背上。

  二人之间只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却被隔成两个世界,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她们中间,将各自拦在另一边。明舒想唤宁知一声, 心底里还是想同那人说说话, 可最终还是没有, 放弃了, 觉得没必要。

  可以讲的话无非就那些,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样, 所谓的交流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毕竟道理谁都懂, 有些事大家都明白,哪里用得着摆到明面上讲。

  人的情绪都有一个过渡阶段, 接受事实得有一段适应期, 正如明舒最初得知检查报告的结果后,一般都很难毫无阻碍就面对现实。

  有时候还是应该让对方独自静静,沉下心想想这些无可奈何的局面。

  不知过了多久, 明舒还是收回视线,合上眼继续睡觉,不再忧心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而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陪护床上的宁知才翻回来平躺着看向天花板,伸手扯了扯被子。

  陪护床太窄了,条件有限,个儿高的人睡在上面倍觉冷嗖嗖,远不如家里舒适暖和,都躺下来这么久了手脚都仍旧冰凉,还是挺受罪的。宁知曲腿将被子一角缠身上,再转头看看病床的方向,眼神有些落寞。

  离天亮只有三四个小时了,这点时间很快就过去。

  住院的日子作息比在家中规律多了,习惯养成了生物钟,明舒仍是七点多就起床,接着洗漱收拾,差不多了再把宁知叫醒,让宁知去洗脸刷牙什么的。

  因着昨晚没休息好,今早的宁知简直困得不行,起床后连眼睛都睁不开,那头卷毛还炸开了,活像在哪儿钻了半天的地洞才会变成这样。

  明舒挺乐,上手帮宁知弄头发,又拿了件衣服让穿上。

  “今天比较冷,出去注意点。”

  宁知疲惫地点点头,困倦得不想出声说话,可还是会先把被子叠好放柜子里,把陪护床收起来搭墙边,接着再帮明舒倒一杯温热的水,最后才慢腾腾进厕所洗漱。

  明舒问:“你要不再睡会儿,晚点我叫你。”

  宁知摇摇头,“不用,床都收起来了。”

  “可以睡这儿,”明舒拍拍病床,“护士晚点才过来,暂时用不上它。”

  宁知肯定不会睡病床,事实上她都不会随便靠近明舒,每次要做什么都是先清洁干净了再动手,躺明舒的病床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已经醒了,没事。”宁知说,“晚点我下去买饭,你想吃什么?”

  明舒说:“随便,都可以,别太油腻就行。”

  宁知报出几样早餐食物的名字,让明舒选一样,而后说:“我请了两个专门的营养厨师,从明天起有人会定时间送定制的饭菜过来,以后咱的一日三餐都由她们负责。”

  明舒对此没意见,不反对。

  医院里每天都只吃食堂的病患还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家里人照顾送饭,有的还会在这专门租房子陪护,单独请营养师并不是稀奇事,只是看经济条件是否允许而已。

  凡楚玉前几天也提过这个,认为专门请个营养师会好一点,但那时明舒没心思搞这个,便没怎么听进去。

  宁知这时候还是挺细心,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先斩后奏就做了决定,避免明舒自己操办这些会比较费心。

  早餐是喝牛奶吃鸡蛋,外加一根香蕉,以便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

  宁知与明舒吃得一样,即便她不喜欢鸡蛋这玩意儿,但为了顾及病人的感受,她还是选择吃相同的食物,连分量都差不多。

  明舒觉着没必要,嘴角上扬地说:“你想吃什么就吃,我也不馋那些。”

  宁知还是执意,回道:“我也不挑食,吃什么都差不多。”

  今儿要做的还是那些事,与昨天没两样,唯一的不同是程医生这次带来了另一位女医生,一刚从美国进修回来的教授。教授姓温,全名温允。

  温允教授今年三十有九了,其人如其名,大方且温柔体贴,对病人很是耐心。温教授是江医生曾经的同事,这次亦是受江绪所托特地带着团队过来接手明舒的,接下来她将会与程医生他们一起帮助明舒。

  程医生把温允教授介绍给明舒认识,然后温允教授又同明舒讲了许多关于慢粒与治疗的点,一行人在病房里待了快两个小时。

  明舒是提前听过温允这个人的,江绪早就打电话通知她了,说是温允教授在血液病领域的研究成就颇多,一个能顶三院整个科室。江医生对温允的评价很高,不吝地夸其是“天才”,是医学领域的佼佼者,总之非常欣赏并敬佩对方。

  当然,温允教授也在明舒面前提起江绪了,且还有来有往地赞扬了江绪一番,对江绪的评价同样极高。

  明舒在这之后打电话给江绪表示感谢,感激江医生帮忙。

  接电话时叶昔言也在旁边,叶总直接拨了个视频通话过来,意在亲眼看看这边如何了。

  那会儿宁知就在病房里坐着,这人见到江绪和叶昔言还怪不好意思的,自知早前那事做得不对。

  叶总对此并不介意,与江绪一起问及宁知的开学事宜,客气地随便聊聊。

  凡楚玉下午才过来这边,上午忙着处理工作室的任务,大清早到现在几乎没能歇口气。凡总这阵子累得够呛,一个人管理两个店,另外还得顾着自己和明舒别的投资项目,一天天的恨不得能把自个儿分成两个来办事。

  凡楚玉肉眼可见地累瘦了,过年前还是偏肉型的S型身材,这会儿脸上的肉都没了,两条锁骨亦清晰可见。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压得人难受,她实在忙不过来,已经有打算请人帮着干活了,这次过来亦是想跟明舒商量一下,准备从底下的人里提一个上来干活。

  明舒自是支持这般做法,知道凡楚玉一个人应付不来,心里亦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她计划提拔周周老师,想让周周老师暂代自己。

  下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二人围绕着这一点商量了许久。凡楚玉对周周老师也满意,但始终不放心,不太敢把头顶的工作和权利都交付出去,总觉得这样有风险。而明舒也考虑到了这个,便把该怎么做都告诉凡楚玉了,连很多不容易注意到的细节都通通包含在内。

  这下午,宁知负责跑楼下取药办手续,忙完了还买两杯热饮带上来。

  ——明舒没份儿,宁知和凡楚玉可以喝。

  许是讨论工作为病房里增添了两分活气儿,昨夜里沉重的氛围逐渐被冲淡,这天接下来的时间不似昨儿那样压抑了,到睡下后都还好好的。

  明舒暗暗观察了宁知很久,但发现小孩儿确实抛开了那些烦闷的情绪后,随即也变得放心多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就导致周围人都死气沉沉的,那太消极了,着实没必要。

  人生嘛,变数多,未来不确定,有欢喜也有无常,有时候还是应该坦然一点面对。

  后一天是晴天,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这一日老两口来医院了,一大早就忽然出现在病房外,夫妻两个提着一堆东西过来。

  不知是从谁哪儿听到了消息,明义如与萧何良知道了女儿住院的事,也在悄无声息间就查清楚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老曹他们那些朋友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夫妻俩哪会一点风声都听不见,早在昨晚就知道了,只是没打电话给明舒罢了。

  父母的到来让明舒有些无所适从,本来她也打算今天就告诉老两口真相的,打算通知他们了,可早上起来后冷不丁见到外面站着人还是心里猛地一跳。

  不过一家三口相遇的场面还是挺平静,明义如的反应比预想中要小许多,不是一进门就连连落泪,更没有责怪女儿瞒着自己。

  两口子比较镇定,像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了,所以进门后只是喊了明舒一下,把东西都放柜子上。

  明女士早在家里就哭过几次了,这会儿眼睛都还是浮肿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憔悴,精神头不是很足。萧何良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个往昔乐观得很的老头儿已经笑不出来了,见到继女后还一度红了眼眶。

  夫妻俩什么都知道,来了也不必问什么。他们自己不好奇宁知为何会在这里,好似看穿了她俩的关系一般。

  那样的场景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明舒嘴唇翕动却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半晌,只张嘴喊人。

  宁知出去了一次,将地方让给一家三口。

  明义如没好在女儿面前表现得太脆弱,但随后还是去外面哭了一场,哭完过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再回来。

  老两口表现得还算乐观,至少不像有的家属那样一听到确诊结果就直接晕过去,更不似部分只会唉声叹气的人,夫妻俩来了后很快就稳定情绪,接着再是找医护人员了解情况,问问具体的。

  明义如还特地找宁知出去谈了谈,问了些细情。

  明舒不知道她们讲了些什么,但忍住了没问,自觉应该不会怎么样。

  事实上也确实没怎么样,宁知与明义如的相处还算和谐,且这晚老两口还带宁知出去吃饭了,专门找个饭店凑合一顿。

  这天明义如也坚持留下当陪护,还从外面买了张折叠小床上来,表示之后会跟萧老师一起轮流陪着明舒。

  宁知手脚麻利地帮明义如铺床,还体贴地回去带了床厚被子过来。

  趁宁知不在,明舒开门见山地与明义如女士谈了谈。明舒挺直接,径直问:“妈,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吧?”

  明义如正在收拾东西,闻言,扭头看看明舒,仅仅回道:“我不管你。”

  明舒说:“她是我女朋友。”

  明义如没吭声。

  “虽然她年龄有点小,但还是很负责的一个人。”明舒轻声说,暗自瞧着亲妈的表情变化,顿了一下,再继续,“我挺喜欢她的,觉得合适。”

  明义如停下动作,敛起视线,这才说出心里话:“太小了,跟你不搭。”

  猜到亲妈会是这个看法,明舒斟酌片刻,不辩解,只道:“那以后你们多担待点……”

  女儿都这么大了,她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看得清局面,早些年的处理方式便不再适用。明义如不晓得该怎么做,自觉这种时候阻拦已是没必要,心知应该看开点,想了想,终究还是默然了。

  明女士不认同女儿的感情观念,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面对,两者取其重还是丝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治病”这一项,不会因此就影响明舒的心态。

  本来有的问题就不算是问题,女儿小的时候管一管是怕明舒走错路,现在明舒都奔三了,关于人生的决定就应该她自己来做。

  明义如还是明白这道理,在这种局面下也能很快就接受,不会对宁知怎么样。

  再者,宁知的表现其实比很多人都好多了,至少她肯来医院照顾明舒,这一点就远胜那些只会说好听的话的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原样,除了多出两个人以外,其余的都没太大的改变。

  明舒的治疗还是继续,每天都是吃药检查,空闲时候就放松运动,要么在病房里走走,要么趁周边人少的时候到附近逛两圈。

  有父母在,医院这边就更轻松些了,最起码凡楚玉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宁知也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守着明舒,偶尔还可以回家一趟。

  Z大开学了,还没多大感觉就到了那时候。

  宁知必须回学校,有的事不得不交由明义如接手。崽儿挺不乐意放开,老是想留下来陪着明舒,甚至准备白天回校读书,晚上就到医院守着病人。

  那样肯定是不行了,不止明舒不同意,其他人也不答应,尤其是明义如。

  明义如私下里找宁知谈了一番,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宁知最后还是松口了,乖乖回Z大学习,尽量每天有空的时候过来一趟,只有周末才会歇在这里。

  陪护床还是为宁知留着,没有别的人使用,特地留给了对方。

  撇去开学,那阵子还发生了许多另外的事:

  老曹和英姐她们隔三差五就到医院探望明舒;江绪和叶昔言去德国了;工作室又接了一堆新订单,还新入驻了两位年轻设计师;还有,部分朋友开始自发地表示愿意来医院做配型,希望可以帮到明舒。

  自然了,骨髓配型是有一定的顺序规定的,第一梯队肯定是在同胞兄弟姐妹里找全相合,其次再是骨髓库里找全相合,再后面才会是半相合等情况。

  若是在以前,谁要是被查出得了白血病,那首要的事必定是发动身边的人去做配型,时间越快越好,人越多越好,一般是争取早点找到合适的骨髓捐献者。但现在不一样了,明舒被查出来是慢粒的慢性期,医院那边最初的做法并不是考虑骨髓移植这事,而是先把病情控制住再看。

  周边人自愿做配型,医院肯定会加以考虑,但程医生和温允教授还是将老两口叫去商量了很久,主要是讨论要不要做骨髓移植,再就是如果要做,治疗团队的建议是希望尽快找到合适的捐献者。

  温允教授的意思比较直白,她知道明舒是明义如唯一的女儿,但还是希望明义如能发动周围的亲戚,以及找到明义如前夫,也就是明舒亲爸那边问问。

  有些事很难说得清,但骨髓移植的最佳方式就是同胞全相合,而同胞便包括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明舒亲爸在与明义如离婚后再婚过两次,与后两任妻子共育有五个子女,最小的已经成年了,最大的那个也只比明舒小一岁多点。

  这些人里指不定有可以与明舒配上的,反正谁都说不准。

  温允教授直截了当就说了,她的建议是必要时候再做骨髓移植,如果不能找到全相合的配型,那短期内就更没考虑的必要了,骨髓移植的风险太大,真不必为了拼所谓的“治愈”就做这个。

  这事明义如没告诉明舒,全都瞒着了,一个字不透露。

  明舒还没想那么远,她个人的观点与俩医生差不多,认为目前还是好好控制病情,追求稳妥的路线,不是非得急于求成。

  再有,就算到了必须做骨髓移植的那一天,找个半相合也可以,全相合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很多白血病病患都是做的半相合,术后排异风险确实会大点,但至少有个希望不是。

  骨髓这个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影响不大。

  反正对明舒没太大的影响。

  治疗还是继续,一天接一天地重复。

  然而是药三分毒,药物带来的大大小小的副作用逐渐出现,到后面就不止是呕吐和骨头痛,伴随而来的还有体重的小幅度增加,皮肤变白,乏力与胃寒……这些症状不算太重,有的轻微,整体而言还算可以。

  明舒不觉得治疗难以忍受,全都抗住了这些副作用。她还是十分主动地与医生沟通,哪里不舒服就会讲出来,稍微有点痛都会告诉程医生他们。

  血液科这边还有好几位慢粒病人住院,那些人的病痛程度都比明舒严重多了,其中甚至有一位已经进入急变期的病患。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个慢粒急变期的病患在医院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连半个月都没有。那人死了,医生尽全力也没能把他拉回来,医护人员们可以做的只有减轻病人的苦痛,让他临去世前少遭点罪。

  救治无果的这天傍晚,那位病患的家属直接在大楼里就哭开了,悲痛喊嚎的声音很大,撕心裂肺的。

  人都没了,家属情绪比较激动也能理解,但为了维持秩序,医院这边还是不得不把家属带离下楼,到了人少的地方再好声好气地宽慰。

  明舒旁观了此事,虽然没能见到那位病患啥样,但看到了几乎哭昏过去的家属。

  生死离别每天都会在医院上演,所有人对此都清楚,但道理是一回事,真正遇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由于闹了这么一出,余后的一天时间里,医院都被一股子沉郁的气氛所笼罩,不论病人还是家属都压力重重,心头更加紧绷了。

  正值周末,宁知便过来了,还拍了几段秋天的视频带给明舒看。

  明义如不在,出去了,离开前也没说去了哪儿。明舒默认亲妈是回去解决公司的业务问题了,便没怎么上心,等宁知问起时还不咋在意地说:“应该是在公司,昨天晚上她秘书都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

  宁知了然地点头,也没多问。

  林姨也过来了一趟,她是最后一个得知此事的,这时才听说了明舒生病。老人家的抗打击能力远不如其他人,与普通大众一样,林姨过来见到明舒了就憋不住眼泪,硬是从头哭到尾,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林姨讲不出太煽情的言语,泪眼婆娑地看着明舒,到底只有一句:“造孽……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老一辈对慢粒的印象挺悲观的,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俗称的“血癌”,记忆中得过这种病得人基本上都没了,便愈发感觉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宁知还安慰了林姨老半天,又是递纸又是倒水,中间还帮林姨顺顺气,担心老人家哭太狠了会背过气。

  明舒无奈之余是感动,心里有些难以言喻。林姨于她而言就是明义如一样的存在,她就是她的家人,即使没有血亲关系,可林姨跟她们一家人早就是超越血缘亲疏关系了。

  晚一点是宁知开车送林姨回去,然后再从玉林苑带营养餐过来。

  明舒没事干就看手机,点开秋天的视频反复播放。她有那么久没见到秋天了,多少还是有一些想念毛团子,待宁知回来后就问了几句。

  “它这个月做体检没有?”

  宁知说:“做了。”

  明舒:“怎么样,医生咋说的?”

  宁知:“还行,将就。”

  “上次好像不太行,医生让多看着点。”

  “嗯。”

  明舒问:“它现在还是在玉林苑?”

  宁知摇摇头,“送回去了,我奶奶带着。”

  “那也好,总是请人看着不保险。”

  “我没时间照顾它。”

  明舒端着手机再看了会儿,情不自禁又笑了笑。视频里的毛团子太乖了,古灵精怪的,有时候跑来跑去的,有时候会凑到镜头前好奇打量,它好像知道这是为明舒拍的视频,因而很是配合地盯着镜头展示自己新学的技能,有一次还把明舒给它买的公仔叼出来显摆。

  宁知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把营养餐全都摆出来,然后叫明舒过去吃。

  明舒有点不舍地放下手机,穿鞋子上前,习惯性喝半杯水再吃东西。

  宁知守着为她夹菜,陪她吃饭。

  吃到一半时,宁知倏尔低低说:“医生上次讲,秋天好像有点认知障碍了。”

  明舒止住动作,抬头看去。

  宁知又说:“它太老了。”

  病房里沉静,空气都快凝滞了。

  明舒嚼了嚼菜,突然感觉味同吃蜡。

  宁知垂垂眼,将汤也端出来,推到明舒面前放着,迟疑了下,还是缓声道:“明老板,你也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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