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嬷嬷再见到公主跟驸马, 已然是第三日的正午了。

  期间二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吃,萧启有唤仆人送些吃喝进去,这些, 都传入了韦嬷嬷的耳朵。

  她心情复杂。

  该说庆幸两人胡天胡地还记着吃饭呢,还是欣慰照这样下去,她就不用愁二人的感情与子嗣问题呢?

  身为当事人, 萧启和闵于安才不会知道韦嬷嬷都开始操心这个了, 她们从屋内出来又去了趟浴池。

  光在房里有什么意思?

  宫内的浴池, 可不止各个寝殿里头。

  还有专门的供皇帝享用的暖池。

  当然现在都归闵于安了。

  露天席地的, 一抬头便能看见自然风光,头顶还有鸟儿啼叫。

  初秋的风,温度正好, 吹过来人骨头都是酥的。

  萧启和闵于安又好好在这暖池里孟浪了一回。

  至于谁占上风?

  当然是萧启。

  打仗最是耗费体力, 身体素质也是重要的一环。

  闵于安虽努力地加训过了, 却还是弱了一筹,毕竟,萧启天生神力。

  又没了约定、愧疚之类的束缚,没道理不好好肆意享受一番的。

  这样便也罢了, 偏她还学着闵于安的样子,在她耳边轻唤:“小公主,可还满意为夫的服侍?”

  自作孽不可活的闵于安:“……”

  爱人太好学了也是一种负担。

  闵夫子这回江郎才尽,再没了别的可以教学生, 就只能被学生欺负咯。

  说是这么说,但……却是还挺开心的。

  她苦苦求得的,成了真。

  她的将军,她的夫君,她的淮明。

  她与她毫无阻拦, 她们得偿所愿。

  ***

  闵于安过得挺开心的,被柴凯指着鼻子骂了一顿的大臣们就不太开心了。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里有过这样的时候,给区区一个武将指着鼻子训斥,偏偏还因为有所忌惮而不敢反驳,也无处反驳。

  柴凯说的确实在理。

  可他们就是接受不了,要逆了他们一生所坚信的东西,哪儿有那么容易的。

  但不接受也得接受,大局已定,又不能跟萧启的军队抗衡,只能闷头吃下这个亏,回去找家里人发发牢骚。

  可这一回,发牢骚都成了一种奢侈。

  大臣们在家里破口大骂,说着闵于安的不是,说来说去无非就那么几句——

  “一个女人像什么样子!没有妇德!”

  “萧将军也不知道拦着她,任一个女人骑到自己头上来!真是枉为男子!”

  “荒唐!这若是传出去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说的义愤填膺大义凛然,本是给自己等人找个借口,可说着说着,还真像那么回事,连自己都信了几分。于是把近来在城中流传广泛的《女诫》翻出来,念着“男以强为美,女以弱为美”、“生女如鼠,犹恐其虎”、“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之类的话,似乎能从中汲取到一些力量。

  据说这书是一个大家闺秀所写,真乃奇女子也。这样的女人,才称得上一个贤字!

  等说累了,口干舌燥之际,端起夫人送来的茶水往口里灌。

  这还不够,还得指着他的夫人,欣慰地说:“像夫人这样,才是个好女子啊!公主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户部尚书家里。

  听见他说这话的夫人并不高兴,反倒似笑非笑:“哦?那夫君觉得,女子应当如何?”

  户部尚书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女子无才便是德,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才是正道!朝廷?那是男人的事!”

  “这样啊......”他夫人闻言并不意外,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了不是吗,这一回只不过是更加确定而已,死了这条心,也好。

  一贯温柔贤惠的大家主母说着与她外表不符的话:“我要同你和离。”

  户部尚书水喝到一半呛在嗓子里,一个劲地咳嗽,却没等来熟悉的轻拍。好容易自己缓过劲来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他夫人早料到这一遭,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和离。”

  我愿意做是我的事,但这不是理所当然。我也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凭什么给你当牛做马,呕心沥血,换来一句应该如此?

  类似的谈话还发生在很多个院子里,功成名就的大人们,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们口中弱女子的威力。

  好一个鸡飞狗跳。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些?

  最大的功臣,便是安排好一切登基事宜,正用特制的药水卸下脸上伪装的张云沛。

  当初乔装打扮为的就是方便行事,不被家里人找到,平添事端。

  如今也没这个必要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以自己的脸出现在人前,主公说,她以丞相之位相许呢。

  张云沛洗净了脸,换上锦衣长袍,梳好发髻,给自己化妆。

  她满意地看看铜镜里的自己,这才是自己啊,就是不知道,祖父和父亲在朝堂上看见自己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太期待了。

  大臣们家里发生的事,皆在她意料之中。

  磨了多少嘴皮子才换来这些。

  想让女子做官,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单凭一己之力,很难办到。

  那是同她母亲一样困于后院的女人们,便是机会。

  起初很难,张云沛打着闵于安的名头一个个约她们出来谈话,却被气得想摔杯子。

  “我这一生算是完了,但愿下辈子......”是她们最常说的话。

  好像现在活着的就不是个人,不配拥有更好的生活一样。

  这样的自怨自艾。

  于是张云沛冷冷一笑,直戳痛脚:“你完了不要紧,那你女儿呢?到了年纪嫁出去,过跟你一般无二的生活,人至中年,再感叹一句‘岁月蹉跎催人老’,认命了?”

  你是认命了,那你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若要走你的老路,你该如何?

  她们反抗,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自己。这一生都没堂堂正正的为自己活过一次,干脆,荒唐一次,顺从本心,不再顾虑其他。

  张云沛倒也不是真的想要撺掇着人和离,只想给那群大人们添乱不再去想其他,顺带改变她们在家里的地位,仅此而已。

  民间有句俗语:“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你太懂事了,事事都能自己解决不要人操心,久而久之,就没人管你了。

  他们会说你很厉害,你能自己处理得很好。

  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你发脾气,他们才不会忽视你,才会意识到,你也是个有自己喜悲的人。

  是人,而不是附属品。

  张云沛整了整衣襟,昂首推门而出,过不了几天,主公登基,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萧石眼睁睁看着属于那个人的房里,走出一个极漂亮的女人。

  “你是谁?”萧石手里还捧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那是本来想拿给张云沛尝的。

  女人从她捧着的纸袋里挑了几个,趁热剥皮,丢进嘴里,嚼了嚼:“不错,挺好吃的。”

  萧石怒了,把纸袋往怀里揣:“谁准你吃的?这不是给你的!”

  “不给我?那你准备给谁啊?小孩儿?”最后一句话尾音上翘,调笑的语音,是张云沛独有的叫法。

  “你,你是......”萧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为什么声音跟那女人一样?连语气都一样?

  张云沛:“这都认不出来?我只不过是卸了个妆而已。”

  ***

  容初终于赶到了。

  太子造反这么大的事,消息都传到边境去了。不过,也是闵于安给她写信央她来一趟。

  容初的医术,闵于安是信的。

  都说医者是越老越吃香,可如容初这般年轻又有不少经验、脑子活泛的大夫,才更擅长疑难杂症,因为敢于大胆用药,敢于尝试。

  瘟疫,容初尽了不小的力,闵于安看在眼里。

  所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御医说皇帝没救了,闵于安还想他活着,那是她的父皇,此生对她很好的父皇。

  闵于安领着容初去见了萧启,让她放下心来以后,才道:“兄长可否看看,我父皇还有救吗?”

  容初闻言一顿,半晌才道:“好。”

  容初仔仔细细给皇帝把过了脉,闭眼思索许久,把那脉相在脑子里过了又过,早记在心中的医书来回翻滚,说道:“油尽灯枯,药石无医。”

  ——这是她父亲当年给皇后的诊断,兜兜转转,皇帝也落得这个下场。

  可惜,他再也不能诛她九族了。

  是报应吧?容初想。

  闵于安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抱太大的期望,闻言虽失望,却能够接受:“兄长一路车马劳顿幸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容初回了镇西大将军府,林含柏正在跟老管家聊天,许久未见自己小姐,这回她还领了个未婚夫婿回来,老管家笑眯了眼。

  老管家打量下容初,捋着胡子道:“一表人才啊,还望公子日后善待我家小姐,她……不容易的。”

  容初:“我会的。”

  老管家没忍住,还是多说了一句:“我家小姐性子犟,当年认定乐家小姐没死,就在这府里守了好多年,日日在这院子里等着,也就是如今才放下了。”

  不,不是放下了。

  是她找到她的乐姐姐了。

  “若有什么争执,还望您能让着她些。”

  容初才知道林含柏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深吸口气掩下眼里的酸涩:“我一定会的。”

  再不会让她伤心了。

  老管家欣慰地笑,慢悠悠晃回了房。

  林含柏也拉着容初回去。

  孩子被扔给林宏了,让他体验下当外祖父的乐趣,当然更多的是带孩子太累,林含柏已经好久没跟容初过二人世界了。

  回了房,林含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容初就一言不合搂着她的脖子,脸埋在里头不肯动了。

  容初还是头一回这样黏人。

  林含柏努力克制嘴角的笑意:“怎么了这是?”

  “我能救他的,可我不愿。”她声音低得微不可闻,“皇帝的病,我能治的。”

  容初在一本古籍上曾看过补天丸,只需改一改几味药,就能救皇帝的,这药下去,长命百岁不敢想,但多活个十来年还是可以的。

  可是凭什么呢?

  皇帝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她到了现在还得隐瞒身份如同地沟里的老鼠,时时刻刻怕身份暴露。

  不甘心啊!

  《大医精诚》里说:“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容初做不到。

  他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这一回,她选择见死不救。

  即便余生背上枷锁,她也不会救的。

  林含柏的手拍了拍容初的背:“乐初容,这不是你的错,是他的命,你没有错。”

  人,是有私心的。

  要求她如圣人一般无欲无求,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了篇预收,寒假开文,感兴趣的小可爱麻烦点个收藏呀,鞠躬!ORZ!

  《师尊不明所以[穿书]》

  师尊最近有点苦恼,她一贯乖巧的徒儿突然就不理自己了。

  没了顿顿不落的饭菜,没了仰慕的眼神,没了成天缠着说想睡在一起的黏人。

  她决定去找徒儿问个清楚。

  雁柯穿成了某龙傲天小说里的炮灰,女主的徒弟,老老实实走完剧情线就能回家。

  系统:原书您是睡了男主以后被杀了呢,请问您还要选这条路么?

  雁柯:我选睡女主。

  系统:好的呢,您睡完就能回去了哦~

  于是雁柯努力倒贴女主,终于达成目的,结果……

  系统:因为女主对您动心,所以走不了呢~

  雁柯:系统我@#¥#¥%%&&#

  师尊找来(眼角含泪):“是为师做的不够好吗?”

  雁柯(良心一痛):“……”

  后来。

  师尊手里拎着捆仙索,眼尾泛红,语气不善:“你想跑?”

  雁柯有点腿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床。

  师尊勾唇轻笑:“没关系,反正你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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