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你写这支曲子的时候,我就住在你隔壁。”贺白洲轻叹了一声,凑过去蹭了蹭邵沛然。

  她终于可以将这件事告知邵沛然了, 只是此刻的心情,跟贺白洲自己从前预先设想过的所有情况都不一样, “你知道吗,我就躺在对面的窗下, 天天听你弹这个曲子。”

  “怎么会这么巧?”邵沛然果然吃惊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小时候跟着母亲回国访亲, 意外知道了她不喜欢我的原因, 就离家出走……结果出了车祸。休养期间, 我就住在你隔壁。”贺白洲侧过头,在邵沛然额头上吻了一下,“缘分真是奇妙。”

  感慨了一句之后, 她才继续说,“我那个时候伤到了腰,只能躺着休养。我每天躺在床上, 听你弹这首曲子, 一开始只觉得烦躁,后来就渐渐听进去了。我从头到尾地见证了这支曲子诞生的过程,我敢说, 在它完成的瞬间, 我的喜悦并不弱于你。”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那个时候,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赶紧好起来,等能下床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弹琴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然而等她能站起来的时候,隔壁已经人去楼空。

  这实在超乎邵沛然的想象,没想到两人的缘分,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如果那时她们就相识,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后来我打探到隔壁的屋主姓林,是个钢琴家,继而知道了你的身份,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你的比赛。”贺白洲继续道,“可是……”

  可是没有她的比赛了,从那之后,林妙然此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抱歉。”邵沛然轻声说。

  虽然在当时,选择改姓是邵沛然能给出的最坚决的态度,而这个决定她至今也未曾后悔过,可是想到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她跟贺白洲就此错过,心下也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不关你的事,也许只是因为那时候我们缘分未到,所以不能见面。”贺白洲倒是很想得开,毕竟现在邵沛然已经躺在她怀里了。

  如果从前的曲折都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她可以忍受。

  故事终于到了尾声,“后来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偶然见到了邵清然,听到她弹了那支曲子。我因为这个,才注意到她的。”

  邵沛然突然想起来了,“几年前,邵清然好像确实曾经给我发过一条消息,说有人在打听林妙然的事……”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邵沛然想了好一阵,才终于想起来,她当时应该是用一种冷漠的态度回复:告诉她,林妙然已经死了。

  无法想象当时贺白洲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黑暗里,邵沛然张开手臂抱紧她,似乎想要借助这个动作,跨越时空给出这份迟来的安慰。林妙然死了,可是,邵沛然还活着,希望现在的她,并没有让你失望。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贺白洲道,“你等一等。”

  说着下了床,随意披了一件衣服,打开灯,从衣柜里拉出来一个箱子。贺白洲拥着被子坐起来,从背后看到她在箱子里找出一只小铁盒,转身递了过来,“这个给你。”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邵沛然没有回答,而是道。

  铁盒上有个很巧妙的机关锁,贺白洲折腾了一会儿,才终于打开。这时,邵沛然已经将箱子重新放好,也坐回了床上,跟她靠在一起。

  贺白洲看了她一眼,才抬手打开那只铁盒,然后看到了满满一盒子奖牌。

  “奖杯都被我摔了,这些是我妈收起来的。”邵沛然说,“没什么用的东西,送你了。”

  “真的送我?”贺白洲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她说是没用的东西,但既然带在身边,就说明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只不过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她也只能尽力不让自己去后悔。这些东西的分量,比贺白洲所想的更重。

  “嗯。”邵沛然重新躺了下来,“能让你高兴一下,它们就不算没有用处了。”

  贺白洲一块一块地翻看过去,牌子上刻着字,而林妙然过去的经历,更是被她反复翻看过不知多少次,很快就能对上号。于是,只是一块简单的奖牌,似乎也变得有意思起来。因为每一块牌子里,都藏着一个故事。

  不过这些故事都是需要慢慢品味的,当下邵沛然就在身边,贺白洲还不需要睹物思人,所以很快盖好盒子,重新将机关锁复原,把铁盒暂时放在了床头柜上,俯身去亲吻邵沛然。

  贺白洲无数次地想过,该如何彻底走进邵沛然的心里,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因为邵沛然简直太配合了,简直是主动敞开心扉等她走进来的感觉。

  这让她一时飘飘然不知所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起来,陷入了一种漫长的眩晕之中。

  吻了一会儿,她贴着邵沛然躺下来,闭着眼睛问她,“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邵沛然没听懂。

  “我有点晕。”贺白洲说,“……好像醉了。”

  “我们一起吃的晚饭。”邵沛然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指出重点。

  “嗯……”贺白洲撩了撩眼皮,忽然笑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太甜了。”她凑近了一些,鼻尖从邵沛然脸颊上擦过,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

  这个动作带来了一点痒意,邵沛然往后躲了躲,问她,“你干什么?”

  “我喜欢你。”贺白洲答非所问,“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喜欢。”

  邵沛然疑心她是真的醉了。

  她偏了偏头,贺白洲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让她得以仔细地端详。贺白洲闭着眼睛,那双美丽的深蓝色的眼睛看不见了,让人的注意力能分散到其他地方。

  白皙的皮肤,淡色的唇,挺直的鼻梁,深陷的眉眼……邵沛然突然注意到,贺白洲右边的眉尾处有一粒浅浅的小痣,因为很浅,又长在眉毛里,所以除非是凑得这么近仔细看,否则很难发现。

  这个发现让她整张脸立刻就生动了起来,似乎变得更有魅力了。

  离得这么近,邵沛然的呼吸全都洒在贺白洲脸上。她闭着眼睛,怀疑对方是要偷吻自己,但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倒是眉毛处感觉到了对方手指擦过的动静。

  贺白洲不得不睁开眼睛,问她,“我好看吗?”

  她的眼睛像两块质量最上乘的宝石,又像是两汪最深邃的湖泊,深幽美丽,邵沛然凝视着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在不断坠落,坠入那双眸子深处,情不自禁地回答,“好看。”

  她们靠在一起,浅浅地接吻,像是用这种方式互相抚慰。

  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只有一种安宁和满足在心间弥漫,让彼此成为对方休憩的港湾。

  ……

  第二天早上,两人按时起床,并排站在洗手台前漱口。

  邵沛然发现贺白洲的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周全,像这个过大的洗手台,之前看来殊无必要,但现在两个人一起用,就恰恰好了。可见这家伙早有预谋,装修房子的时候就想着这一刻了。

  洗漱完毕,把所有工具归位,贺白洲看着并排的漱口杯、牙刷、毛巾,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份,造型材质全都一样,只有颜色不同,硬要说的话,也都可以算得上是情侣款。

  怎么看怎么心满意足。

  洗漱完毕,她到隔壁去换衣服。

  因为拿过来的衣服就只有几套,当然很容易重复。邵沛然见她穿的这一身几天前就穿过,便多看了几眼,随口问,“你的箱子不是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哎?”贺白洲先是吃惊、心虚,等听到最后一句,又迅速转为惊喜。

  邵沛然都这么说了,贺白洲当然不会跟她探讨“你还没有允许我搬进来”这种话题。因为这句话就已经意味着默许,再问就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的反应大概从来没有这样快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斩钉截铁地道,“今天就搬!”

  “备用钥匙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邵沛然说。

  当初她搬过来的时候,贺白洲大概是为了取信于她,主动将所有的钥匙都上交了。这样,就算两套房子之间打通了,没有钥匙,贺白洲也不可能从另一边过来。

  现在既然要让她搬东西,给备用钥匙也是应该的。

  贺白洲本来没有多想,只是她去开箱子拿钥匙的时候才发现,两边的门钥匙是串在一起的。

  所以不是只给她隔壁的钥匙,方便她把东西搬过来,而是将这边的钥匙也一并给了。这就不仅仅是备用钥匙了,更是给了她这把钥匙的使用权。也就是说,以后她可以名正言顺登堂入室了。哪怕邵沛然不在家,她也可以自己过来的那种。

  这不啻于是一个同居邀请。

  虽然邵沛然没有说出口,但贺白洲已经心领神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预收求收藏,真替身!(本文是假的x)

  《说好做彼此的替身(GL)》

  作者:衣青箬

  片段一:

  情人节。

  谢南园接过陆开颜送的定制香水,心头一片冷漠。认识三年,她身上从来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几时用过香水?

  面上却露出做作的惊喜,“谢谢亲爱的。”

  然后反手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双限量版运动鞋。

  她当然知道陆开颜常年死宅,最讨厌运动,但礼物本来也不是给她挑的。

  还好,我也只是把你当做替身。

  ——

  片段二:

  朋友们都说,谢南园那张嘴不饶人,陆开颜对此并没有感受。

  直到分手后,她去找谢南园,听见她对身边的朋友说:

  “有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死了的前任,才是最好的前任。要么当自己死了,要么当对方死了。这样即使将来不小心碰了面,毕竟阴阳末路,只要遥敬一炷香就好。”

  说完,真的从包里掏出一根蚊香点燃,对着她拜了三拜。

  ——

  若你窗外照耀着一片白月光,我心口当然也可以点缀一粒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