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抒晚的手术安排在上午, 所以一大早,邵沛然和邵思语就过来了。

  不但她们来了,同船的很多人也都来了, 估计是想来凑个热闹。虽然事情上有些不合适, 但是这么多人来看她, 林抒晚虽然不太适应, 看起来却是高兴的。

  等人进了手术室, 贺白洲就叫来高一雯, 让她把其他人给安排一下, 总不能那么多人都在手术室外干等几个小时。

  这场手术一直进行到下午才结束, 好在一切顺利, 病人的情况也很好,只是暂时还没醒,要先回病房观察一阵子。护士安装好了各种仪器, 顺便就把病房里的人都轰走了, “都回去吧, 让病人好好休息一下, 人多嘈杂,留一两个家属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贺白洲和邵沛然送其他人离开,听他们一个个都来跟邵沛然道别, 才知道他们都是看她的面子过来的。

  好像是因为知道做手术的是她妹妹, 就来了,估计根本没打听过内情。

  看那边人多, 还要说一阵子,贺白洲就把陶雪芳拉到一边问,“他们怎么都对沛然这么客气?”

  陶雪芳笑道,“谁敢对她不客气?她可是能带我们赚钱的爸爸。”

  “带你们赚钱?”贺白洲有些惊讶。

  “是啊, 我们手里的闲钱,都是交给她投资的,有好几年了。她的眼光一向很好,前两年各方面都不景气的时候,我们的分红也没受什么影响。这样能干又可信的财神爷可不容易找到,大家当然是恨不得供着她啦!”陶雪芳道。

  “她也帮朋友投资么?”贺白洲小声嘀咕了一句。

  陶雪芳听见了,“就是因为朋友,她才帮忙的,外面的人捧着钱来,也未必请得动她。怎么,你没有拿出一笔钱请沛然帮忙投资么?”

  最后一句是真的惊讶,在她看来这是挺奇怪的。

  贺白洲连忙解释,“我有专门的财务顾问,合作了很多年。”

  “那你和沛然是怎么认识的?”陶雪芳原以为贺白洲也跟他们这些人一样,都是因为金钱才跟邵沛然打上交道,又因为佩服她的能力,才跟她成了朋友。听说不是这样,自然大为惊奇。

  这个问题,贺白洲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道,“自然而然地就认识了。”

  但心里却在想,刚刚知道邵沛然的职业以及她所面对的境况时,她并不是没有拿一笔钱请她帮忙打理的打算,但是被邵沛然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当时邵沛然给的说法是,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所以贺白洲很干脆地就放弃了。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个公私分明的私,要比她自己预想的亲密得多。

  像陶雪芳这种朋友都不算,那还有几个人能被她归为“私人”的领域?

  陶雪芳还想多问一些,但那边已经说完了话,有朋友招呼她过去坐车,便只能作罢。

  贺白洲目送她走开,这才慢慢地踱到邵沛然身边,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频频看向她,有一种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甜蜜感。

  倒是邵沛然被她笑得莫名,回头问,“笑什么?”

  贺白洲只是笑,不说话。

  邵沛然总觉得她像是藏了什么秘密,偏偏不说,故弄玄虚的样子,正要说上几句,就听邵思语在一旁叫她,“沛然,你去把车开过来。”

  贺白洲闻言,就想代劳,却被邵思语一把抓住,“让她去。”

  猜想邵思语是想跟贺白洲单独说话,邵沛然就乖乖去开车了。

  等她走了,邵思语才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贺白洲,“昨天见面匆忙,什么都没准备,这个是伯母给你的,你收着。”

  贺白洲原本以为是乘船途中买的伴手礼,便随手打开了盒盖,待看清里面放着的东西,不由吓了一跳,“这也太贵重了。”怎么会突然送她这样的礼物?

  但她旋即就反应过来了,是邵沛然已经说了两人的关系,所以才准备了见面礼?

  今天人太多了,贺白洲还没来得及细究这种不同,此刻骤然被礼物一砸,整个人都有些晕。

  “应该的。”邵思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的事,沛然都跟我说了。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就要相互扶持,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好好的。我只有沛然这一个孩子,这东西留着也没用,就交给你吧。”

  听起来好像这项链很有传承意义的样子,贺白洲立刻重重点头,“多谢伯母,我会好好保存的。”

  事情简直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邵沛然开车载着邵思语离开,贺白洲还留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直到高一雯从楼上看到她,打了电话过来,她才猛地惊醒。

  把东西放好,贺白洲回到林抒晚的病房。之前人都走了,是秦小姐暂时留在这里照顾。

  人还没醒,贺白洲查看了一下情况,就在秦小姐身边坐下来,对她道,“你什么时候走,日子定了么?”

  “还没有。”秦小姐说,“总要先定好去哪里,进哪个学校。我这几日都在查资料,暂时还没有拿定主意。”

  “那慢慢挑吧,不着急。”贺白洲终是没有忍住,说了一句,“你要是能多留一段时间,说不准还能参加我的婚礼呢。”

  “你要结婚了吗?”秦小姐吃惊。

  贺白洲抿着唇,矜持一笑,“还没定,不过有这个打算了。”

  匆忙从楼上下来,刚刚走到门口的高一雯:???

  最开始,高一雯其实是受雇于贺白洲的哥哥Chris,这一点贺白洲是知道的,也愿意接纳哥哥为自己挑选的人。后来不知怎么,渐渐的贺白洲的父母也开始从她这里了解贺白洲的情况。

  高一雯牢记自己的老板究竟是谁,所以第一时间就把事情给报备了,结果就变成她又多了两份工资。

  N面间谍不好做,高一雯之所以能一直安安稳稳待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她始终只把贺白洲当做老板,大多数时候做决定是偏向于她的,不是出了大事,一般都报喜不报忧。

  但是贺白洲跟邵沛然谈恋爱这件事,高一雯琢磨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到底算喜还是忧,最后只能暂时搁置。

  考虑到Chris是知情的,她隐瞒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反正两人才刚在一起没多久,还可以再等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然而现在,贺白洲说,她打算结婚了?

  一直等秦小姐离开了,高一雯才故意问贺白洲,“你要结婚的事,你爸妈知道吗?”

  “他们不用知道吧,到时候定了婚礼的时间,通知他们来观礼就行了。”贺白洲考虑得十分周到。

  高一雯额头青筋直跳,“按照国内的风俗,婚前两边家长是要见一面的,商定婚期、彩礼、聘礼之类的东西,也需要家长出面。”

  但贺白洲在国外长大,对这些理解没有太深的感触。高一雯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只好道,“你都见过了邵沛然的母亲,她却没见过你的家长,这合适吗?”

  好像是有点不合适……贺白洲皱眉,很抗拒地道,“但我不想带她去E国。”

  她在那里留下的回忆几乎都不怎么样,所以并不喜欢那边。再说那边毕竟是她父母的主场,到了那里,万一他们对邵沛然不满意,说不定还要搞事情。贺白洲是坚决对决这种情况出现的。

  高一雯还能怎么办呢?

  她想了想自己的工资,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样吧。”她说,“我把事情先跟他们说一下,然后再说服你哥哥劝他们到中国来旅游。等人到了,不管你想怎么安排,都很方便。”

  “就这样办。”贺白洲当即拍板。

  ……

  虽然贺白洲这边已经做了许多准备,但另一位当事人目前也对此一无所知。

  邵沛然正在跟母亲商量林抒晚的安排。

  “按理说呢,是应该把人接到我那边去,跟着我更好一些。”邵思语说,“但我看那孩子很安静的样子,出去之后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她和你不一样,身体又不好,还是留在国内更合适。”

  “您的意思是,让她跟着我?”邵沛然说,“我没想过要照顾一个孩子,也未必能兼顾得过来。我是想给她找个好老师,让她一直跟随老师学习。或许有音乐的陪伴,对她会更好一些。留在国内,难免被林鹤之的事影响。”

  林鹤之出了事,关于他的各种消息都被删除了不少。邵清然最近又没有活动,媒体也不会去关注。林抒晚虽然在艺术节上台表演,引起一些关注,但艺术节上值得关注的人和事太多了,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换一个重点,到现在,也没什么人记得她了。

  可是他终究存在过,林抒晚跟他的关系也是无法撇清的,一旦被人知道,恐怕就不得安宁了。

  也许等她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会无惧这些声音。但在那之前,出国是对林抒晚的一种保护。

  “那也不急于一时,总要在国内休养一两年,再去考虑。”邵思语说,“这一两年,你总要管的。”

  “那我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邵沛然想了想,说道。

  邵思语道,“我看白洲倒是很喜欢那孩子,你也要考虑一下她的意见。”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不动了

  浅水等完结了写那个原本不想写(喂)的if线番外吧。

  如果她们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