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闵于安:???

  等闵于安反应过来,理解了自己方才的遭遇,就真的是很生气!

  好想打人!

  不过是想要看看你有没有事,伤着哪儿了而已,至于把我扔床上么?!还跑的这样快!

  迟早把你那一身的力气给你卸了,然后!哼!

  萧启也知道自己这回干得不厚道,所以跑路的速度很快。

  等出了帐子,她猛然停住,动作在一瞬间凝固下来。

  嘶,好疼。

  萧启看看周围,恩,没有人,应该都训练去了。

  于是隐晦拿手碰了碰摔到的地方,她脸色一变。立刻转了个方向朝容初帐子去了。

  这一下摔得有些狠,还是找阿姐问问吧。反正离得近,没几步就到了。

  容初正点着灯背书呢,就见妹妹进来了,走路姿势还一瘸一拐的,非常奇怪。

  “?”容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早上的,出什么事了?我记得你上次是肩膀受伤啊,这回腿又出问题了?

  她问:“阿启,这是怎么了?”

  萧启慢悠悠地,以可以称得上是龟速的挪动速度挪到她面前,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来,又腾地站起。

  ???容初更困惑了。

  好疼啊,萧启难过地想,支支吾吾道:“阿姐,我,刚起床,摔着了,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摔着了?”容初把书扔桌上,拉着她来了个三连问,“摔哪儿了?严不严重?你怎的这般不小心?”

  个熊孩子,才一夜没看着就出事了!

  萧启拿手指了指,容初的视线顺着她的手往下,停在了下方。

  “……”容初,“你起个床怎么会摔着?”多大的人了都,还摔在这样尴尬的地方,定有些蹊跷。

  “唔,就是,额,就跟小公主睡一起,不小心摔了嘛。”萧启磕磕绊绊,在阿姐面前说这种话真是……羞耻。

  容初从她欲盖弥彰的话里头找出了重点:“就那样小的床,你俩还挤一起睡了?”

  萧启心虚低头。

  容初可不会被她这乖巧的样子糊弄过去,接着道:“说了跟小公主保持距离的呢?回西北她还跟着来也就罢了,你怎的也不清醒,被她发现身份该如何是好?”

  萧启低头不说话。

  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怎么说。

  难不成说,阿姐,我喜欢上她了,所以没有拒绝。

  又或者是,阿姐,我想跟她在一起,就这样,骗一辈子行不行?

  萧启没有说出来,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纸是包住不火,谎言永远都有被拆穿的那一天,只不过是早晚而已。她所求的,不过是在被拆穿以前成功脱离。而在此之前,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再贪恋多一些的温暖。

  容初仔仔细细给萧启检查了,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放她回去,给她塞了瓶活血化瘀的伤药在怀里。

  “你自己找空涂抹几次就能好,”临出门前,容初语重心长,“若是可以,还是跟她拉开些距离吧,一起睡着,总有被发现的时候,太不安全了。”

  萧启只顾着嗯嗯嗯,容初以为她听进去了,便放心看书去了。

  容初哪里知道,萧启会阳奉阴违到这样的地步。

  不仅屡教不改,还变本加厉,闵于安说什么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拒绝的!

  ***

  萧启端着装热水的铜盆,侧身撞开厚重的门帘,只觉得帐内静悄悄的。

  她扫视一圈,没见着人影,视线落到床上,床榻上的被子鼓鼓囊囊的,有轻微的起伏。

  是还没起么?萧启放轻了脚步,打算把铜盆先放在架子上,等闵于安醒了再洗漱。毕竟赶了那么久的路,劳累些也是正常,多睡睡补补眠也好。

  她放了铜盆一转身,被子就被哗的一下掀开。

  只着亵衣的小姑娘坐在床上,头发乱乱的,脸上还残留着热度带来的红晕,白里透红的脸蛋正对着她,手朝她伸过来:“太冷了,要淮明给穿衣服。”

  淮明……穿衣服……

  两个关键词直接把萧启的心给炸的苏苏麻麻的。

  不……行。

  萧启抵制住了诱惑,坚定道:“我去给你端早饭,你起来吧。”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还在眼睛都睁不开还在揉的小姑娘停住了动作,往前一倒,趴在被子上不动了。

  只穿了单薄的亵衣的脊背都能看出骨性轮廓,也,太瘦了些,得多吃些补补才行。

  气温这样低,被子也没盖,就这样会着凉的。

  想来若是容初在此处,定会恨铁不成钢指着她说:“她没长手么?要你给盖被子?”

  可惜容初正在接受医书药典的荼毒,并不知道妹妹正在与她所希望的道路相反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傻乎乎地被人哄骗走了。

  萧启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想给闵于安盖上被子,猝不及防被拉了手。

  才一会儿的功夫,捂了一夜终于暖和的手又凉了下去。

  此刻这凉凉的小手拉着萧启,还在微微颤动,透过指尖传递过来,萧启眉头皱得紧紧的。

  趴伏在床上的人有哭腔传来:“淮明不喜欢我了,都不肯替我穿衣服。”

  萧启的心骤然一缩,她想说不是的,喜欢你的,最喜欢你了,只是怕……

  刀子还没完。

  因为不比家里的隔音效果,军营里头人多眼杂,怕被人听见,闵于安是压着声音的。

  她低低的哭声里带了控诉的口吻:“淮明说过的,都听我的,现在才过多久,就不算话了。”萧启的心又是一疼。

  刀刀往她心口上戳。

  拉开距离什么的,果然是不可能的。

  萧启认命般叹了口气:“我穿,别哭了,都听你的。”

  再这样下去染上风寒可不行啊。

  “嘿嘿嘿,淮明最好了,奖励你一个亲亲。”笑逐颜开的闵于安张开手享受萧启的服务,笑的贝齿都露出来了,然后对着她的脸又亲了一口。

  事实上,这样的笑在上层人看来是不文雅的,甚至是粗俗的。

  笑不露齿,才称得上是有涵养的美人。

  可萧启只觉得闵于安最好看,这样,也好看。

  脸又被唇瓣触碰,萧启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热度,有些感慨。

  感觉像是娶了个小祖宗回来啊。事事都得依着顺着,让她不开心了,她也不发脾气,也不闹,就默默地伤心。

  如果萧启能够狠点心,闵于安做什么她都不管的话,什么也奈何不了她,压根不会有这样甜蜜的烦恼。

  但萧启……甘之如饴。

  感情这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谁先动心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这个人,什么都不重要。

  ***

  这厢萧启被耍赖的小祖宗猛灌蜜糖,那头,林含柏也赖在容初那儿不肯走了。

  几乎是前后脚的事,萧启才走,林含柏就来找容初了。

  容初看书、洗漱、吃饭,林含柏如影随形。

  等容初收拾了药箱背在肩上,打算去营中专门为了坐诊而设置的帐篷给人看病时,林含柏还是跟着。

  容初无奈道:“我去给人看病,你也要跟着么?”

  林含柏点头。

  容初:“给人看病很无聊的,你不会喜欢的。”

  林含柏摇摇头:“不,不会无聊的,我喜欢看。”

  “那你便跟着吧。”

  容初忽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用想、脑子里头只有医书的小孩儿。

  有一个比她更小的小萝卜头成日黏着她,无论她看书,还是辨认药材,都跟的紧紧的。

  那时还是乐初容的她问:“不会无聊么,医药很枯燥的,你若是不喜欢,还是回去吧。”

  小萝卜头拉住了她的衣角,捏的紧紧的,好像生怕她把自己给赶出去:“我喜欢的,不回去,要跟着你。”

  然后这小孩就跟了她很多年,直到……她家破人亡。

  可是为什么自己消失了那样久,林含柏还等在那里呢?

  不是说林宏将军来了西北,怎么会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

  若公主没有宣布选驸马,若阿启不必前往京城,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吧。

  所以命运这个东西,是真的很奇妙啊。

  ***

  打仗一般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在太热太冷的时候休战。

  大家打的都不舒服,大风天、大雨天、烈日里,都不适合穿着几十斤重的盔甲拼命。

  现在已是冬季,西夏人也歇了时不时来骚扰一二的念头。所以容初不用面对满帐篷的伤员。

  可几万人的大部队,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很正常,训练征战沙场的旧伤也不少,容初自到了时辰坐诊开始,来看病的人都没停过。

  她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便是再忙,她也始终记着父亲所教的望闻问切,一项也不能少。

  全程聚精会神,心思全放在病人身上,也就理所当然忽视了紧盯着她的林含柏。

  林含柏也不在意,她知道容初是真的喜欢行医,怎么会打扰容初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

  再则,林含柏已经习惯了。

  甚至还有些怀念,这样什么都不必去想,一心一意看着容初忙她做的事,就可以安心的感觉,真是恍若隔世。

  那时候她还小,被父亲强压着学武。

  成日里不是扎马步就是打木人桩,再要不就是提着父亲专门为她做的小木剑、跟着父亲瞎比划。

  真是无聊透顶。

  而且每日练完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痛的,日子久了她就生了反叛的心思,开始往乐府跑。

  乐府有温柔的小姐姐,还有可好玩的秋千,哪一项不比家里的武器架子吸引人?

  乐初容要读书,她就蹲边上看着,实在无聊了就也凑过去看看,然后缩缩脑袋乖乖看她,书上的字太让人昏头了!

  可后来,再没了那样一个让她放松心神的地方。

  那笑容清浅的小姐姐,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219:46:58~2020-09-1223:3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7yen_、一颗次的心、沉迷小说,无法自拔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rror、……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