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白洲的满心期待之中, 周末到了。

  对于两人住在一起之后的事,她脑海里不知已经有了多少幻想,不过平常两人都要上班, 时间有限, 她又不能总在邵沛然这边赖着不走, 表现得太明显, 总得收敛一些。

  但周末就不一样了。

  除了睡觉之外的时间, 两人都可以待在一起, 有太多可做的事情。

  因为前一晚激动得有些睡不着, 她是在闹钟响了之后才醒过来的。幸好定了闹钟, 不然一觉睡过去, 一个早上就没了。

  贺白洲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这才推开客厅处的门, 到这边来找邵沛然。

  邵沛然正在阳台上浇花。

  说起来, 她这里的植物, 几乎都是贺白洲陆陆续续搬来的。邵沛然嘴里说着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 但养得其实还算尽心,现在正值花期,这一片小天地里姹紫嫣红, 看了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她看花心旷神怡, 不知有人看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贺白洲没有急着上前打扰,就靠着阳台门, 静静地欣赏这一幕。早上醒来就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实在让人有说不出的高兴。纵是千百次的想象,也描绘不出此刻的欣悦。

  深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是真的很甜, 因为空气里都带着花的馨香,沁人肺腑。

  邵沛然浇完一壶水,转头就见贺白洲眯着眼睛,很陶醉似的深呼吸。她将手里的水壶放好,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早。”

  “早。”贺白洲上前几步,也走入那花丛之中,伸手拨弄着花瓣,笑着道,“我现在的心情,可以用一首诗来形容。”

  “什么诗?”邵沛然果然问。

  贺白洲笑眯眯地回答,“《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邵沛然猝不及防被她的直球砸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这时候,她似乎又不害羞了,而邵沛然还是要脸的。过了一会儿,她才叹气道,“油腔滑调。”

  “是真心实意。”贺白洲说话间,见她今天换了一对栗子耳坠,说不出的可爱,便伸手去摸了一下,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待会儿给高一雯发个消息,问问哪里有卖好吃的糖炒栗子。

  浇完花,邵沛然去跑步机上跑步,贺白洲就去厨房,把半成品的早餐热了一下。

  这些都是她提前准备好带回来的,就是为了今天不出门,能跟邵沛然一起待在家里。该蒸的蒸,该烤的烤,该加热的加热,半小时后,邵沛然运动完洗了澡出来,贺白洲这边也准备就绪了。

  每人一杯牛奶,一块蔓越莓糕,一碗鸡蛋羹,一根蒸玉米,饭后水果是一个颜色鲜艳饱满的大桃子。

  邵沛然一坐下来就笑了,“怎么没有粥?”

  贺白洲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怎么没有?”她指指自己,“这不就是白粥?”

  说着还故意把脸凑到邵沛然那边,“给你吃一口。”

  邵沛然笑了笑,真的在她颊边亲了一口。贺白洲脸顿时就烧红了,明明是她自己起的头,倒比邵沛然更容易害羞——哦,这时候她又知道害羞了。

  安静地吃完了早餐,贺白洲已经平复好了情绪,正琢磨着接下来干点儿什么,就听邵沛然的手机响了。她接完电话,就翻出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打开,对贺白洲道,“临时有点事,我先处理一下,你有事就去忙吧。”

  贺白洲能有什么事?她最大的事就是邵沛然了。

  但对方忙正事,她又不能打扰。想了想,决定出门把糖炒栗子买回来。

  医院是不休周末的,所以高助理这时候已经在上班了,看到贺白洲的问题,几秒内就给出了三家店,都在贺白洲现在的住处附近,充分体现了一位生活助理的职业素养。

  保险起见,贺白洲把三家店都转了一下,最后选定了其中一家。之所以选它,是因为车子一开进店铺所在的这条街,贺白洲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栗子香气。

  而且这家需要排队。

  听排队的人说,他们家的栗子都是现炒的,供不应求,还有人大老远地开车过来买。

  不算大老远但确实是开车过来的贺白洲:“……”就是这家没错了。

  贺白洲买了一斤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去开车的路上,看到有人在卖橘子。这是刚上市的橘子,虽然皮是青色的,但老板再三保证绝对甜,她想着不知道邵沛然是否喜欢,就买了一斤。

  回到家里,邵沛然还在忙。但贺白洲一进门,她打字的手速度就放慢了,转头朝贺白洲看过来。

  “闻到香味了吗?”贺白洲笑眯眯地在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糖炒栗子递过去。

  邵沛然点头,“好香。”

  她暂时停下工作,拿了一个栗子,剥开之后那种香气更浓郁了。这种栗子的个头不大,没有开口,所以香味大部分都被锁在了内部。而栗子肉经过充分的翻炒,口感又绵又沙,带着一点适口的香甜,让人意犹未尽。

  “这是在哪里买的?”邵沛然问了一句。

  “不告诉你。”贺白洲卖了个关子,“下次想吃就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邵沛然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其实她心里想,多半不是贺白洲自己找到的地方,问她的那个助理,估计就知道了。不过既然贺白洲这样说,邵沛然当然不必去问,反正真的想吃,告诉她就是了。

  她吃了几个栗子,擦了手,继续转头去看电脑屏幕。

  忙起来就顾不上吃了,贺白洲想着炒栗子都是热的时候味道最好,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便伸手拿了一个,剥开之后递到邵沛然嘴边。

  邵沛然低头吃了,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屏幕,继续忙碌。

  贺白洲就又剥了一个。

  一斤栗子并不多,两人一个剥一个吃,配合默契,没多久就吃掉了一半。贺白洲心想邵沛然吃了这么多栗子,估计会觉得口渴,便从袋子里拿了一个橘子出来,剥开之后分出一瓣,照旧递到邵沛然嘴边。

  其实橘子的香气也很浓,在她剥开的时候邵沛然就应该注意到了。但她的精力都放在文件上,没有分心去注意。察觉到贺白洲递过来的东西,就习惯性地低头吃了。

  结果牙齿一咬开橘瓣,强烈的酸味在口腔中弥漫开,让邵沛然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她转过头去看贺白洲,就见对方还一无所觉的样子,笑着道,“回来时路上看到的,老板说肯定甜的,你吃着感觉怎么样?”

  “嗯,挺甜的。”邵沛然面无表情地回答。

  贺白洲于是又递过来了一瓣。邵沛然垂下眼看了一会儿,才低头含住。但这次她没有自己吃下去,而是突然伸手按住贺白洲的脖子,凑过去吻她,然后顺势将这瓣橘子推进了她的口中。

  “你也尝尝。”做完之后,她淡定地回过头,继续忙碌,看也不看贺白洲地说。

  被亲得晕晕乎乎,已经不小心咬开橘子,尝到酸味的贺白洲:“……”

  她丢开手里剩下的橘子,用力揉了一把脸,震惊地道,“怎么会这么酸?”

  “你问我?”邵沛然反问。

  贺白洲继续不解,“老板明明说了保甜!”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尝一下?”

  是啊,为什么呢?贺白洲陷入沉思。明明这绿皮的橘子看起来第一感觉就是酸的,自己当时究竟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觉得老板说甜就肯定甜,连尝都没尝一下?

  好在栗子的确是好吃的,贺白洲默默剥了一个栗子,喂给邵沛然,算是赔罪。

  然后她就想起来了,栗子是高一雯推荐的,而橘子是自己买的。

  贺白洲默默掏出手机,给高助理发消息,“哪里能买到很甜的橘子?”

  高助理连发三条淘口令,“同城当日达,你值得拥有。”

  贺白洲沉默良久,身为老板的良心突然发作,给高助理发了一个大红包。只有自己亲自尝试过了,才会知道高助理的难得。

  放下手机,她对邵沛然说,“我再买别的,这个丢掉吧。”

  邵沛然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丢掉浪费了,留着吧,可以放在衣柜里熏衣服。”

  “熏衣服?”贺白洲不解。

  “这种香味比香水味自然一些,也更好闻。”邵沛然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有点儿费水果,她一般不会这样做。不过反正这些橘子是打算丢掉的,也不算浪费东西了。

  贺白洲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凑过来,在邵沛然身上嗅了一下。

  “做什么?”邵沛然抬手按住她的脸,推开。

  贺白洲说,“你平时就是这么熏衣服的吗?”

  “是的。不过平时是用香水。”邵沛然说,“喷在纸上,再把纸夹在衣服里放两天,就能留下淡淡的香气了。”

  贺白洲叹为观止。

  她偶尔会在邵沛然身上闻到香味,很淡,似有实无,反而更能勾起心里的念想。她一直还挺好奇邵沛然用的是什么香水,香味那么淡,又能留香持久,又清新又雅致。

  就像邵沛然这个人,似远实近,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反而更想不顾一切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