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难以抑制的低泣声时断时续,朦胧的月色洒进屋里,闻鸢半垂长睫就像清晨挂着露珠的含羞草,碰一下,就会颤颤地阖上,滚下水珠来。

  易感期的Alpha不论是情绪还是感官都太敏感了,也太容易溃不成军了。

  闻鸢在心里问候了王鑫百八十次,害她右臂受伤,真0都没她这么能躺平。

  绸缎一样的乌发从指尖溜走,闻鸢在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渐渐看清了亲吻她眼睫的褚漪涵,色若春晓,目如秋波。

  是难得一见的清媚惑人。

  闻鸢几乎要溺死在这似水般温柔缱绻里。

  她搂紧了褚漪涵的脖颈,埋在她的肩窝,脆弱地瑟缩,哭得梨花带雨。

  褚漪涵安抚地轻轻吻她的耳垂和含着咸涩眼泪的唇瓣,柔声轻哄着:“不哭了啊……”

  哄的多轻柔,就有多不知道收敛,闻鸢头皮都要炸了,咬住她的肩头,压住了声音。

  比起穿书之前忍耐克制的闻鸢,拥有Alpha属性、化身小哭包的闻鸢,对褚漪涵来说,简直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食髓知味,意犹未尽。

  褚漪涵感觉自己反而更像是一个身处易感期的Alpha,不管不顾地欺负难得柔弱的闻鸢,如果不是闻鸢哭得太狠,如果不是还要顾及闻鸢拉伤的右臂,她还能更过分。

  过了很久,闻鸢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她趴在满是花香和潮气的鸟窝上,犹如淋了场大雨,哪里都湿答答的,筋疲力尽。

  褚漪涵指尖顺着闻鸢漂亮周正的脊骨缓慢上游,声线有些低哑:“洗个澡去床上睡?”

  闻鸢埋在衣服里,闷声道:“不要,我要在鸟窝里,也不想洗澡,好累……”

  易感期的Alpha会用沾满Omega气味的衣物给自己筑巢增加安全感。

  “我帮你。”褚漪涵怕她着凉提议道,“还有鸟窝上面一层得换掉,都湿了,不好睡的。”

  闻鸢侧过脸,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含嗔带羞地看她,攥着衣服,唇抿了又抿,哼了一声:“怪谁?”

  褚漪涵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

  还能怪谁,还不是自己弄湿的。闻鸢脸涨红,又羞又恼,她把脸重新埋进被褥衣服里,气鼓鼓地蹬了一下小腿。

  褚漪涵在她光洁的背上画圈圈,想了想商量道:“可以把换季的衣服拿过来填上,我和你一起睡窝里,味道不会淡的,好不好?”

  等不到闻鸢的回应,褚漪涵唤了她一声:“阿鸢?”

  “……嗯。”

  闻鸢翻了个身侧躺着,和褚漪涵面对面,盈盈月光下,褚漪涵满目柔情,闻鸢微凉的指腹从她肩头浅浅的牙印上慢慢摩挲过,喃喃道:“你自己说的一起睡的,不可以再不理我了。”

  她声音低低的,语气里揉着委屈,听起来像撒娇。

  “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也要纠正你一点,你不是没人爱的鸟。”褚漪涵握住她的手,吻过她的指尖。

  落在指尖的吻将滚烫沿着血液烙进心里,她在怦然心动中听见了褚漪涵低柔地说,

  “就算我们吵架了,就算我生气了,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

  那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

  隔天一早,褚漪涵要去上学,闻鸢裹着她的大衣瘪着嘴送她到门口,薅着钢崩儿的毛,撒娇道:“你不能请假留在家里陪我嘛?”

  “不行哦,”褚漪涵边换鞋边说,“要是被外公知道会印象不好,还要请求他老人家放过王鑫呢。”

  闻鸢:“……这个王三金,不交个五位数的份子钱我都觉得他对不起我!”

  褚漪涵笑道:“嗯~去医院看他的时候,我会转告他的,让他为了我们的份子钱好好努力。”

  闻鸢抓住了重点:“你还要看王鑫啊,那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啊~~”

  褚漪涵转过身走到她面前,吻上她嘟起的红唇:“我中午去看他,晚上放学就立马回来好不好?”

  闻鸢嘁了一声,舔了舔唇,勉勉强强道:“好吧。”

  也许是因为屋里满是褚漪涵的味道,Omega的信息素无处不在,让闻鸢感觉没有第一次易感期那么难受。

  只不过会格外地想念褚漪涵,尤其是躺在鸟窝里的时候,一闭眼都是昨晚的旖旎,一睁眼就又羞又觉得餍足,她拿着手机就想给褚漪涵发消息,又怕打扰褚漪涵上课。

  就这么一直熬到了晚上,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想了一天一夜的人才回到家。

  回到家一开门,褚漪涵就看到一人一猫蹲坐在正对面的椅子上,气压很低很低。闻鸢哭唧唧地控诉道:“你说过会早回来的。”

  褚漪涵换上拖鞋,解释道:“外公下午去了学校,和他多聊了一会儿。”

  闻鸢从臂弯间抬了抬眼,自己擦了眼泪,抬放在椅子上的脚趾翘了翘,闷声问:“外公是去解决王鑫的事么?”

  褚漪涵嗯了一声。

  闻鸢:“那王鑫没事了吧。”

  “没事了呢。”褚漪涵朝她走过去,“休学半年,戚老师带我们去看了他,我把你的话转达给他咯,他说一定会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多多赚钱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闻鸢切了声,默了一会儿,问:“你吃饭了没?”

  “还没有哦。”

  褚漪涵在她面前站定,觉得她蹲坐的样子太可爱,想揉揉她的脸,钢崩儿立马弓起身体凑到了褚漪涵掌心下蹭蹭。

  “……”闻鸢挪了挪脚,把钢崩儿从椅子上挤下去,“外公没请你吃饭啊。”

  毫无防备,已经是大肥猫的钢崩儿duang地摔了下去,模样特别可爱,褚漪涵笑了起来,回道:“是哦。”

  闻鸢看她笑又有点不满,憋着气戏谑道:“那可真惨。”

  “是哦,奔波了一天,没吃晚饭,赶着回家还没抱抱。”褚漪涵偏了偏头,柔柔地看着闻鸢,张开怀抱,“阿鸢~真的不抱抱我么?”

  闻鸢顿时没了脾气,从椅子上跳下来,扑进她怀里:“干什么不吃晚饭?”

  褚漪涵:“中午吃的迟,也没什么胃口。”

  闻鸢撇嘴,“我炖了银耳雪梨汤,你喝不喝。”

  褚漪涵弯了眉眼:“喝呀。”

  “那我去热。”闻鸢说着就要松开手。

  褚漪涵抱着她,埋在她颈间,嗅着因为易感期不能收敛而浓郁的信息素:“再抱一会儿。”

  闻鸢的整个人、整颗心都软化了下去,嘴巴不饶人地调侃:“你好黏人哦。”

  褚漪涵笑她的傲娇,在她侧颈轻轻蹭:“你不喜欢么?”

  挠得心痒痒。

  闻鸢:“……喜欢。”

  温存了一会儿,闻鸢松开手,小跑去厨房热了汤,随后给褚漪涵和自己各盛了一碗,她俩并排坐在厨房的吧台上,捧着碗慢慢喝。

  闻鸢担心褚漪涵饿,起身问:“我给你再煮份馄饨吧?”

  褚漪涵:“不用,这个就够了。”

  犹豫两秒,确认褚漪涵真的不想多吃,闻鸢坐了回去:“汤怎么样?会不会太甜?”

  “很好喝,甜度刚好。”褚漪涵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块梨肉,“炖雪梨汤是昨天太费嗓子了么?”

  “……”

  一瞬间记忆如潮涌上脑海。

  闻鸢被汤呛到,咳得耳朵都红得滴血,眼角挂上泪花。

  褚漪涵抚拍闻鸢的背,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反应没有易感期的闻鸢大,轻轻笑了笑。

  羞于回忆,闻鸢转移话题道:“外公跟你聊什么了?”

  “聊了未来规划,他想让我去B大,但又不放心我离家太远,也想我离企业总部近些,开始考虑宁大,”褚漪涵叹了口气说,“但又觉得B大教育水平比宁大高。”

  闻鸢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想去哪个学校?”

  “我不知道。”褚漪涵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说,“以你现在的成绩上宁大完全没问题,B大就得稳定在年级前三,我黏人呀,我不想和你异校。”

  闻鸢看着她碗里的银耳打着转,一圈圈涟漪荡开,沉默不语。

  往年宁城附中能进B大的都是年级前二,第三基本都没戏。

  其实闻鸢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到褚漪涵看着都心疼,她不想再给闻鸢压力,唇角弯出柔软的小弧度:“不过还得看外公的,他老人家很纠结。”

  “看出来了,是挺纠结。”闻鸢耿耿于怀:“让你晚回来了半个小时。”

  褚漪涵轻笑道:“对不起啊,让我们家阿鸢等急了。”

  闻鸢漫不经心地喝汤,反驳:“我才没有急。”

  “嗯~”褚漪涵贴在她耳边,“是我急,从出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归心似箭,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一直在想你。”

  气音撩人,温热的气息包住耳朵,灼热从耳廓蔓延,闻鸢忍着痒承受着悸动,颤着声音说:“我也很想你。”

  明明才一天,想到骨子里。

  褚漪涵很喜欢闻鸢现在害羞娇柔的模样,她刚准备再逗闻鸢,突然听到闻鸢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不管外公想让你去哪所学校,我都会跟过去。”

  “因为我也很黏你。”

  闻鸢握住褚漪涵的手,十指相扣,侧过头,唇瓣刚好贴着褚漪涵的。

  她碰了碰,轻声说:“宝宝,我爱你。”

  情绪又有点不受控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落了下来,褚漪涵吻掉她落下的泪,弯出一抹笑,似春花绽开,明媚动人。

  在逐渐急促的呼吸中褚漪涵低柔道:“我也爱你。”

  -

  秋风拂过,在静谧的夜色簌簌作响,投落在人工湖面的树影在漾起的涟漪里慢慢摇曳。

  屋里的空调停了一会儿,重新运作起来。

  闻鸢躺在花香与雨后清香融合的鸟窝里,慢慢放缓呼吸,理智回笼,大脑逐渐清明,她撩过褚漪涵细软的乌发,靠在她怀里,记挂地问道:“昨天有做梦么?”

  褚漪涵微微一愣:“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那样的梦了。”

  闻鸢眨了眨模糊的泪眼,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打趣道:“那就好,不枉我做了一夜的枕头公主。”

  被戳中了笑点,褚漪涵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随着笑意敛下眼眸越发温柔。

  她世界里那片黑暗角落,早就被一束光照亮、温暖到了。

  她侧身,衔住闻鸢的唇。

  亲吻了她的小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猛禽哭泣:为爱做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