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穿成女帝的小奶猫(GL)>第五十四章    “你脸色看起来好差啊。”温如言抬手戳了戳赵瑶过于苍白的面容, 隐约还能察觉她的肢体尤为僵硬。

   因听见外头厮杀声而担忧赵瑶有事,温如言正打算从后院狗洞偷溜出去打探消息。

   谁曾想便见着赵瑶这般失神的模样,先前险些站立不稳的向后倾倒, 吓得忙搂住她。

   赵瑶缓缓抬手探向少女脸颊,指腹触及湿润细发询问:“你方才去哪了?”

   “别提了, 我刚从朝天殿逃回来, 谁曾想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听见刀剑砰砰的声响。”少女耸了下鼻头,打个哈欠,有些哆嗦的说,“我可能命里缺水, 每回都落水。”

   话音未落,温如言结实被搂住, 赵瑶手臂力道重的不禁让人倒吸了口冷气。

   温如言脸颊撞到纤瘦的肩膀,无奈的出声:“你轻点啊。”

   可惜这人跟闷葫芦似的,硬是不出声, 只是紧紧搂住人的手仍旧不肯松。

   视线落在那不远处的轮椅,惊讶的出声:“哎, 你姑姑她睡着了么?”

   赵瑶慌张的抬手扣住少女后脑勺说:“嗯, 朕带你回去换一身干净衣裳。”

   这力道直接把温如言的脑袋给强行按在肩,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张尤谋入内汇报时,远远看见女帝正搂着温姑娘亲昵身影, 忙停下步伐。

   一侧的赵将军纳闷的正要出声,张尤谋伸手推着人说:“先退至前院。”

   “哎,张大人,咱们不是来汇报的吗?”

   “别废话,先退!”

   众人在前院候着好一会,张尤谋小心翼翼入主殿, 而后往里走至内殿隐约透过垂帘看见里间女帝正替温姑娘擦拭长发,忙低着头汇报:“陛下,臣有事禀报。”

   赵瑶看向裹着薄毯的少女,指腹拨弄还未擦干的细发,探近轻啄侧脸细声道:“听话,你把姜汤给喝了。”

   温如言披着长发,手里捧着姜汤迎上这过于柔情的目光,实在是有些心里发怵。

   一会没见,突然这么肉麻,难道是被穿越了?

   张尤谋没敢再出声,默默退至在主殿,直至珠帘清脆声响起,方才松了口气。

   “拟旨太上皇病逝,禁宫统领赵忠反叛被灭,特以赵荣将军暂代此职,速速彻查赵

忠一干人等,九族之内通通抓捕入狱。”

   “臣领旨。”

   原本早朝察觉到朝堂局势不稳的宋太师召集亲近官员在府邸商谈其中要害。

   刑部尚书齐安讨好的说:“不知太师有何高见?”

   “这赵忠乃太上皇亲信,今日如此不尊陛下,大抵是陛下与太上皇不合,恐怕迟早会有一场宫乱。”

   “宫乱?”刑部尚书齐安两眼发光的附和,“那对咱们岂不是有好处?”

   大理寺卿李一眉头不经意微皱出声:“太师之意是指我们应拉拢赵忠?”

   宋太师摇头应:“赵忠为人桀骜不驯,手握皇城重兵,自是不可能拉拢,只不过若是挑拨离间,未尝不是件好事。”

   “妙啊,咱们到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刑部尚书齐安巴结讨好。

   “可是南国历经战乱现如今才安稳,太上皇现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就怕打草惊蛇。”大理寺卿李一出声道。

   刑部尚书齐安又附和:“上回太上皇新政没能推行,兴许现在指不定存了坏心思对付我们,确实该小心些才是。”

   宋太师饶有深意看了眼,手中端起茶盏饮茶

   外头忽地仆人急匆匆的汇报:“太上皇薨了!”

   一口气没缓过来的宋太师茶水喷在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刑部尚书齐安脸上。

   “太师您别激动啊。”刑部尚书齐安抹了抹脸上茶水尴尬的出声。

   反倒是大理寺卿李一尤为平静,只是眉头微皱了下,此事发生太过突然。

   次日早朝一干官员着丧服入殿,各各都是哭丧脸出来。

   难得一日早朝这般快结束,刑部尚书齐安还心中有些窃喜能早些回去暖被窝。

   宋太师想了一夜,连头发都白了不少,也没想明白为何赵忠要反叛?

   这个时间点,发生的太突然了。

   “太上皇终于没了,太师怎么瞧着越发低沉?”刑部尚书齐安不解的问。

   “蠢东西!”宋太师苦思不得,加之被扰乱思绪,一时气急骂出声来。

   “太师教训的对,都是小的口不择言。”刑部尚书齐安没敢再出声。

   大理寺卿李一不屑于齐安这等小人之举,侧身看向张尤谋一干人等,眸中闪过困惑。

   昨日宫内的兵变,实在是太过不寻常了。

赵忠一干亲信甚至都来不及跑,便被抓捕入狱,若是真要反叛不至于笨到如此地步。

   反倒像是女帝先下手为强,更为诡异便是太上皇死的过于巧合。

   平日里宫内虽传太上皇身体不适,可突然暴毙而亡,却也没有查出死因,其中必有疑云。

   宋太师叹了声看向大理寺卿李一出声:“此事你怎么看?”

   “小婿认为应当调查太医院的太医病情日志,想来太上皇的死因没这么简单。”

   “言之有理。”宋太师对于朝野局势有些力不从心。

   一旁的刑部尚书齐安低低道:“这是不是太多虑了,毕竟女帝也不过小女子,多年为傀儡哪有这等狠毒手段?”

   宋太师叹了声说:“她若没有这等手段,你觉得太上皇那只老狐狸怎么会选她为女帝?”

   “兴许就是觉得小女娃比较好拿捏罢了。”

  刑部尚书齐安可没忘记当年太上皇的种种不良风声,其中便有好女色传言。

   “你……”宋太师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双手负于身后,“目光过于短浅,可是会酿成大祸的。”

   刑部尚书齐安没想到再次吃瘪,只能连连称是。

   张尤谋携赵荣一干官员将赵忠家底抄了个干净,朝堂中官员财物就没有几人是干净的。

   哪怕没有谋反罪名,贪污受贿那也是逃不了。

   更何况现下死无对证,朝堂大臣们惶恐不安,自是无暇猜忌其他。

   只不过三日赵忠家族子弟便认罪伏法,三族至亲者斩杀,余者流放三千里。

   赵瑶合上奏折,一旁少女那日着了凉,因此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这药汤也太难喝了吧。”温如言皱着眉头大口灌下,紧接着便端起茶水咕噜漱口。

   正值初夏时节,难得天色暖和时,少女裹着薄毯窝在矮榻,神色怏怏的靠在一旁。

   “本来无大碍,你夜里非要贪凉踢开薄被。”

  赵瑶手臂环住少女,指腹拉紧薄毯。

   温如言鼻音略重的哼了声,眼眸明亮的看向这方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死死抱住我不放?”

   前几日还粘人的很,这一下又毒舌,真是个没良心的坏家伙。

   赵瑶脸颊微红的拿走少女紧握的茶盏,倒了杯茶水兀自塞到少女手中出声道:“朕那

是担心你将薄被全踢开。”

   少女眼眸直直盯着赵瑶询问:“你撒谎,那后半夜我要去如厕,你咋还非要扯着我衣裳不放?”

   温如言见赵瑶终于不再反驳,这才算是出了口气。

   窗外已是晚霞密布,温如言抿了口茶水,因为前几日咳嗽嗓音仍旧有些哑叹了声:“哎,你姑姑丧事我们不去守夜,当真没事吗?”

   赵瑶听见我们二字,心中自是别有一番滋味,伸手将少女脸颊旁的细发挽至耳后极为暧昧的揽住少女问:“你为何要去?”

   “我这不是作为你的特殊好友嘛。”少女调皮不肯应赵瑶话外音,懒懒窝在怀里。

   “姑姑不喜人打扰,你还是好生养着病吧。”赵瑶从不觉得那个人因为血缘才让自己为帝。

   如果姑姑心中真有半分血缘之情,都不会将自己置于云城不顾安危,更别提让自己推向那群如豺狼虎豹一般的朝堂大臣。

   这帝王之位,向来都是靠生死搏斗才能坐稳,姑姑怎么可能不知道。

   姑姑就是想看自己如何与他们斗争,自己的生死根本就不在她的眼中。

   夜间有暗卫通报:“宋太师派人夜查太上皇尸体,现已被抓捕。”

   赵瑶手握剪子将烛火芯子剪短,瞬间便更亮了些,如墨的眼眸轻眨了眨应:“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

   这批暗卫当初在云城将士内特训,现如今只由赵瑶亲自调配,大部分守在皇宫,小部分则安排在重臣府邸,其中包括张尤谋等人的府邸。

   待少女从里间洗漱出来时,赵瑶已然坐在床榻旁。

   温如言泡的有些迷糊,脚步发软的倒在床榻一动不动的。

   赵瑶伸手半抱着少女安放至床榻,将薄被好好铺平侧身躺在一旁出声:“困了么?”

   “没呢。”

  少女慵懒的侧身看过来,手臂顺势搭在赵瑶身侧,“你居然没有赘肉哎。”

   那指腹还不忘到处捏捏,赵瑶微抿紧薄唇,抬手按住乱窜的手说:“宫内有练武场,朕时常骑马射箭。”

   温如言掌心被按住,指腹戳了戳赵瑶掌心,眼眸明亮的看着出声:“骑马射箭,一看就很好玩的样子。”

   赵瑶握住少女细软的手放在脸旁应道:“待你身体好了,朕带你去

试试。”

   “可以啊。”少女脸颊红扑扑的很,没过一会便有些困了。

   寝宫内便恢复安静,赵瑶悄然靠近了些,手臂顺势揽住少女细声说:“若是困了,便睡吧。”

   少女闭着眼没有躲避赵瑶的靠近,只是出声应:“你非要这么面对面的抱着我才能睡吗?”

   “你不喜欢么?”赵瑶探近轻啄了下那粉嫩的唇,从少女自里间出来时,便一直想这般做了。

   因着两人离的极近,温如言甚至能清晰听见细微的呼吸声,微微向前不客气的亲了下赵瑶薄唇应:“我觉得你最近变得越来越粘人了。”

   明明初见时还觉得赵瑶可高冷,现在反倒变成粘人精了。

   赵瑶抬手捧住少女脸颊情不自禁的贪恋那柔软的唇,俯身而近时好似瞬间热的不行。

   少女微微睁开眼眸,不甘示弱的主动,最终却耍赖的咬了下赵瑶,这才得以结束这过于漫长的吻。

   “你……”温如言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望着,便见往日里极为平静的人,竟也跟着呼吸急促起来,眼眸浮现笑意,“你也有今天啊。”

   平时总是仗着肺活量大,单方面欺压,难得报复回去,温如言自然也是高兴扳回一局。

   赵瑶可不懂少女的脑回路,很快便平缓呼吸,脸颊的红晕却并未消退,不知怎的低低随着少女笑了笑。

   这过于腼腆的笑,让温如言心跳砰砰的乱跳。

   温如言抬手揉了揉赵瑶脸颊出声:“你怎么也笑了?”

   “朕不可以笑么?”赵瑶指腹拨弄少女的脸颊旁的细发,沉静的眼眸染上几分欢喜,“刚才若不是你咬朕,还指不定谁会赢。”

   少女不服气的捏了捏赵瑶脸颊说:“我要是不咬你,怕是真要死了。”

   刚才的亲昵实在是频临缺氧的边缘,就连赵瑶她自己都明显呼吸不稳,更别提温如言。

   这种自杀式的亲昵,真是太刺激了。

   赵瑶捂住少女的手,轻啄几下手背说:“你放心,朕舍不得让你一个人死的。”

   一向厚脸皮的温如言都禁不住赵瑶这般含蓄而又露骨的暧昧小动作,手背顿时烧的慌,眼眸微闪的应:“我、困了啊。”

   明明每日都在浴池练习闭气,可眼下只一个眼神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真是无形之中的诱惑最要命,眼下赵瑶这年岁已褪去青涩,一颦一笑间尽显妩媚风情。

   待少女呼吸平稳之时,赵瑶方才重新拉近两人距离。

   偌大的皇宫里有时空旷的让赵瑶觉得这就是少女说的一具棺材,而自己注定只能长眠于此。

   可少女却是自由的,只要她想就能像只小鸟飞向更辽阔的天地,所以赵瑶才想着绝对不能松开少女。

   一夜未曾得到消息的宋太师白发又多了好几根,众官上早朝时,亦不曾开口说话。

   就连刑部尚书齐安都不太敢主动说话,生怕又惹恼宋太师。

   这般过了几日,温如言重新上岗,早间打着哈欠看着还没冒头的朝阳。

   苏清看着这温姑娘不禁感叹命真大,只不过几日朝堂已然翻天覆地,这位主却好像还什么都不知。

   “苏女官你吃了吗?”温如言往嘴里塞着糕点询问。

   “嗯。”

   大殿内赵瑶提测量田地重新分配各州县良田一事,正好探探众官的风声。

   宋太师并未出声,只是刑部尚书齐安同户部尚书齐泰外加一干宋太师门生多加阻扰,以财力人力不足为由,借故推辞。

   张尤谋看向大理寺卿李一也在其中,眼眸不免暗了几分。

   王家倒了,便由张尤谋同赵荣将军顶替大部分职位,可朝中的形势并不乐观。

   眼下宋齐周三家,周家势薄便如墙头草一般随风倒戈,其中只周杜担任工部尚书,早前捡了晋家剩下的位置,旁的却是没什么能力。

   宋太师嫡子宋朗任掌管官员升迁,调配之职的吏部尚书,其次子宋清任负责科考相关以及番国来往事务的礼部侍郎,其余内侄门生各自担任不少要职,几乎占据南国大半的主要官职要脉。

   至于跟着宋家吃肉喝汤的齐家,便占据一个刑部尚书齐安和一个捞油水的户部尚书齐泰。

   赵瑶看着大半官员表示不妥倒也不急,便转过话题提众官随同送太上皇入皇陵一事。

   这般便也算是相安无事,早朝结束,宋太师的脸色却并无缓和。

   一旁的刑部尚书齐安知趣不在跟旁,同身侧的户部尚书齐泰出声:“我看这陛下手段也不过如此,咱们齐心协力,还怕她一个小女子不成?”

户部尚书齐泰对于朝堂上的事并不热衷,一心只想收敛财银,对于兄长只应声附和道:“兄长说的是,陛下还不如太上皇手段强硬。”

   一侧的大理寺卿李一频频探查到张尤谋的视线,眉头微皱的探向那方。

   众官入长宫道时,李一故意减缓步速与张尤谋同行道:“张兄,有事?”

   张尤谋试探的问:“今日陛下提重新测量田地一事,李兄觉得不妥?”

   “南国各州县田地大多是官商占据,朝堂想要重新划分,此法难颁布亦难施行。”

   此话一语切中要害,张尤谋心中不甘的出声:“那为南国昌盛更该施行其法才是。”

   李一轻笑道:“张兄初入官场,日后便知为何明明是利国利民的事,却总是无疾而终。”

   “李兄身为大理寺卿,难道就这般甘心?”

   “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这官场明着看是办事,暗地里是利益,你难道认为现在为陛下办事就不是一种利益结合吗?”李一收敛笑意极为平静的反问。

   张尤谋不解道:“你想说什么?”

   李一抬手抚平张尤谋官袍褶皱,眼眸饱含深意的看着张尤谋出声:“你信不信假若有一日陛下独权,南国百姓照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不信。”张尤谋极为厌恶向后退避,哪怕眼前人当真是兄长。

   “反正来日方长,你大可边走边看,毕竟张兄才二十四,还过于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李一收回手便欲迈步离开。

   张尤谋惊讶的出声:“你怎知我年岁?”

   李一无奈浅笑道:“小妹,你当为兄真认不出你吗?”

   “兄……”张尤谋眼眶微红,可还是忍住话语,“你没死为何不报信与我?”

   “当初的张信之早已经死了。”李一神情极为平静的看向面前的张尤谋,“我现如今成了宋太师的女婿李一,你我早已没有关系,朝堂之上没有父子,亦没有兄妹,还望你铭记于心。”

   张尤谋向后退了几步,偏头低声道:“李大人说的对,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不欢而散,自宫道小路离开,只留下偷溜出来的温如言一脸震惊。

   这两人什么关系啊?

   因为离的远没有听见话语,可看着张大人一脸

受气的红着眼,瞬间脑补一场虐恋情深画面。

   从宫道绕回大殿,温如言提着食盒入内。

   赵瑶抬手捏住少女脸颊说:“你偷跑去哪了?”

   平日里她早就窜进来,今日不见人影,心里自是不踏实的很。

   少女呲牙咧嘴的嚷嚷着:“疼啊。”

   还没松手便被少女嫌弃的拍开,赵瑶心里还有些委屈出声:“你还敢打朕了?”

   温如言将食盒里的早膳一一段出来,偏着脸凑近过来说:“我的脸还疼着呢。”

   “真疼?”赵瑶没用多少力气,可还是抬手揉了揉少女脸蛋,俯身探近亲了下,“这般还疼么?”

   这吻跟蜻蜓点水似的,可温如言却觉得半张脸都麻了。

   “你最近怎么变了?”少女红着耳垂,眼眸眨的极快,伸手端着粥碗递过来,“总是肉麻的过分。”

   赵瑶没想少女非但不夸,反而还有些埋怨,手中捧着粥碗有些慌乱。

   果然还是要矜持点才是,否则少女又该认为自己过于轻浮。

   温如言看着乖巧吃粥的赵瑶,又有些意外,坐在龙椅一旁,打量好一会出声询问:“你怎么又不出声了?”

   “你不是不喜欢么?”赵瑶手握粥勺应话。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啊。”少女别扭的灌了大口的粥,好一会也没有下半句。

   赵瑶缓缓靠近过来问:“你很喜欢喝粥?”

   温如言吞咽下粥应:“还行吧。”

   气氛莫名的十分微妙,温如言想起先前无意中撞见的事,便顺口说出来。

   “他俩绝对有基情啊!”

   “基情是什么?”赵瑶没懂少女的兴趣点。

   少女尴尬的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有问题。”

   赵瑶也觉得两人有问题,以张尤谋的性格,不应当跟宋太师一派有牵连,更何况是李一。

   此人城府极深,旁人赵瑶还可探查利益纠纷,可唯独李一好似是官场中的一条鱼,哪里都有他,可他哪里都不沾泥。

   “哎,你在想什么呢?”温如言探近过来询问。

   “没什么。”赵瑶吃着粥,想起她曾说要学骑马射箭,正好今日无事,“待会你同朕去马场吧。”

   温如言点头应:“好啊,不过我一点也不会,你不许嫌弃我。”

   赵瑶握着帕巾

擦拭少女唇边粥水,极为暧昧的亲了下侧脸细声道:“朕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

   两只耳朵直冒气的温如言,整张脸涨红到脖颈,心想不得了啊。

   平日赵瑶一声不响的性格,说起情话居然一套一套的。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33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五十五章    午后因着日光太过灼人, 便将时间移至傍晚时分。

   宫内马场远比赵瑶想像的大,侍卫守在外侧,戒备尤为森严。

   起初温如言还觉得期待有趣, 可当真看见高大的马匹时突然有些认怂,这大家伙要是不听话, 可就惨了。

   赵瑶换上一身明黄色简服, 整个人格外英姿飒爽,极为灵巧的上马,伸展手臂说:“上来。”

   少女褪去先前那身绯红裙裳,一身水蓝色简服衬得她尤为清纯动人。

   “我先热个身啊。”温如言心虚打算临阵脱逃, 伸展手臂缓缓沿着马场转悠。

   这般不理人似的往前走让赵瑶有些捉摸不透,只得牵着缰绳默默跟在一旁。

   少女看向一侧的射击场改口道:“我觉得玩射箭其实也挺不错的, 你不用跟着我的。”

   赵瑶微抿紧薄唇以为少女是顾忌旁人眼光不愿与自己同乘马匹,闷闷不乐的让马匹行进速度加快。

   这般骑了几圈,赵瑶看向那正摆弄箭的少女, 缓缓骑着马靠近。

   温如言挑了把轻巧的箭,本以为比较好下手, 谁想到不是脱靶, 就是离目标过远。

   好不容易用一支箭飞了出去, 结果犹如抛物线一般栽进沙土里。

   这是个技术活啊。

   真当温如言泄气时,只见一支箭直击目标, 随后便听见马蹄声阵阵响起。

   温如言侧头便见远处骑着马的赵瑶手持长弓同时发射两只箭,十分稳当的立在箭靶中心。

   那长弓雕刻龙纹看着十分精致,金灿灿的亮着光。

   赵瑶见着少女看向这方,心间情绪稍稍缓和不少,待马匹靠近少女时便跃下马。

   绚烂如火的晚霞密布少女身后天际,那身水蓝色长袖简服也被染上火红色, 连同少女白皙面容也跟着沾上几分颜色。

   “你想学射箭,朕可以教你。”赵瑶迎上前,目光落在少女微启的唇时,微微迟疑了会。

   温如言好奇的想要试试赵瑶手里的长弓,便凑上前来伸展双手极为乖巧的说:“我能拿你这把箭玩玩吗?”

   赵瑶望着少女这般模样浅笑的举起长弓,单手掌心轻转动移至少女面前,清秀峨眉轻挑道:“你确定拿得起?”

   “你不要小瞧人哦。”温

如言调皮的眨了眨,伸展双手便来接长弓。

   那长弓轻轻的落下,少女双手紧紧握住长弓,可面容却十分狰狞,眼眸睁的极大,圆圆的就跟宝石一般。

   温如言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形不稳的向后倾倒。

   “小心。”赵瑶一手揽住少女,一手接过长弓,俯身在耳旁笑道,“这长弓足有五十斤,你当真还要玩?”

   少女摇头缓缓拉开距离应:“你的力气也太不寻常了吧。”

   赵瑶可惜的松开手,单手拎着长弓说:“这会天晚了,不适合射箭,朕带你去骑马玩吧。”

   不待温如言吱声,便被拉着手走向马匹。

   完全不敢乱动的温如言靠着赵瑶怀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赵瑶单手拎着缰绳,一手揽住身前少女,脸贴着少女侧脸趁机亲了几下出声:“别怕,骑马很好玩的。”

   温如言偏头看着占便宜的赵瑶气鼓鼓的说:“你就是想借此偷亲我的吧?”

   一向镇定的赵瑶眼眸有些慌乱的躲闪,没有承认不过也没否认,只是开口应道:“你本就是朕的,何故用偷这个字?”

   少女脸颊迅速红了起来,转过头没敢盯着赵瑶。

   天呐,赵瑶这也太撩人了。

   待熟悉骑马的感受,赵瑶稍稍加快步伐,温热的风吹拂而来,缓解夏日的闷热。

   温如言想着方才赵瑶的话别扭的出声:“我是我自己的,怎么就算是你的了?”

   赵瑶指腹将少女耳旁细发挽起俯身应道:“你将来成了南国皇后,不就是朕的了。”

   少女偏头避开赵瑶的手,极为不可思议的望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出声:“我刚才没听错吧?”

   虽然相处是有好几年,可是情侣也就最多半年,这突然就要结婚的节奏未免也太快了。

   “你难道不愿意?”

   温如言看着赵瑶迅速转变的神情,顿时便觉得不太妙,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对于当皇后其实也没多大兴趣。”

   暂且不提南国还是封建社会,女帝都当的这般艰辛,现下还想娶女子为后,那帮固执老大臣估摸着都得逼迫退位不可。

   赵瑶冷冷道:“你对朕说的喜欢,难道是假的不成?”

   少女支支吾吾的犹豫,更像是默认这质问的话。

   “我不是这

个意思。”

   “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南国皇后之位何其尊贵,你不要旁的世家大族有的人想。”本不想说威胁之言,可见少女这般迟疑,赵瑶哪能受的住如此冷落,一时气急说出口。

   温如言没想到赵瑶一生气就喜欢威胁恐吓,心情一下跌到低谷,原本想怼回去,可想起赵瑶死要面子,若是自己把话说绝,估计又得大吵一架。

   两人冷着脸都没做声,这般直至夜间歇息,寝宫内亦没有往日热闹。

   此日女帝亲送太上皇入葬皇陵,温如言现如今只是小小女官,哪能随行便待在宫内。

   苏清正在藏书阁内清点藏书,便见着温如言唉声叹气的模样。

   自女帝出宫之后,这温姑娘好似没了魂。

   “温姑娘你若是累了,可以回去歇着,不必随我一同清点藏书。”

   “没事,我正好也不想回玉清宫待着。”温如言一边应话,一边打算寻些有趣的书籍夜间打发时间。

   苏清见此,便没再出声,自顾自的核查数目。

   待赵瑶回宫时,天气日渐闷热,难得下了一场雨。

   温如言窝在水榭内赏雨,手里翻着书本,而一旁的人不说话也不动,两人十分尴尬。

   夜间温如言睡在水榭,而赵瑶则在内殿,直至宫人汇报少女熟睡,方才闷闷不乐的睡下。

   大半月不见她是当真一点也不想自己,非但没有体贴话,就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若是往日两人争执,她若是心间不舒坦,多半是会出声质问,可像这般闷声不响的却还是头一回。

   赵瑶心间没底,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想,只猜测她许是恼了自己,便不愿同自己说话了。

   早间温如言守在大殿外心情十分不美丽,这几日赵瑶冷的冻人,一点也没有示好的迹象。

   “温姑娘?”苏清看着一动不动的温如言唤了好几声。

   温如言缓过神来应:“有事?”

   苏清觉得近日女帝的情绪不太对劲,因此便想出声询问几句,“陛下近日莫不是葵水来了?”

   “我不知道。”眼下两人一人住主殿,一人住水榭,也算是两地分居生活。

   “可是你是陛下贴身女官,怎会连这种事都不知呢?”苏清有些怀疑温如言没缓过神

来。

   温如言本来心中就不快,这般被理所应当的质问更是不舒服直言道:“我只是守大门又不是她保姆,再说都吵架了,我还得像老妈子管她心情吗?”

   这大串埋怨之语吓得苏清一愣,宫中哪有人敢如此数落女帝。

   “你与陛下吵架了?”

   “没有!”温如言说完一大串话之后,心间更是确定赵瑶的性格实在是太难相处了。

   赵瑶想开心人就非得陪着开心,若是她想做什么就非得陪着做。

   表露喜欢也是,现在催婚也是,稍微有点不符合她心思就要争执成冷战,这哪里是过日子,分明就是折磨人。

   苏清见着温如言这般气势汹汹的样子,更加确信女帝估计与她起了矛盾。

   否则女帝近日就不会那般冷淡,明明只是一个小失误,便有臣子被罚板子扣俸禄,以至于大臣们都兢兢业业的。

   大殿内正在瑟瑟发抖的户部尚书齐泰跪在一旁,赵瑶将手中奏折扔了下去道:“南国两年前就该完成的户籍彻查,现如今你还要推迟到什么时候?”

   “陛下,这两年灾荒动乱事务过于繁杂,微臣必将在年底完成此任。”

   “年底若是完不成或是再有疏漏,你便不用来上朝了。”

   “微臣领旨。”

   早朝气氛尤为压抑,刑部尚书齐安有些害怕不想出头,可宋太师频频示意,又不得不迎上前:“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赵瑶神情严肃的看向刑部尚书齐安出声:“何事?”

   “眼下陛下并无君后,正所谓子嗣乃国之大事,秋日选君入宫,微臣认为陛下应当早立君后,以免后宫无人打理。”

   这话落下大殿内寂静无声,赵瑶眼眸却是眼冒火星子,一个个不长眼都往火上窜。

   “君后一事,朕自有打算,今日早朝该散了。”

   “是。”

   大臣们陆陆续续从殿内出来,温如言看着浑身发抖的户部尚书齐泰由着他兄长搀扶入宫道。

   “他们干嘛吓成这样?”

   苏清看了眼,想起眼前陛下提出重新测量田地一事,现如今户部尚书齐泰便紧跟着被敲打,很难不让人联想。

   温如言为难的看了眼大殿,不想近身伺候,可既然是职务那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咯。

   殿门大大方

方的敞开,赵瑶望着立在不远处的少女,手里翻阅奏折没有出声。

   可少女却极为极近换茶倒水,连带着研墨搬奏折一干事务尤为的熟练。

   本以为是少女想通了,所以主动示好,心情甚好的赵瑶便欲将御膳房的糕点让她尝尝。

   谁曾想少女捧着茶盘便往里间走,一边还同苏女官说着悄悄话,两人看着尤为亲昵。

   温如言同苏清细声说:“你代我在陛下跟前当会差呗。”

   “嗯。”苏清没多想便应下了,没想便迎上女帝极为阴冷的目光,顿时后悔不已。

   少女就那般头也不回的离开大殿,赵瑶出声:“她是做什么?”

   苏清倒霉的应:“温姑娘说是如厕去了。”

   那令人发怵的目光这才移开,赵瑶心思微沉的望着冒热雾的茶盏,有些不知待会该如何跟少女开口示好。

   从大殿出来的温如言因为怕两人独处尴尬,在外边胡乱溜达。

   只见御花园内有一男子,手里握着剑招式尤为华丽,看着倒是赏心悦目,因此有好些宫人偷偷围观。

   这男子温如言认识,暂居兰园的宋君乃宋太师的侄子,长的比齐君要更具有野性,放荡不羁的像个江湖游侠,丝毫看不出来是出自腐书网。

   一身墨色衣裳的宋君手持长剑飞身至温如言这方,自以为十分帅气的浅笑道:“你这小宫人倒生的标志,不知是那个宫里的?”

   这过于轻浮的行为举止,实在让温如言觉得头皮发麻。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否则真有可能眼瞎。

   “我是在大殿当差的宫人,麻烦你不要挡我路,好吗?”温如言说完,侧身便往一侧走。

   宋君哪里想到这小宫人长的乖巧,性子却这般野,便随身跟在一旁道:“妹妹小小年纪便能在陛下跟前当差,看来很厉害啊。”

   要不是温如言在现代看的宫斗剧多了去,真有可能被这宋君给糊弄过去。

   这心机男等着自己上钩,看来是想趁机勾搭赵瑶吧。

   温如言一想心里就不太乐意了,一下停了下来,目光打量宋君的长相。

   唉,真是白长一张帅气的脸了。

   “每日御膳房都会备上好糕点,我这有小包便赠与妹妹尝尝吧。”宋君将糕点包递向小宫人,心想

深宫大院的小女子不信拿不下了。

   “这糕点我都吃腻了。”温如言看都不看,转身便走了。

   只留下一脸尴尬的宋君,心想宫内传言女帝偏爱一宫人,看来就是这小宫人。

   野都挺野,不过多加些手段,就不怕勾不到她的心。

   从外间回大殿的温如言还没消气,兀自立在一旁不做声,心里默默数落宋君的痴心妄想。

   苏清则知趣的退出大殿,生怕又成殃及无辜的池鱼。

   赵瑶看了好几眼少女,那脸色着实算不的好,难道与自己独处让她这般不悦?

   先前心间升起的欢喜,一下的转为失落,赵瑶将茶盏里的茶水饮尽咳嗽了声说:“该添茶了。”

   少女直直走近过来,倒着茶水也不开口说话,转身便退至角落,动作迅速的丝毫没有留恋之情。

   赵瑶看着满满一杯茶水,转而看了眼仍旧不做声的少女,只得认命的灌下茶水。

   “添茶。”赵瑶咽下茶水出声。

   只见少女再次走向,这回赵瑶反应及时,伸手轻握住少女的手询问:“你不高兴?”

   温如言不解的应:“没有。”

   赵瑶没敢松开手怕少女又一下的溜走,便扯了扯手示意少女坐在一旁。

   少女没有拒绝顺势坐下,不过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

   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赵瑶指腹勾住那白软的手指,偏头俯身靠近过来说:“你还在生气?”

   “没有。”温如言早在坐下时,便已回神,只是装作深思故意等着赵瑶开口而已。

   赵瑶顺势握着少女的手搭在膝上细声道:“那日是朕太急了,你若是还没考虑好,皇后一事暂时缓缓也是可以的。”

   少女仍旧没有应话,这让赵瑶有些受挫,薄唇抿紧的看着神情尤为冷漠的人。

   这般状况是赵瑶没有设想过的,少女向来是乐观开朗的性子,这般沉默实在是不寻常。

   本想缓和两人的气氛,赵瑶便能恢复与少女的亲昵,可眼下这般赵瑶却不敢轻举妄动。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温如言看着忽然不做声的赵瑶询问。

   赵瑶微紧的握着少女的手应:“朕也说不太清楚,你不乖巧也不听话,调皮有时还会同朕争执,可是朕却只想与你待在一块。”

  少女好似对于这回答不太满意,没有再出声,只是懊恼的叹了声。

   “你不相信?”

   温如言叹气是因为觉得赵瑶只是想找个人陪她而已。

   这种喜欢吧,感觉不太像爱情,有点像友情和亲情混合体。

   难怪前些时日总觉得赵瑶过于粘人,兴许这就是占有欲作怪罢了。

   “没呢。”少女懒散的向后倒在龙椅,眼眸直直望着上头极为精致的建筑,想起每回两人吵架的事情,好像都差不多,结果也都是无疾而终。

   归根结底就是两人思维的差异,赵瑶是女帝,便是封建社会的统治者,她非常习惯善于支配他人,甚至可能这种思维方式在她的无意识之中也会表现出来。

   统治者需要的只是服从仆人,而不是什么平起平坐,所以一旦自己表露不同的意见想法,赵瑶很容易会被激怒,从而说出威胁恐吓的话语。

   早前争执赵瑶会以性命威胁,后来大抵是自己不受用,便成冷战,每一回都是挑事然后求和,就没了后续商谈。

   因为如果再谈问题,两人恐怕还是会有争执,所以赵瑶聪明不再提争执,甚至尽可能用糖果战术来迷惑自己,可最后她的目的却几乎都达成了。

   从出宫到药再就是她突然的告白,最后还想让自己跟她成婚,目的都只有一个,她想让自己留在皇宫。

   皇后的位子只是她用来束缚自己的罢了。

   赵瑶见少女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忧,侧身探近过来抬手搭在少女额前叹道:“你不舒服么?”

   少女眼眸轻眨了眨应:“赵瑶,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你会怎么样对我?”

   那一瞬间温如言清晰感觉到赵瑶的肢体尤为僵硬,神情显然就要绷不住,眼眸冷冷的望着,薄唇抿紧的没有任何血色。

   “你、说什么?”赵瑶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少女明明几番确保过的喜欢,却突然变了。

   温如言抬手握住赵瑶搭在额旁的手稍稍坐起来说:“如果我不按照你的想法来,你会怎么做?”

   赵瑶眼眸迟钝的转动,血液接近沸腾的边缘出声:“朕会……”

   脱口而出的话,被理智阻止,赵瑶冷静的思考应:“世上没有如果,你不要胡乱猜想,朕不喜欢这

样的话题。”

   果然她又一次的回避了。

   “你跟我说话的时候,非要用朕这个称呼吗?”温如言转移话题询问。

   “朕乃皇帝自称。”赵瑶因少女没再坚持说那般吓人的话题而松了口气。

   少女眼眸微暗的将手从赵瑶掌心移开,神情很是平静的问:“那你是我的什么?”

   赵瑶脸颊微微泛红,薄唇轻启讨好道:“只要你愿意朕可以是你的夫君,天底下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

   温如言摇头说:“不,你只是南国女帝而已。”

   所以在赵瑶的思维里,服从比什么都要重要,只要自己服从,她会给自己无上的恩宠,可一旦违背她就会冷处理。

   “你这是何意?”赵瑶神情十分严肃。

   “朕,不会是一家人用的自称,除非你对我的喜欢是对物件的喜欢,所以从未把我当成家人。”

   “喜欢便是喜欢,你何必说的这般复杂?”赵瑶有些不悦,甚至怀疑少女只是在寻借口罢了。

   温如言没想与赵瑶再次争执,便十分心平气和的说:“好,那我说的简单点。”

   “以后不许跟我用朕这个词,否则三天我不跟你说一句话。”少女缓缓起身理了理裙裳,十分认真的说。

   赵瑶不解的出声:“你不要无理取闹,朕待你可有不妥之处?”

   “这个问题三天之后我再回答你。”少女说完用手作捂嘴的动作,示意不再说话。

   温如言心想要是赵瑶改不过来思维,这吵架的事一辈子都躲不了。

   至于夫君什么的,温如言可没有承认,婚都没结才不信她哄人的甜蜜鬼话。

   毕竟赵瑶还是个十分狡猾的人,绝对大意不得。

   赵瑶没想到少女当真三天没有开口,脸色极其不好。

   第三日早朝结束,赵瑶没见到人,便询问苏清,“她人呢?”

   “温姑娘说宋君请她吃茶去了。”苏清尽可能减少存在感,

  心想这个作死的温姑娘,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谁都知女帝近日心情不好,她不仅擅离职守,还敢公然藐视帝王威严与后宫君子牵扯不清。

   按女帝这阴晴不定的性子,指不定非得摘了她的小脑袋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64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五十六章    御花园内的温如言极为辣眼睛的看着宋君剑舞四方摧残无数花瓣落地。

   “好妹妹, 这花可曾喜欢?”宋君指间夹着一支粉嫩的花递向这方。

   温如言抿了口茶水,心想既然看完杂技表演该溜回去,笑容灿烂的说:“不好意思, 我对花过敏手会起红疹子的。”

   宋君亦不恼怒收回花, 深情款款的凝视道:“我前些时日听闻陛下近日来心情不好, 不知可是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温如言装傻的应话。

   话音未落,宋君从袖间拿出一个木匣子递向温如言笑了笑说:“这玉镯子乃家传之物, 今日妹妹不如收下这心意?”

   这玉镯子还比不上当初温如言用来贿赂李嬷嬷的那个金贵。

   好歹宋君也是出自四大世家之首的宋家, 出手也太小气了。

   温如言将衣袖微微撩开,便露出手腕上那一串亮堂金的银的镯子。

   没错,温如言听说宋君就爱拿祖传玉镯子骗天真烂漫的小宫女,所以早就备上后招。

   “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 宋公子若是喜欢的话,不如拿去用?”温如言忍着笑特意晃悠着手臂哐啷地作响。

   宋君褪去笑容, 极为轻浮的嗤笑道:“我倒是没想到被你这小姑娘给戏弄了。”

   温如言向后保持距离, 笑容灿烂的出声:“你不装了吗?”

   “今日你笑得出来, 我倒要看看秋日选君,到时陛下可还瞧的上你?”

   “选就选呗,反正都是美男,倒是宋公子地位不保啊。”

   宋君没了先前的假热情立在一旁冷笑嘲讽说:“南国世家子弟盛行龙阳之好, 帝王后宫宫人磨镜亦不算少数,现如今陛下还无一个子嗣, 世家大族自然是看的出来其中猫腻,想来秋日里少不了女扮男装的人物。”

   本以为这番话能吓唬住她, 谁成想女子居然眼眸亮着光凑近过来说:“你这么了解详情不会是个……”

   “你想说什么?”宋君向后退了几步,莫名觉得心虚的很。

   温如言惊讶的看着宋君,心里才发现为什么总觉得他对自己某些地方很别扭。

   一个男子向女子示好, 可眼眸里除却虚伪谎言却没有任何欲,这明显不对劲。

   “

你为什么要进宫呢?”

   宋君退无可退只得正声道:“进宫乃家族安排。”

   他不喜欢女的,却还自愿入宫,这里头肯定是别有目的。

   皇宫大都是女的宫人嬷嬷,再者就是公公,巡逻的侍卫又不得私自入后宫,那不就只有入宫的君子了!

   赵瑶本不想深想,可当暗卫汇报少女这几日都与宋君私会时,心下沉闷的厉害。

   几番思量还是选择来瞧瞧少女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那亭内两人极为亲赖的在一处,这几日一直冷漠的少女极为热情朝那宋君走近,隐约还能看见她极为欢喜的面容。

   不可以!

   “陛下来了。”宋君瞥见急匆匆往这方走来的女帝忙出声。

   温如言侧身看着一身寒气的赵瑶,心下咯噔了一下。

   宋君行礼跪在一侧,赵瑶冷漠的掠过一眼,伸手握住少女的手臂,直直拽了过来。

   “后宫之中不得与宫人私会相处,看来是该好好惩戒一番,苏清此事便交给你了。”

   “是。”

   苏清看着匆匆离去的身影,心间有些不安。

   一路上宫道里的侍卫宫人纷纷跪拜行礼,待入大殿温如言被拽的手臂实在有些疼便试图挣脱,可并没有任何作用。

   无奈温如言只好出声道:“你干嘛啊?”

   赵瑶不语拽着少女去大殿上方的阁楼,将少女推进里面,便合上门。

   “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如言傻眼的看着抵住门的人出声:“我凑巧遇见他说了几句,别的没了。”

   “狡辩!”赵瑶抬手捧住少女脸颊,“这几日你跟他每天都会接触,难道通通是巧遇?”

   少女被迫仰头同赵瑶直视应:“那是他想勾引,我都没理他呢。”

   “你没理,还对他笑的那么暧昧?”

   温如言伸手试图扒开赵瑶的手,可惜力道不够,只能报复的抬手扯住赵瑶两只耳垂说:“我觉得他好笑就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暧昧了?”

   赵瑶薄唇抿紧不语,神情仍旧冷的掉冰渣。

   明明少女处于劣施,却踮起脚指腹捏住耳垂扯了扯出声:“你没话说了吧?”

   “明知他要勾引,你还主动送上前,分明就是……”

   话还未说完,少女恶狠狠咬住赵瑶的手背。

   赵

瑶并未挣扎,眼眸满是落寞的出声:“你为了他,竟然还咬朕。”

   两人相识这些年,少女从来都没有这般对待自己。

   温如言松开牙应:“我这是让你清醒点。”

   明明皮都没破,干嘛露出这么伤心的表情?

   “朕若是不清醒,你脑袋早就没了。”

   “你……”温如言指腹轻揉了揉纤细手背,眼眸偷偷打量了眼,“不会要哭了吧?”

   赵瑶冷漠的收回手看着少女应道:“朕何必为你落泪?”

   完了,绝对是真生气了。

   少女讨好的笑了笑,伸手重新捧住躲开的手出声:“别动,我给你擦点药膏。”

   这平日里多是温如言偷懒待的多,倒也还算宽敞,内里设施其全,两人坐在矮榻。

   温如言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上,大概是因为赵瑶肌肤尤为透亮的缘故,本来没使多大力气的牙印反倒特别的明显。

   “咬人是不对,我向你道歉。”

  少女很是认真的出声。

   赵瑶移开视线应:“你休想将与人私会的事瞒过去。”

   少女不服气的轻哼了声,撩起衣袖却惊讶的看着一派歪扭的金银镯子,满是哀怨的念道:“这可都是钱呐。”

   温如言心疼的将镯子取下,认真检查手臂,自顾自的涂抹药膏。

   没等到少女开口,赵瑶耐不住出声:“你为何要与宋君私会?”

   “大白天跟人私会,你不觉得很笨吗?”

   赵瑶看着少女手腕的紫青,心间又过意不去的紧,只得移开视线说:“兴许你就是这般笨。”

   这话温如言就不太乐意听了。

   “那一定是笨蛋才会喜欢我了。”

   “你!”赵瑶眼眸直直看向少女,却说不出话。

   少女得意哼了声:“你怎么不说了?”

   赵瑶心里闷气还未消,见少女百般抵赖,更是不舒服应:“朕看你是恃宠而骄,竟然敢拿帝王说笑,必须罚你面壁思过几日才是。”

   温如言起初还以为赵瑶是说奇怪,可当隔间门被关上时,才意识到居然玩真的了。

   夜晚大殿内苏清听着阁楼的哀嚎,眼眸打量眼前的女帝,犹豫的出声:“陛下,温姑娘还没用饭,不如微臣去送一趟?”

   苏清猜想既然女帝没有要了温姑娘的脑袋,那应当还是

挺宠爱的,两人兴许没几日就会和好的吧。

   “不必。”赵瑶批阅着奏折,决意让她好生反思。

   深夜时温如言打着哈欠,望着这辽阔的星空,肚子咕噜的叫唤。

   这阁楼上便是露天亭台,古代没有空调风扇,所以温如言便在这上面打地铺吹夜灯纳凉。

   没有霓虹灯的夜很暗,可天上的星星也尤其的明亮,一颗颗的特别清晰。

   待临近昏睡时,温如言隐约听见脚步声机灵的醒来。

   隐约看见一修长身影,温如言脸颊装埋在软枕,数着靠近的步伐。

   赵瑶拎着食盒踏着阶梯上来,便见少女裹着薄毯好似已经熟睡。

   夏夜繁星满天,蝉鸣声尤为噪杂,她这般能睡得着?

   “还装,晚膳便不用吃了。”赵瑶犹豫的出声。

   温如言怕赵瑶真走人,便尴尬的坐起来说:“我肚子都饿了。”

   赵瑶没停留拎着食盒放在亭内矮桌,少女赤脚跟在一旁出声:“我闻到红烧肉的味道。”

   矮桌的灯盏并不算特别亮,可却刚刚好看清少女的面容,许是因为洗过发所以长发散落在身后,这般模样看着格外乖巧。

   温如言夹起一块肉放进米饭一块塞进嘴里。

   赵瑶伸手小口的喝汤,本以为少女会生气或者反抗,可这般乖倒是反常的很。

   “别只喝汤啊,多少吃点肉啊。”少女挑着一块没什么肥肉的肉块放入赵瑶面前碗碟,“现在趁着年轻多吃些也没那么容易长肉,否则等以后喝水都能长肉,后悔就来不及了。”

   虽然并不喜吃肉,可赵瑶还是配合的吃了肉。

   大抵是真饿了,少女比平日里都要吃的快,很快碗碟饭菜一扫而光。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意外是朕来给你送饭?”赵瑶跟着饭后散步的少女迟疑的出声。

   少女倒退着走,面对面的说:“因为苏清肯定是不敢来,我真饿死了,你真不来?”

   这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真是让赵瑶无法反驳。

   温如言靠近过来细声道:“而且你又是醋坛子,肯定不准别人来找我。”

   赵瑶脸颊微红的看着少女,心思被猜中自有几分恼怒,抬手捏住少女耳垂出声:“你看起来丝毫没有反省的觉悟。”

   “哎,轻点啊。”少女脑

袋偏靠过来,“我其实有认真反省自己的。”

   “真的?”

   少女忙点头掌心握住赵瑶的手应:“我保证比真金还要真?”

   赵瑶其实听少女白日里的话之后便信了几分,暗卫汇报也从未提及两人有亲昵之举,所以这才没有禀告。

   “那你反省出什么了?”

   温如言捧住赵瑶松开的手,心累的叹了声:“我耳朵都被你揪红了。”

   “朕都没用多大力气。”赵瑶停步靠近过来,打算看看真假。

   少女捂住耳朵向一侧躲避说:“你不会要报复的咬我一口吧?”

   赵瑶无奈的看着少女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温如言拽着赵瑶的手不服气的回:“我要是小人,你呢?”

   “朕是帝王,你敢胡乱议论?”

   “为什么不敢?”少女捏了捏赵瑶掌心软肉,力道轻轻的就跟挠痒痒一样,“反正你从未拿我当家人,整天朕啊朕的呼来唤去。”

   赵瑶握住少女的手眉头微皱道:“朕何曾对你呼来唤去?”

   少女逼近过来说:“三天之后,再告诉你。”

   三天又三天,赵瑶心间自是等不及,只得出声:“你今日之内,若是不说明白,休想去睡觉。”

   温如言见赵瑶当真急了起来只能说:“那额外给你一个机会,你控制下言行,可别再用朕这个自称了。”

   赵瑶见少女如此在意,只得先点头应下。

   “首先我跟宋君真的没有关系,不过他对你心有不轨,所以我就想捉弄下他而已。”

   “那你为何对他笑?”赵瑶对于这点耿耿于怀。

   温如言也是没有想到,忍着笑说:“那我以后只对你一个笑,好不好?”

   “好。”

   额……

   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赵瑶抬手理了理少女散落的长发,指腹隐约还能触及发间湿意,眼眸极为柔情的凝视低声道:“不喜欢你跟旁人说笑。”

   这可怜的模样真是犯规的很,本来只是想逗弄的温如言捂住跳动的心口应:“可别这样看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那回玉清宫歇息吧。”赵瑶指间梳理少女长发,有些担心的说,“你夜里洗发,若是没干透便睡下,日后可有得你头疼。”

   温如言没想到赵瑶这么容易就哄

好了,还以为要熬几日呢。

   两人坐在步辇回玉清宫,两人窝在床榻,温如言偏头看着赵瑶说:“宋君说你秋日要选君,真的吗?”

   赵瑶极为强势的揽住少女应:“兴许是吧。”

   “那以后宫里可就热闹了。”温如言只看过满宫妃子的电视剧,这后宫全都是男生,怕是不能想像的场面。

   没想到少女一点也不在意,赵瑶心间有些吃味,探近亲了下少女脸颊出声:“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少女调皮的笑了笑说:“我没有啊。”

   “撒谎。”赵瑶探近咬了下少女脸颊,一手揽住少女颈间,另一手也没拉下。

   这动作就像藤蔓一样,温如言完全没有办法挣脱,伸手拉住颈旁的手臂出声:“你这是搞谋杀啊。”

   赵瑶没有松开手看着愤愤不平的少女应:“谁让你总是不老实?”

   “那你这样,我们怎么睡?”温如言抬手戳了戳赵瑶脸颊。

   “就这样睡。”赵瑶咬了下少女探来的手指,意味深长的说,“如果你不想睡的话,也有别的法子,你想试试吗?”

   温如言突然想到少儿不宜的情节,忙乖巧的闭上眼应:“你不要勾引,我已经睡着了。”

   赵瑶抿唇浅笑的看着少女附在耳旁细声问:“你难道就不想亲近吗?”

   少女脸颊迅速染红,抬手堵住赵瑶的唇出声:“我明早还要当差,你别想了。”

   天底下估计也只有赵瑶能将勾搭的话如此直白,这一点真是服了她。

   赵瑶没有再出声,指腹梳理少女的长发,一手握着圆面扇轻扇了扇。

   好一会少女整颗脑袋埋在被褥里闷声埋怨道:“都怪你胡乱说话。”

   “你自己心思不正,可怪不得别人。”

   待长发彻底干透时,少女已然呼呼大睡,手臂随意的搭在赵瑶身前。

   赵瑶指腹按了下少女鼻头,俯身轻啄那嘟起来的柔唇,因为记着先前少女提及宋君gou引一事,所以心里才存了逗弄她的心思。

   次日温如言懒洋洋的守在大殿外,苏清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虽然知道女帝对温如言宠爱有加,可是宋君昨日被罚五十大板还被关紧闭三年,结果这位主今天就出来了。

   “苏女官,你眼睛咋了

?”温如言抬手晃了晃。

   苏清移开视线说:“没事。”

   温如言看着今日陆陆续续上早朝的官员,好奇的数了数人头反问:“那宋太师怎么没来?”

   “昨夜宋太师突然染风寒,现如今请假养病。”

   “这天气不应该啊。”温如言还记得睡着热出汗,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结实被赵瑶揽在怀里推都推不开。

   苏清无意间瞥见温如言衣领间的斑斑印迹,瞅了几眼方才支支吾吾的出声:“温姑娘,你还是要注意下形象。”

   温如言看了看自己,衣裳整齐发型还是今早赵瑶特意束发,一切都很完美啊。

   难道是脸上长痘痘了?

   从袖袋里拿出小手柄铜镜照了照脸也没看出来痘痘,温如言不解的问:“哪里有问题吗?”

   苏清尴尬的系着铜镜的位置,温如言尴尬的看见那印迹。

   难怪昨晚睡的不太踏实,赵瑶这个混蛋!

   温如言脸不红心不跳理了理衣领,眼眸眨的飞快解释:“昨晚蚊虫太多了,可能是被一只大蛾子给盯上了。”

   苏清半信半疑的没有再出声。

   难得早朝期间温如言没有唠嗑,因为心里忙着念叨某个偷偷做坏事的大蛾子。

   大殿内赵瑶看了眼缺席的宋太师,心想这病来的可真巧。

   昨日才罚了宋家侄子,今日宋太师便主动请病休假。

   分明是以为宫内出了什么事,近日罚了不少官员,所以宋太师才如此小心谨慎,果然是只老狐狸。

   待早朝结束,张尤谋刚出殿门便看见温姑娘,因为隐约听到关于宋君被罚的风声,便想探探虚实。

   “张大人,你有事?”温如言出声询问。

   “不知昨日宫内可曾出什么事?”

   温如言不解的看着张大人应:“没什么事啊。”

   昨日跟赵瑶闹别扭,应该不算是朝堂事务吧?

   张尤谋怕温姑娘没懂深意便再出声问:“听闻宋君被罚一事,可是真的?

   后宫事务与朝堂上的事息息相关,倘若陛下真打算对宋家出手,那先处理宋君也不是不可能。

   温如言哪里想得到居然还会引出这种复杂猜想说:“只是个小事,放心。”

   毕竟女帝吃醋什么的,还是给她留点面子吧。

   正当推托入内,温如言视线瞥

见张大人衣领间的印迹,眼眸蹭蹭亮了起来。

   没想到看起来死板的张大人,背地里这么火爆啊。

   张尤谋别扭的避开视线说:“温姑娘,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温如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笑,便想进殿,却发现有处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张大人的喉结呢?

   温如言直直的打量,眼眸睁的极大瞬间惊呆了。

   不会吧!

   苏清见温如言居然又跟一位朝堂官员有些亲近,忙上前出声:“温姑娘,该进去伺候陛下了。”

   张尤谋一听便也不再打扰,随之转身离开。

   “温姑娘,你可收收心吧。”苏清想起昨日陛下那眼眸里的杀意就不寒而栗。

   这要是再闹一出,可保不准陛下还能这么冷静了。

   “啊?”温如言一脸茫然的看着眼神复杂的苏清,心想自己啥也没干啊。

   莫名其妙的进了殿内,赵瑶看着发呆似的少女,待苏清退出殿内便解开金制眼纱具出声:“还没睡醒?”

   少女走近极为随意坐在身旁,眼眸直直望着,这让赵瑶有些心虚的紧,视线略过那颈间的红印,难不成生气了?

   “我难道长了一张花心的脸?”温如言心塞的很。

   赵瑶松了口气问:“你说的花心是指喜新厌旧?”

   “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那确实有一点。”

   温如言欲哭无泪的看着都不用犹豫就应下的赵瑶,又想起方才出丑的事,便报复的揽住赵瑶,低头轻咬了好几下。

   赵瑶只觉得痒的很,眼眸满是笑意抬手揽住像小狗狗一般亲昵的少女。

   “你这是做什么?”赵瑶指腹捏住少女脸颊。

   少女伸手扯开衣领埋怨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你总算是发现了。”

   “这是认错该有的样子?”温如言看了看赵瑶颈侧红是红了,不过样子好像不太一样。

   赵瑶明眸好似盛着清泉冷月,带有几分冷可偏偏又盛满柔情的说:“你昨夜咬人在先,自是该礼尚往来才是。”

   歪理哪家强,赵瑶属第一。

   温如言轻哼了声说:“我这么好,你还说我花心,说假话良心不会痛吗?”

   “朕……”赵瑶脱口而出时,方才反应过来,忙开口说。“真假难辨,你

平日里若是安分些,岂会冤枉你?”

   “你刚才说了什么?”少女眼眸满是狡黠的看着。

   赵瑶抬手抵住靠近的脑袋说:“你听错了。”

   温如言伸手捂着脑门,心想赵瑶可真够狡猾的,虽然没有用朕,可是她也没用我。

   每回说话直接省去或是避免主语,真是大大的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51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五十七章    “往年这会也该去避暑行宫, 我们今年不去了吗?”

  温如言转移话题,打算先等她放松警惕再说。

   赵瑶翻阅奏折应:“嗯,今年政务过于繁忙加之战乱导致国库空虚, 现如今宫内用度一切从简安排, 不易铺张浪费。”

   温如言倒着茶水放在赵瑶手旁, 而后自己倒了杯,捧在掌心吹了吹抿了小口说:“那不如颁布些法令禁止行奢靡之风, 一来以法约束可赏罚分明, 二来世家大族若有违者还可向国库缴纳罚金,这般也是一笔不少的银两。”

   “法令若是有这般容易颁布就好了。”

   “这法令于国于民都有利,大臣们不应该要拒绝啊?”

   赵瑶端起茶盏浅饮着,随手拿起一本奏折递向少女说:“你看看便知道了。”

   温如言接过奏折, 双手别扭的展开长奏折,极其认真的念道:“九月选君在即, 还请陛下早立君后, 为南国社稷着想。”

   这不就是催婚吗?

   “你面前这些都是这种奏折。”

   “他们这不去当媒公也太可惜了。”温如言将奏折重新放回堆成小山丘的奏折上。

   赵瑶掌心捧着茶盏不解的问:“媒公是什么?”

   少女一本认真的解释:“媒婆就是说媒的婆婆, 这些大臣不干正事接过只顾说媒自然就是媒公咯。”

   “要是朝堂大臣知道你将他们与媒婆做对比估计会气的不轻。”

   “本来就是嘛。”温如言望着这一堆奏折,“而且这规模一看就是集体约好来催婚。”

   赵瑶难得表露出对少女的赞同,数量如此多的奏折,显然就是宋齐两家为主导的试压。

   朝堂政务不处理, 非要催促立君后,无非就是拿子嗣作借口挑衅帝王手腕罢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温如言见极为平静的赵瑶出声询问。

   赵瑶放下茶盏应:“生气就上他们的当了。”

   明年便是三年一期的科考, 往年都是宋家当任主考官以及出题官员,赵瑶有意挑选部分官员参与, 便被各种理由推脱不可。

   温如言望着极为认真批阅奏折的赵瑶说:“不如你暂且立个君后,这般也好让他们干事。”

   话音未落,赵瑶眉头紧皱, 眼眸满是不

悦的看向少女质问:“你当真这么想?”

   “我只是小小的一个建议。”

   少女过于紧张的模样让赵瑶察觉自己反应过于敏感,只得舒缓情绪应:“他们并非是为立君后,而是为子嗣一事着急罢了,你都不担心会失去……”

   朕吗?

   赵瑶没能将最后两个字说出口,便抿紧薄唇不再出声。

   温如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伸手轻搭在赵瑶垂落一旁的左手凑近过来说:“因为我相信你啊。”

   少女探近过来,亲了下侧脸,赵瑶有些迟钝的看着出声:“你……”

   “快些批阅奏折吧,否则又得很晚才能睡。”少女手里握着圆面扇轻扇了扇风,有些别扭没有看向这方。

   赵瑶握住少女温热的手唇角上扬的应了声:“嗯。”

   温如言只觉得脸颊烫的厉害,眼眸偷瞄了眼认真批阅奏折赵瑶,不仅偷偷松了口气。

   刚才那肉麻的话,一定不是自己说的!

   夏日午后蝉鸣声尤为噪杂,好些时日没下雨,天气尤为燥热。

   “喵。”一只毛绒绒的小奶猫瘫倒在水榭竹榻,四只粉嫩的小爪子朝上一动不动的举着,只有那小尾巴调皮的晃动。

   蓬松的毛发显得小奶猫尤为圆润,那琥珀色的眼眸轻眨了眨,小脑袋搭在竹榻一动不动的,精神十分萎靡不振。

   外面艳阳高照,日光落在水面反射斑斑光影投进水榭里面。

   温如言没有想到药居然会有缺货的时候,最热的天穿最厚实的皮毛简直就是酷刑。

   苏清望着那好久没有动过小奶猫,手中摇晃着圆面扇,心间微动的想要摸摸软乎乎的小家伙。

   可想起女帝先前的眼神警告,只能打消念头。

   待黄昏之时,赵瑶才终于将奏折批阅完毕,将手中笔放下,脖颈尤为僵硬的厉害。

   赵瑶目光投落在那竹榻上的一团,起身走近过去,伸手接过苏清手中的圆面扇,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苏清捧着奏折退出水榭,还有些好奇怎么这几日都没见到温如言呢。

   小奶猫弯曲成一团,两只粉嫩的前爪揽住圆润的脑袋,显然睡的正熟。

   这竹榻尤为宽敞,赵瑶侧身躺在一侧,青帘垂落时遮住大部分光线,因此水榭内有些许暗淡。

   夏日里

本就容易犯困,赵瑶手臂揽住极其柔软的小奶猫很是小心的揽入怀中,缓缓闭上眼打算浅眠一会。

   水榭内难得片刻安静,偶有清风徐徐而来时,晃动着垂落的青帘,几缕火红的晚霞窜进来。

   小奶猫脑袋枕着赵瑶手臂歪扭着柔软的小身板,不多时便缓缓醒来,隐约还能听见风铃的清脆声响。

   难得看见赵瑶在白日歇息,因此温如言格外的小心。

   软绵的爪子轻轻踩在竹榻,小心的从赵瑶搭在身上的手爬出来,跃至外侧的临水那旁,窗外的晚霞已经即将消逝。

   莲花池内尤为安静,小奶猫探着爪子沾水梳理着歪歪扭扭的毛发,有一只蜻蜓缓缓靠近过来,动作忽上忽下极为灵巧。

   大抵是猫的本性,一看见会动的小东西就会奋不顾身的想要扑过去。

   扑通地一声完美落水,小奶猫在水面卖力游泳,忽地后颈被拎住便从水里提了出来。

   赵瑶单手拎着湿漉漉的一团,那毛发还滴落着水无奈的说:“你这么想玩水吗?”

   我真的冤枉呐。

   小奶猫被毛毯裹住十分乖巧的窝在膝上,赵瑶认真擦拭软绵的小爪子,一手按住乱窜的脑袋。

   “喵呜……”你力气轻点啊。

   对上那控诉的眼眸,赵瑶忍着笑松开手,小奶猫从怀里跃下倒在竹榻,模样十分懒散。

   赵瑶掌心轻抚软乎乎的fu部出声:“药最快也要半个月,你且再忍几日吧。”

   小奶猫毫无反抗的任由着赵瑶占便宜,大大的琥珀色眼眸眯成细缝好似舒服的很。

   “很舒服吗?”赵瑶好奇的出声。

   温如言尴尬从竹榻坐了起来,伸展爪子梳理毛发,那身后一晃一晃的小尾巴十分可爱。

   赵瑶掌心按住小尾巴笑道:“难道伺候的不舒服?”

   小奶猫默默的收回小尾巴,跃上一旁放着茶水的矮桌低头喝着水,安全不敢看向赵瑶。

   刚才赵瑶那莞尔一笑,太撩人了。

   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会被撩到,真的是不能大意。

   夜间赵瑶沐浴出来时,长发被挽在脑后露出光滑的颈间,一身淡紫色裙裳衬托的她知性而优雅。

   原本正玩着红宝珠的小奶猫呆呆的窝在薄被望着,愣是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

   待赵瑶

躺下发现小奶猫过于异常的安静,便伸手搂住小奶猫。

   只见那琥珀色眼眸微闪的看着,软软的叫唤道:“喵呜。”

   平日里她也不太喜欢自己太过粘人,可这般叫唤却不挣扎却是少有的。

   赵瑶掌心捏住肉嘟嘟的脸颊,感觉有些烫手,便拿起圆面扇扇着风出声:“很热吗?”

   小奶猫将脑袋埋在颈窝应了声:“喵。”

   好香啊!

   往日里每夜非得闹腾的人,居然这般安静实在是让赵瑶有些不太适应。

   赵瑶指腹揉捏小耳朵试图观察,可是毛绒绒的一团完全看不出任何状况。

   大概是意识到这行为有些花痴,温如言脑袋枕着赵瑶手臂表现的十分乖巧。

   “你困了么?”赵瑶指腹捏着粉嫩的前爪询问。

   小奶猫眼神飘忽的应:“喵。”

   赵瑶没看出异常,只能当她是真困了。

   这般过了几日,清晨苏清以为温如言已经不会来当差时,却看见人来了。

   温如言打着哈欠懒散的走了过去出声:“苏女官你来的好早啊。”

   苏清好奇的打量询问:“你这半个月去哪了?”

   “我、去休假了。”温如言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宫中人员请假皆有内司负责,可苏清并未查到关于这位主的身份。

   没有直接戳破的苏清,亦不再多问,毕竟宫中事务有时太过清晰也不是好事。

   兴许是女帝有意藏匿她的身份也说不定。

   早朝一干官员入殿,温如言好奇的瞅了一大圈说:“宋太师病还没好吗?”

   “听说是旧疾复发,加上年岁已高,大抵是有特意退隐的之心。”

   那宋太师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当真能放得下手?

   温如言心里存了个疑,转而将目光落向那身姿挺拔的张大人,早前见着就觉得面相有些阴柔,现下越看便越认定张大人是个女的。

   一个女子经过科举入朝为官,还能当任朝堂要职,这是个人物啊。

   “温姑娘,你还要盯着张大人看多久?”苏清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是女帝盘问起来,那自己说也是死,不说估计还是死。

   温如言收回视线笑了笑说:“别当真,我就是看看而已,你可别又胡乱打小报告。”

   被倒打一耙的苏清选

择跟温如言保持安全距离。

   连连的高温让原本该凉爽的早晨显得有些闷热无比,温如言抬头看着聚集的乌云松了口气说:“终于要下雨了。”

   大殿内低头跪着户部尚书齐泰有些头疼,这陛下三天两头的找事,真是让人兜不住啊。

   “国库空虚为何不敢报具体数额?”

   “前些时日主簿司被毁,事出太过突然微臣需要时间和人手重新清点国库,方才能重新汇报。”

   赵瑶合上奏折出声:“堂堂户部尚书竟然连国库账簿都丢失。”

   户部尚书齐泰忙磕头:“陛下息怒,近日天干物燥的容易起火,微臣一定严加惩戒主簿司官员,请……”

   “今日撤齐泰户部尚书之职,特设户部左侍郎齐莫为户部尚书,国库清点一事务必十日内清点完毕。”赵瑶没耐心再听废话。

   齐莫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升迁,欣喜叩拜谢恩:“是。”

   早朝结束时,脸色苍白的齐泰没了乌纱帽,伸手抓住刑部尚书齐安的手臂出声:“你可要帮老弟一把啊。”

   刑部尚书齐安被这一出弄的也有些懵,只能敷衍道:“行了,大老爷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一旁新任户部尚书齐莫小人得志的行礼凑上前来安抚:“伯伯莫失意,侄儿一定好好处理此事。”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齐泰气急败坏的便要伸手去拽齐莫衣领,一干大臣纷纷看了过来。

   “胡闹!”刑部尚书齐安哪能丢得起这个脸,忙出声训斥两人,“齐莫你怎能如此对待长辈?”

   “大伯您息怒,这二伯办事不利被罚,小侄这是宽慰几句罢了,谁曾想竟成了出气筒。”

   一场大雨突然降下,几人这才匆忙出了宫,温如言看的是不禁咋舌,这齐家真是人才辈出啊。

   苏清看着新上任户部尚书的齐莫,不仅有些困惑,陛下这般折腾齐家,怎么又让齐家的人担任户部尚书职位呢。

   对此不解的还有张尤谋,夜间回府时手里捧着大批文书。

   “夫人,你说陛下为何贬齐泰升齐莫?”

   那对着棋局自顾自下着的女子应:“兴许是陛下想折腾齐泰吧。”

   张尤谋手里握着笔眉头更皱几分叹了声道:“早前以为陛下要对宋家下手,为

此我特意准备详细计划,现如今陛下又变了卦,实在是让人难猜。”

   女子缓缓起身走近过来,纤纤素手揽住张尤谋说:“夜深了,我们该歇息了。”

   “可是文书还没……”

   还没将话说完,张尤谋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子,颇为害羞的向后移开出声:“夫人,这些文书都是朝中重要事务耽误不得。”

   “前日你是这般说,昨日你也是这般,今日你还是这般。”女子故作叹息了声,指腹轻移至张尤谋身前衣袍系带,神情极温柔的看着,“一日复一日,等我哪一日人老珠黄,你怕是碰都不让我碰了。”

   张尤谋最是见不得如此场景,心软的放下笔细声道:“可莫多想,我依你便是了。”

   女子指间勾住衣带,俯身而近细声说:“那还不快起来,这处不方便。”

   “嗯。”仿若魂魄被勾走一般,张尤谋亦步亦趋的跟上,脸颊红晕却越发深了几分。

   窗外雷鸣电闪,此时的玉清宫内却是极为安静,温如言乖巧的躺在里侧,完全不敢乱动。

   赵瑶手中握着圆面扇俯身靠近过来轻扇了扇出声:“怎么不说话了?”

   “我困了。”少女眼眸明亮的眨了眨,背对着躺下。

   轰隆的雷声响起时,殿内因着闪电而格外亮堂,赵瑶手臂自身后揽住少女说:“你若是不想亲昵,绝对不会逼你的。”

   温如言掌心按住正勾着衣带的手,脸颊微红的应:“那你的手还乱动?”

   “你今天很奇怪。”赵瑶能感觉到少女有时候莫名的紧张感。

   两人挨得太近,夏季衣裳本就单薄,更何况只是单薄的里衣,温如言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女子的身段柔软。

   温如言没出息的吞咽了下口水应:“没有吧,你肯定看错了。”

   赵瑶脑袋探近了些,脸颊蹭了蹭少女的侧脸,低头轻啄了几下,尤其是临近唇角时力道特意加重了些说:“谁都有可能看错,只有你绝不可能。”

   少女呼吸略微急促的向一侧躲避,伸手扯着被褥挡住嘴应:“不许亲了。”

   “为什么不能亲?”赵瑶看着那杏眸,指腹停在少女眉头轻轻描绘眉形。

   也不知是夏日里温如言太怕热所以体温过高,还是赵瑶本来就不怕热,

温如言只觉得自己像个火炉一样。

   赵瑶看着少女别扭的反应问:“你刚才吃了药吗?”

   温如言点头应:“嗯,已经吃过了。”

   雷声轰隆的作响,殿内先前敞开透风的窗户哐啷的响,赵瑶只得起身道:“你非要开窗,这般能睡的着吗?”

   本来可以睡着的,谁要你乱撩人?

   赵瑶从床榻起身将窗户合上,从一侧拿起一小根香点燃放至在床旁。

   温如言脑袋从红纱帐里冒出来好奇的问:“这香是做什么的?”

   “只是驱蚊而已。”

   待重新躺回床榻,赵瑶握着圆面扇给少女扇风。

   少女别扭的说:“你别给我扇了,快些睡吧。”

   “眼下还不困。”

   这般看着,谁能睡的下去啊。

   待赵瑶望着脸颊绯红的少女,指腹轻触滑嫩的脸蛋缓缓靠近出声:“这香你喜欢吗?”

   少女微微咬唇可爱中带着些许娇媚应:“我不喜欢。”

   再傻,温如言也知道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赵瑶脸颊跟着红了起来,双手捧着少女脸颊轻啄了下柔唇浅笑道:“那下回换别的。”

   无耻!

   温如言张嘴轻咬了下,奈何赵瑶半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引狼入室。

   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温如言只能丢盔卸甲,呼吸略微不稳的望着赵瑶说:“你这是女帝所为?”

   赵瑶微微将力道靠向少女,绯红的脸颊显得她美艳动人,白玉般的肌肤透着位于红晕,呼吸较之往常也有不太稳,薄唇轻启道:“女帝,还不如你唤一声夫君来的诱人。”

   “你……休想。”少女突然伸手一推,两人便稍稍拉开些距离。

   温如言看着那外面已然快要消散的烟雾,而后将视线落在赵瑶面容。

   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人,现如今眉眼间皆是妩媚风情,分明就是故意诱人fan罪。

   “真笨,你为什么自己也上当了?”少女抬手擦拭赵瑶脸颊的细汗。

   赵瑶握住少女的手应:“本来就是助兴的,你若是没有非分之想,哪能受影响?”

   少女象征性的挣脱了下,不过力气根本就不大,水润的眼眸轻眨了眨说:“那药效什么时候过啊?”

   “三个时辰左右吧。”赵瑶轻啄几下少女的掌心,随即坐了起来

,单手轻而易举的环住少女,略微仰头堵住那喋喋不休的唇。

   因着被迫坐在赵瑶膝上的缘故,温如言以俯视角度看了眼赵瑶那松垮的衣领处,忽地笑出声。

   赵瑶不满少女的出神轻咬了下少女脸颊出声:“你笑什么?”

   温如言没好意思说出口,怕被赵瑶灭口,眼眸盛满璀璨笑意应:“你该多吃点肉啊。”

   “肉?”赵瑶狐疑的打量少女,单手束缚眼前的少女,一手握着衣带,目光掠过少女身前,脸颊红晕又深了几分出声,“你的,还不错。”

   少女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随即连同耳朵都跟着红透了出声:“你个臭流氓,还不松手么?”

   赵瑶轻啄几下少女脸颊有些不舍的松手,指腹轻扯开衣带低声道:“若是从前我绝不敢想会有一日与人这般亲昵。”

   突然听到赵瑶说我这个字的时候,温如言还没反应过来,单手别扭的按住松垮的衣带脸颊红的能滴出血说:“那你怎么突然喜欢上我了?”

   每回问赵瑶这个问题,她都说不出个所以来。

   “因为只有你愿意陪在我身边了。”赵瑶捧住温如言挡住身前的手,那如墨般漆黑的眼眸与温如言对视。

   平日里总是过于冷静的眼眸里少有的露出期盼,温如言竟然有些舍不得回绝。

   赵瑶见少女乖巧的垂落着手,便以为她默许自己的亲昵,满心欢喜的迎上前。

   谁曾想少女却伸手捂住嘴一本正经的问:“那要是别人陪你,你就会喜欢别人吗?”

   温如言一直觉得赵瑶的喜欢有时过于简单,兴许自己只是走运罢了。

   “不会。”赵瑶指腹轻撩开少女衣裳,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呼吸间发烫的厉害,“我只要你一个就好。”

   “那我先来,可以吗?”温如言觉得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步

   赵瑶眼眸浮现笑意并未松开手,只是主动的探近轻啄少女柔唇应:“乖,下回让你试试。”

   话音未落赵瑶便反转局势,温如言不可思议的望着刚才还深情款款的人一下就露出可恶的獠牙。

   “你……”

   给我记住!

   红纱微微摇晃时遮住其中景象,却遮不住呢喃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49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五十八章    天将破晓时, 一抹朝霞蔓延天际,浓绿枝叶缓缓滴落着雨水,张府宅院已有奴仆清扫庭院。

   张尤谋微红着脸出声:“兰儿, 我该去上早朝了。”

   一只纤细手臂却不肯松开, 顾兰探近了些亲了下张尤谋嘴角轻声应:“好。”

   可两人仍旧卧在一处, 张尤谋无奈的再次出声:“再不起时辰真该来不及上早朝了。”

   顾兰只得松开手从被褥坐起来,丝毫不曾在意露出大片光景, 单手拾起衣裳, 草草地束起衣带,侧头看向仍旧裹着被褥脸皮薄的人,眼眸满是柔情笑道:

   “咱两都好过多少回了,你怎的还羞红了脸?”

   “我……”张尤谋痴痴地望着那微敞开的衣领露出的白皙, 隐约还能看见些许印迹,心间羞得移开视线, “我这满身伤疤的身zi比不得夫人。”

   “可不准胡说。”顾兰坐在床侧倾身而近, 指腹轻触张尤谋微皱的眉头, “男儿为国受伤皆是引以为豪,你又不比男儿差,怎能妄自菲薄?”

   张尤谋看着顾兰眼眸泛起泪光,心疼的忙出声:“夫人说的对, 是我说错话了。”

   顾兰手顺势搭在薄被轻轻掀开,目光望着肩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眼眸微红的说:“你被困云城半年我不知落了多少泪,一心只盼着你能活着回来, 甚至想着若是你没了命,那我怎么也要把你的尸骨寻回来,日后咱两安葬在一处才好。”

   “这都怪我让夫人担忧了。”张尤谋抬手擦拭眼角的泪, 心间也跟着抽痛起来。

   那场战役南国百姓几乎都认定必输无疑,可张尤谋还是冒险一赌,为的就是能博取功名为张家重申公义。

   可是却唯独误了顾兰,张尤谋对不住这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女子。

   顾兰握住张尤谋的手缓和道:“哪能怪你,谁让当初是我非要嫁你不可,现如今你只好好的活着,心中有我那这辈子也够了。”

   “你放心,我这辈子绝不辜负你。”张尤谋脸皮薄的红了脸,可仍旧极其认真的很。

   “好了,你再同我说下去,怕是真该误事了。”顾兰最是受不得她这般木纳的人说情话,脸颊微红的伸展手臂拿起一旁衣衫,“快些穿上衣衫吧。

   张尤谋欲起身,可身子酸的厉害,不仅叹了声。

   顾兰小心搀扶抿唇浅笑道:“还是让我伺候吧。”

   “嗯。”张尤谋一想起昨夜,便更是脸红的厉害低着头不语。

   倒是顾兰瞥见那斑斑印迹时,脸颊跟着红了起来软声细语道:“倒是我忽略你身zi有疾,昨夜有些闹腾过了,下回可不敢乱来了。”

   张尤谋听着耳旁的轻声细语羞红了耳垂应:“这不怪你。”

   顾兰系着衣带嘴角上扬的看着那红润的耳垂说:“下回我们寻休息时日,省得你还要去早朝,我担心你太累。”

   “嗯,都依夫人。”

  张尤谋哪里听不出夫人的话外音低低的应。

   “这会时辰有些晚了,待会我让仆人备些吃食让你带去路上填肚子。”顾兰自知这人忙起公务时常废寝忘食,便特意多备了些。

   待张尤谋同一干官员入宫门时,却发现今日大殿还未开。

   玉清宫内主殿宫人们围在外边,却不敢入内,苏清尴尬的只能推迟早朝。

   日光极为热烈照亮主殿,红纱帐内时而溢出似隐忍似痛苦的轻吟。

   “轻……轻点啊。”温如言趴在床榻,只觉得整个人像出了一场车祸。

   赵瑶掌心轻落在少女过于脆弱的身板出声:“还酸么?”

   因着少女怕热,所以只用薄毯轻轻遮住身形,衣裳褪尽便露出一抹白,微微泛红的面容格外引人注目,细发散乱的停在脸侧,好似仕女图中的笔墨一般勾勒出轮廓。

   明明该去上早朝才是,可赵瑶早间见着这般身影,就像燃起一场火,按捺不住的亲了过去。

   因此才有现下这般事,赵瑶凑近轻吻那粉嫩的唇,贪恋着少女的清香。

   可少女却恼怒的抬手堵住探来的唇,眼眸水雾未消还夹杂羞怒出声:“大早上你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

   平日里少女的嗓音总是极为明亮清脆,许是夜里太过火了,现如今带有些许干哑,反倒更在娇弱几分。

   因此这话语里的怒便弱了不少,赵瑶握住少女的手恋恋不舍的说:“你睡,我不吵你便是了。”

   “那你刚才还对我那样这样?”温如言真心没有想过本来夜里就累的不行,大早上居然还没个安稳觉。

   结果罪魁祸首

居然还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真是够了。

   赵瑶掌心轻揽住少女说:“我也不知道。”

   明明只是想亲一下而已。

   温如言只觉得嗓子像火闪过一样,四肢完全使不上力气,自然也就推不开身旁的粘人怪出声:“这时辰你不去上早朝吗?”

   “我陪你,不好么?”赵瑶见少女好似气消了,方才应声。

   少女指腹戳着赵瑶脸颊一脸嫌弃的说:“不好。”

   这般嫌弃之语实在是打击,赵瑶张嘴轻咬了下少女食指出声:“你昨夜分明是喜欢的,怎么这会嫌弃了?”

   昨夜里少女顺从的让赵瑶尤为满意,因此今早才过了火,没想却被少女如此决绝的回拒。

   赵瑶眼眸哀怨的看向一本正经的少女,视线轻掠过那耳侧的咬痕。

   温如言对于眼泪过于热切的视线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裹紧薄毯说:“真的不行,我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这一裹自然使得赵瑶那方的薄毯被扯开,那白玉肌肤就这般明晃晃的露在眼前。

   平日里总觉得赵瑶眉眼间过于冷,所以显得整张脸偏冷艳格外有距离感,可眼下眉眼间满是柔情,那如墨的眼眸竟显露出几分温柔。

   以至于原本这场面本来没有那么让人想入非非,可眼下温如言却觉得多看一眼,心跳都能炸掉。

   “好看么?”赵瑶俯身探近过来指腹轻触少女脸颊,并未扯薄毯浅笑,“你的脸真红。”

   少女眼眸躲闪的伸手扯着薄毯裹住身旁的赵瑶出声:“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开放?”

   赵瑶顺势拥住少女,低头蹭了蹭少女侧脸贪恋深吸了口说:“我也不知道。”

   明明最不喜欢的事,结果通通都与少女做了。

   温如言此时此刻完全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战火。

   “你真的不去上早朝了吗?”

   赵瑶稍稍仰头拉开距离俯视着少女,指腹捏住耳垂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去。”

   少女反应极快的嘟起嘴凑近过来,结果却被赵瑶躲开不解的问:“不亲了?”

   “你认真点。”

   温如言眨了眨眼应:“好吧,我认真的准备好了。”

   少女握住赵瑶捏住耳垂的手,嬉笑的仰头轻吻那薄唇,眼眸明亮的看着说:“

我超认真的亲了。”

   赵瑶指腹捏住少女耳垂无奈的说:“你就这么不想我多陪你一会?”

   “可是你一陪就要动手动脚,我真的不行了。”

  少女一脸壮烈牺牲的表情,惹得赵瑶没能忍住,扬起唇角眼眸满是笑意。

   玉清宫外苏清抬头看着头顶的大太阳,觉得今日早朝怕是得推迟了。

   可女官没有女帝命令,自然就不能擅自做主,因此苏清只能硬着头皮打算入主殿。

   没想殿门忽地打开,赵瑶出声:“去大殿上朝。”

   “是。”

   将近午时早朝还没开始,众官员清早赶着出府大多只喝了碗小粥,这会肚子早已叫唤厉害。

   刑部尚书齐安饿的叹气,心生不满这女帝真是存心折腾啊,若是有事不上早朝,至少也得让宫人通报一声。

   这般晾着众官,实在是太饿了。

   忽地一阵肉香味引的众官纷纷探头张望,只见兵部尚书张尤谋正吃着大肉包子。

   赵荣将军咽了下口水羡慕道:“张大人的夫人真是贤良淑德啊。”

   张尤谋自然也知这时辰该吃午饭,便将油纸包递给赵荣将军说:“今日陛下兴许是有事耽误,你不介意便吃些垫肚子。”

   “这让您夫人知道会不会不太好?”

   “你放心,她人好不会介意。”张尤谋在朝堂上从不轻易展露笑意,可眼下这会眼眸里喜悦却是藏不住,“赵将军不用拘束,咱们是云城一路出生入死过来。”

   赵荣将军一听自是不再犹豫,接过油纸包住的肉包。

   只见张尤谋一派人吃着肉包,这朝堂一干文官就算眼馋,那也不能丢世家风范,自是纷纷移开视线。

   礼部尚书宋清不屑道:“都是些草莽匹夫,堂堂南国官员犹如街下乞丐之徒。”

   赵荣将军本就看不惯朝堂这些世家大族嘲讽:“要不是我们这些匹夫守卫云城,某些贪生怕死的世家大族,恐怕比乞丐还不如。”

   “你说什么!”礼部尚书宋清被激怒,顿时便要反击。

   吏部尚书宋朗抬手制止出声:“不要闹事。”

   眼下朝堂局势不明,就连父亲都再三叮嘱不能逞一时之勇以免坏了大事,女帝对于张尤谋一派的扶持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早前将安亲王赵秀派出

去给太上皇受皇陵三年,眼下朝堂除却子嗣,否则暂时是没办法让女帝退位。

   宋清暂时忍了下来,可心里却升起杀意。

   张尤谋自然也察觉气氛不对,伸手按住赵荣将军的肩出声:“陛下来了。”

   赵瑶坐在凤辇指腹轻触微肿的唇眼眸闪过宠溺,少女乖的时候是真乖,可是调皮的时候,咬起来也是真的不留情。

   一干官员入殿,午后早朝方才结束。

   温如言醒来时殿内空荡荡的,懒散的拿起一旁准备的衣裳。

   因为天热特意泡在浴池一会,等肚子咕噜叫唤时,这才不舍的从里间出来。

   赵瑶回玉清宫,掌事宫人牡丹汇报:“温姑娘在水榭里歇着。”

   “嗯。”这宫人当初是朝天殿的老嬷嬷身边的人。

   待更换常服,赵瑶迈步入水榭,清风徐来,添了几分凉意。

   夏日格外怕热的少女总是喜欢窝在水榭,而赵瑶却更怕冬日的冷。

   少女一手里握着圆面扇,一手翻着寻来的书本,趴在竹榻小腿晃悠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足。

   牡丹让宫人拎着食盒入内时,只见女帝坐在竹榻手里握着圆面扇给温姑娘扇风。

   待饭菜备好,宫人退下,少女伸手拿过圆面扇说:“你还不如吃饭?”

   赵瑶手轻搭在少女身侧半圈住少女说:“你不陪我一块么?”

   温如言真心觉得赵瑶变了,她以前有这么粘人吗?

   “我刚才吃过了。”温如言无奈的应话。

   “你不陪我一块用膳?”赵瑶眼露失落的看着少女,怎么感觉同少女亲昵之后,反倒越发疏离了呢?

   温如言见不得赵瑶露出这般落寞神情,只得坐起身说:“行,我吃。”

   两人坐在矮桌,少女手执木筷忙着布菜,赵瑶望着碗碟里肉有些难以下咽。

   “夏日里忌食过于油腻食物,我吃些莲子汤便好。”

   “别啊。”温如言一想起昨晚的耻辱,心想怎么着也要占回便宜,“这别的可以不吃,猪蹄黄豆汤必须吃几块。”

   就算赵瑶没有,那也要自己创造便宜来占。

   赵瑶看着少女十分固执的坚持,只好配合的吃了几块。

   温如言看着这不爱吃肉的赵瑶,突然觉得投喂可能有点困难。

   夏日燥热难耐,七月尤甚,

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下过一场雨。

   待八月末旬方才转了凉,早间温如言望着上朝的宋太师出声:“这老人家精神看着还挺不错的啊。”

   苏清看着还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温姑娘委婉提醒:“今日便是陛下选君的日子。”

   “长的都还蛮好看的。”温如言翻过选君册,其中还真的有女扮男装的世家贵女。

   没想会得到这般回答的苏清,彻底糊涂了。

   这温姑娘思路真的跟寻常人不太一样。

   午后赵瑶坐在御花园亭内,宫人退在外边,温如言守在一侧看着陆陆续续的进来的君子们。

   整整一个下午看都看的审美疲劳的温如言有些困的打着哈欠。

   赵瑶只挑了九位,其余的各回各家。

   这九位之中七男两女,宋家有一位庶女宋珍容貌较为出色,另一位则是庄家的嫡女庄玲。

   玉清宫内用膳时温如言一边挑着鱼刺一边问:“我怎么没在朝野中看见姓庄的人当官?”

   赵瑶微皱眉头吃着一如既往的黄豆猪蹄应:“庄氏一族,早前因母亲而盛极一时,不过后来便没落,她只是旁支一族。”

   温如言将鱼肉放至小蝶子推至赵瑶那方说:“那她算起来不应该是亲戚吗?”

   “只是姓庄而已,其实早已没有任何干系,现如今为了充人数,也只能选此人了。”

   赵瑶并不想让后宫里太多复杂人等,庄家在朝野早已没有任何势力,选她便不会有任何立场。

   “三年没有临幸,他们便会离宫,到时便安静了。”赵瑶怕少女多想。

   温如言喝着鱼汤说:“你干嘛特意对我说?”

   “你一点也不在意吗?”赵瑶手中执筷拨弄着鱼肉,有些许闷闷不乐。



   “别折腾鱼肉了。”温如言执筷夹住赵瑶的木筷,眼眸微闪的说,“我要是不在意,哪能陪着你去看选君?”

   大半天的时间,用来睡懒觉不好么?

   赵瑶眼眸探向少女,

  其间笑意夺目。

   温如言挨不住这柔情目光,脸颊有些烧的慌说:“快些吃吧。”

   夜间温如言泡澡出来,赵瑶还在批阅奏折。

   窗外的夜风极为凉快,温如言研墨临摹练字,当然临摹的范本自然是赵瑶的字。

   待夜深时温如言困的不行,望着

赵瑶问:“这些奏折一定要今天看完吗?”

   “嗯。”赵瑶微停笔看了眼少女,有些歉意的说,“你早些去歇息吧。”

   这般情况至十月更加严重,赵瑶每日里忙于政务,温如言一直想要占便宜的计划只能落空。

   温如言帮着赵瑶区分一些芝麻大小的碎事奏折,若是大事便只能交给赵瑶处理。

   冬日里时处理年底赋税等相关朝务,这些显然温如言没法处理,只能赵瑶一个人批阅。

   夜间温如言伸手替赵瑶揉着肩说:“我觉得你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建立一个比较亲信官员小机构来集中处理政务比较好。”

   赵瑶抿了口热茶应:“宋太师一党人把持大部分政务,我只能等明年科考重新选一批官员再做打算。”

   温如言脑袋枕着赵瑶肩叹了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如果由宋家的人担任,估计会很难。”

   毕竟吏部尚书就是对满朝官员有任免、考察、升迁、调动等职务。

   “你倒是了解的很透彻。”赵瑶伸手搂住少女,让她缓缓坐在膝上。

   少女得意的笑了笑说:“我看大门也不是白看的,好吗?”

   赵瑶指腹轻刮了下少女鼻头,俯身靠近亲了下那软绵的唇。

   两人好些时日没亲昵,这一下的热情让温如言有些招架不住,伸手抵住肩轻推开些距离。

   少女脸颊染上红晕气息不稳的靠着,指腹捏住赵瑶的衣袍,觉得有些丢脸便没出声。

   赵瑶指腹轻揉少女耳垂,一手环住少女浅笑道:“你想要了么?”

   这几个月事务过于繁杂,少女平日里也没有主动的迹象,赵瑶便也不敢太过火。

   毕竟上回的亲昵好似并未让少女觉得愉悦,反倒还多有埋怨之意。

   温如言在危机时刻按住那停在身前扯衣带的手出声:“这回该我了。”

   赵瑶微愣住,眼眸凝视少女说:“今日葵水来了,恐怕难如你愿了。”

   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温如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女的反应让赵瑶有些想笑,事实上赵瑶确实笑了。

   温如言觉得人不能同时在一个地方栽倒两次,便松开握住的手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

   一想起上回吃的亏,温如言越想越觉得吃亏。

   当初赵瑶先表露喜欢,结果自己反倒先落了下风。

   赵瑶一见少女兴致怏怏,忙握住少女的手,一手紧了紧揽住的力道不让她逃。

   “今夜难得有空,你真不想么?”赵瑶探头轻吻少女唇角,并未拉开距离,断断续续贴近的说。

   少女手臂搭在肩上推开突然凑上前的赵瑶应:“做人要有来有往,你说话不算数,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赵瑶被推的有些懵,微抿紧薄唇,好似隐约还残留少女些许柔软的触感,视线落在那樱红的唇,心间被撩的火烧一般难受。

   两人忽地俱不做声,温如言下又下不来,只得开口:“你还不放我下来?”

   少女脸颊的红晕仍旧未消,赵瑶指腹捏了捏少女掌心的软肉,低头轻啄几下少女掌心应:“我保证,绝对不会像上回那般过分。”

   一定是上回做的不够好,所以让少女不乐意了。

   哎?

   赵瑶揽住少女走向床榻,小心的取下鞋,极为认真的吻了过来。

   满头雾水的温如言,直接脑袋死机了。

   寒风凛冽的冬夜里却热的出奇,温如言羞红着脸不肯出声,偏生某人还在耳旁耐心询问:

   “我这样弄,你喜欢么?”

   “不……”

   混蛋,你有本事让我把话说完!

   深夜时温如言完全已经任人宰割的鱼肉,从前还以为赵瑶是个固执的老古板。

   此时此刻的温如言却觉得真是瞎了眼,赵瑶这得是看了多少少儿不宜的书。

   赵瑶握着帕巾笨拙的替少女擦拭,眼眸较之格外明亮的看着少女出声:“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少女红着脸无力的回:“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以为你是还想……”赵瑶停了话,指腹揉捏少女纤细胳膊,一颦一笑间满是柔情,竟然看着还有些娇羞。

   此时温如言是想吐血的,明明血亏的是自己,怎么感觉她像是被占便宜的?

   赵瑶抬手撩开少女脸侧细发俯身轻吻了下唇细声:“乖,很晚了,下回我再给你弄不一样的。”

   你还想有下回?

   温如言算是彻底看清赵瑶的本质,这人就是占便宜还不愿意松手了。

   本以为少女已经使不上什么力气,没想到少女居然主动出击亲了过来

,虽然亲的有点笨,还有点像在咬人。

   不过赵瑶心里却是欢喜的紧,心想她今夜应该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表现吧。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31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五十九章    冬日一夜飞雪, 清早赵瑶推开窗时,只见庭院内飘落的积雪,鼻翼间呼出细细白雾。

   难得休假赵瑶早间虽无事, 可却不如少女贪睡,只能借赏雪打发时间。

   毛绒绒的小奶猫窝在怀里, 粉嫩的鼻头松动发出呼噜噜的细响。

   赵瑶指腹捏住粉嫩的爪子无奈叹了声。

   因着炼制药丹的熟练,赵瑶特意给少女调制剂量不同时长的红香丸,可谁曾想她这几日便只吃维持六个时辰的药。

   夜里多数是这般小猫儿形态,赵瑶真是有些弄不懂少女的心思。

   小奶猫伸展蜷缩着柔软身zi,赵瑶抬手小心护住小小的一团, 一手扶住毛绒绒的脑袋出声:“再不醒,粥饭都该凉了。”

   小奶猫迷糊的睁开眼唤:“喵。”

   赵瑶指腹揉捏软塌的耳朵说:“你这么些年一直都没长个, 难不成你能长生不老?”

   刚睡醒的小奶猫软趴趴的任由着赵瑶折磨也不动弹。

   柔软的一团格外暖和, 赵瑶掌心摸着肉嘟嘟的fu部, 一手搂住小小的一团起身, 跃过屏风走向床榻。

   从一侧拿出药丸,赵瑶指间夹着药眼眸凝视懒散的小奶猫说:“吃药。”

   小奶猫乖巧张嘴吞下药,只不过一眨眼间未着衣缕的少女手臂捂住身前, 冷的有些瑟瑟发抖, 一袭墨发垂落半遮半掩更让人遐想练剑,可那一抹白却机灵的钻入被褥。

   温如言望着赵瑶那直勾勾的视线, 就知道她心里在拨什么算盘出声:“你要看着我换衣裳吗?”

   “不可以看么?”赵瑶缓过神来浅笑道。

   “不可以!”温如言真是不能高估某人的下限。

   赵瑶见少女像炸毛的小猫儿一般神情,便只好起身缓缓跃过屏风坐在矮榻等候。

   衣裳细索声响起时,赵瑶指腹捧着茶盏,眼眸轻探向那屏风,隐约可见那一抹熟悉身影。

   往日里也不是未曾见过,赵瑶指腹细细摸索着杯壁, 匆忙咽下喉间的茶水,却有些脸颊发热的紧。

   待温如言换上衣裳从屏风后出来,只见赵瑶安分的很。

   “这个馅饼很香,你尝尝。”温如言见赵瑶吃的份量实在太少,便只得将一半的馅饼强制性的让她多吃些。

   赵瑶见少

女都将馅饼递到嘴旁,只能配合的吃下。

   待两人用完膳已是临近午时,温如言同赵瑶出去散步消食。

   积雪并不厚,可风大的出奇,少女捂住外袍大半张脸被遮住,手臂揽紧赵瑶手臂道:“太冷了,我们还是回亭子待着吧。”

   赵瑶看着少女那被冻红的鼻头,眼眸含笑的应:“好。”

   亭内放下竹帘挡风,内里还设有屏风,两处炭盆供暖,便也算得上暖和。

   少女手里握着暖手炉,望向飘落的雪说:“今年的雪好大啊。”

   “瑞雪兆丰年,五谷登丰收,这般也算是好的了。”赵瑶想起户部关于往年农田赋税的烂账不禁皱起眉头。

   温如言抬手抚平赵瑶眉头安抚:“好不容易休假,你可别总想着朝堂的烦心事。”

   赵瑶握住少女温热的手应:“嗯。”

   宫里的日常兴趣活动少的可怜,夏日里还能骑马射箭玩玩,这会不是看书就是练字。

   还没过几日,温如言就不行了。

   赵瑶见少女兴致怏怏的翻着书便出声:“上回你挑的痴男怨女的话本看完了?”

   少女窝在铺上薄被的软塌上应:“嗯。”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这种长假简直就是折磨人。

   赵瑶望着那趴在软塌的少女,微微倾身靠近说:“过几日宋太师夫人七十大寿,你若是觉得待在宫内无趣,不如随我一同赴宴去外边看看?”

   少女眼眸亮了起来凑近问:“当真?”

   “只要你不乱跑闹事,旁的自然都是随你。”赵瑶抬手撩开少女脸颊的细发,顺利揽住少女拉近两人距离。

   “你放心啦。”

  难得出宫一趟,温如言正捉摸着要去书斋之类的地方好好转转,总不能一直由着赵瑶占便宜。

   还不曾知晓少女心思的赵瑶,视线落在少女那已然快要消退的印迹,心间痒的紧。

   只想着哄的少女欢喜,这般也好过她一直避讳与自己亲昵。

   白日里大雪纷飞,都城街道满是积雪,因着临近年底店铺生意极为热闹,所以积雪被来往的人踩的有些湿滑。

   张尤谋跟在顾兰身旁帮忙提东西,有些忐忑的出声:“夫人,明日你真要随我一块去太师府邸赴宴么?”

   “我若是不去,怕那些官员劝你喝酒,

到时没人照料你。”顾兰一边应话,一边挑着上好绸缎打算给张尤谋做身新外袍。

   “可是你若是去了,便要同那些官家小姐夫人们相处,我怕你受委屈。”

   顾兰偏头看着从早上便一直念叨的人无奈的应:“宋家都特意送帖子来请,若再三推迟,恐怕不妥。”

   张尤谋接过店小二折叠好的绸缎思量说:“那我寻个理由推脱你身子不便。”

   “每回都这个理由,你当他们真猜不出来?”顾兰看着这人两手满满都是物件,便伸手拿了些,待腾出手便握住张尤谋的手,“再者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又不会吃人,我哪会如此弱不禁风?”

   “可是……”

   顾兰抿唇认真道:“你既已为官,那日后聚会赴宴总少不得,难不成你便一直藏着我不成?”

   张尤谋见此,只得不再出声,跟着出了绸缎庄。

   这人闷葫芦的性子,顾兰怕她忧思伤神,待两人入轿顾兰捧住张尤谋侧脸亲了几下说:“夫君,这般不高兴,倒是我的罪过了。”

   张尤谋红着脸摇头应:“夫人,莫取笑我了。”

   顾兰含情脉脉的看着,附在耳旁轻啄几下浅笑道:“你不喜欢夫君,那便改唤小娘子如何?”

   “兰儿,你可莫取笑我了。”张尤谋羞得厉害,抬手按住探近的人,神情少了几分忧虑,极为认真的说,“宴会若是遇到不公,切勿因我而委屈自己。”

   “嗯,你放心。”

   长街熙熙攘攘,次日马车行驶在都城主街道,温如言探着脑袋向外张望。

   赵瑶看着她这般急切的模样,心里总有些不安。

   毕竟少女从前只想着宫外的好,现如今就怕一放出去,便无心跟着自己。

   “皇宫藏书阁内书籍数不尽数,你怎么还要去书斋?”赵瑶握紧少女的手询问。

   温如言哪能直白说出心思,只能支支吾吾躲闪应:“宫里的书不好看,我要去找些别的。”

   赵瑶一看便知少女没有说实话,便心里存了疑。

   待马车停在都城最大的书斋,温如言望着极为热闹的书斋,心想这大过年书斋不应该这么热销啊。

   古代人有这么喜欢读书的吗?

   “今日本书斋年前最后一日营业买一送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额……

   两人穿过书斋前台,温如言看着哪处人最少,便往那边走。

   一般来说书斋小角落里摆着各类小书籍,温如言碍于身旁紧紧跟着的赵瑶,只得借口说:“你不去看看别的书吗?”

   “不看。”书斋里人员复杂,赵瑶都没敢松开握住少女的手,唯恐她借故偷跑出去。

   温如言尴尬看了看前方的小书籍,只能先随意挑了几本痴男怨女的爱情话本,而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最里间的书,佯装看书的翻了翻。

   赵瑶手里捧着少女递来的手,加上少女要翻书,自然就没法牵手,只能目不转睛的望着少女,唯恐她忽然消失不见。

   本来还觉得赵瑶视线烧人的很,可书里的内容实在太火爆,温如言一下就合上书。

   真的是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结晶。

   难怪赵瑶这么熟练,这书里也描写的太详细了。

   温如言只好拿了一本,别的都不敢在拿,深怕被赵瑶看破心思,自己捧着书出声:“这些也差不多了。”

   将书籍交于前台结账时,老掌柜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这贵气逼人的女子,心道人真是不可貌相啊,虽然佩戴金制眼纱具看不出面貌如何。

   这衣裳布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起,更何况那腰间的龙形玉佩,这分明就是皇家人物啊。

   天子脚下做买卖的老掌柜,很是机灵送了一本更惊爆的限制性小画本,笑脸相迎的说:“本店今日买一送一,客官下次记得再来啊。”

   赵瑶并不理解老掌柜的含义,只让侍卫扔了锭金子。

   一旁躲在赵瑶身后没脸见人的温姑娘,十分了解老掌柜那八卦的眼神。

   两人重回马车,少女捧着书本紧张的很,赵瑶不解的出声:“没选到喜欢的书?”

   “还行吧,我回去慢慢看。”温如言眼神躲闪没敢同赵瑶视线交接。

   眼下离晚宴时辰尚早,因此赵瑶带着少女又去转了好几处书斋。

   午后宋府门前来往排起长队,光是送礼的都能从前街排到后巷。

   温如言看着这队伍叹道:“这宋家也太受欢迎吧。”

   “宋家与南国朝堂息息相关,家中子弟担任要职,加上明年又是科考因此更是有数不尽的人巴结,实乃常事。”

   “那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贿赂吗?”

   赵瑶掌心捂住暖手炉,看着少女白皙的面容被寒风冻的泛红,便将撩开的帘子放下应:“所以才趁着大寿名正言顺的敛财啊。”

   这话说的过于有道理,竟然让温如言不知道什么回答。

   “难怪平日里你要颁布政法,朝堂大半的官员都不做声,原来还是看宋太师脸色行事。”

   温如言觉得朝堂如此公职私行,迟早得出大问题,可见赵瑶平静的很,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你有话就直说。”赵瑶抬手捂着少女被冻红的脸颊,指腹还不忘捏一捏。

   少女配合的没有躲避说:“他们这般,南国迟早会被他们吃垮的。”

   南国如果陷入危机,百姓们只会怪女帝无能,尤其会强调女子性别,反倒这些世家大族一边吃着红利,一边还躲避罪名。

   赵瑶低头轻啄少女柔唇应:“我自是知道,打蛇打七寸,对付这等世家大族,若是出手便要有理有据,否则一旦被反制,那后果不堪设想。”

   退位尚且事小,就怕宋家存了谋朝篡位之心,所以行事必须十分小心。

   此时宋家老夫人吃着茶,望着满堂子孙,心间自是高兴。

   可宋太师却不怎么乐意,本不想过于张扬,可次子宋清却早已把请帖发出去,便只能如此了。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宾客皆跪拜行礼。

   “诸位爱卿平身。”

   这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宴席让温如言真心是看傻眼了。

   苏清特意被叮嘱要看紧温如言,自然是不敢大意,入席时片刻不敢离身。

   因着帝王规制,宋家子弟只能坐下席,而其余宾客则分制隔间,男女分桌而入席。

   温如言离的不远,还能看见赵瑶同宋太师交谈着什么。

   不过当酒席上场时,温如言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

   一桌的菜肴多的让人眼花缭乱,温如言想起每样尝一小口都能吃撑。

   宋家子弟姐妹众多大多与别家分开吃,便与宫中来的人同吃酒席。

   两位女官之一的苏清家世应该也不差因此忙着应付酒,而温如言因为宫中少有人得知家世身份,因此少了人来搭理,只安排在另一桌同官家夫人小姐吃酒席。

   “朝野之

中谁不知我家小叔子长的俊朗不凡,今日见到兵部尚书张大人,姐妹们却都看花了眼。”说这话是宋家二媳妇,看着年岁应当快四十了,为人看不出来,可话语却若有所悟的指向在场某个人。

   温如言心想要是她们知道张尤谋是个女的,估计会承受不住打击。

   宋家二少夫人拎着酒盏走了过来,落在温如言这桌对面的一个女子身旁。

   那女子面色有些苍白,长的倒是不错,柳叶细长眉,眼眸柔情似水,只不过衣裳较之旁人有些寻常。

   “张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宋家二少夫人抬手搭在女子肩,极为压迫的说,“只是可惜张大人成婚多年,现如今还没子嗣,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数年无子,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不能生育,二就是被夫君冷落。

   此两条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惹人笑话。

   不少夫人们看热闹的附和几声,正等着这位朝堂新贵的夫人出丑。

   女子侧身向一旁躲,宋家二少夫人失了力,险些摔倒后被侍人们搀扶住。

   温如言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就是张尤谋的夫人,现在整个人还在她俩也是一对的惊讶之中没缓过神来。

   “这等闺房事夫君不准我与旁人说,诸位世家夫人们若真想知道,不如来张府偷听床脚。”

   这等直白损脸的话,让几位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

   宋家二少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说:“张夫人真爱说笑。”

   往日里各官家夫人都被宋家这些二少夫人嘲讽挖苦,现如今见人碰了一鼻子灰,各自掩面偷笑。

   “近日来都城新进一批绸缎,各家夫人都觉得不错,张夫人这身衣裳虽好,不过怕是前几年的旧东西,现如今穿着,有损官家夫人身份。”宋家二少夫人哪能容得下丢面子,自然要在别处赢回来。

   都城里的官家夫人个个都是世家大族联姻,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

   而这位张大人出身低微,自然娶的夫人也不会身份高贵到哪里去。

   寻常官员的俸禄不多,平日里顾兰都精打细算过日子,自是不可能为之而浪费钱财。

   可这宋家二少夫人却就是要将颜面踩在脚下才甘心,顾兰想反驳又怕因此让众官针对张尤谋,尤其是不便隐藏张

尤谋的身世,便只好不出声搭理。

   宋家二少夫人看着先前还理直气壮的人不吱声,得意笑道:“妹妹啊,这当官的夫人可不能穿的太寒颤,否则给朝堂丢脸。”

   温如言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葩,当初好歹与云城张尤谋同生共死便出声:“二少夫人此言差矣,张夫人乃为朝堂做表率,怎能算丢脸呢?”

   没想到还有不长眼的出来,宋家二少夫人恼怒看向温如言,见是一小女官便更是不放在眼里嗤笑道:“你这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还轮不到你出声。”

   “按南国法律第三百二十条法规公然藐视挑衅官员者,轻则当入狱半月,重则二十大板。”

   只见宋家二少夫人气恼的走过来恼怒:“你是哪家没长眼睛的小女娃,竟然敢对礼部尚书的夫人指手画脚?”

   温如言起身说:“二少夫人可别生气,前阵子那户部尚书齐泰齐大人便被撤职查办,还有那曾经威风一时的王家下场更惨,现如今可莫强出头,否则后果恐怕很危险了。”

   “你、胡说些什么。”宋家二少夫人被说的有些懵,早间是听过齐泰被撤职,心想自己跟个妇人吵架,怎么就扯到撤职查办?

   “张夫人的夫君是兵部尚书张大人,现如今深受陛下看重,陛下早前便推行节俭衣食,可您方才那话里居然提到朝堂丢脸,岂不是公然反对陛下圣令,难道不怕宋大人将来政绩受影响?”

   宋家二少夫人记得自己夫君叮嘱给张夫人下马威,现如今也算是成了。

   这小女官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吓人。

   “你这小女官可莫胡说,宋家子弟哪能不尊圣令。”

   温如言也不戳破只附和称是,反正这宋家二少夫人也只会狐假虎威,朝堂上的事消息估计不太灵通。

   这宴席吃到最后,各家夫人聚在后院一处谈话说笑,因着先前的一番谈论,张家夫人彻底是被冷落在一旁。

   “方才多谢了。”张夫人见众人走的差不多,便对还坐在原位的温如言出声。

   温如言知道那群夫人们就是专干坏事的团体,还不如在这等着饭后甜点消磨时间,便端着碗筷坐在张夫人身旁说:“不用客气,当初我跟张大人那也是在云城同生共死的人了。

   待仆人端着水果糕点入桌,温如言端起奶味十足的甜汤喝了小口说:“这个甜甜,还蛮好喝的。”

   顾兰起初还不知为何小女官帮自己出声,这听她说了缘由,心间少了几分芥蒂手握瓷勺尝了下口,只觉太甜了,便没再尝,犹豫的出声:“今日之事能否请你切莫告知她。”

   温如言拿着帕巾擦了擦嘴应:“好吧。”

   这个女子应该是真喜欢张尤谋。

   “那便多谢了。”

   “不用客气,你刚才做的又没错,都是她们喜欢搬弄是非。”

   顾兰浅笑的看着小女官出声道:“你方才说的南国律法是瞎说的对吧?”

   温如言尴尬的笑了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南国法律宫分四大类,其下又分为五十六大类,其中每大类又分二十五门,其中每门最多两百小类详则。”

   这个张夫人真不是一般人啊。

   席间好不容易推脱的张尤谋心中担忧顾兰,便推脱呕吐悄悄绕至女子那方酒席。

   只见这方酒席人都已走尽,便小心翼翼的靠近,正看见顾兰,没成想却见女帝立在一侧张望。

   张尤谋低声行礼:“陛下,您在这是有什么事吗?”

   赵瑶神情严肃看着少女同另一位妇人亲昵说笑。

   因着担心少女,所以才亲自寻来,谁曾想见到却是这般模样,极冷的出声:“给朕查查这名妇人是谁?”

   竟然让少女这般信赖的与她相处,难道她们从前是旧相识?

   张尤谋想起当初无意间撞见女帝与温姑娘亲昵,便立即反应过来,忙出声解释:“回陛下,她乃微臣妻子。”

   赵瑶紧皱眉头的忽地松开,薄唇抿紧几分,似懊恼又似恼羞的看着少女说:“那还不去寻你的夫人?”

   “是。”

   正与人说的起兴的温如言,没想到张夫人忽地眉眼带笑的起身看向身后唤:“你来了。”

   张尤谋盯着压力,抬手握住顾兰的手说:“没事吧?”

   顾兰回握住手应:“自然没事,不过这位小女官帮了小忙呢。”

   “多谢温姑娘了。”张尤谋没敢多留,只简要答谢。

   “不客气啦。”温如言还想同张大人说几句,可是人家小两口却手牵手走了。

   一句话都没留就走了……

 

  张大人啊,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你舍不得人走吗?”赵瑶神情满是哀怨的出声。

   这突然的一声,吓得温如言心脏都差点停了,伸手捂着心口应:“哎呦,我怎么没听到你走路的声音?”

   赵瑶握住少女的手沉声说:“她是有夫之妇,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满头雾水的温如言更加糊涂了,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赵瑶的事情?

   可明明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啊。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70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章    “你难道喝醉了?”温如言闻到浓重酒味。

   赵瑶打量少女神情变化, 欲问又停的抿紧薄唇,碍于此处乃宋府自是需要多加留意。

   “陛下?”苏清正着急的寻人,很不是时候的出现。

   还未待赵瑶应声, 少女却将手收了回去,好似十分不想让人瞧见两人的亲昵。

   脸色极差的赵瑶转身冷冷的看向苏清出声:“回宫。”

   “是。”苏清这才看见女帝身旁的温姑娘, 突然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温如言顾忌赵瑶的女帝身份,自是不能太过亲昵,省的拖累她。

   两人入马车,温如言看着紧绷一张脸的赵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冬夜里街道安静许多, 只有风声呼啸而过,马车的车轮骨碌地转动温如言被晃的有些头晕。

   那一旁挂着的琉璃灯盏不是很亮, 温如言侧头看向脸色阴沉沉的赵瑶犹豫的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赵瑶双手合于身前, 挺直背恍若雕塑一般, 目不转睛的看向少女, 竟然有些不确定。

   少女这段时日待自己尤为冷漠,可转脸便与旁人说笑,分明就是不情愿与自己欢好。

   两人初次亲昵是自己主动, 少女半推半就的顺从, 可随后几次少女多数是不乐意的。

   再之后便是冷落的很,赵瑶一直以为是宫里太过烦闷, 所以想着法子让少女开心些。

   可少女却亲自甩开自己的手,赵瑶怔怔地望着,而后低落的望着那琉璃灯盏应:“无事。”

   仔细想来,少女是说过喜欢,可在她的眼里喜欢与爱是不同的,甚至从未对自己说过。

   温如言不明白赵瑶的心思, 只当她是在思考朝堂政务,便不再出声。

   几日后便是除夕,宫宴并不热闹,因提倡节俭,因此一切从简。

   待官员朝拜过后便离宫,赵瑶一般是不会喝醉,可今夜却真有些醉了,脸颊微醺看不出什么,只是脚步深浅有些不稳。

   并未乘坐步辇,独步走在雪地里,寒风飘雪的夜,宫道铺满积雪,两侧虽有宫灯却也添不了多少光亮。

   随行的宫人服从命令退在远处不敢出声,赵瑶只觉得自己孤零零的就像随风飘落的雪花。

   若是早知今日光景,倒

不如当年由着母亲杀了自己的好。

   心间不知为何抽痛的紧,赵瑶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长雾,却已经流不出眼泪。

   皇宫里无能之人才会落泪,这是母亲的话。

   那时的赵瑶知道眼泪是没有任何用处。

   暗夜之中隐约迎来一抹光亮,少女裹上厚厚的灯笼,一手举着歪扭的伞迎风走来,一手拎着灯笼笨拙的走近。

   “我以为你还在宫宴上呢。”温如言望着默不作声的赵瑶,将伞举高些遮住两人。

   赵瑶望着少女通红的面容说:“你怎么还没睡?”

   温如言伸手扫落赵瑶衣袍的积雪应:“外边烟花太吵。”

   “你怎么不让宫人给你撑伞呢?”少女指腹触及长发的雪花时问。

   “忘了。”赵瑶伸手接过少女的伞。

   少女不敢相信的看着,任由着赵瑶握住手应:“你醉了?”

   赵瑶摇头应:“没有醉。”

   温如言凑近便闻到刺鼻的酒味,鼻头微皱的看着赵瑶说:“我之前给你准备小饼干吃了么?”

   “嗯。”

   因为知道赵瑶不喜吃东西,可空腹喝酒又难受,所以温如言特意叮嘱赵瑶吃些甜点垫肚子。

   温如言握住赵瑶的手,觉得有些凉不解的看着问:“你的暖手炉呢?”

   这人一向怕冷不怕热,冬日里都是手不离暖手炉的。

   “忘了。”

   额……

   她一定是醉了吧?

   温如言打量赵瑶面容,可又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便没追问,只紧了紧握住的手说:“幸好没几条道我们就要到了。”

   皇宫太大,真费事啊。

   “嗯。”赵瑶望着少女侧脸,犹豫出声,“祝你新春安乐。”

   温如言偏头看向一本正经的赵瑶,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应:“嗯,你也是。新春快乐啊。”

   最近赵瑶突然特别有礼貌,真的是让人好不习惯啊。

   赵瑶眼眸轻眨了眨,转而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向飘落的雪花抿唇浅笑不再言语。

   假若那时随母亲去了,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般想想,赵瑶又觉得还是活着的好,至少少女还是自己的,旁人无论如何都是抢不走的。

   阳春三月,雪水消融,因科考而聚集都城的考生们,正热闹拜访官员。

   自然宋家便是其中最

为人攀附的门第,现任礼部尚书的宋清乃管理科考事务的主考官。

   “这些帖子一个个恐怕得排到明年。”宋家二少夫人为坐在主椅的宋清倒茶低眉笑道,“现如今银子跟流水似的来,怎么反倒不高兴?”

   “今日陛下将张尤谋安排监考官员之中,恐怕这会怕是要小心行事。”宋清打开帖子,便看见其中的银票。

   “张大人又无家世,难不成还敢跟咱们家作对不成?”

   宋清合上帖子极为傲气的应:“他敢!”

   “老爷消气,犯不着跟小字辈的人闹腾。”

   “要不是父亲只听大哥的话,让我不要动张尤谋,否则早就下手。”宋清端起茶盏,一想起那时被赵荣那不识字的莽夫怼,便心间记了恨。

   宋家二少夫人抬手拍了拍后背安抚道:“现如今可不止兄长在家里做主,就连奴仆们都只念着大少夫人,上回寿宴我也一同打理,可后来收宾客的礼金听说大都给了他们。”

   “那场宴会还是我张罗筹办,父亲真是偏心。”无论是在朝务和家事宋清都知道自己不被轻视。

   而一切就只是因为长幼有序,真是可笑。

   现如今晋家王家倒了,周家也没落,只剩宋齐两家独大,至于张尤谋一派还不足畏惧,宋清从心里看不起女帝当政,甚至还起了异心。

   偏生父亲和兄长固执的很,非要推赵氏其他皇子血脉。

   一日宋清邀齐安入府吃酒,打算探探他们的心思。

   “前阵子刚商议科题,现如今难得放松便邀你出来透透气。”宋清一边倒着酒,一边出声,“陛下最近招了一批亲兵,也不知是什么意图,恐怕咱们接下来都不好过。”

   “您这意思是陛下要对我们下手?”齐安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发抖。

   宋清按住齐安的手说:“别怕,咱们世家大族好歹也有数百年根基,朝堂那要是一动便牵其身,女帝可没有这等魄力。”

   “说的是,说的是。”齐安低头喝着酒压惊。

   “不过当初若不是太上皇争位,现如今也该是太子继位,哪轮的上女帝呢。”

   齐安没想到宋清这般明目张胆的议论女帝,心想这难道是来探风声的?

   “您这话说的是,不过咱们现在为人臣,也只能受

   宋清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压低声音说:“我看这南国的赵氏气数已尽,否则也不会落到女子为政的笑话。”

   齐安心下一咯噔,左右看了看问:“这虽是府邸,难免隔墙有耳,您还是小心为上啊。”

   “怕什么?”宋清看着这身为刑部尚书的齐安如此胆小,很是不屑嗤笑,“你们齐家被女帝折腾到现如今地步,难不成就咽下这口气了?”

   “她乃赵氏血脉,咱也没办法啊。”

   宋清放下酒盏,抬手按住齐安肩膀出声:“老兄做大事就不要畏手畏脚,想想将来封为王侯的风光日子,难道不比现在威风?”

   齐安动弹不得只能问:“这是太师的意思?”

   “你这是不信我?”宋清并不想提前露出风声,因此不主动提。

   “哪里的话,老弟我自是相信的。”

   “那日后咱两可要好好谋划一番天地。”

   齐安瞧着宋清这一幅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配合的点头。

   李一本在庭院逗小女却不想听见这处戏。

   从庭院一侧绕出,李一抱着小女娃入池水亭内几番思量,猜测恐怕是宋清单方面的心思。

   “阿爹,给花花。”小女娃抬着手拽着粉嫩的花朵,眼眸明亮的很,声音尤为软糯。

   李一回神应:“雅儿真乖。”

   小女娃多动的很,自个趴在栏杆看着池水里的鱼儿,咯咯的笑。

   春意微寒,因此小女娃裹成小团一般,外间一青色衣赏贵妇入内手里捧着外袍犹豫道:“外头凉,相公可别受风。”

   “多谢了。”李一接过外袍系上,并未与女子过于接触,两人隔着小女娃并未再出声。

   春日里天气易变,细密的小雨无声的落下,湖面泛起无数细密水纹,李一想起被追杀的时候,那时候的雨水冷的让人心生寒意。

   父亲是这般绵绵细雨时日被抬出来,后来自己也是这般时节化名赴京赶考,一路饥寒交迫,甚至连口热粥都曾是奢侈。

   都城乃南国最繁华之地,外人常道黄金满地,富贵人家处处皆是,却少有人知道金砖之下满是尸骸。

   女子抬手护住小女娃揽入怀里,一手挑着小块糕点递至小女娃嘴旁,见李一神情恍惚便出声:“

相公有心事么?”

   李一回神摇头应道:“没有。”

   当年那个被人按在泥地里踩踏的穷酸秀才张信之,早已同淤泥腐化成了一处。

   “娘亲,雅儿不喜欢吃这个了。”小女娃咬了几口糕点,许是味道不合适,埋在女子怀里,撒娇式的揽住脖颈唤。

   女子浅笑的护住小女娃,手中握着帕巾擦拭嘴念道:“你昨日还嚷嚷着要吃,这糕点可是大清早派人去为金糕铺子买现成的。”

   一旁的侍人接过才吃了几口的糕点,悄然退出亭内。

   小女娃嘟嘴,偏头看向李一卖萌,伸展手臂唤:“阿爹,要抱抱。”

   金糕铺子乃南国创立时便有的老字号,这手指大小的糕点便要寻常官员几个月的俸禄。

   因贵如黄金,名为金糕,这便是富可敌国的世家大族的吃穿用度,皇族也不过如此。

   李一抬手抱住小女娃,指腹擦拭糕点碎屑出声:“下回别给她买了,小孩子贪新鲜而已。”

   女子神情微愣,误以为是惹他不高兴忙应:“好。”

   待午后春雨渐停,难得出会太阳,玉清宫庭堆积大小不一的水洼。

   温如言笨拙学赵瑶研磨调制胭脂,一旁的赵瑶手制细长金勺查看是否还有杂质。

   春日里的庭院内蝴蝶多了不少,许是花香浓郁,因此亭内更是围着不少。

   “这个颜色会不会太红了?”少女探近过来,伸手探向赵瑶手中的胭脂盒,指腹沾了些,“别动,我看看适不适合你。”

   赵瑶微愣的怔住,很是配合的没动,那停留在唇瓣的指腹极为轻柔移动。

   两人离的很近,甚至赵瑶还能看见少女那细密的睫毛,视线轻落在那抿紧的唇。

   “哇,你好好看啊。”

   少女眼眸流露惊艳,满是痴迷的眼神让赵瑶有些不太确定便问:“真的吗?”

   温如言伸手拿起一旁的小手柄对着赵瑶弯着眼眉笑道:“真的好看!”

   赵瑶抿紧上扬唇角看向铜镜,那镜中的女子眉眼间颇为凌厉,薄唇沾染上一抹红,犹如历经春雨里的娇嫩花瓣,反倒让自己看起来柔和几分。

   “你喜欢我这样吗?”赵瑶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少女。

   “喜欢啊。”温如言自个也试着抹上一些,颜色确实很正,

不过自己并没有赵瑶那般惊艳。

   赵瑶听着少女的回答,唇角上扬的看着嘟嘴抹胭脂的少女说:“那这个我多调一些。”

   温如言点头守在一旁,见赵瑶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欢喜,心间倒松了口气。

   这段时日总觉得赵瑶心思特别重,整个人都没有以前活泼了。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赵瑶略微紧张的迎上少女偷窥的视线。

   少女眼眸满是笑意的说:“我喜欢看你啊。”

   赵瑶抿紧薄唇不曾言语,可耳垂却已经有些发烫的厉害,伸手装作挽发的掩饰了下。

   温如言没想到赵瑶会这么平静的反应心间一凉。

   果然赵瑶是有心事了吧。

   “这花叫什么名字?”温如言只能寻别的话题来掩饰尴尬的气氛。

   赵瑶细细的研磨花瓣,有些犹豫的应:“春上红,原本是南国一处偏僻角落的野花,颜色尤为靓丽,无毒,可做花茶饮用。”

   温如言按照小天平秤挑选合适的花瓣,没敢看向赵瑶支支吾吾的说:“你懂的真多啊。”

   “从前无事从书上看的。”

  赵瑶因着先前少女那般直白的表露,心间还有些慌乱的很。

   平日里本就不是多言的人,现下更是不知说什么好。

   待两人用膳,温如言盛着骨头汤,一边还不忘当面加肉递向赵瑶说:“天冷喝汤暖身,肉也吃些。”

   赵瑶接过汤碗应:“好。”

   春日里本就容易犯困,少女吃饱容易贪睡一会。

   赵瑶捧着书望向窝在一侧的少女,指腹轻落在那一袭长发,其实那春上红还有一个用处便是女子出嫁时必佩戴的花。

   自然也有女子闺中让心仪之人涂抹胭脂为表达两人之间相处浓情蜜意。

   哪怕此刻唇上胭脂已然因用膳时而没几分颜色,少女指腹触碰时赵瑶只觉得自己的唇好似没了知觉。

   男女之间尚可有一纸婚书,可女子之间却只能遮遮掩掩。

   赵瑶不甘心,却又只能隐忍,从一侧拿出剪子,俯身靠近贪睡的少女,目光落在那樱红的唇,低头亲了下。

   少女似是不舒服的避开,鼻间发出轻声呢喃,可眼眸却没有睁开。

   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随意损伤。

   可要当结发夫妻,那应当是能取一小

截的吧。

   某日大清早温如言打着伞看向外边淅淅沥沥的雨水叹道:“这春天真的是任性啊。”

   苏清看向温如言说:“温姑娘不喜欢下雨么?”

   “还行吧。”温如言将伞放在一旁,从一侧拿出香囊,“南国一般什么情况会送人香囊?”

   “大多是亲近的人吧。”

   大早上莫名其妙的收到这小物件,温如言还有些没弄明白赵瑶为什么变得这么贤惠。

   “那要回什么礼才好?”温如言发愁的看着这小香囊。

   苏清下意识多看一眼,这香囊不会是女帝送的吧?

   “大概不用回礼吧。”苏清觉得女帝什么都有,应该不用回礼。

   温如言狐疑的打量询问:“苏女官,你有收到过吗?”

   突然遭受一顿暴击的苏清,脸色苍白的许多,尽量保持神情应:“南国多是女子送男子,我自是没有的。”

   众官员们撑着伞陆陆续续进大殿,赵瑶指腹轻抚身侧佩戴的香囊,方才觉得安心。

   今日正好是温如言领俸禄的日子,因为突然收到香囊,所以心里一直想着回送件什么才好。

   可是一想到赵瑶什么都不缺,温如言就有些脑袋疼。

   赵瑶沐浴出来时,只见小奶猫脑袋埋在枕头下,露出小尾巴胡乱转动。

   春日夜里有些冷,赵瑶披着外裳坐在床榻,掌心轻抚毛绒绒的一团出声:“你怎么了?”

   小奶猫探出脑袋,迈着粉嫩的爪子踩在被褥上,一步步跃上赵瑶膝上。

   赵瑶掌心轻抚耸动的小耳朵出声:“你想看书吗?”

   “喵。”

  温如言正在想要不要给赵瑶订制个戒指啥的。

   从前她变成猫的时候,便常让自己给她翻书,赵瑶从她那里侧床榻随意拿出一本伸手翻开,没成想这却是一本画册。

   小奶猫抬起前爪迅速按住画册,软乎乎的一团压在赵瑶手背。

   这书,是我选的那本吗?

   赵瑶忍着笑指腹轻戳了戳肉嘟嘟的脸颊出声:“不看了么?”

   温如言脑袋倒在书本,生无可恋的应了声:“喵呜。”

   我是冤枉的啊。

   “我看这书的内容,好似还挺不错的。”赵瑶单手环住小奶猫,一手轻翻开画册。

   画册中两女子衣裳半解的拥在一处,其中一女子

的手却不怎么安分,场面真是十分激烈。



   赵瑶指腹握住小奶猫粉嫩的前爪,还不忘恶趣味逗弄道:“这种我们试过了。”

   小奶猫不做声的看着,神情严肃的紧,唯有那小尾巴慌张的乱抖。

   只见第二页其中一女子被绑了起来,另一女子竟然拿起鞭子。

   温如言觉得再看下去,恐怕要大事不妙。

   “怎么不看了?”赵瑶望着小奶猫咬住画册缩在角落不出声。

   小奶猫坐在画册上不肯应话,赵瑶抬手揉了揉毛绒绒的脑袋出声:“你放心,我不喜欢这种。”

   温如言生无可恋的趴在一旁,决定还是去买根绳子吧。

   真是没脸见人了。

   赵瑶顺势揽住小奶猫,指腹捏住软乎乎的耳朵安抚:“你不想的话,我不会逼你。”

   小奶猫眨都不敢眨一下,呆愣的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眸软软的应:“喵呜。”

   完了,赵瑶是不是受刺激了?

   待夜深时小奶猫已然呼呼大睡,小身板堵在赵瑶身前,虽然不重可也有些份量。

   赵瑶抬起撩开被褥,小心翼翼的揽住软乎的一团,眼眸里的笑意却不减。

   一觉睡到天亮,温如言换上衣裳用膳时都没脸多看赵瑶一眼。

   少女脸颊红润的很,赵瑶甚至都想伸手去捏捏,可顾忌眼下少女脸皮薄,便只好收敛心思。

   其实这类书籍赵瑶从前在母亲身旁看的最多幼时还不懂,可当看见母亲与宫人这般亲昵时,方才意识到是什么事。

   那时的母亲甚至想过培养自己去侍奉姑姑,不过因为赵瑶对姑姑行刺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那时赵瑶对于这类书一向极其厌恶,可是没想到少女居然会偷偷买这类书。

   赵瑶手握粥勺犹豫的出声:“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再给你寻些好的。”

   话音未落,少女被粥水呛得面红耳赤,白净的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不用!”温如言拿着帕巾擦拭嘴,心想赵瑶对于这种事接受能力真的很不一般了。

   虽然是情侣,可是小爱好被发现,真的羞耻心爆表啊。

   赵瑶没想到少女会这般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她觉得自己过于贪se,又有些懊恼闷声应:“嗯。”

   “我只是好奇而已,也不是喜欢的。”温

如言苍白无力的解释。

   可赵瑶好似心情不太好只冷冷的会:“嗯。”

   温如言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因为那本画册而永远翻不了身,而且自己越解释反倒赵瑶越会觉得自己就是喜欢那些奇怪的癖好。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51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一章    待雨水淅淅沥沥下至清明节时, 女帝需在皇祠沐浴斋戒三日。

   这三日里的用膳都是些冷的食物,因着温如言生理期所以赵瑶便没让她随行。

   好不容易被温如言喂食长了些肉,这几日不见又瘦回去了。

   白日里温如言叹了声说:“我看还是炖汤还是得备上, 否则你这就只剩一把骨头了。”

   赵瑶想起少女让自己吃数月猪蹄炖黄豆,不禁有些头疼。

   温如言倒着茶水看向一叠奏折说:“这回科考选了不少官员, 怎么还有这么多奏折啊?”

   “那些新进官员需要从地方州县知府历练,这些事不能贸然交之他们处理。”赵瑶接过少女递来的茶水浅饮,“所以目前暂设以五人的政务阁,以宋太师和吏部尚书宋清以及兵部尚书张尤谋为主,其余二人便是此次新科状元苏好以及榜眼顾峰。”

   少女自顾自又倒了杯茶水抿了小口应:“宋家占了两个, 你不怕政务阁变成一言堂?”

   赵瑶掌心捧着茶盏摇头说:“政务阁若是没有宋家,恐怕不少朝务办不了。”

   “这可真是难办。”温如言上回参加寿宴便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宋家在朝堂势力几乎是一人之下, 这要是稍微不注意, 恐怕很容易篡位。

   “由政务阁颁布的政令可直达六部, 从某种程度算是架空太师职位, 因此我并未让齐家和其他世家参与其中,为的就是防止权力勾结。”

   少女熟练的挽起衣袖,露出白皙小截手臂, 小心翼翼的研墨说:“你这招是在分化他们, 对吧?”

   赵瑶视线落在少女侧脸,褪去厚重冬衣, 这轻薄群裳衬得少女身姿婀娜多姿,薄唇不由得抿紧几分,视线看向窗外嫩绿荷叶:“算是吧。”

   温如言将砚台放至赵瑶面前,而后自己坐在对面练字。

   从前歪歪扭扭的字,现如今写的也是有模有样。

   “我觉得肯定没有人认的出来这是两个人的字。”温如言将自己刚写好的字与临摹赵瑶的字作对比。

   同赵瑶的性格相做对比,她的字不仅行笔流畅, 而且不似寻常女子温婉反而极为凌厉,颇有些气势如虹。

   大抵真应了那句,字如其人。

   赵瑶侧头看

向少女写的字,两张虽大体相同,不过其间还是有几分破绽,可见着少女自信满满的模样又不忍戳破她的欢喜只得应:“嗯。”

   这过于温婉动人的目光,让温如言有些受不住,只低头换纸,心想不过赵瑶有时还是很温柔的。

   初夏时节,日渐暖和,朝廷却掀出一件贪污案。

   早朝温如言望着一大批摘了乌纱帽的官员困惑的问:“苏女官,这些人犯了什么事?”

   “早前陛下重新银钱规制,并且限制日期让百姓早些换银,现如今派人清点核查时却发现大批官员有数额巨大的银两来历无法说明。”苏清眉头微皱的解释。

   “这些官员大多在四品之下,未免也太巧合了。”温如言看着其中还有不少是宋家的狗腿们,很难不怀疑是赵瑶早就想敲打他们。

   待早朝结束时,众官员犹如虎口脱险一般出大殿。

   宋太师神情极为严肃,一向碎嘴的刑部尚书齐安脸色也是极差。

   这回抓的官员虽然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对于宋家来说不算什么,可齐家本来就只是跟着喝汤,可折了不少人入狱。

   一行人回宋府书房,礼部尚书宋清先耐不住出声:“父亲,这要是查出科举一事,那儿子我岂不是……”

   “闭嘴!”宋太师本就对受贿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次事件分明就是女帝精心策划。

   宋清脸色难看的没再出声,只瘫坐在一旁。

   吏部尚书宋朗极为冷静道:“既然只抓四品以下的官员,兴许陛下只是想惩戒一番。”

   “兄长,说的对。”宋清脸色恢复几分生机来。

   宋太师端起茶盏说:“朗儿你派人探着张尤谋那一派人的动向,尤其是关于狱中审查情况。”

   宋朗应道:“是。”

   “父亲,那我呢?”宋清积极的询问。

   “你把私受的银钱赶紧脱手,不管用什么法子。”

   宋清脸色迟疑的看着宋太师应:“父亲,那可是有上千万两银子啊。”

   “早前为父便让你收敛些,没想到你竟还变本加厉。”宋太师真是没想到小儿会如此贪心,险些被气死,“不管如何,你把那些银钱赶紧给处理掉。”

   “是。”

   这贪污案本该由刑部管理,可因着刑部尚书齐安

家中数人牵扯其中,便只得交于大理寺卿李一主审,刑部左侍郎苏好随同协查。

   这抓捕官员搜查赃款之类便是由苏好处理,都城几日之内闹得世家大族人心惶惶。

   苏氏一族早前是随太上皇夺位而起的新世家,苏家主甚至被封候位,不过对比宋齐王周四大家的风头显得很是低调。

   “兄长,你说陛下到底是杀还是不想杀?”苏清审阅这大批官员受贿名单眉头微皱的询问。

   苏好看向窗旁盆栽上的蜜蜂应:“陛下若是想杀就该在科举之时查,这会最多就是敲打宋家收敛一点。”

   “可是这些官员没有一个宋家子弟,倒是齐家子弟抓了不少。”

   “小妹你在宫里这些年,怎么反倒被表象给迷惑了?”苏好倒着茶水抿了口,“宋家眼下动不得,可是齐家与宋家的关系紧密,但凡两家有一处出事,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干系。”

   苏清合上案卷说:“我总觉得陛下设立政务阁是想独揽政权。”

   “皇帝哪个不想独揽政权?”苏好长叹了声,“不过宋家可不是纸老虎,若是下手过了,指不定能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说起来当初太上皇为何不对宋家下手呢?”苏清一直想不通当初太上皇夺位时手里有数十万大军,按理应该很容易除掉宋家。

   苏好抬手指着那盆栽的蜜蜂说:“太上皇就是那蜜蜂,四大世家便是花的枝条,花蜜便是百姓,当初夺位耗损南国根基,若是再折断主要的枝条,这花哪怕一时存活可也活不过冬日,如此你可懂?”

   “可现如今枝条大于花,迟早会将花根基拖垮。”

   “蜜蜂以花蜜为食,自然会费尽法子让花开的茂盛,你我为人臣便是根,当尽其责旁的只能看气数了。”

   玉清宫内赵瑶手握小剪子修剪枝条,视线望着正在给盆栽浇水的少女,唇角上扬的出声:“只许浇半杯,再多可就不好了。”

   少女认真点头应:“放心,我不会浇死花的。”

   这些盆栽极其珍贵,平日里都是专人打点,偶尔赵瑶还会亲自查看。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错啊。”温如言想起早朝时的事件,便好奇的凑近过来,“这事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赵

瑶偏头看向凑近过来的少女应:“嗯。”

   少女弯着眼眉笑了笑说:“那你不趁机提拔些亲信官员任职吗?”

   “这个只是其中之一。”赵瑶将剪下的枝条放在盘中,目光望着那停在花朵里采蜜的蜜蜂,“上回核查国库,没成想连重修水坝的银子都凑不齐,便只好拿他们开刀了。”

   温如言没想到一个皇帝居然没了钱对官员下手了……

   这也太魔幻了。

   “我还以为你要修理世家大族的势力呢。”

   赵瑶放下小剪子,伸手拿走少女手中的喷壶,极为耐心的浇水说:“朝堂上的事急不得,宋家先祖乃南国创立的大功臣,当初姑姑都不敢轻易动,自然是要小心行事才妥当。”

   夕阳余晖落进庭院,火红的晚霞照的原本肌肤白皙的赵瑶较之淡漠的神情温和许多,温如言偏头呆呆的望着,险些忘了正事。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温如言莫名紧张的很,极为认真的站在一旁出声。

   赵瑶不解的看着少女应:“什么?”

   少女抬着手说:“你将右手伸出来。”

   从袖袋里拿出让张尤谋在都城里打造的戒指,小心翼翼给赵瑶戴上。

   “这是何意?”赵瑶看着这用玉石制作的戒指,颜色虽纯正,可品级却不高,想来不是宫中物品。

   温如言面红耳赤的看着完全不懂含义的赵瑶应:“在我们那这就是名花有主的意思。”

   赵瑶看着中指的戒指,视线落在少女右手问:“可你没有。”

   “我有,戒指都是一对的。”少女将戒指递过来,随即伸展着手别扭的说,“你、给我戴上吧。”

   “好。”赵瑶并不知戒指有这般含义,南国戒指多是用作装饰亦或是代表身份高低。

   赵瑶接过戒指问:“我也给你戴中指么?”

   少女脸颊染上绯红点头应:“嗯。”

   好不容易戴上戒指,温如言害羞的忙收回手,心想这咋整的跟结婚现场一样。

   这亭院里到处都是盆栽,四周悄然无声,温如言偷瞄赵瑶的反应,心间凉了半截。

   怎么感觉赵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啊?

   难道她没懂意思?

   “你不喜欢?”温如言细声询问。

   赵瑶握着喷壶偏头看向少女,便看见那红润的耳

垂应:“我很喜欢。”

   可是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表现啊。

   刚才已经耗尽温如言的勇气值,这下没勇气追问的温如言只能旁敲侧击的碎碎念叨:“我家那边互相喜欢的人都会送戒指的。”

   “嗯。”赵瑶视线落在开的正盛的盆栽,难得一见不敢与少女对视。

   夜幕落下,两人一处用膳,温如言看着赵瑶满是哀怨。

   从里间沐浴出来的赵瑶,只见床榻趴着一只小奶猫,圆润的脑袋埋在书本,小尾巴左右晃动。

   赵瑶侧身坐在床榻,伸手解下纱帐,而后拿起书本翻看。

   好一会没听到赵瑶出声,小奶猫探着爪子爬进怀里。

   “你不看了么?”赵瑶伸手揉了揉毛绒绒的脑袋,指腹顺势捏住两只小耳朵。

   小奶猫似是闹着玩的抱住赵瑶的手,张嘴细细咬着手背,可力道轻的很。

   赵瑶眼眸含笑的由着她胡闹,另一只手轻抚蓬松的毛发出声:“过些时日天更热,你要不要我帮你剪短一些?”

   “喵呜……”你个坏蛋,这么正式的表白忽略不提,居然只想着理发?

   温如言玩累便趴在赵瑶怀里也不理人。

   许是夏日的缘故,小奶猫软乎乎的一团抱起来竟比暖手炉还要暖和。

   赵瑶指腹捏住软绵的粉嫩爪子,正好看见蜷缩的锋利爪子。

   “看样子是该好好修剪才是。”

   “喵呜。”小奶猫探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眸离的极近,转而又打算跃下。

   不过还没从怀里跃下,便被赵瑶按在怀里,逃脱不得的温如言只能窝在颈间。

   沐浴过后的赵瑶挽起长发露出光滑颈间,温如言没出息的闻了闻,心想赵瑶说不定抹了什么香料,所以闻起来香喷喷的。

   赵瑶手臂环住小小的一团,视线落在指间的戒指,耳垂还隐约发烫的厉害。

   少女说这是互相喜欢的人才会送的戒指。

   “喵?”温如言没听见赵瑶动静,便好奇的探着脑袋,却见赵瑶呆呆的望着右手,分明就是在看戒指。

   赵瑶听见叫声,便移开视线,指间梳理小奶猫的毛发出声:“你只送过我一个人吗?”

   小奶猫窝在一旁软软的应:“喵。”

   “那你从前喜欢的人都没有吗?”

   温如言哪知道

赵瑶还惦记当初的玩笑话,为了怕她多想忙摇头。

   赵瑶看着忙摇头的小奶猫,唇角上扬的笑道:“我猜也是。”

   小奶猫困惑的凑近过来,赵瑶指腹捏住肉嘟嘟的脸颊说:“因为我亲一下你都能脸红,更别提我们初次亲热时,你还落红了。”

   “喵!”温如言真心佩服赵瑶能心平气和说出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

   没脸待的温如言,便想钻进被褥,可却被赵瑶给按住小尾巴。

   赵瑶眼眸明亮的看着害羞的小奶猫说:“乖,我们好些时候没亲热了。”

   这过于灼人的目光,对于温如言而言实在是太常见了。

   尤其是在床榻之上的时候,赵瑶这种眼神十有八九是想干坏事了。

   小奶猫不敢相信的望着赵瑶取出药丸,便想跑路可惜跑的太慢。

   赵瑶将药丸塞进小奶猫嘴里,双手捧住肉嘟嘟的脸颊,迫使小奶猫抬头不得跑路,眉眼带笑的说:“听话,我保证会很温柔的。”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正想出声叫唤时,药丸滑落进喉咙,小奶猫眼眸睁的极大,最后生无可恋的放弃挣扎。

   夏夜里蝉鸣声渐起,未曾关闭的窗户隐约还能低声弥漫声响,不多时却有戛然而止。

   宫外守夜的牡丹羞红着脸,便让宫人们退远些。

   天亮破绽时,一抹朝阳落进半掩护的窗户,翠鸟自枝头落至窗户,低头正啄盆栽里的虫儿,却被一声轻叹吓得扑闪着翅膀飞走。

   赵瑶微皱眉头醒来,只见少女正咬了一口后颈,力道可不小,不禁倒吸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赵瑶掌心轻抚少女散落的长发,指腹顺势滑至那露在被褥外的肌肤,有些贪恋不舍得移开。

   少女缓缓拉开距离半探起身,两人未着衣缕露出大半春光,赵瑶望着那红紫的印迹时才反应过来。

   “我、昨夜忘了。”

   温如言气的都不想跟赵瑶说话,低头看着白嫩的赵瑶,转而对比自己像被狗啃一样,这还不知几日才能消。

   赵瑶指腹按了按少女气鼓鼓的脸颊出声:“你若是咬几下才解气,那便随你咬。”

   少女撑着手臂看着十分坦然的少女,视线悄悄偷瞄了下,坏笑的俯身细声:“随便哪里都可以?”

  “嗯。”赵瑶莫名有些忐忑,余光见殿内已是大亮,便犹豫的出声,“时辰不早,你……”

   话音淹没于隐忍之中,少女埋头窝在被褥,那齿间轻咬的力道并不重,可是却让赵瑶脸颊一下红透了。

   往日里再晚陛下早该召宫人伺候,可这会却大殿紧闭,宫人们候在外间自是不敢入内打扰。

   好一会才见陛下出来,面容上仍旧是看不出什么,可是那颈侧的印迹却是衣领遮不住的。

   早朝温如言傻笑的站在大殿外,竟觉得赵瑶那时的声音能让人骨头酥软不可。

   难怪赵瑶不肯让位,真是气人!

   苏清尴尬的看着像是痴傻的温如言咳嗽了声说:“温姑娘,莫不是发生什么好事?”

   “嗯,好事。”

   昨日朝堂那般大动作,苏清下意识以为是女帝有什么动向忙出声:“温姑娘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此次贪污案件?”

   温如言没想到苏清是在提公事,忙收敛笑容一脸正经的说:“此事乃朝堂大事,恐怕还要看堂审情况。”

   苏清一看便知温如言没说实话,所以也没再问。

   张尤谋与李一凑巧一同入宫,各自问候几句客套话语。

   “李大人辛劳了。”

   “辛苦倒算不上辛苦,只不过是为朝堂办事罢了。”李一神情颇为疲倦,因为宋清与此案牵扯不清,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乌纱帽不保。

   张尤谋看着李一径直往前走,心间五味杂陈。

   温如言远远看见两人总觉得有猫腻,早前就觉得张尤谋跟李一长的有些像。

   早前误以为他俩有基情,不过张尤谋是女的,而李一听说孩子都有两个了,那他俩之间应该是别有隐情。

   可如果真有血缘关系,他们应该一个姓才对,而且感觉两人总是特别避讳?

   “苏女官,张大人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温如言好奇的问了句。

   “张大人乃西城人士,幼年丧父丧母因病去世,家中并无亲人,自小是由一个私塾先生养大。”苏清如实汇报。

   无父无母还没有任何亲戚,这在古代又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实属罕见,按理七大姑八大姨总得有几个活着。

   “那李大人呢?”

   苏清早前专门为太上皇核查官员身世来历,便多少有些记忆

应:“李大人乃阜州人士,父母双亡。”

   这剧情假若两人真有血缘关系的话,一定是背负血海深仇之类的情节。

   “温姑娘,为何对这两人如此感兴趣?”

   “他俩……长的好看。”

  毕竟只是猜测,还是不要胡乱说的好。

   额……

   苏清觉得自己真的是不该多嘴,更加不该觉得温如言知晓什么女帝心思。

   毕竟以女帝隐忍多年的心思,应当不会随意告知心思单纯的温如言。

   “我发现你好像什么事都很了解哎。”

   “入宫十年,待的久了,自是会知晓些事。”

   温如言看着苏清不解的问:“你既然待了这么久,怎么会沦落到跟我看大门啊?”

   好歹两人也算是同事,温如言多少也知道苏清心思细腻,而且行事谨慎小心,应当是个管理的人才。

   苏清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疼,只得耐心的解释:“早前我曾任太上皇身旁女官,现如今才被陛下派来看大门的。”

   温如言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太上皇身旁的人啊,这也难怪了。

   毕竟赵瑶的性格极为谨慎,若是自己身旁的人,那肯定还不如重新选比较好。

   待早朝结束,官员陆陆续续离开大殿,温如言按照往常习惯先去御膳房提早饭,顺道选几样好吃的糕点。

   温如言熟门熟路的从御花园穿过时却被揽住。

   “姐姐,我家小主有请。”温如言看着这小宫女,视线落在那亭院的俏丽女子。

   这不是那庄玲吗?

   “不知小主有何事?”

   庄玲摇着圆面扇走上前出声:“你就是女帝跟前的女官?”

   温如言不解的问:“小主有事?”

   “听闻女帝平日里最喜养花喝茶,若是能让陛下来这御花园来一遭,这点好处还是有的。”

   一袋结实的银两放进温如言手里时,温如言低头打开看了看,才发现居然是金子,这可是寻常宫人一辈子都拿不到的俸禄。

   温如言提着食盒走路的时候都有些飘,心想这人真的是出手阔绰啊。

   赵瑶正在偏殿同政务阁商讨事务,待官员们退下,方才端起茶水抿了小口。

   因着早间少女的捉弄,赵瑶眼下还有些面热的厉害,平日里只当她调皮,可谁曾想她竟那般大胆。

 

   待听见脚步声临近时,赵瑶回过神来,伸手轻触发烫耳垂,佯装翻看奏折。

   少女提着食盒坐在一旁,正将碗碟一一端出来,那粉嫩的唇碎碎念叨着菜名。

   因着女官官衣乃深红,因此显得少女肤色极白,那颈侧的斑斑印迹在赵瑶面前晃悠,好似无声控诉恶行。

   赵瑶只觉得自己像是着魔了,明明少女没有那般心思,可现如今一见着她,却满脑子都只想着同她欢好。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38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二章    “这用骨头汤熬的汤底煮的面条, 可香了。”温如言大早上吃的糕点,这会早就消化干净了。

   两人在偏殿内里窗旁矮榻用膳,赵瑶望着少女握着木勺喝汤,便学着先喝汤。

   汤底味道不似平日少女喜好那般香辣反倒极为清淡, 不过确实尤为鲜嫩。

   “你喜欢吃吗?”温如言猜测见赵瑶应当不喜欢过于油腻重口味的食物, 所以特意让御膳房改良口味。

   赵瑶应:“嗯。”

   少女弯着眼眉笑了笑说:“那你多吃些, 省的太瘦了。”

   这并不是少女第一次说自己太瘦, 赵瑶想起平日里亲昵时,少女好似也隐约提过, 便低头看了眼身前,脸颊微红的看向少女。

   好像确实差距有些大了。

   待两人用完膳, 赵瑶一如往常批阅奏折, 温如言倒着茶水, 觉得袖袋那笨重的金子有些碍事,便将它拿了出来。

   赵瑶看见那钱袋的花纹样式并非自己让宫人给少女安排的衣裳用品规制按捺不住好奇询问:“这物件你从哪里得来的?”

   温如言喝着茶水应:“这是今早御花园遇见的庄玲送的。”

   庄玲?

   “她送你钱财,难道没有什么事?”赵瑶起初还没想起这人是谁,而后才缓过神来, 不解的望着少女, 心想宫里可没有平白无故的送人礼。

   “有啊。”温如言放下茶盏,将袋子里的金子倒了出来,“你想知道吗?”

   赵瑶怕少女被人哄骗自然是心急应:“嗯。”

   温如言调皮的笑道:“她让我带你去御花园跟她偶遇一回。”

   “你答应了?”赵瑶没想到只一袋金子,少女竟然就同意将自己推给她人, 心情格外复杂。

   少女数着金子应:“哪能啊。”

   赵瑶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些说:“真的?”

   “当然啊, 你是女帝谁能强迫你来不来御花园?”温如言握着金子偏头探近过来, “反正她只让我试试,这能不能成,可没有保证。”

   “庄玲此人既然想着贿赂宫人, 那应当不止你一个。”赵瑶见着贪财的少女,无奈的抬手捏住白嫩的脸颊,心间虽有些怨气,可到底还是信了少女的话,“我看还是派些宫人由你差遣,这般也省的你这

贪财鬼被人盯上。”

   “轻点啊。”少女呲牙咧嘴的靠向这方,指间夹着金子说:“你真没良心,我这不是听你说国库缺银子嘛。”

   赵瑶松了手,指腹贴着少女脸颊轻揉了揉应:“国库可不缺你这点银子。”

   少女不满的轻哼了声说:“好啊,你不要,我自己存着用。”

   这般过了几日,庄玲也没等到女帝来御花园,便知是被那女官戏耍了。

   “小主莫心急,听闻宋家女也一直未曾得到召见,兴许女帝忙于政务吧。”贴身宫人在一旁安慰。

   庄玲将手中茶盏摔了出去说:“这女帝男女不碰,莫不是真没兴趣?”

   贴身宫人收拾着茶盏应:“听闻女帝本该迁居朝天殿,可是现如今却还居在玉清宫,倒不如奴婢去同玉清宫人打探打探消息?”

   “还不如赶紧些,否则这三年的时间可就一晃眼的事。”

   “是。”

   夏日里蝉鸣声噪杂不休,午后小睡时,温如言倒在水榭竹榻纳凉,本打算眯一会,蝉鸣声却是恼人的很。

   “你为什么都不觉得热呢?”温如言爬坐在水榭旁,赤足落进水里,脑袋枕着赵瑶膝上,半躺在竹榻翻话本。

   赵瑶一身整齐衣裳,身形笔直坐在一旁,指间握着书本视线落在少女微敞开的衣领处,那因少女呼吸而起伏的身前不禁让人呼吸一滞。

   “大概是习惯了吧。”赵瑶拿着帕巾擦拭少女脸颊细汗,而后拿起圆面扇轻轻的扇风。

   少女放下话本坐了起来,掌心搭在赵瑶额前,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也许是你的体质不同于常人。”

   “兴许吧。”赵瑶伸手握住少女纤细手腕,眼眸落在那樱唇上,身随心动轻啄那柔唇。

   温如言由着赵瑶揽住,直至唇瓣麻了,这才不得不伸手向后躲着亲昵,伸手按住停在身侧的手,呼吸不稳的说:“大白天你不要太过分了啊。”

   夏天本来就热的很,实在是不明白赵瑶为什么总是非常热衷于亲昵一事。

   “难得无事。”赵瑶掌心并未移开,连带揽住少女的手也未松,鼻间贪婪的闻着少女的清香,嗓音略微低哑的叹了声。

   “难道你不觉得很热吗?”温如言一见赵瑶露出这般柔弱的模样,连重话都不

忍说,脸颊微红的看着赵瑶那满是柔情的眼眸,心跳加快了不少,别扭的移开视线,“再说了,热就容易出汗,很不舒服的。”

   赵瑶眼眸直直望着少女应:“你那个时候不是很舒……”

   话音被温如言掌心堵住,赵瑶不解的看着少女并未躲避。

   温如言没耳朵再听下去,只得出声:“你再多说一句,今晚我就去偏殿睡。”

   真的不能高估赵瑶的下限,难怪古代人生的多,这完全就是闲着没事啊。

   赵瑶见少女露出一抹娇羞,便知她是恼羞成怒了,便只好配合的不再说话。

   待日落黄昏时,难得凉快一会,宫人们各自忙碌,玉清宫掌事宫人牡丹正应付庄玲上门的宫人。

   “好姐姐,我家主子一点心意。”宫人将一袋银子放在牡丹手中,极为讨好的低声询问,“这都大半年,陛下怎么还没有让人侍寝呢?”

   牡丹神色微异的握住银袋,想起那温姑娘,只得委婉提醒:“陛下政务繁忙,怕是无暇顾忌后宫。”

   宫人不死心的还想探探风声只得又拿出一袋金子塞进牡丹手里说:“这些金子乃小主的心意,他日若是出头之日定厚谢。”

   “这……”牡丹看着满袋的金子,不由得动心,左顾右盼的瞧了瞧四周,“我就实话实说吧,恐怕你家小主是没希望了。”

   “您的意思是陛下心里有人了?”

   “再多的话,我们这做奴才也不好说,毕竟泄露主子的事那可是十条命也不够。”

   待宫人离了玉清宫,牡丹将银子收好入内,正好到晚膳时辰了。

   牡丹拎着一干宫人提着食盒穿过数道长廊而后走向水榭。

   水榭没并无声响,青帘垂落,偶有风铃被吹的清脆响了几声,便又寂静无声。

   宫人们候在外间等待传召,此时已是日落西山,里间已然有些暗意,牡丹小心翼翼的步入水榭内。

   层层青帘微微被风吹的晃起,牡丹屏息将视线探向那床榻,只见衣裳略微落至榻旁,其间有一只纤细手臂露出薄毯外。

   女帝亲昵拥着一女子卧于榻上,那平日里凌厉淡漠的眼眸满是爱恋的望着怀中女子。

   这是牡丹永远都不能触及的目光。

   “是谁?”赵瑶察觉外间有人警惕的

护住少女出声。

   “陛下,是奴婢。”牡丹低垂头,细声道,“该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知道了。”

   牡丹缓缓退出里间,隐约还听见那女子满是哀怨的说着什么。

   赵瑶拾起衣裳,侧身看向明明怕热还裹着薄毯的少女,唇角上扬的说:“你不是怕热么?”

   “我现在不想理你。”少女轻哼了声,害羞的不敢乱动,本来以为危险会管用,谁想到还是禁不住赵瑶哄。

   温如言望着赵瑶那一抹白皙,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红了脸,不过视线仍旧没有移开。

   不得不说赵瑶的身材其实真的是蛮好的,当真配的上肤如凝脂。

   赵瑶系上衣裳,侧身将少女衣裳递过去说:“你要没力气,我可以帮你。”

   “我自己可以!”少女伸出手来接住衣裳,脸颊上还没退下的温热,更是让人抑制不住的心动。

   待用膳时四周已然暗了,宫人掌灯之后便陆续退下,牡丹清晰瞥见温姑娘的印迹,没敢停留。

   玉清宫内的宫人大多是新进来的,当初在朝天殿牡丹便随着老嬷嬷管事,现如今倒也算是管理的妥当。

   牡丹夜间洗漱过后,便在玉清宫主殿隔间守夜,时常还能听见嬉笑声。

   只是分不清女帝是否也如温姑娘那般欢笑,这是从前的牡丹不曾设想过的模样。

   当初随姐姐一同入宫,可老嬷嬷却害死姐姐,因此牡丹心里记了仇,那时年幼的女帝一句无心之言而救了自己。

   因此牡丹想要报答女帝,那时朝天殿内的嬷嬷们争的厉害,费尽不少心思才攀上老嬷嬷。

   便偶尔能在朝天殿内远远见上女帝一眼,初次见时牡丹想着这般美的人,怎么不爱笑,可后来女帝却戴上金制眼纱具。

   那时牡丹才知女帝她就像被迫关在牢笼供人观赏的金丝雀,而关女帝的是太上皇。

   太上皇好女色在朝天殿内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女帝却从不与任何宫人亲昵,甚至极为厌恶。

   曾经有一年冬日,女帝被罚跪在雪地里,最终被赦免时牡丹想要搀扶却被狠狠推开。

   牡丹永远都忘不了女帝眼眸里的厌恶,便再没有非分之想。

   她是南国女帝,而自己只是一个贱婢,哪怕辅佐一世,也永远都不

可能。

   一度死心的牡丹没想到女帝会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亲昵,甚至为了她将后宫选君与贵女抛至脑后,不顾帝王身份与女子同吃同住。

   这不是牡丹心中敬仰的女帝,可是却又点燃牡丹心中的非分之想。

   天将大亮时,牡丹领着宫人入内替女帝伺候更衣束发,视线落在女帝那白玉颈间时,还能看见一些咬痕。

   待出玉清宫时,女帝牵着温姑娘一同入步辇,如此放低姿态,可那温姑娘却还好似有些不愿,牡丹心中燃起妒火。

   若是当初自己主动的话,兴许女帝会这般待自己的。

   早朝大殿内官员汇报贪污案彻查的进展,李一尽量把案件将宋家摘干净,而齐家便成了替罪羊。

   刑部尚书齐安哆嗦的跪地求饶,而户部尚书齐莫亦逃不了干系。

   齐安并未入狱只是撤职查办,并且保留齐家部分田地宅院。

   赵瑶将苏好与顾峰提上两位尚书的位置,则其他撤职入狱的官员空位则选地方州县考核入职,进而设立监察官员贪污受贿的慎行司,此司虽只是三品官职,只是并不受刑部以及大理寺管辖,可由女帝亲任官员担任,有可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

   待日光照进大殿时,官员们陆陆续续离开。

   礼部尚书宋清见结案方才松口气,侧身看向大理寺卿李一说:“这回多亏妹夫了啊。”

   李一还未应声,宋太师怒目而道:“愚蠢啊,难道真没看见刀还在你的头上吗?”

   “父亲,您这是……”突然被骂的宋清也是一大把年级,那丢的起这个脸啊。

   吏部尚书宋朗出声:“父亲息怒。”

   宋太师长叹一声,挥袖便往宫道走,宋朗宋清两子随即跟上。

   张尤谋走向大理寺卿李一说:“李大人,这回可真是出了不少力啊。”

   “张大人,莫不是在说风凉话?”李一伸手理了理褶皱,看向身形笔直保持距离的张尤谋。

   谁能想得到这场轰动南国的贪污案,只是女帝的一个幌子。

   齐家被这般生生拖下朝堂,而宋家一派为了护住宋清而选择隐忍,女帝早就料定贪污案最后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从一开始女帝就只是想设立慎刑司罢了。

   “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

,可谁想过要是没了大树,那可要怎么办呢?”张尤谋想要提醒兄长女帝对世家大族下手绝对不会留情,此时若是弃暗投明一切还来得及。

   李一神情严肃的看向张尤谋摇头说:“你啊,还是把朝堂想的太天真了。”

   张尤谋不解的看着问:“什么意思?”

   “太师一职已经被政务阁架空,按理世家大族根本就掀不起风浪,可女帝还是费尽设立慎刑司,可想而知将来满朝官员的都是待宰的鱼肉,你我皆如此。”

   说完,李一便离了宫道,张尤谋对于此次设立慎刑司一事,其实也是颇为意外。

   从后方赶来的赵荣将军走近过来说:“张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

   “只是在想事情。”张尤谋回过神来应。

   新任户部尚书顾峰笑脸相迎的走近过来说:“妹夫,日后可要多多照顾啊。”

   张尤谋眉头微皱的看向顾峰,并未应话,只是想起当初自己与顾兰成婚时,顾家的阻扰便觉得十分不适。

   午后赵瑶难得陪着温如言安分陪小睡,可往日里贪睡的温如言却十分警惕的不肯躺下,便自顾自的剥着花生出声:“你啊,可真够狡猾啊。”

   赵瑶以为是昨夜哄少女亲热的时候做的太过分,倾身靠近过来问:“你不是喜欢在上面吗?”

   温如言尴尬的将花生塞进赵瑶嘴里说:“你的脑子里就只想着那事吗?”

   “难道不是?”

   一说起上面的事,温如言更是生气,这赵瑶就是变着法子狡辩不肯让位。

   偏偏自己还说不得重话,每回一拒绝,平日里霸气侧漏的人,居然瞬间柔弱委屈的不得了。

   这招真是让温如言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赵瑶吃着花生,面容稍稍发烫起来,如墨般沉静的眼眸闪过娇羞,“那你方才为什么说我狡猾?”

   温如言报复性的对花生下重手应:“我说的是你早朝设立慎刑司一事。”

   一直以为赵瑶真的只是想敲打世家大族,可没想到居然还设了个类似明朝锦衣卫的部门。

   这可就不得了。

   以后满朝官员还不得矜矜业业,要是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士兵抓了,还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这招声东击西用的厉害啊,连我都骗过去了。”

温如言吹了吹花生碎屑,而后将掌心花生递至赵瑶嘴旁。

   赵瑶低头张嘴从掌心吃下花生,温热触及掌心时,又痒又麻,动作还格外的撩人。

   温如言假装没有任何反应的收回掌心,将手紧握成拳,却怎么也没办法忽视像电流一般的酥麻,脸颊微红的念叨:“明明可以用手拿着吃,难道你是小孩嘛?”

   赵瑶红着脸没应声,掌心扣住少女指间,转而应道:“我没想骗你,只是朝堂上的事务,若是走漏风声便会有风险。”

   少女别扭的想要收回手,赵瑶不肯松开手,两人僵持不下。

   “你还让不让我剥花生了?”温如言脸红的转移话题。

   赵瑶握着温如言的手看了看,有些心疼的说:“你的手都红了,我给你剥吧。”

   说完,赵瑶当真自个剥着花生,而后将花生递至温如言嘴旁问:“你最近怎么突然喜欢吃花生了?”

   温如言咀嚼花生说:“本来也没怎么喜欢,就是可以随身带着。”

   毕竟赵瑶看着不长肉,得费尽心思的投喂些才好。

   花生是高脂肪高热量,又有很多养生功效,一看就是投喂赵瑶的最佳小零食。

   赵瑶看着少女脸颊鼓鼓的模样,眼眸含笑的说:“再过些时节便有新季花生,这宫里都是去年的旧货,你若喜欢今年多让宫人进一些。”

   温如言觉得口渴便端起茶水喝了小口,想起刚才还没说完的事便问:“你手里又有兵马,政务阁又抢了太师的职位,现如今设立慎刑司打算干什么?”

   “慎刑司自是监察百官,以防官员结党营私耽误朝政。”赵瑶剥着花生将一颗颗的花生放至小盘中。

   少女从盘中拿起花生递进赵瑶嘴旁说:“四大世家都被你打散,宋家现如今忌惮的很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你设计慎刑司我没有别的话要说,就是觉得这个慎刑司权力太大了,有时还挺危险的。”

   现如今赵瑶办事能力强,自然可以好好用慎刑司给南国办事,可是如果南国以后的皇帝没有用好这个机构,反而造成皇帝独政,那可是会造成灭国之灾。

   “皇帝这个位置本来就危险。”赵瑶张嘴吃着温如言递到嘴旁的花生,“况且南国数百年间也曾因为世家大族

而险些到危及存亡,当初灾荒之乱再到云城之危,若是在任由他们吞噬南国,恐怕更危险。”

   温如言想起看见宋太师一干人脸色很是不好出声:“这回贪污案齐家大出血,可宋家却仍旧摘的干干净净,想来跟大理寺卿李一很有关系。”

   “听苏清汇报,你时常夸赞李一的外貌俊朗,难道你不知道李一是宋家女婿?”赵瑶虽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心里实则还是有些在意的。

   “我知道是知道,不过李一看起来真的很正直,真的看不出来是个如此狡猾的官员。”

   赵瑶心里开始有些不乐意,眼眸凝视少女的面容出声:“你倒是对他很上心啊。”

   话音未落,咔擦地一声响起,赵瑶指间的花生连同壳碎成渣渣。

   少女忍着笑出声:“某人吃醋啦?”

   “嗯。”赵瑶面色平静的将花生碎屑抖落至盘中,直直看着少女,“你是故意的,对吗?”

   “没有。”温如言调皮的坏笑,抬手倒了杯茶盏递给赵瑶,“谁让你总是夜里欺负人。”

   赵瑶耳垂微红的避开少女戏谑眼眸,握住茶盏抿了口茶水应:“李一是个聪明人,当初借着宋家在朝堂一步步走上来,只要他不笨都该知道,只有宋家不出事,他的前程再差也不会比齐家一派差。”

   温如言新奇的抬手捏住赵瑶耳垂,还觉得有些烫人笑道:“你怎么不敢看我了?”

   “我怎么不敢看你?”赵瑶收敛神情,极为正经的看向少女。

   少女凑近过来轻啄唇瓣,而后假装若无其事拉开距离。

   赵瑶抿紧薄唇,隐约还能感觉残留的触感,唇角上扬的看着少女那微红的侧脸细声道:“你还说我不敢看你,怎么你亲了就不敢看我了?”

   温如言轻哼了声,胡乱抓了把花生塞到赵瑶手里故作严肃的说:“花生快吃没了,你可别偷懒。”

   “好。”赵瑶瞧着少女恼羞的神情,忍着笑应道。

   水榭内断断续续的响起花生壳碎裂的声响,牡丹端着茶水入内时,便见女帝给温姑娘剥花生。

   心间更不是滋味,这可是自己放在心尖的女帝啊。

   这温姑娘实在是不识好歹!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63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三章    “陛下, 不如让奴婢剥这些花生吧?”牡丹添上茶水犹豫出声。

   “不用,你退下。”

   “是。”

   女帝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牡丹心中微沉将视线看向那躺在竹榻的女子,虽有不甘, 可仍旧是退出水榭。

   赵瑶将花生放至小盘, 指腹轻刮了下温如言鼻头出声:“装睡?”

   “嗯。”温如言睁开眼眸, 抬手握住停在脸颊的手, “你别剥花生了,趁着年轻多睡会。”

   “这又是什么奇怪说法?”赵瑶虽这般说, 可还是顺从的侧身躺下,指腹捏住少女掌心软肉。

   温如言眯着眼应:“听说年纪大了就只能失眠, 到时想睡还睡不着呢。”

   赵瑶想起自己夜里向来浅眠, 还以为她是在拿自己说笑, 手臂顺势揽住纤细身姿,附在耳旁轻咬了下耳垂说:“你竟敢嫌我老?”

   这突然的一下,让温如言没防的呢喃出声来。

   两人同时僵住,赵瑶看着少女发红的面容, 方才察觉少女刚才轻喃有多妩媚。

   温如言恼羞成怒的捏住赵瑶脸颊应:“你离我远点。”

   赵瑶见她这般反应, 眼眸浮现笑意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薄毯一把盖住视线,这个人被揽入怀。

   “竟然咬人,我要好好惩罚你才是。”

   虽隔着薄毯可赵瑶多少能看见些暗影, 并未反抗极为顺从的躺着问:“你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 轻盈身姿缓缓靠近, 随即温如言钻进薄毯,眼眸坏笑的凑近,指腹间握着细丝带轻系在赵瑶眼前。

   眼前暗了下来, 赵瑶清晰的闻见那熟悉的清香,指腹触及少女衣裳微紧握住嗓音低哑的出声:“你……”

   话音戛然而止,耳垂轻触而及的温热已然提醒赵瑶,她是要以牙还牙的咬回去。

   夏衣里衣裳轻薄,两人拥在一处时本就有些热,温如言停止轻薄之举,耐不住薄毯闷热,只得扯开薄毯透气。

   本以为能让赵瑶叫出声来,可没想到赵瑶硬是没有任何反应,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温如言泄气的轻啄那抿紧的薄唇说:“你也太冷静了吧。”

   “可以解开丝带了么?”赵瑶唇角上扬的出声。

   “不给你解。”温如言侧躺在一旁,指腹轻

触滑嫩的脸颊,眼眸落向赵瑶微微起伏的身前,调皮的靠近过来,“我就不信你能忍住了。”

   赵瑶本以为她还要来咬几口,可那手却极为不规矩时,脸颊微红的按住手说:“你这是做什么?”

   温如言看着那红透的耳垂,睁着眼睛说瞎话应:“我这是给你按摩呢,听说不仅促进血液循环,还能二次发育呢。”

   这等子从未听过的言论,赵瑶心里哪能相信,正迟疑时耳旁窜进来温热气息,随即响起清脆笑声道:“难不成你是害羞了?”

   “我有什么害羞的?”赵瑶只能缓缓松开手,薄唇微抿紧不再出声。

   本以为赵瑶会认输,可没想到她居然死要面子也不肯投降。

   这下糟糕了,咸猪手是拿走呢,还是拿走呢。

   不过若是退缩,指不定还会让赵瑶小瞧自己。

   温如言微红着脸,视线落在赵瑶已敞开的衣领,朱红衣裳衬得冰雪般肌肤亮着光,许是因着薄唇抿紧的力道太过,因着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这与平日里的赵瑶是极为不同的,一边心思走神,一边胡乱轻揉。

   “应该差不多了。”温如言收回手,胡乱替赵瑶系紧衣带,便背对着躺下,满脸羞红的能滴出血来。

   白日不可宣yin,温如言你不能被美色给勾走魂魄了。

   赵瑶长松了口气,伸手解下丝带,没想到身旁人已经背对着躺下。

   不过正因为温如言慌乱的躲避,才没能看见赵瑶那沉静的眼眸满是欲。

   可惜外面日光刺眼的很,赵瑶知她不喜太过粘人,只得收敛心思,抬手小心翼翼揽住纤细身姿,不再言语。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温如言缓缓转过身来,赵瑶指腹拽着一角衣裳,极为安静的熟睡。

   两人待在数年,温如言自然也知道赵瑶的睡眠质量不好,夜里防备心极强,有时大半夜还会莫名的惊醒。

   所以寻常时日里,只要赵瑶能得空歇息,温如言都想着让她多吃多睡会。

   那嫣红的薄唇仍旧抿紧的很,温如言没敢乱动,轻轻将身上的薄毯给赵瑶盖上,此刻只想让她好生歇息会。

   盛夏时节大都是烈日炎炎,难得一场大雨,总能带走些许燥热。

   早间温如言打着哈欠在大殿外当差,只见众多

官员中多了一位女子,便好奇的问:“她这是新来的女官?”

   苏清略微困惑的应:“温姑娘难道不知此人乃新任慎刑司的谢敏,而且还是陛下亲认的义妹,”

   “什么?”温如言哈欠打到一半,中途停了下来,眼眶含着泪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怎么不知道啊?”

   “昨日下的诏令,满朝官员都知道的。”

   巧了,因为生理期温如言请了几天假,所以就没怎么注意前朝的消息。

   温如言为此还多看了几眼谢敏,人长极为英气,个头也高,看起来是个不太好惹的人。

   两人早膳时,温如言按捺不住好奇的询问:“那个谢敏你从哪找来的?”

   “武林中人,慎刑司需要培养一批武艺高强的将士,所以便选了此人。”

   温如言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武林高手说:“那你为什么认她为义妹?”

   赵瑶握着粥勺,见她对谢敏如此好奇,还以为是她吃醋了,心中生起欢喜耐心的解释:“女子在朝堂为官实为不易,必须有世家大族的势力,她成为义妹便算是有我给她撑腰,自然寻常办事就没人敢小瞧她。”

   “那也是。”温如言吃着肉粥,便也没再多想。

   可赵瑶却有些不懂了,她这就不在意了么?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赵瑶视线偶尔看向她,可又只得闷头吃粥。

   黄昏时张尤谋乘轿回府,回张府时夜幕落下,万家灯火亮堂。

   “怎么看着愁眉苦脸的?”顾兰执筷布菜,不解的问。

   “陛下新设的慎刑司,今日上任的是一个江湖女子,此人唤谢敏。”

   顾兰盛着肉汤,手中握汤勺吹了吹,递至张尤谋嘴旁应:“先吃饭,再谈事。”

   张尤谋微红脸低头喝了口肉汤出声:“兰儿,我自己来吧。”

   “好。”顾兰顾忌她脸皮薄,自然也就没有坚持,只移了话,“你方才是不是在想陛下对你们心有间隙?”

   手中端着肉汤的张尤谋点头应:“这慎刑司里的人很世家大族没有任何干系,甚至也没有跟我与赵荣将军一派的人,陛下恐怕是在防着我们。”

   顾兰握着汤勺应:“我倒觉得陛下本来就不打算亲信任何一派,就算是慎刑司谢敏,那也只不过是比较顺

手的一把刀而已。”

   张尤谋微愣,想起兄长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深思。

   “好好的,皱什么眉?”顾兰抬手轻抚眉头,眼眸满是柔情的望着张尤谋,“等宋家倒了,你的仇便也报了,到时我们回乡过安稳日子才好。”

   “哎,你说的对。”张尤谋缓和神情,伸手握住顾兰停在眉间的手,“这都城里人心难测,还是远离的好。”

   顾兰浅笑的说:“那你还不赶紧吃,否则饭菜该凉了。”

   张尤谋缓缓松开手,喝着肉汤,没敢再看身侧柔情目光。

   “听闻顾峰担任户部尚书职位,他可曾来找过你麻烦?”顾兰见这人红着脸,便想起旁的正事。

   “虽有邀过几回约,不过我都拒了,他应当知晓我的太傅,应当不会乱来。”

   “你啊,可别高看小人的坏心,顾峰的性子可远比你想像还要恶劣百倍。”顾兰一想起当初张尤谋在大冬日里被顾峰指使的家仆扔进池水里,后来险些丧命,现如今还落了疾。

   “兰儿放心,他虽混蛋可到底还是你兄长,现如今虽同朝为官,我自会小心防着点。”

   顾兰知道这人从小孤苦无依,对于家人多少是羡慕不及,因此便也未曾多语,只叮嘱切勿与顾峰接触。

   从前顾峰便不学无术,虽然人是聪明,可人却已经是坏到底。

   又是一日午后,玉清宫内几个小宫人欢喜的凑在一处说笑,面前还摆放着几碟糕点,各自好奇的尝鲜,牡丹木着脸训斥:“不好好干事,居然在这偷吃,看来是想领罚了。”

   “牡丹姐姐,这是温姑娘赏给我们,您生什么气啊。”胆子稍大的宫人回了句。

   随即脸颊一侧落了红印,宫人捂着脸眼眶通红的哭泣。

   “还敢哭?”

   宫人胆怯的向后躲,牡丹将那糕点扫落至地,气恼的说:“做奴婢的命,就不要妄想想着当主子,别以为仗着陛下宠爱,就能麻雀变凤凰。”

   待牡丹转身离开,几个小宫人收拾碎屑,一边安慰哭泣宫人。

   “她也是奴婢,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可别说了,牡丹姐姐长期在陛下跟前伺候,自然是会有些脾气。”

   小宫人红着脸,不服气的说:“整个玉清宫谁不知道她从不让

别人伺候陛下,可陛下只宠着温姑娘,她定然是嫉妒了,所以才拿我们几个出气。”

   “那也没办法,谁让咱们入宫时间短,这宫里都是按资历来排,你忍着吧。”

   “我就不信温姑娘听了不生气。”小宫人受了委屈,自是想要报复回去。

   水榭内赵瑶捧着柔软的小奶猫,一手握着剪子提醒:“别动,你这爪子真该好好修剪了。”

   小奶猫趴在铺着布的矮桌,前爪举过脑袋,两只后爪笔直的爬着,这像是毛毛球的一条,显得格外乖巧。

   赵瑶伸手捏住软绵弹性的前爪,那粉嫩的一团微微展开,小奶猫后怕的缩着脑袋却缩不回可怜的肉爪。

   咔擦地清脆响起,小奶猫紧闭着眼只有毛绒绒的耳朵细微的颤抖。

   “喵呜。”好了没?

   “等下。”赵瑶掌心轻抚这毛绒绒的一团,有些爱不释手柔软的触感。

   待修剪爪子,便开始理发,小奶猫被扼住命运的后颈,完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毁容了。

   等赵瑶松了手,小奶猫窜地一下逃离魔爪,对着水面臭美的照镜子。

   为什么脑袋这么圆?

   “喵?”

   赵瑶清洗着手,抬手揉了揉毛球一般的脑袋,眼眸含笑的捏住软乎乎的小耳朵说:“圆圆的,很可爱。”

   额……

   你其实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对吧?

   小奶猫不情愿的被揽住,粉嫩的前爪想要拍开占便宜的手,结果却反被握住。

   “喵!”

   “别动,还有很多细发没处理呢。”赵瑶指腹捏住肉嘟嘟的脸颊,一手轻拍了下软乎乎的身板。

   从浴池里抱出来的小奶猫彻底没了精神,赵瑶用薄毯裹住小小的一团,待毛发恢复蓬松,这才松开揽住的手。

   毛绒绒的一团瘫倒在一团,小尾巴摇晃个不停。

   “你如果真能长生不老,那我怎么办?”赵瑶眼露担忧,指腹捏住小尾巴。

   小奶猫不解的转过身来,迈着小短腿跃上赵瑶膝上,琥珀色的眼眸直直的想着,竟看见眼眸满是落寞,有些心疼的唤:“喵呜。”

   温如言还真没想过那么久以后的事情,咬着衣裳示意赵瑶拿药丸出来。

   赵瑶会意抱着小奶猫入内,从袖袋拿出药瓶,将药倒在掌心递

至小奶猫面前。

   待小奶猫吃下药丸,便麻利钻进薄被,不过眨眼间便露出一张白嫩脸蛋。

   温如言裹着薄被凑近应:“你别瞎想啊,咱们现在才二十,也许只是还没老而已呢。”

   “那如果我人老珠黄呢。”

   “我也会老的啊。”

  温如言从被褥里别扭的探出手臂半抱住赵瑶,亲了那抿紧的薄唇安抚,“再说我又不是花心大萝卜,你对我有点信心嘛。”

   赵瑶手臂环住裹住薄被的少女,眼眸满是贪恋的看着低声应:“嗯。”

   大概是因为赵瑶对此格外在意变老这事,此后数日作息时间十分的规律,甚至都不熬夜了。

   初秋时节,天气日渐凉爽,正是人偷懒犯困的季节。

   只不过正逢秋收之时,朝堂政务确实繁杂的很,赵瑶同政务阁大臣商议朝务,时常要到黄昏之时才能得空。

   温如言不便参于军机要密,外加不想让赵瑶分心,便回了玉清宫。

   水榭内青帘被束起来,温热的日光照进竹榻,还有些暖洋洋的。

   正当看画册精彩处,忽地有一小宫人端着茶水瓜果入内,眼眸通红的哭诉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温如言忙藏起画册,掩饰的看着小宫人。

   小宫人哭的两眼泪汪汪说:“温姑娘,您给奴婢做主啊。”

   温如言心想这玉清宫管事主要是牡丹,自己平日里也不管事务。只得出声:“这要是受了委屈,便让牡丹与你作公正。”

   “可此次欺辱人的正是牡丹姐姐。”小宫人哭的惨白,眼眸通红的拽着温如言衣裳,“玉清宫内的宫人都被欺负的不敢出声,而且牡丹姐姐还多次咒骂温姑娘呢。”

   “她咒骂我什么?”温姑娘想了好几回,也没想起自己与牡丹有过什么纠纷。

   平日里牡丹只伺候赵瑶,看着是有些冷,不过也没有故意找茬。

   小宫人低头掩面擦拭泪数落:“说温姑娘是麻雀变凤凰,还说您要当玉清宫的主子那就是痴心妄想。”

   这话让温如言有些不太敢相信,毕竟那牡丹一看就是嘴巴严的很,应当不会公然说这种话才对。

   没能见到想像中的反应,小宫人只得再次开口说:“而且您每回独自在玉清宫,牡丹姐姐都只让宫人被

下等茶水给您。”

   温如言其实喝茶还真没细品过,只当是白开水灌了下去解渴。

   “行吧,这些事我知道,具体我再想想。”

   小宫人红着眼呆愣住,只叮嘱温姑娘一定要小心牡丹,这才离开水榭。

   傍晚黄昏时,赵瑶回玉清宫,温如言早让宫人备上晚膳。

   只见那牡丹紧紧跟在一侧,极为贴心伺候赵瑶更衣,甚至还会细心抚平衣裳褶皱。

   这等细致实在不是寻常宫人能比,温如言认真的想了想,更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好像牡丹只伺候赵瑶,从来没有单独跟自己有过交谈。



   赵瑶换下龙袍,身着明黄色常服,指间解下金制眼纱具,探向正看着自己发带的温如言,眼眸带笑的出声:“你今个是怎么了?”

   牡丹接过金制眼纱具放至梳妆台前,而后眼神微暗的退出内殿。

   温如言坐在满桌菜肴面前招了招手出声:“快来,汤该凉了。”

   “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没成想你只心心念念着汤。”赵瑶坐在一侧,指腹勾住温如言尾指,眼眸满是哀怨。

   “才半天而已,哪有这么快就想的?”

  温如言别扭的说,将小汤碗递给赵瑶。

   赵瑶手握汤勺尝了小口,眼眸直直的望着应:“我就很想你。”

   这含情脉脉的眼神真是让温如言完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战略性的移开视线,假装镇定的问:“刚才那个宫人年岁跟我们差不多大,按理一宫掌事都是嬷嬷,你怎么选她掌事?”

   “牡丹早前在朝天殿办事,能力很是不错,便将她调来玉清宫。”

   太上皇身边的人,赵瑶几乎都没有用,就连苏清那样能力的人也被排挤在外,怎么这个宫人就同意呢?

   这其中不可能没有猫腻,看来赵瑶是隐瞒了什么事。

   赵瑶眼眸温柔的看着温如言,抬手撩开她脸侧的细发说:“你怎么突然对牡丹好奇起来?”

   “今日午后有个小宫人向我哭诉牡丹欺辱她,所以就问一下。”

   “牡丹办事向来周到,那小宫人恐怕是别有用心。”赵瑶眉头微皱起来,竟然有小宫人接近温如言还私下告状,看来玉清宫该整治一番了。

   温如言很少见赵瑶对一个人如此偏袒,而且这

个人还不是自己,一时之间肢体莫名有些僵硬。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吧。

   赵瑶的从来不是轻易能够相信她人的性子,更何况这皇宫里局势极为复杂,人心更为险恶。

   难得纠结的温如言,突然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可能会很复杂。

   两人用完膳,温如言沐浴出来,赵瑶还在书桌批阅奏折,牡丹在一侧添茶。

   很少这么晚见牡丹还在内殿,温如言本来都想躺床上了,可别扭的拿起话本坐在一旁矮榻。

   越近年底奏折总是特别多,赵瑶想不熬夜都难,温如言手里翻着话本偷瞄着正研墨的牡丹。

   这牡丹好像真的当没看见自己一样哎。

   “这些你吩咐人连夜加急送去各州县。”赵瑶将批阅的奏折合上,同牡丹交待。

   “是。”牡丹捧着大量的奏折出内殿。

   如此来回进去,牡丹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反而极为顺从。

   大抵是温如言张望的目光太过明显,牡丹偏头看了一眼,便又移开。

   这一眼,却让温如言有些莫名其妙。

   她,是在得意什么?

   温如言越想越闷,便起身回了床榻。

   越想越觉得牡丹那一眼,像是在跟自己挑衅。

   糊里糊涂睡了过去,一夜天明时,窗外已经有些亮,温如言伸手探向身侧,忽地神智清醒过来。

   赵瑶不在?

   温如言从床榻下来,跃过屏风只见牡丹正替赵瑶束发更衣,动作极为流畅娴熟,也难怪赵瑶会觉得她办事能力强。

   两人坐凤辇出玉清宫,温如言透过帘子看向恭敬候在外侧的牡丹,越发怀疑心里的猜想。

   这般过了一段时日,难得赵瑶午后有空闲时日歇息。

   温如言看了好几本医书,想给赵瑶捏捏穴位,以此来舒缓疲惫,力道稍微使劲了些,没想到赵瑶忽地疼出声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温如言,便被牡丹给制止。

   “陛下万金之躯,怎能如此粗鲁,这要是力道太重伤着了怎么办?”

  牡丹担忧的出声,“奴婢也会些按穴道,若是不嫌弃的话,陛下不如让奴婢试试?”

   “不必。”赵瑶捂着肩出声:“她只是闹着玩罢了。”

   “是。”牡丹见此不再做声,默默退出内殿。

   “怎么不出声了?”赵瑶手

探向身侧的手,却被躲开。

   温如言满是认真的探手检查赵瑶后劲,好在只是有些红,并没有青肿。

   赵瑶望着懒散倒在矮榻的人,不解的探近了些问:“不按了吗?”

   “嗯。”

   “可你方才不是说要按全套才有效的吗?”

   “我按的不好,还是让牡丹给你按吧。”

   这般话语实在不像是她寻常的语气,赵瑶真心是有些糊涂了。

   难道她这是吃醋了?

   可是她向来想的简单,赵瑶每回都猜错,因此这回反倒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121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四章    赵瑶探近了些, 抬手轻揽住身侧的人,极为亲昵倚靠脸颊贴上侧脸应:“牡丹她怎比的上你?”

   “别想说好听的哄我。”温如言仍旧背对着没有转过身来。

   “那你真不给我按了么?”赵瑶望着闭眼装睡的人,有些无奈指腹轻按了按白软耳垂,低低念道:“这些时日政务繁忙, 若是冷落了你, 我给你赔不是, 可好?”

   “我要是按坏了可赔不起。”话虽是这么说, 不过温如言还是睁开眼。

   赵瑶眼眸含笑的看着,指腹将她脸侧细发挽至耳后笑道:“不用你赔。”

   温如言挨不住这灼人的目光, 只得移开视线问:“你笑什么?”

   话音未落,赵瑶俯身轻啄了下那抿紧的柔唇, 稍稍拉开些距离说:“你难不成是在吃醋?”

   “我, 没有!”温如言可不想被赵瑶看笑话。

   赵瑶侧躺在一处, 指间扣住细软的手把玩应:“你真不在意么?”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好吧。”赵瑶看着背对着不再出声的人,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深秋时节秋风凉的很,温如言捧着茶水暖手,而赵瑶则在骑马练习射箭。

   谢敏身手了得, 几乎箭无虚发, 随行一干女子也都是些高手。

   高座视野开阔,可以将形势看的清清楚楚,许是固定射击对她们没有难处,便换上那背着箭靶的步兵或是骑兵快速躲避。

   箭支没有锋利箭头只是沾上颜料, 可到底人的头部还是极为脆弱, 就算将士们佩戴着头盔也难免会有失误。

   因此温如言看的颇有些心惊, 好在慎刑司的人员大多技艺高超,并未伤及将士,只不过比分还是落后赵瑶跟谢敏。

   这两人比分十分接近, 眼看一柱香快要燃尽,温如言估摸着赵瑶是要败了。

   谢敏手中持箭对准一名将士,视线瞥向快要燃尽的香,略微迟疑还未发射时,只见那将士忽地中箭整个人像是被撞远一般倒了下去。

   这距离可不是寻常人的力道能比得上,只见远处女帝神色严谨的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倒地将士口吐鲜血,全然动弹不得,显然是伤的不轻。

   南国只传女帝身体虚弱,初登基便大病半年,却

不知女帝恐怕天生力道远胜常人,而常年佩戴金制眼纱具更是被朝臣传面容有损或是眼部有疾之类。

   谢敏握紧缰绳调转方向,迅速追捕将士,心想女帝还真是个愚弄群臣的高手。

   待锣鼓声响起时,赵瑶已一分之优夺得胜利。

   待下马时,牡丹忙上前递着帕巾,赵瑶接过帕巾擦拭脸颊细汗颇为赞赏的说:“你的箭术很不错。”

   “陛下过奖了。”谢敏看着由两个士兵才接过女帝手中的长弓,“今日之较量才知陛下神勇,乃微臣所不能及。”

   赵瑶将帕巾交于牡丹上前走近说:“你是江湖高手定然手下留情了,朕有自知之明。”

   谢敏恭敬立于一侧应:“陛下过于自谦,微臣今日已是尽全力。”

   不卑不亢又能保持清醒的人少见,尤其是女子更加少,赵瑶赏了黄金便让人退下。

   高座之上的温如言见着赵瑶一箭击倒将士,心中不由得一惊。

   赵瑶的力道本就与常人不同,那将士倒地便没再起来,最后还是被人抬走,可想而知伤的有多严重。

   两人在高座用膳,秋风晃的竹帘微微晃动,牡丹在一旁添茶倒水。

   “你看的可尽兴。”赵瑶不想让自己在她面前输了颜面,自然是比平日里更加专注不少。

   温如言捧着盛热汤的小碗应:“我觉得这种比赛还是少举行的好,很容易误伤将士。”

   没能得到认可,赵瑶有些失落,伸手示意牡丹退下方才出声:“你来时还颇有兴趣,怎么突然怏怏不乐的?”

   “你真的只是为了跟谢敏比输赢吗?”

   平日里也曾看过赵瑶射箭练习,可从未像今日这般下手重,这分明是因为怕在自己面前输给臣子没面子罢了。

   赵瑶见心思被人看了出去,有些别扭的问:“我赢了谢敏,你不高兴么?”

   温如言见赵瑶完全没把自己先前说的话当回事,心里有些闷气应:“她是臣子,怎么可能敢赢你?”

   “你不信我能赢?”赵瑶听着这别有含义的话,心间也跟着生了闷气。

   “我没说你不能赢,只是觉得比赛本就是切磋技艺,过于追求输赢不觉得有些本末倒置了吗?”

   赵瑶沉声应:“成王败寇,才是世间律法。”

   这话一

说,温如言明显感觉赵瑶的情绪不太对劲,便知道她是不高兴了,也就没再出声。

   午膳草草应付,两人许是赌气的成分,竟有几分冷战的气息。

   初冬时节的夜里,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又是一年末时,朝务尤为繁忙,因此两人也少有时间谈话。

   牡丹常在陛下身边伺候,自然能感知几分不寻常,尤其是见女帝近日来对温姑娘有些冷落,心间更是偷着乐。

   那日竞技陛下费尽心思才赢了谢大臣,可温姑娘一句话犹如冷水浇灭陛下的兴致,分明就是不长眼。

   玉清宫内的宫人们因着牡丹的修理安分不少。

   一小宫人捧着扫帚清扫庭院积雪,温如言闲来无事整理平日里堆积的话本,没成想竟然也有好几百本,正想寻人来帮忙。

   “温姑娘您有何事吩咐奴婢?”小宫人看着最多不过十二岁,脸颊被冻红扑扑的,眼眸满是怯意的立在一旁。

   “这主殿的书太多,你帮我搬些去偏殿吧。”

   “是。”小宫人十分怯懦的行礼,缓缓走过来,伸展双手正要搬书时,却被揽住。

   温如言看见小宫人那满手的红冻疮,有些还裂开露出血肉,便忙制止她出声:“你这手都快烂了。”

   小宫人还以为是被介意,只寻常的应:“这天太冷了。”

   “别动,我拿药给你涂。”温如言从药箱里拿出药,指腹摸上药轻轻涂上那红肿的手,一只手便用了大半药膏,而另一只手小宫人却藏在宽大的袖中不肯伸出来。

   小宫人一动不动的望着,支支吾吾的脸红起来应:“等冬天过去,春天就会自己好起来的。”

   温如言哪能由着这小孩子,便伸手握住那右手臂说:“让我看看?”

   许是畏惧,小宫人犹豫半会才伸出手,那另一只手也是大片红肿,唯独不同的是少了一截尾指,这让温如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大抵是有些时候,已经结成厚厚的疤,只是伤口的形状有些过于规整让温如言有些困惑的出声:“这是怎么伤的?”

   小宫人似是习以为常的应:“从前洗衣房的老嬷嬷罚的。”

   “你做错了什么事?”温如言沾着药膏的手都不禁颤抖。

   “冬天太冷了,一件衣裳没洗干净,所以

被处罚的。”

   温如言不可思议的看着面色尤为平静的小宫人问:“宫人私下处罚都这么重的吗?”

   小宫人眼眸明亮的眨了眨,微蜷缩着手极为认真的解释,“宫人分为四等宫人,老嬷嬷是一等宫人可以任意处罚其余三等宫人,资历高的宫人都这样处罚低等宫人,只要没有死,内司的公公都不会管的。”

   从前只见书里的一句封建社会等级森严,丝毫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残忍。

   朝堂君臣阶级分的极为清晰,就连后宫宫人们之间也划分等级。

   一层层的欺压,一层层的报复,最后也只有低层的宫人受尽折磨,正因为此皇宫内的人都想着往上爬,曾经受过伤害的人,反倒变本加厉的伤害他人,反倒形成一个病态的生物链条。

   整整一瓶药膏用尽,小宫人的手才算是勉强涂抹完,温如言缠绕着纱布,让她伸展手指听话的放在炭盆上烤火取暖。

   “温姑娘,奴婢还有很多活没做呢。”小宫人不安的看着温如言,眼眸仍旧满是畏惧。

   温如言收拾着药箱问:“你要不要留在我身边做事?”

   小宫人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缓缓点头问:“奴婢可以么?”

   “当然可以。”温如言整理着书本缓和着心情,“你年岁还小,我还可以教你读书识字。”

   “嗯。”小宫人视线望着温暖的炭盆,心想这里面可真暖和啊。

   午时牡丹招来宫人准备午膳,只见少了一个小宫人,眉头微皱的出声:“夏香去哪了?”

   宫人们各自看了看,只一个宫人出声:“今早去庭院清扫积雪,现在都没见人影,兴许是在哪个角落偷懒呢。”

   牡丹手里握着花名册,脸色已是难看,便让宫人在玉清宫内抓人。

   待玉清宫上下都寻遍也不见人影,牡丹心中怒火更甚出声:“要是逮着小丫头直接送去西巷干最低贱的活。”

   “牡丹姐姐,夏香她难道是进了主殿?”

   玉清宫没有牡丹的命令,二等宫人都不敢擅自入内,这四等小宫人怕是有的罪受了。

   温如言将数百本话本整整齐齐放进箱子,见小宫人拘束的站在一旁便出声:“你要是实在闲不住,便拿着鸡毛掸子好好扫扫灰。”

   “嗯

。”

   小宫人踮起脚勤恳的在主殿清扫,温如言好不容易整理完毕,捧着茶水喝了小口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呢?”

   “奴婢唤夏香。”

   “下乡?”温如言差点被茶水呛住,忙咽下茶水。

   牡丹入内时便见那正在主殿清扫的小宫人,眼眸燃其怒火,伸手却拽住小宫人衣领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谁给你胆子竟敢擅自进主殿?”

   啪地一声清晰响起时,温如言从内殿出来,便见小宫人脸颊一侧落下清晰的指印,而整个人被牡丹给拎住摔在一侧。

   温如言看着那小宫人疼得倒在地上,抬手握住牡丹再度扬起的手臂说:“我给她的胆子,不够吗?”

   牡丹挣脱开被握住的手,冷脸看着这挑衅的人出声:“温姑娘,陛下亲任牡丹为玉清宫的掌事,管理擅离职守的宫人就是牡丹分内职责,还请不要干涉。”

   “你是玉清宫掌事,可谁给你的胆子挑衅我?”温如言一直都不明白,牡丹为何对自己这般嫉妒之心。

   “温姑娘你挑事在先,牡丹可没有挑衅。”

   “那你为何给我单独备下等茶水?”

   牡丹眼眸微闪的看着,并未出声而是恶狠狠看向那身后的小宫人,“这小东西口无遮拦,分明就是撒谎告状,温姑娘难不成宁愿信一个四等宫人?”

   温如言不打算与这狡猾的牡丹争论只出声:“今日起夏香便是我贴身宫人,玉清宫谁敢小瞧她,那便是小瞧我。”

   “你……”牡丹微紧的握住掌心,眼眸狡猾的看着,“温姑娘你这事跟陛下汇报过吗?”

   “这是我的事,你一个宫人没有资格来管。”

   牡丹一听脸色突变,这般被人戳着脸轻视,心生恨意的看着,隐忍的应:“好。”

   外边看热闹的宫人纷纷掩面偷笑,牡丹甩手打向身侧的宫人怒斥:“谁再敢笑,腿怕是不想要了。”

   宫人们纷纷没再出声,牡丹冷着脸安排宫人准备午膳,一人便去了大殿。

   温如言看着小宫人迅速肿起来的脸颊出声:“别人打,你打不过也要躲知道吗?”

   小宫人愣愣的点头,又犹豫的应:“躲了,会被打的更惨的。”

   “你不躲,谁都觉得你好欺负,到时她们难道会放

过你?”

   “不知道。”小宫人低垂脑袋,没有再出声,因为宫里的人都说忍着就会没事了,可是温姑娘好像不喜欢听。

   温如言怕吓到小宫人,只是从药箱重新寻药,给小宫人重新抹上药。

   待赵瑶从大殿内出来,外面飘落着雪,牡丹手里撑伞恭敬的候在一旁。

   因着下雪的缘故,步辇不易行驶,便只能步行。

   赵瑶手里捂着暖手炉,想起近日来都没能同温如言说笑,心间微沉了几分出声询问:“她,今日在宫里都做什么?”

   “回陛下,温姑娘今日大都在主殿内歇息,别的哪儿都没去。”牡丹迟疑的又出声,“不过温姑娘今日看上一机灵的小宫人,说是要留着当贴身宫人。”

   “玉清宫内的宫人随她使唤,还要什么贴身宫人?”赵瑶对于看上这两字格外敏感,眉头微皱起来。

   牡丹低眉顺眼的打量了下应:“大抵是那小宫人长的乖巧听话吧。”

   赵瑶眉头紧皱的没有出声,只是加快行走的步伐。

   待回玉清宫,赵瑶入主殿,还未见到人便听见笑声,只听温如言正在同小宫人说着什么,面容展露几分笑意。

   “陛下。”小宫人先反应过来,忙跪下行礼。

   温如言将手中的搞笑话本合上,正欲出声,没成想牡丹领着宫人备上菜肴,因此便没开口。

   待满桌布上菜肴,赵瑶极为严肃看向一侧宫人,而后将视线落向温如言说:“你招了新宫人打算做什么?”

   正盛着汤的牡丹手微微迟疑,温如言看见这小动作便猜测定是她告了状。

   “陛下消息可真灵通,我寻个小宫人,只是为使唤起来方便。”温如言顾忌外人在场,十分给赵瑶面子。

   可这声陛下在赵瑶耳朵里听起来,却很是刺耳,好似温如言为了要个小宫人,竟然主动放低姿态唤自己陛下。

   “你们退下。”赵瑶正声道。

   牡丹低声应:“是。”

   小宫人也跟着如此,悄然的退下。

   内殿便只剩下两人,赵瑶尽量缓和的出声:“玉清宫的宫人随你使唤,这个小宫人不要也罢。”

   “为什么?”尽管两人相处多年,可是温如言还是知道赵瑶骨子里以人上人自居,这本是她帝王该有的自信,平

日里温如言也不会尽量跟她找没趣。

   只是见她无视人命时的言行时,温如言犹如梗在喉,咽不下却也忽视不了。

   赵瑶伸手理了理衣袍道:“寝宫不需要太多宫人伺候,若是你要人,牡丹也可由你使唤。”

   这不是解释,而是指令,丝毫没有给人余地。

   温如言抿了口茶水说:“牡丹她是你的心腹,你让她来分明就是来监视我。”

   赵瑶眉头轻挑看向不肯服软的人应:“你这是不信我?”

   “今早我才遇见这小宫人,可你一回来就知道详情,难道不是牡丹告密?”

   “牡丹身为玉清宫掌事,有职责汇报宫中事务,有何不妥?”

   这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真是气的温如言火冒三丈。

   赵瑶见她不应声,还以为她是知错,便缓和开口:“那小宫人年岁太小,根本就管不了事,你若真想要宫人使唤,我让牡丹挑几个有能力的宫人供你使唤。”

   “不用。”温如言放下茶盏,伸手拿起木筷夹起肉片,闷声道,“反正我要定小宫人,别的人我都不要。”

   “你……”赵瑶气恼的望着闷头吃饭的人,自己却是一口也吃不下。

   温如言见赵瑶冷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她钱一样,只得给她布菜说:“夏香只是一个小宫人,你干嘛要针对她?”

   赵瑶严肃的应:“我为什么针对她?”

   “如果你不是针对她,那为什么不准我留她在身边?”

   牡丹的一句话,赵瑶还只是有些不悦,可见着她这般护着小宫人,便从心底不愿意她与旁人亲近。

   没听到赵瑶的话,温如言拿起一旁留着的茶盏递过去道:“你看看这就是牡丹为我备的茶水。”

   赵瑶不解的接过打开看看,眉头微皱的闻到一股霉味,显然是茶叶受了潮。

   自那回小宫人告密之后,温如言便留了几分心思,没想不仅出现下等茶水,竟然还用坏茶叶,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赵瑶出声唤来牡丹质问:“你这是怎么管事的?”

   牡丹没想到接过一盏坏茶,顿时吓得忙磕头:“陛下息怒,这日头兴许是哪个不干事的宫人保管茶叶不当才出现坏茶,奴婢必定严惩宫中偷懒的宫人。”

   “你现去内司领二十板,如

果再有下次,当按极刑处置。”

  赵瑶知牡丹平日里办事极为稳妥,此次只当是偶尔出差错,便就饶她一条小命。

   “是。”

   待牡丹退出内殿,赵瑶自知这会是没法寻别的由头,只能退一步缓和着面容出声:“这是我疏忽了,那小宫人你要留便留着吧。”

   温如言本来就没想让赵瑶难堪,便顺势应下了。

   冬日里大雪一下便就是大暴雪,难得年底朝堂官员休假,赵瑶因此得空歇息几日。

   “你写的真好。”温如言看着小宫人写下来的字夸道。

   小宫人微红着脸低头缓缓写着字只应:“温姑娘教的好。”

   温如言的字可是有些年头才能拿出手,不像这小宫人做事专心,这两个月下来写的也很不错。

   “这些糕点我也吃不下,你长个子该多吃些。”温如言经过询问才知小宫人其实都已十四,可以因为营养不良看着十分廋小。

   小宫人嘴里塞着糕点听话的点头,手里握着笔的还未放下。

   这小宫人平日里做事勤快,识字也快,就是胆子小,让她吃才敢吃些。

   温如言让小宫人在外殿隔间住下,转而往内殿里走去,便见那坐在窗旁捧书的赵瑶,一身朱红裙裳衬托的她肌肤亮着光,眉眼间却更英气逼人。

   当初见赵瑶时,好像也不过十三四岁,至少比小宫人高两个头都不止。

   就算懒人似半躺,那藏于裙裳的长腿也有些没处放,赵瑶整个人透着光亮,好似一块通透白玉,明明不出声,也极易引的目光注视。

   窗外半敞开的飞雪飘落,温如言走近坐在矮榻,看着冷脸不肯开口的人,伸手理了理裙裳的褶皱还未出声。

   赵瑶先出声道:“你舍得来理我了?”

   这个理字,真是孩子气十足让温如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探头挨近过来,轻啄了下赵瑶微凉的薄唇反问:“我哪一日没理你?”

   “我看你满心思都在那小宫人身上。”赵瑶并未躲避,只冷冷的望着眼眸含着笑意的人。

   “我一日都这半个时辰教小宫人识字,你平日里大半日都在处理朝务,我还没说你冷落我呢?”

   赵瑶手臂顺势揽住身前的人,探近略重的咬了下,惹来一声轻叹。

   温如言吃疼的叹

了声说:“你属狗狗的吗?”

   没有得到应话,温如言伸手揉了揉颈间,坐在一侧扯了扯被褥盖住,倚靠着赵瑶念叨:“今年上元节,我们一块出去玩么?”

   “不去。”赵瑶翻着书冷冷的应。

   “真不去么?”

   这人自从上回准许小宫人当自己贴身宫人之后,便总是冷着脸,温如言耐心哄过好几回也不管用。

   温如言叹了声,一手握着小锤子敲核桃,将核桃肉挑出来放在小盘中,将满满的一盘核桃肉递向赵瑶说:“吃吗?”

   赵瑶不肯开口,温如言便出声道:“既然你不吃,那我可让小宫人吃了。”

   “你敢?”赵瑶伸手拿走那一小盘,眼眸满是哀怨的看着温如言。

   方才温如言说自己因为政务而少了与她相处的时辰,赵瑶便想起那小宫人。

   一想到温如言时常会与小宫人单独相处,赵瑶就很是不安。

   温如言从盘子里拿着核桃肉递至赵瑶嘴旁哄着:“放心,这些只给你一个人的。”

   赵瑶脸色缓和不少,抬手捏住她白嫩的耳垂说:“我不喜欢那个小宫人。”

   “我知道。”温如言握住赵瑶的微凉的手,调皮的凑近轻吻唇角,眼眸明亮的望着,“所以我都没让夏香唤我姐姐,就是怕你多想。”

   “你还想让她当你妹妹?”赵瑶眉头微皱的看着。

   温如言半倚靠赵瑶应:“你可以认义妹,我为什么不可以?”

   “谢敏只是朝堂权宜之计,可你根本没必要认妹妹。”

   “我为什么没必要?”温如言指腹戳了戳赵瑶脸颊,“你认为我没必要,我就没必要,那如果你认为我该死,那我岂不是要去死?”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我怎会让你去死?”

   “怎么不可能?”温如言有时能明显感觉到赵瑶对任何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冷漠,朝堂上将群臣玩弄于鼓掌,世家大族该抄家的抄家,该灭族的灭族,丝毫不曾手软,若不是因着她的喜欢,那以自己的同她数次争执,或许都已死透了。

   赵瑶困惑不解的望着应:“你若不背叛,我绝不可能伤害你。”

   温如言低头报复性咬回去一口,待听到一声轻叹,这才松了口愤愤念道:“我们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习惯

爱好都完全不一样,当初一定是被爱情冲昏头脑,才答应跟你在一块的。”

   “你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了。”赵瑶不安的伸展手臂揽住她,“不过答应便是答应了,可不准反悔。”

   “反悔?”温如言凝视那如墨的眼眸里满是不安,轻哼了声指腹捏住鼻头,“我看你就是强买强卖。”

   赵瑶掌心握住鼻头的手,薄唇贴上掌心轻啄几下方才出声:“你我之间,谁买谁卖,又有什么差别呢?”

   “差别大着呢。”

   温如言只觉得掌心有些痒,笨拙的收回手,心间却还未曾缓过神来。

   就算知道赵瑶也许本性极冷,可是偶尔流露的温柔,却更让温如言觉得心跳加速的厉害。

   唉,突然有种栽坑的不祥感觉。

   “我好久没听你唤我阿瑶了。”赵瑶附在耳旁呢喃。

   温如言伸手捂着耳朵应:“你不是不喜欢么?”

   赵瑶掌心探入被褥,眼眸温柔的望着脸颊微红的人,倾身而近俯视道:“我喜欢你在情动呢喃时唤我。”

   “哼。”温如言伸手按住,指间扣住那温凉的手,“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昨夜你的反应,我就很喜欢。”赵瑶轻啄柔唇,指间轻扯出细长衣带。

   衣裳半敞,露出一抹白皙,虽说内殿极为暖和,可触及冰凉空气时,温如言还是不禁发颤。

   温如言按住被褥缝隙说:“别闹了,很冷啊。”

   赵瑶唇角带笑的看着那灵动眼眸亮起水润低声呢喃:“很快会热起来。”

   无耻之徒!

   那突然探入被褥里的人,让温如言连反驳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只得伸手捂住嘴。

   矮榻旁的炭盆时而喀吱的响起,好似配合的遮掩细碎呢喃。

   “阿瑶,别……”

   窗外由白变暗,待内殿彻底暗下时,一声似是解脱痛苦的轻哼响起时,一切又重归安静。

   赵瑶自被褥里探出来,见她脸颊的发被汗渍浸湿,指腹轻柔的擦拭。

   而人却已经累的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只嗓音微哑的说:“真的要死了。”

   这般乖巧顺从的模样,才让赵瑶放下几分心来。

   每回与她争执时,赵瑶总能在她眼中看见明显的反抗,那总是会让赵瑶有些忌惮,如果金钱名利留不住

,那自己拿什么让她留下呢?

   而且每回争执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跟她恢复那般亲密无间的欢好,这更让赵瑶觉得不安。

   只怕她是厌恶自己,不再同自己好了。

   “乖,你还活的好好呢。”赵瑶轻啄额前柔声应道。

   温如言真心是佩服赵瑶的体力,这短暂年假几乎是每天都非要纠缠不休。

   这就算是个年轻人,也禁不住折腾,这还没几日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于是不肯吃药的温如言,选择当一只猫保命要紧。

   除夕临近宫里装扮的十分喜庆,因为被罚,牡丹休息大半月才拄着拐杖出房门。

   宫人们知道牡丹被罚心情不太好,便都躲得远些。

   小奶猫蜷缩着身子呼呼大睡,那小尾巴还被抱在怀里不肯松开。

   赵瑶手臂捧住柔软的一团,走至窗旁矮榻,指腹轻捏了捏小耳朵。

   许是被打扰熟睡,小奶猫不满的抖了下耳朵,粉嫩的前爪展开来探了探,力道极其小。

   牡丹进来备茶时发现好几日没见到温姑娘,还有些意外。

   待冬日里的暖阳照进屋内,瘫成一团的小奶猫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己被放在膝上。

   赵瑶掌心捧住脑袋出声:“再不醒,我当你是要冬眠了。”

   小奶猫仰面躺着露出毛绒绒的fu部,撒开四只粉嫩的爪子伸着懒腰,软软的应:“喵……”

   “你最近好像总是很困?”赵瑶掌心轻抚软乎乎的fu部,对于这小暖炉还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小奶猫却极为防备的抱住赵瑶的手,脑袋探近轻啃着赵瑶的手,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

   赵瑶便为没躲,只是小心的揽住小奶猫放置在矮桌出声:“这粥饭已经热三遍了,你再不吃待会又要凉了。”

   大概是听见吃的了,小奶猫没再抱着手啃,而是埋头吃着粥。

   小宫人进来更换炭火时,便见小奶猫正在吃粥饭,可是温姑娘却不在。

   赵瑶看了眼四处张望的小宫人,正欲出声时,却被软绵的小爪子拍手。

   只见小奶猫吃粥吃成小花猫,赵瑶拿着帕巾细心擦拭嘴旁的粥饭。

   待小宫人将粥碗端走,赵瑶指腹捏着肉嘟嘟的脸颊出声:“你到底想怎样?”

   小奶猫裹在被褥里,只露出毛茸茸脑袋

探在赵瑶掌心,似是听不懂人话的抱着毛球自顾自的玩。

   赵瑶指腹梳理着毛发出声:“一天一次,你还不乐意么?”

   “喵。”小奶猫两只前爪抱着毛球表示怀疑的看着赵瑶。

   温如言本来也觉得赵瑶该控制一下,可是鬼知道她说的一天一次,时效不限,更奸诈的是分上下半场。

   一句话,真是信了她的邪。

   “那两天一次?”赵瑶指腹按住软绵的前爪试探的问。

   只见那立起来的小耳朵动都不动,小奶猫将爪子从赵瑶指腹下收回,一心只想玩毛球。

   赵瑶只得狠下心来说:“三天,真的不能再少了。”

   小奶猫僵硬住动作,探着脑袋直直打量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因为一人一猫身高差距过大,小奶猫吃了吃粥的劲,仅凭后腿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

   “喵呜!”成交。

   赵瑶想要伸手抱住站立的小奶猫,生怕她一个不稳径直向后栽倒。

   没想到还没揽住她,小奶猫便从手臂下溜了出来。

   赵瑶见她这般介意,不由得抿紧薄唇

  ,神情微愣的看着缩在角落的小奶猫,无奈的说:“你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喵。”这就是糖衣pao弹,温如言表示过去上当太多次,绝对不能轻易掉进去了。

   除夕当日也是难得好天气,虽然冷不过,多少还有一抹日光。

   从来没包过饺子的温如言,将初次成果交给赵瑶品尝。

   赵瑶十分给面子尝了一个,面色僵硬的放下木筷,极快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怎么样?”

   “好吃。”

   额……

   这演技还能再浮夸点吗?

   温如言尴尬的都看不下去,便自己尝了一下,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苦咸。

   真的是又苦又咸,难吃的要命。

   除夕晚宴温如言怕赵瑶又像去年那般喝了醉糊涂,便陪同一并出席。

   官员们携家眷赴宴,因着这年农收极好,加上慎刑司的抓了好几批官员,贪污之风倒也没之前那般明目张胆,国库暂且还算充足。

   这宴会歌舞不停,直至深夜烟花遍布时,方才结束。

   温如言本来还想尝尝果酒,可是赵瑶不准,便只好吃些别的。

   待两人回玉清宫时,已是后半夜,赵瑶喝的有些多,任

由着温如言更衣擦洗。

   “温如言……”

   “嗯?”温如言拧着帕巾替她擦拭脸颊应了声。

   赵瑶微醺的看着温如言,许是饮酒的缘故掌心有些烫人,紧紧的握住额旁的手唤:“你喜欢我吗?”

   “喜欢。”

   “真的?”

   这个问题,温如言真的回答不止一次,从更衣到擦洗再到最后躺下,赵瑶还在一遍又一遍的追问。

   温如言按实被褥缝隙一遍遍应:“真的。”

   “你骗人。”赵瑶握住温如言的手,拉近两人的距离,眼眸直直望着呢喃道,“那你怎么每回都跟我吵架?”

   “吵架是思维遇到重大分歧的一种必要手段,只要合乎逻辑的吵架都没什么大不了,再说喜欢跟吵架也没有必然关系,别瞎想了。”因为力气相差太大,温如言根本就推不开这粘人的酒鬼。

   赵瑶轻啄了下脸颊应:“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吧?”

   “嗯。”温如言放弃挣扎只能说:“不过你的手再用点力,我就要被勒死了,到时可没人喜欢你了。”

   这话一说,赵瑶立马松了力道,温如言揉着颈间应:“你真的醉了么?”

   “我没醉。”赵瑶眼眸亮起光的望着,手臂环住身侧极为乖巧的应话。

   温如言觉得应该还是醉了的吧,否则平日里赵瑶有这么听话的吗?

   “那你以后还会跟我吵架么?”赵瑶贴着耳旁细碎的追问。

   “大概还会有的吧。”温如言偏头躲着,掌心抵住赵瑶额前,保持安全距离应话。

   赵瑶眼眸暗了几分说:“可我不想跟你吵架。”

   温如言最是见不得平日里自信满满的赵瑶,忽然露出这般脆弱神情,指腹轻揉她的太阳穴安抚:“在我们那,吵架不分手的话,那就是在秀恩爱,没什么大不了的。”

   “恩爱?”赵瑶有些欢喜的笑了笑,“那我们恩爱吗?”

   “算吧。”

   “你骗人。”

   哎……

   温如言摸着被拍了下的脸,幸好赵瑶没使太大力,否则以她平时的力道,自己这张脸估计得肿成猪脸不可。

   “我没骗你,不过恩爱一时和恩爱一世不同,咱们这才几年啊。”温如言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了,只是一心想让这酒鬼安分点。

赵瑶窝在温如言怀里指腹拽着温如言衣裳应:“我们会恩爱一世的,我保证。”

   温如言来不及心疼自己的衣裳,只能配合应:“那你早些睡,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嗯。”

   赵瑶这才闭上眼。

   等怀中的人好似熟睡时,温如言觉得自己半条胳膊也快废了。

   又麻又痒,还不能动,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待天明,温如言迷糊醒来时,察觉内殿里已经很是亮堂,而身旁的酒鬼还窝在怀里。

   “醒醒,天亮了。”

   赵瑶缓缓醒来时,温如言衣裳已经被扯开大半,偏偏本人还毫不知情,半梦半醒的叫唤。

   “哎呦!”温如言一个激灵醒来,伸手按住身前的手,“大年初一哎,你这么有精神的吗?”

   “谁让你故意诱人。”赵瑶俯身靠近过来,低头轻啄几下,便看见白皙肌肤斑斑红印,犹如白雪腊梅般夺目。

   温如言忍无可忍,抬手捧住赵瑶脸颊,本想说几句重话,可碍于昨晚的话,又只得轻啄几下薄唇安抚说:“乖,我昨晚照顾你可累了,让我多休息会好不好?”

   赵瑶微愣的看着,想起昨夜自己的撒娇,脸颊微红的顺从由她抱着自己应:

   “嗯。”

   这样的她,让人好想亲热啊。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122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五章    一年之初的几日, 皇家虽然不用像寻常百姓官员走访,可是祭先祖的活动却是推脱不得。

   本来官员夫人们还要入宫向后宫之主拜访问候,不过因为未立君后所以也就免了。

   大雪未融, 正是寒冷时,都城外炮竹声响噪杂不停,皇宫内一如既往的冷清。

   温如言一人偷懒的睡到午后,方才起来用膳, 小宫人手里提食盒入内殿。

   “你吃了吗?”温如言小口喝热汤询问。

   小宫人眼眸亮着光应:“回温姑娘,奴婢吃过了。”

   这几个月来小宫人好似看着脸颊长了些肉, 也不像初见时那般面黄肌瘦, 看着水润几分。

   温如言看着这满桌的菜肴,便拿空的小碗分了一些端至小宫人那方说:“来, 你陪我再吃些。”

   小宫人直直的站在一旁不敢接, 脑袋摇晃应:“奴婢不能吃。”

   “为什么?”

   “奴婢只是个小宫人若是偷吃,便要按宫规割舌断手不可。”

   “我给你的怎么能算偷?”温如言将小碗放在一旁, 转而改口道:“那我赏给你,总没有问题吧?”

   小宫人思量后跪拜行礼应:“多谢温姑娘赏赐。”

   这深入骨子里的尊卑, 让温如言很是无能为力只得说:“你帮我解决食物,按理我该谢你才是, 不必如此畏惧, 知道吗?”

   “不太懂。”小宫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自然如实应道。

   温如言看着像柱子一般站着的小宫人,心想这怕是个大工程,一时也急不来。

   待用完膳,温如言打算练字,小宫人很是机灵候在一旁研墨。

   “你坐着练字吧,我自己来就行。”温如言接过墨条, 看着小宫人别扭的坐在一旁。

   窗外风声呼呼的拍打窗户,温如言执笔抄写南国律法,那时被张夫人给戳破谎言,便想着还是要恶补一下功课。

   小宫人的字较之从前更要规整许多,虽然右手少了一截尾指,可并不影响握笔。

   “我从藏书阁给你翻来一本字典,你不懂便可查解要义,要是再看不懂便来问我。”

   “谢谢温姑娘。”小宫人伸展双手恭敬的捧住这厚重的字典,模样看着小心的很。

   温如言要照顾赵瑶的感受

,自然就只能减少教小宫人的时间,听着小宫人的感激话语,心间还有些愧疚出声:“不必客气,你好好学,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个女状元呢。”

   小宫人虽然不懂什么是状元,只当是连极其重要的事情,不过既然受了温姑娘的恩惠,那必然要努力,满是信心的应:“奴婢会努力的。”

   “这才是你的名字,对着我不必用奴婢,知道吗?”温如言执笔写下夏香两字,将纸张递向小宫人那方。

   “奴婢的名字?”小宫人这两个月只照着书埋头抄,其实并不识什么字。

   温如言抬手轻捏了下小宫人脸颊出声:“又唤奴婢,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小宫人微愣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低头应:“嗯,夏香记住了。”

   “真棒。”温如言将一小蝶糕点端至低着脑袋的小宫人面前,“来,这是奖励。”

   “谢谢温姑娘。”小宫人呆呆的望着浅笑的温姑娘,犹豫的伸手拿起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

   “好吃吗?”

   软糯可口的糕点,这是小宫人吃过最好吃的食物,脸颊微鼓鼓的应:“嗯,好吃。”

   “那你就把这些都吃了。”温如言觉得小宫人比某人诚实多了。

   待日落之时,温如言转动僵硬的脖子,算算时辰赵瑶差不多该回宫了,便让小宫人去外殿的隔间,省的又惹得某人多想。

   小宫人抱着书本退出内殿,便见外殿门打开,忙跪在一旁。

   赵瑶随手将暖手炉交至一旁牡丹,视线落在小宫人那方,并未停留径直入内殿。

   牡丹并未跟着入内,低头看了眼小宫人问:“你今日同温姑娘都做了些什么?”

   “奴婢只在外殿清扫,并未同温姑娘做什么。”小宫人虽不知牡丹为何要问自己与温姑娘的事,可还是记得温姑娘交待过不要跟牡丹说实话,省的被人利用。

   没有套到有用的消息,牡丹脸色突变嗤笑道:“别以为攀上高枝,就能在玉清宫出风头,你也不过是她的一条小狗而已。”

   这话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无力的没有任何回应,牡丹觉得没趣便离了外殿。

   小宫人这才从硬邦邦的地板起来,小心翼翼护住袖袍中的字典,心想就算当狗,那温姑娘也是

个好人。

   赵瑶入内殿,由着数位宫人解下繁杂外袍换上常服,视线望着正窝在矮榻看话本的人。

   “你今日做了些什么?”

  赵瑶见她没出声,只得先开口。

   温如言捧着话本挡住上扬的唇角,只露出明亮的眼眸看向那被宫人们围着的人。

   这一身月牙白衣裳真是衬得赵瑶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的烟火的仙子,不过细看又是另一番景象,衣裳上龙纹与大量的云纹都是细密金丝绣制而成,看着尤为贵气逼人。

   那身侧佩戴一枚通透明亮龙形玉佩,更是衬得她随着年岁见长而越发沉稳,一言一行之间尽显帝王气势。

   “今日怎么没见牡丹来伺候你?”温如言察觉有些花痴,移开视线询问。

   一宫人小心的取下冕冠,众宫人悄然退出内殿。

   赵瑶起身走近坐在矮榻,伸手便拿走挡住脸颊的话本漫不经心的说:“你还想她不成?”

   温如言伸手欲拿,可碍于手臂太短,只能放弃应:“我就是随口问问,你抢我书做什么?”

   “这朝服繁杂牡丹一人也顾不及,多几个宫人也是寻常,你要是只想她来伺候,我让她来也是可以的。”

   “我可没说想。”温如言对于那心思深沉的牡丹,实在没什么好感。

   待窗外微暗时,宫人们备膳,牡丹候在一旁布菜盛汤。

   小宫人则在温如言身旁伺候,场面一时很是诡异。

   温如言吃着滑嫩的鸡肉,视线偷瞄着某人的脸色,心想让你故意膈应人。

   赵瑶沉声道:“你们退下。”

   “是。”

   待牡丹跟小宫人退下,温如言夹着小鱼干说:“胃口不好吗?”

   “那小宫人好像很懂你的喜爱?”赵瑶看着温如言碗碟里的菜,这些平日里都是她爱吃的。

   温如言看了眼赵瑶那方碗碟里的菜说:“牡丹,对你的喜好也了如指掌啊。”

   这话一说,赵瑶低头看了眼,便执筷故意夹碗碟里没有的鸡肉说:“她没有夹肉。”

   明明某个人平日里死的都不肯主动吃肉,大多只吃青菜,温如言吃惊的看着。

   “那你多吃些鸡肉。”

   赵瑶迟疑的看了眼温如言,视线略过她那方的菜出声:

   “你也不许吃小宫人的菜。”

   温如言一听

这才知她别扭的心思,忍着笑随意夹了片青菜说:“放心,我都不挑食,吃啥都可以。”

   待牡丹携宫人来收拾碗碟时,却发现自己为陛下备的菜,竟然都没动过,反倒是素菜吃的比较多。

   难不成陛下近日来爱吃肉了么?

   待沐浴过后,赵瑶捧着书坐在矮榻,一旁小香炉染着淡淡的烟雾。

   为了不长肉,温如言便挑了本话本在内殿里漫步消食,视线落在赵瑶那方。

   只见那一缕轻烟弥漫在赵瑶周遭,如梦如幻竟叫人移不开眼,温如言靠在一旁墙打算靠墙站立一会说:“这香还挺好闻的。”

   “这是用来安神入眠的药草。”

  赵瑶指间翻着书应了句。

   “你晚上睡不着么?”

   赵瑶指间微顿,偏头看向那贴着墙保持怪异站姿的人略微哀怨的应:“夜里你又不便亲昵。”

   温如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三日一次,可谁想到撞到生理期,自然也只能延后。

   “哎,可能是天公不作美吧。”

   赵瑶禁不住那眼眸里璀璨笑意,只得移开视线,窗外隐约可见长廊灯火。

   大雪难得消停,风声却不曾停,枝叶禁受不住积雪折断不少枝干,加之狂风摧残庭院不少树木被毁,所见之处一片破败景象。

   温如言没等到赵瑶回话,有些好奇的跟着向外望,只看见黑漆漆的一片,隐约可见几盏灯火在风中摇曳,照亮些许视线。

   “这风可真大啊。”温如言腿有些麻,换了站姿走向窗旁。

   赵瑶视线落在温如言那正扒拉窗旁积雪的手眉头微皱出声:“你不怕冷么?”

   “刚吃完饭,很暖和的。”温如言双手捏成一个大雪球立在窗台,而后又捏了一个小雪球放在大雪球的上面。

   将窗旁的竹子摘了几片枝叶折成小耳朵和眼睛,不多时一只小雪儿便成了。

   温如言偏头看向赵瑶说:“它是不是很可爱?”

   赵瑶抬手轻握住那被雪冻红的掌心一手拿着帕巾擦拭雪水应:“你又不是小孩,葵水刚来本该好生歇息,若是着凉可有的你难受。”

   “我手很暖和啊。”温如言反倒觉得赵瑶的手温度有些低。

   两人坐在一处,赵瑶将茶盏让温如言捧着暖手,这才将视线投向那憨态

可掬的小雪人说:“等天一暖和,便该化成水了。”

   温如言捧着茶盏喝了小口应:“这才正月,怎么也要三月才暖和起来呢。”

   赵瑶偏头看着那被茶水润泽的唇,喉间略微干涩起来出声:“都城三四月桃花盛开,正是观赏的好时候,到时要同我一并出宫看看吗?”

   “好啊。”难得出宫一趟,温如言自然是乐意。

   待积雪消融时,庭院内枝干绿芽丛生,全然不见寒冬腊月的严寒。

   二月里虽还未褪去冬袍,不过日头却日渐暖和起来,清早温如言双手合在袖袋站在大殿外。

   慎刑司接连抓了一批官员,谢敏在朝野渐有威信,朝堂上从来不缺墙头草,从前宋家为首的四大世家大都没落,他们自然就改了道。

   礼部尚书宋清自从那回贪污案之后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只是心中却是一直咽不下去那口气。

   “张大人,这月末兄弟我成亲,到时可要记得来喝一杯啊。”赵荣将军面上展露笑容,正到处招呼。

   “恭贺赵兄大婚之喜,张某必定赴宴。”

   张尤谋看着赵荣将军同一派武将说笑邀约,不禁想起当初与顾兰成婚时的窘迫处境。

   成婚于女子而言,当是一辈子最该重视的事,可自己连一对红烛都买不齐。

   顾峰因着张尤谋几次回拒邀约,自是心高气傲的很,瞧见张尤谋与莽夫武将同流合污自是瞧不起,上前来冷嘲热讽道:“妹夫啊,我家小妹当初下嫁你,现如今你该补场婚宴,请我们顾家长辈喝一杯喜酒才是啊。”

   张尤谋眉头微皱的看向顾峰说:“顾大人,朝堂之上只有君臣,还是不要谈及家事的好。”

   “看来你是当了官,就忘了糟糠之妻。”

   赵荣将军虽然是个武将,可见张尤谋被挤兑了,便冒头护道:“张夫人同张大人恩爱的很,你这是大舅子干嘛诅咒人呢?”

   顾峰没想会被赵荣给怼了,自是不甘心道:“我们一家人说事,你一个外人多嘴做什么?”

   “我跟张大人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总比某些暗地里挤兑人的一家人强!”

   “你……”

   张尤谋出声道:“顾大人,这是皇宫还请自重。”

   因为顾忌顾兰的名声,张尤谋不想戳穿当年

顾家穷凶极恶的嘴脸。

   “你们给我等着!”顾峰拂袖回了原位。

   赵荣将军低声道:“张大人啊,顾峰都城官员宴会暗地里诋毁你们名声,你和嫂子还是早些防着的好。”

   张尤谋点头应了声,眉头紧皱望着那同宋清来往过密的顾峰。

   慎刑司卿谢敏旁观这一场闹剧,颇有趣味的打量那长相俊俏的张尤谋。

   早朝结束后,一干官员陆陆续续出大殿,只留政务阁官员批阅奏折,谢敏作为女帝亲自提拔的官员,则将近日新调查的官员贪污单独汇报。

   女帝只留下政务阁张尤谋旁听作提议,可想而知女帝对此人应当还算信赖。

   待午后官员离宫,谢敏有意拉拢张尤谋,便靠近了些说:“张大人,可曾有空赴宴喝一杯?”

   张尤谋本来正想着顾峰怎么与宋清一干人等勾搭上,这突然的一声还有些吓人。

   “张某还有事,不便赴宴,还请见谅。”

   “听闻张大人从不曾赴官员宴会,一直乃众官员清正廉洁之榜样,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谢大人客气了。”即使同为女子,可张尤谋却觉得谢敏的心思极为难猜,丝毫不亚于女帝。

   谢敏浅笑的打量过于拘谨的张尤谋,转而拉开话题问:“传闻张大人惧内,难不成是真的?”

   张尤谋微愣的看着谢敏应:“这话从而知?”

   “寻常官员总免不了在外喝酒应酬,家中就算妻妾成群也照样逛青楼,张大人从不去这些地方,每每都是在府邸陪夫人的官员实属少见。”

   这话旁的含义张尤谋暂且不知,可却唯独可以判断一点,慎刑司恐怕一直暗中布人监视满朝官员。

   而这显然也是经过女帝授意,张尤谋背后不禁发寒,顿时十分警惕起来应:“张某身体抱恙,酒量不好,自然只能在家中养身。”

   谢敏派在张府外的探子曾汇报过张府常年去药铺抓药,一抓就是十来剂,一直不曾间断过。

   两人草草几句,张尤谋便没再多说,只怕这谢敏查出旁的事来。

   待回张府,顾兰望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张尤谋还以为是她身子不舒服,忙伸手欲把脉,却反被握在掌心。

   “你不舒服么?”顾兰担忧伸手搀扶着。

   张尤谋摇头

食指按在唇间示意不要出声,两人同入主屋里间,外间由顾兰亲自选的丫鬟守着。

   “平日里你可别胡乱声张,我看有人在监视张府。”

   “你放心,平日里你的衣物起居那都是我亲手伺候,贴身丫鬟那也是从小就买在身旁的人,应当不会出错。”顾兰细心安抚这过于警惕的人。

   张尤谋低头枕着顾兰的肩似耳旁厮磨说:“总之尽量不借她人之手为好,省的出了差错。”

   顾兰手臂揽住张尤谋,指腹擦拭脸颊冷汗出声:“我晓得,你放心吧。”

   “我让人在石室给你准备浴药汤,你赶紧将衣衫换下,若是着凉又该发病了。”

   “嗯。”张尤谋随着顾兰入石室,待衣裳尽褪泡在满是药草的热水浴桶里。

   顾兰手里拧着帕巾细细擦拭脸颊,张尤谋想起早朝前顾峰的话,不禁有些自责起来,伸手握住那纤纤素手唤:“兰儿,你想重新办一场婚宴么?”

   “我俩成婚都十年了,怎么突然想起办婚宴了?”

   张尤谋便将早朝时的委婉的说与顾兰。

   “顾峰他想喝喜酒大可去酒馆喝个够,你怎么能上他的当呢?”顾兰微恼的拧着帕巾应话。

   “我不是上他的当,只是觉得当时太过委屈你了。”张尤谋怕顾兰多想忙解释。

   顾兰叹了声说:“我就知道你会往心里去。”

   张尤谋握着顾兰的手出声:“你若是不想,我就打消念头便是了。”

   “婚宴再风光,可过日子还是两个人,我当初若是想风光怎会跟你呢?”

   “那时我没用……”

   顾兰指腹轻按着张尤谋掌心穴位应:“你要没用,怎么能娶顾家小姐?”

   张尤谋红着脸低低的说:“那我依兰儿的便是。”

   “如此甚好,现如今朝堂抓得严,若是太过热闹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顾兰捉弄似的捏住被热水蒸的粉红的面容,眼眸满是柔情的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相处多年,张尤谋还真没听顾兰说过为何喜欢自己,便仰头困惑的看向顾兰。

   只见顾兰轻啄唇,指腹捏住耳垂低声道:“因为你痴,不过我也痴,所以咱两痴情人一对,任谁也拆散不了。”

   张尤谋面红耳赤的没敢动,只觉得自

己心跳的飞快,因着顾兰的一颦一笑而欢喜若狂。

   莺飞草长三月中旬,都城内桃红柳绿正是春意盎然时。

   一辆马车缓缓从宫内驶出,待步入城外岸旁时,方才一角落停下。

   赵瑶别扭的看着这一身男装眉头微皱出声:“我为何不能以女子之貌示人?”

   温如言抬手抚平眉头,打量这一身水蓝色衣袍,简单束起长发的赵瑶较之平日里更显英姿飒爽,更被提摘下金制眼纱具之后,面容本就出众,一看就能迷死一大片人。

   如果是女子装扮,那定然是引来一干男子张望,温如言可不想招来一群情敌。

   “你这样比什么张大人李大人都要好看。”

   “真的?”赵瑶握着白玉折扇,眉头轻挑有些怀疑的看向温如言。

   温如言弯着眼眉笑了笑说:“真的,我哪能骗你啊。”

   好不容易拉着赵瑶从巷子里出来,不远处一干侍卫守在身后,温如言本以为河也就那么点大,可没想到这河面尤为的宽敞,竟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清风迎面而来尤为凉爽,温如言偏头看着极为拘谨的赵瑶出声:“我们是去岸上观赏桃花,还是乘船游湖?”

   “我不乘船。”赵瑶怕水,尤其是这过于辽阔的水面更是让人恐惧。

   温如言也没想过要吓她,自然是往这依河而建的长廊走去。

   山林间桃花盛开,不少少女们结伴出行,因此也有识破商机的小贩在此处贩卖些小玩意。

   那投壶之类的游戏多是少年们在玩,多有在心怡之人面前逞强的意思。

   只不过赵瑶的出现引起不少女子的张望,虽然她们不凑近,可是那穿透人心的目光却更让人瘆得慌。

   温如言因着看见有剪纸老翁,便拉着赵瑶坐在一块让老翁剪一对大红纸人。

   没想到少女们两眼发光的望着这方,顿时两人变成目光的焦点。

   “她们在看什么?”赵瑶不解的问。

   “大概是在看剪纸老翁吧。”温如言一本正经的解释。

   好不容易老翁将两个灵巧的红纸人完工,温如言难得有机会花自己攒的工钱,十分豪爽给一吊铜板,马上就拉着赵瑶往别处跑路。

   赵瑶一手被温如言握着带路,一手握着这两手拉着手的纸人,眼眸满

是笑意的说:“这比去年两个丑泥人好看多了。”

   温如言带着赵瑶绕了一大圈才甩开那群少女应:“你这人可真是喜新厌旧。”

   “难道你觉得那两小泥人比这好看?”赵瑶将大红纸人凑到温如言面前询问。

   本来还想睁眼说瞎话,可温如言看见这惟妙惟肖的纸人,也只好承认确实挺好看的。

   至少这两纸人身材没走样,脸蛋也还正常,跟那两个丑泥人比起来确实是不在一个档次。

   “怎么不说话了?”赵瑶指间轻轻转动纸人后的木签。

   温如言移开话题说:“等会她们都去吃午饭,我们就可以安静的看桃花了。”

   一阵清风吹来,纸人摇晃的厉害,赵瑶怕被吹坏,便用油纸小心包住两个纸人。

   “你、很喜欢吗?”温如言见着她这般小心爱护,便出声问。

   赵瑶别扭的应:“这纸人太脆弱,我若是不好生护着,怕是回宫便坏了。”

   温如言算是明白赵瑶就是不会直白说话的性子。

   唉,自己找的对象,还能说什么呢。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赵瑶被看的有些心虚,伸手挽起耳旁散落的细发。

   明明是一身男子装扮,长相虽然有些阴柔,可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唯独这小动作却不经意间露出女儿家的柔情,真是一击致命。

   “没、没什么。”温如言微紧握住赵瑶的手,心口莫名其妙的跳的飞快,只能深呼吸调整心跳。

   好歹也看这么多年,多少也得有点免疫力才是。

   待午时人小了不少,温如言牵着赵瑶入桃林,湖畔而来的风将不少桃花吹了起来。

   温如言看花了眼,难怪有那么多诗人喜欢登山赏花,这等场景还是得亲临其境才知有多美。

   “这要是有个手机得多好啊。”至少还能在朋友圈发个九宫格啊。

   “什么?”赵瑶偏头看向身旁,只见一身青纱的温如言痴痴的望着纷飞的桃花。

   平日里多是见她穿亮色偏多,这偏冷的青纱在一片桃红中却更显柔美,早间特意抹上唇的胭脂,格外靓丽动人。

   随风轻扬起的墨发遮挡她的面容,赵瑶伸手轻撩开脸颊细发,指腹轻扫落那贴着细发的花瓣。

   温如言偏头不解的望着赵瑶出声:“

你在干嘛?”

   赵瑶回过神来指腹轻触那白软耳垂问:“我在看你。”

   轻飘飘的话语好似顺着风直往温如言耳朵里窜,连带着心口处跟着痒的厉害。

   四周的风忽地停了下来,漫天花瓣悄然飘落,温如言好不容易平稳的心跳,又莫名的加快不少。

   她,这是要亲过来的意思吗?

   正当温如言猜想时,赵瑶倒是没客气,主动揽住身前人,俯身低头轻啄了下那柔唇。

   这蜻蜓点水的一下,差点让温如言以为赵瑶是终于懂的收敛,可谁曾想随之悄然探入。

   那按在后脑的手丝毫不曾松开,温如言睁大着眼,隐约还能听见有孩童在桃林间嬉笑追玩,慌张的伸手轻拍了下赵瑶肩。

   可赵瑶眼眸浮现笑意却不肯依,非得让温如言呼吸极近奔溃的边缘,这才松了口。

   “你也太大胆了。”温如言只觉得自己的嘴有些麻麻的,略微有些羞的念道。

   那胭脂淡淡的清香在赵瑶齿间散开来,让赵瑶心神为之荡漾,痴迷的望着温如言那已然有些晕染开的红唇,这般模样恍若画中媚态尽显的小女子,指腹小心的擦拭唇角散开的胭脂道:“这胭脂真适合你。”

   温如言看着赵瑶那眼眸里火热,面容跟着烧的慌,眼眸躲闪的说:“我肚子饿了,该去寻些吃的。”

   赵瑶不肯松手,低头还想再尝尝胭脂,可还没靠近却被捂住嘴。

   “咱是出来约会的,你能不能不要带有某些不轨之心?”温如言指腹顺势捏住赵瑶脸颊,也算是占回便宜。

   “不轨?”赵瑶毫无被戳破心思的恼羞,反而十分诚实的应,“你我之间的亲热难道不是应景之事吗?”

   温如言觉得赵瑶对于自己某些心思还是非常的直白,无可救药的看着赵瑶说:“你到底松不松手?”

   “这般良辰美景,你当真只想着吃吗?”

   赵瑶眼眸很是暧昧的望着,指腹顺势停留在身侧占便宜,却在触碰一串有些咯人的物件时停了下来问:“你腰带里放了什么?”

   温如言顺势逃离包围圈得意道:“当然是钱啊。”

   钱?

   突然想起当初她将女官俸禄换成铜板串成一大串的事情,赵瑶狐疑看了看少女出声:“你不会是……”

  “没错!”温如言很是正经的微敞开外衣裳,只见挂满一大串铜伴,得意的笑道,“这算不算是腰缠万贯?”

   赵瑶忍着笑应:“你一路戴着这些东西,难道不累吗?”

   温如言伸手拉住赵瑶的手说:“没事,今天我请你好吃的。”

   两人从桃林出来,便进了一家热闹的酒楼,店小二极为热情迎上前。

   温如言正想发挥暴发户的阔绰,结果却是店小二直接忽视自己,眼巴巴的讨好不出声的赵瑶。

   “公子,咱这酒楼二楼雅间可观桃林美景。”店小二见人见多了,自然也看得出来两人衣裳价值不菲,尤其这水蓝衣袍的贵公子,光是那手中的扇子恐怕在都城买十间酒楼都不止。

   可是这贵公子却不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小姑娘气鼓鼓的看着。

   温如言卖力寻找存在感,可却被忽视,心里真是非常的复杂。

   赵瑶忍俊不禁的出声:“今日我家小娘子做主。”

   店小二这才将视线看向一旁的小娘子说:“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去二楼雅间。”温如言看着大堂内那么多双眼睛,尤其是那些少女正窃窃私语的看向这方,一咬牙便选了雅间。

   两人跟着店小二上二楼雅间,赵瑶打量四周陈设,随即看向窗外,确实是赏桃花的好地方。

   温如言一口气点了酒楼十二道名菜,见店小二麻溜的退下,这才松了口气。

   “你在看什么?”温如言倒了杯茶盏递给赵瑶,而后自顾自也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赵瑶接过茶盏抿了小口看向温如言说:“这里确实是赏景的好地方。”

   温如言便凑上前来,迎面而来的清风还夹杂桃花清香,漫山遍野的桃红就像花海一般。

   “这里可比御花园美多了。”

   “你若喜欢,我让人在宫里也培植一处桃园。”

   “那也要好些年呢。”温如言抿了口茶水偏头看向赵瑶,想起方才店小二的反应,不由气的笑出声来,“刚才你说我是你什么来着?”

   赵瑶迎上那盛满笑意的明亮眼眸,一手指腹微紧的捧住茶盏,另一手轻握住那温热的手应:“你是我家小娘子,难道说错了么?”

   温如言轻哼了声说:“我才不嫁你。”

   “你不嫁我,

那你能嫁谁?”赵瑶握住那似柔弱无骨的手问。

   “你不要小瞧人啊,这天底下男的女的多了去,我总能嫁出去的。”

   赵瑶眉头轻挑顺势揽住纤细少女道:“那些男的女的,他们定然都不如我待你好。”

   突然的靠近,让温如言还有些惊慌失措,指腹捏住赵瑶掌心软肉应:“那可不一定了,你平日里凶起来冷的跟冰块似的,现在你想跟我好就热的跟火炉似的,我可不能太顺着你了。”

   “你若是顺着我,那早就是皇后了。”赵瑶低头略微哀怨看向她。

   温如言禁不住赵瑶这般柔情目光,好在店小二及时送菜上来,这才解救。

   十二道菜上齐,温如言先尝的是清蒸鱼,鱼肉很是鲜嫩,而且还不辣,非常适合赵瑶的口味。

   两人吃的都不快,待未时才从雅间下来,店小二很是积极的迎上前问候:“公子,吃的可还满意?”

   温如言对于这店小二的反应可以说是十分不满说:“多少银子,我来付。”

   这在外吃饭都是男子出钱,店小二还是第一回看到女子出钱的,不由得神情复杂看了眼水蓝色衣袍公子。

   看不出来长的一表人才的公子,竟然是个吃软饭的!

   “好嘞,一共是十二两银子。”

   温如言将一大串铜板给了店小二说:“饭钱,你去数。”

   店小二双手捧着这一大串铜板,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这谁家出门带这么多铜板啊。

   “您,没有银子吗?”店小二犹豫的问了句,毕竟这么多铜板还不知道要数多久,实在是费事。

   “你不要铜板,那我可就走咯。”

   “小的说笑呢。”

   温如言本还以为那一大串铜板还有剩余,可没想到店小二数了大半天,居然说还少两个铜板。

   于是温如言从左边袖袋摸到右边袖袋,终于在角落里摸到两个散落的铜板。

   等从酒楼出来时,温如言只觉得自己被掏空了。

   这都城的物价也太高了吧,不,也许是女官的工资太少了。

   天色不早,两人乘坐马车,温如言半靠着赵瑶念道:“幸好一年出来一趟。”

   赵瑶手臂环住主动靠近的人应:“是累了么?”

   温如言看着赵瑶,突然觉得其实这钱花的也挺值

,可再认真一想,又觉得那家酒楼估计是在宰人。

   “我不累,我是肉疼啊。”

   这话让赵瑶有些弄不懂,指腹撩开脸侧细发说:“你哪里疼,我给你把脉瞧瞧?”

   “没什么,突然好了。”温如言看着一本认真的赵瑶又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也只能安慰自己,毕竟挣钱就是用来花的嘛。

   马车摇晃到傍晚黄昏时才进宫,温如言下马车时,脑袋还有些晕。

   赵瑶手都不敢离开,小心搀扶她担忧道:“你怎么坐马车都晕呢?”

   唉,别说了,现代从没晕车,结果居然晕马车,说出去都丢人。

   等温如言坐在矮榻,这才松了口气,脑袋靠着窗旁,赵瑶倒了杯茶盏递到嘴旁说:“还想吐吗?”

   “没事了。”温如言低头喝了口水,那恶心呕吐的感觉这才缓缓压下。

   夜间小宫人进来掌灯,没敢出声,只是小心翼翼的将灯罩放下。

   温如言简单沐浴过后窝在矮榻,趁赵瑶去里间沐浴出声唤:“夏香,我有小礼物给你。”

   “这是什么?”小宫人捧着一个玩偶上头还挂着一个小叮当。

   “这个说是能保佑小孩子身体安康的,你把它放在床旁就好。”

   小宫人手里捧着玩偶,感激的应:“谢谢温姑娘。”

   “没事,你去外殿早点歇息吧。”

   “是。”

   温如言见小宫人出了内殿,伸手又倒了杯茶盏,窗外夜风有些凉,晃悠的枝叶微微晃动。

   赵瑶从里间出来时,一身单薄素色衣裳,三千青丝垂落于脑后,温如言痴痴的望着,险些忘了咽下茶水,伸手拿着帕巾擦了擦嘴角。

   “这样感觉好些了么?”赵瑶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醒神的药膏,指腹沾了些轻抹上温如言额旁。

   温如言半靠着软枕,眼眸明亮的望着脸侧沾染昏黄灯盏的赵瑶应:“你这样看起来好像很温柔的样子。”

   赵瑶弄不明白这突然的一句话问:“我平日里在你眼里看起来很凶吗?”

   “平日里还好吧,就是有时候会像一团失去控制的火,极为强势的烧毁一切。”

   “火?”赵瑶指腹微停了停,眼眸看向温如言,“你会害怕吗?”

   “嗯。”温如言伸手握住额旁的手,“不过你现在还

没烧到我,所以还不是那么的害怕,可是如果有一日你控制不住的话,这团火它不仅会烧伤我,同样也会烧伤你自己。”

   赵瑶其实是有些不太懂温如言的话,眉头微皱的说:“那如果有一天我烧伤你,那你会离开我了吗?”

   温如言抬手抚平赵瑶眉间调皮的说:“不会,只要我跑的快,你就烧不到,等你什么时候火灭了,我就会回来找你的。”

   “可是如果你跑累不回来呢?”

   “那你少发火这样我就可以不用跑,否则的话我要是累死在半路,你就只能找别人当你的皇后了。”

   赵瑶握住温如言停在眉间的手低头轻吻额前应:“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话音落下时,细密的吻落在眼眸、鼻梁、唇角,温如言觉得有些痒侧头避开说:“咱能把今天亲热的日子推迟到明天吗?”

   一天下来,真的很耗体力啊。

   “不能。”赵瑶轻吻了下那柔唇,而后稍稍拉开距离,顺手揽住温如言放至床榻。

   温如言生无可恋的看着赵瑶解下纱帐,心想这样下去怕是没被火烧死,先死在温柔乡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111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六章    春暖花开时节最是适宜打盹, 午后温如言窝在矮榻里熟睡,夏香则在一旁摘抄诗书,视线时而偷瞄着面前快要燃尽的香。

   窗外枝头传来清脆鸟啼声, 温如言眼前被帕巾挡住些许光亮,眉头微皱起来,不过并没有醒来。

   “温姑娘该醒醒了。”夏香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嗯……”温如言懒散的应,手脚却没有任何动的迹象, 因着夜里太由着赵瑶胡来,现下全身酸疼的厉害, 只想着好好歇息会。

   夏香又看了眼已然熄灭的香, 只能再次出声:“温姑娘,一柱香的时辰到了。”

   温如言抬手揭开遮住眼的帕巾, 缓缓睁开眼, 手臂向上伸展懒腰,而后坐了起来。

   因着夏香坐在比矮榻低的坐垫, 因此看见那下颌处的红印,天真的问:“温姑娘脖颈被虫咬了么?”

   “没有啊。”温如言拿起一旁的小手柄铜镜照了照, 有些尴尬的收起铜镜,对上好学的夏香,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只是过敏,没什么事的。”

   “这样啊。”夏香当真没再追问,只是转而倒着茶水递了过来。

   温如言接过茶水抿了小口,还有些良心过不去,心中暗自念道都怪赵瑶非要啃这么明显的地方。

   闲着没事便抽背夏香的诗文背诵默写,还顺带简单的讲解下诗文大意。

   待日落黄昏之时,温如言觉得坐的太久, 便出主殿在庭院的花园散步。

   那棵琼树又逢盛开之季,小小的花苞一簇簇的藏在绿叶之间,温如言坐着秋千来回晃悠。

   夏香在一旁轻轻推着秋千,晚风徐徐而来时,树叶被风吹得沙沙的作响。

   “这声音听着还挺像海浪的声音。”温如言闭着眼出声。

   “海浪的声音?”夏香听了听没有做声,小时候村里只有一条小溪流,不过声音是咕咚咕咚的声音,跟这个不一样。

   温如言睁开眼见夏香有些困惑,便问:“你没见过海吗?”

   夏香点头应:“嗯,夏香只见过小溪流。”

   “没事,其实差不多。”温如言想了一会,才开口解释,“海就是数百条条小溪流汇聚而成,有时风吹起来浪潮就是哗啦哗啦的响声。”

   “那海一定很大

。”

  夏香觉得小溪流就已经很大了。

   “一眼都望不见尽头呢。”温如言说着说着有点想吃烤鱼了。

   夏香想了想说:“那比皇宫还大吗?”

   温如言看着夏香,突然意识到这小宫人待在皇宫太久了,所以下意识拿皇宫做对比。

   “皇宫可比不得海,最多就是个小池塘。”

   “可是小池塘很小的,皇宫好大。”

   “世上再大也没有天大,你多看看天以后就知道了。”温如言抬手揉了揉夏香的小耳朵。

   夏香抬头看着火红的天,其实不太明白这话。

   夜间赵瑶还没回玉清宫,温如言只能提着食盒去偏殿寻人。

   自从庄玲御花园砸钱事件之后,赵瑶派了几人供自己使唤。

   温如言看着跟着自己的人,还有些不太习惯。

   偏殿内政务阁大臣们捧着还未批阅奏折退下,赵瑶仍旧未曾停笔,牡丹想开口却又怕惊扰只得沉默。

   大门打开时,温如言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人,而后视线落在牡丹那方。

   “温姑娘来了。”牡丹收敛眸中不悦出声。

   赵瑶执笔望着手里拎着食盒的温如言,眉头紧缩舒展开来说:“牡丹你退下。”

   “是。”

   待殿门关上,温如言看了眼这满大桌的奏折出声:“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玉清宫了。”

   “一时忘了时辰,你怎么来了?”赵瑶放下笔问。

   温如言打开食盒应:“当然是给你送饭啊。”

   “那你吃了么?”赵瑶挨近了些问。

   “这么晚我早吃了。”温如言将热汤端至赵瑶面前,“你快些吃,否则汤该凉了。”

   赵瑶接过汤碗小口的喝汤,眼眸打量身侧人的神情出声:“你现在看着精神多了。”

   温如言受不得赵瑶这般直勾勾的视线别扭的应:“你要是不闹腾,我说不定黑眼圈都没了。”

   闹腾,这两字说的隐晦又直白,赵瑶面容发烫只安分喝汤。

   待用完膳,赵瑶喝着茶水说:“这些奏折估计一时批不完,你不如回玉清宫歇着?”

   “没事,你忙你的,我现下又不困。”

   “好。”

   温如言起身走至一旁敞开的窗户,外面星光灿烂,一轮明月悬挂屋檐之间。

   这夜至后半夜赵瑶才回玉清宫,温如言哈

欠连连的靠着肩,眼眸满是泪水。

   步辇行走的很慢,温如言看着长长的宫道,正好经过朝天殿说:“玉清宫离大殿远,你怎么不搬去朝天殿呢?”

   记得南国帝王都会搬去朝天殿,现如今又没有太上皇挟制,应该没有什么阻力才对。

   “朝天殿还在修建,估摸还要些时间。”赵瑶拥住困倦的人细声应话。

   那时因为突然的宫变,朝天殿三百六十名将士被血洗,而且姑姑久居多年,那刺鼻的熏香已然浸入房梁,自然是要重修一场才好。

   初夏时节天蒙蒙亮时,温如言站在大殿外,还有些没睡醒。

   官员们陆陆续续在大殿外候着,温如言眼尖发现张尤谋身旁的赵荣将军今日没来上朝。

   “那赵荣将军请假了?”看大门的女官职责之一,就是清点官员参朝人数以及检查仪容仪表,有点像纪律委员。

   苏清手里拿着花名册应:“赵荣将军昨日娶妻,特赦三日假期。”

   “那还挺人性的。”毕竟赵瑶现如今都快成工作狂,竟然还能给臣子放假。

   “朝堂官员每十日轮休,若有嫁娶婚丧亦可酌情处理。”

   “这假居然不包括皇帝?”

   苏清合上花名册应:“陛下乃南国帝王,自然是不能大意,日理万机,实乃常事。”

   难怪古代皇帝都死的早,这都是被熬死。

   温如言叹了声,看着花名册对人头,忽地停在空缺的一行说:“宋太师人呢?”

   “昨夜急病突发,已让人交了帖子说明缘由。”苏清眉头微皱的将视线落在那与张尤谋来往过密的谢敏一行人。

   “宋太师今年都有七十四,这不会是大病吧?”温如言将视线转而核查旁的人。

   苏清缓过神来应:“若是真的,恐怕朝堂又有一番动乱。”

   “宋太师好歹是三朝元老,因为他在宋家才维持世家大族首位,现如今他要是倒了,那应该是好事啊。”温如言不解的看向苏清。

   “温姑娘站在陛下那方设想,自然是好事。”苏清视线落在温如言那指间的戒指,隐约也见过陛下手中也佩戴同样的一枚戒指。

   虽不知女帝心思,可现如今来看,至少对这温姑娘还算上心,朝堂大臣数次提议君后一次都被推脱开来。

   若是宋太师病逝,那朝野便无人敢公然挑衅陛下,太傅之位本该由其子吏部尚书宋朗担任,可现如今设立政务阁,太傅也形同虚设。

   女帝手中掌握政务阁大权,又设慎刑司威慑众官,这般便是独权。

   那独权之后,女帝想要做什么呢?

   苏清不敢想,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张尤谋被谢敏盯的如同芒刺在背不得不出声:“谢大人,有事?”

   谢敏指间把玩两枚石球,眼眸凌厉探向这看着有些孱弱书生样的张尤谋问:“这般时节张大人怎么还穿这般厚袍呢?”

   “张某当初云城负伤因此留下寒疾,就算是炎炎夏日也会觉得十分寒冷。”

   “那不如召宫中太医来瞧瞧?”谢敏慎刑司部下彻查满朝官员时,有两人家世十分蹊跷,一是宋太师女婿李一,其二便是这兵部尚书张尤谋。

   西城人士,却没有西城口音,家中无一亲人甚至连族谱都没有记录,而西城衙门的存放记录户籍的资料则被烧毁,现如今查看都是后来补办添加的残本。

   这种种迹象表明张尤谋很有可能并非出生西城,而且隐藏真实身份。

   “我行走江湖多年,也会些望闻问切,不如让我为张大人探脉?”谢敏说着,便要探手过来。

   张尤谋向后躲避应:“陛下来了。”

   谢敏只得收回手,狐疑打量这分明就是躲避的举动,不远处的顾峰将两人看个干净喃喃道:“张尤谋要是攀上谢敏,那仕途真就是一帆风顺。

  ”

   “屁!”礼部尚书宋清低声唾弃了句。

   顾峰从袖袍拿出帕巾擦了擦脸颊尴尬的说:“宋兄,您可别小瞧张尤谋的厉害,当初我家小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硬是闹得跟顾家决裂也要嫁他不可。”

   礼部尚书宋清本来就因为被父亲训斥轻视而心中气恼,加上政务阁女帝竟然只选父亲和兄长独独拉下自己,更是让自己在家族中丢了颜面。

   这张尤谋没出现之前,自己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如今个个都看自己的笑话。

   太傅一位,自是势在必得!

   大殿内赵瑶同大臣们商议拨款重修水坝,本是没什么阻碍。

   吏部尚书宋朗顺势将父亲年迈将无法担任太傅一职提了出来。

 

   赵瑶双手合于身前,指腹轻转动戒指出声:“太傅一职,诸位可有合适人选?”

   官员各自张望却都不出声,眼看早朝快要结束,礼部尚书宋清突然出声:“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宋清你当真能担任太傅职位,又参政务阁事务?”赵瑶眼眸闪过算计,指腹停住转动戒指。

   宋清俯身叩拜行礼:“微臣必定肝脑涂地,绝不辜负陛下期望。”

   赵瑶微向后仰看向百官,见吏部尚书宋朗眉头紧皱欣然应:“好,那便设宋清为新任太傅,执掌太傅印章。”

   “谢陛下。”

   早朝结束时,众官员出大殿纷纷提前贺道,宋清自是得意邀众官酒宴聚会。

   吏部尚书宋朗走近微怒道:“你如此贸然行事,只怕是父亲会被你气病不可!”

   “兄长,你难道是嫉妒我当太傅一职吗?”

   “你怕是大难临头都不知道!”

   两兄弟不欢而散,张尤谋同刑部尚书苏好行走入偏殿的长廊。

   “张大人为何眉头紧皱?”刑部尚书苏好手里捧着奏折询问。

   张尤谋沉声应:“苏大人认为陛下为何要同意宋清任太傅一职呢?”

   苏好换了只手捧奏折应:“此事陛下自有打算,咱们做臣子的只安分办事就好。”

   “可宋清担不起太傅一职,陛下选他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那依张大人所见,太傅一职当是谁最为合适?”

   张尤谋思量应:“吏部尚书宋朗才可担其责。”

   苏好本以为张尤谋是嫉妒陛下偏袒宋家,谁曾想此人只是觉得宋清不适合,并未有旁的争权夺利的心思。

   “今日苏某好言劝一句,不知张大人可愿听其详?”

   “张某自然是洗耳恭听。”

   这刑部尚书苏好出自苏老公侯之嫡孙,本是世家纨绔贵公子,可在朝堂极为低调,私下政务阁事务接触才知此人才识丝毫不逊色吏部尚书宋朗。

   “春鸟不知百花开,秋叶当如雪山莲,夏风招来红凤凰,冬雪恍若少年郎。”

   张尤谋一听更加糊涂了,只见苏好笑道:“实乃荒唐怪诗。”

   因为这几句,张尤谋直至晚间端着碗吃饭都不曾安心。

   顾兰看着人只扒拉白米饭,便只好出声问:“你吃饭还想着什么事

呢?”

   “我是在想苏大人说的那几句怪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张尤谋咽下白米饭,便将白日里的事说与顾兰听。

   “这简单,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兰儿,你说来听听?”张尤谋好奇的询问。

   顾兰夹着肉放置张尤谋碗里说:“先吃肉,我再说。”

   张尤谋忙低头吃着肉,顾兰忍笑的看着应:“哪有春天的鸟不知道百花开,秋天可不会生雪莲,夏天的红凤凰就是枫树,而枫树秋日里才变红,至于冬天的雪落在人怎么也该形容白发翁,怎么会是少年郎?”

   “你说的我都懂,可其中深意呢?”张尤谋扒拉着米饭问。

   “哪有什么深意,苏大人都说是怪诗,分明就是告诉你宋清当太傅谁都知道是怪事,陛下她自然也知,可陛下明知道奇怪却还是故意为之,这才该深想。”

   张尤谋一下醒悟过来说:“那陛下岂不是要对……”

   顾兰嘘声点头应:“你明白就好。”

   赵瑶夜间沐浴出来时,小奶猫正趴在话本上看的聚精会神,毛绒绒的窝在薄被上,小尾巴一晃一晃。

   “今夜又不是亲昵的日子,你怎么不吃药?”赵瑶掌心轻触及过于柔软的一团,力道都不敢太重。

   小奶猫探头看了过来应:“喵。”

   因为看书看的太认真,所以温如言忘了吃。

   心想反正夜里也没事,那不吃应该也没关系。

   赵瑶侧躺在一旁,指腹捏住小耳朵说:“难得有空早些歇息,你都不理我么?”

   小奶猫那琥珀色的眼眸直直的望着话本,甚至都不曾眨一下眼。

   正当温如言看的认真时,忽地一只猫被揽住,无奈的看着赵瑶唤:“喵。”

   粉嫩的爪子轻拍在脸颊,赵瑶指腹握住软绵的前爪,一手拿起话本说:“这书有我好看么?”

   温如言真是低估赵瑶的脸皮,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小奶猫探着脑袋,从赵瑶手臂下逃了出来,乖巧的坐在怀里,爪子别扭的翻着书,只露出圆润的后脑勺给赵瑶一个你自己体会的动作。

   赵瑶指腹轻轻在蓬松的毛发戳了一个又一个小洞,满是哀怨的将手捏住肉嘟嘟的脸颊。

   可是沉溺话本的小奶猫丝毫没有理会,只是在赵瑶拿书

的时候,两只前爪抱住手软软的叫唤:“喵呜。”

   手背贴着软乎乎的fu部,赵瑶轻揉了揉,拇指和食指捏住下颌的软肉出声:“好像又长肉了。”

   小奶猫探着脑袋看过来,明亮的眼眸满是伤心,张嘴咬了下赵瑶手背解气。

   赵瑶眼眸浮现笑意轻柔的一团应:“你不看话本了吗?”

   那咬着话本从怀里跃下的小奶猫,重新趴在枕旁小尾巴一晃一晃的转悠。

   再次被冷落,赵瑶只好从一侧拿出绑着蓝铃草的小毛球,就像钓鱼一般的扔向那方。

   只见小奶猫不由自主的探着脑袋凑近过来,赵瑶浅笑移动手中细长杆,只见毛绒绒的一团跑过来又跑过去。

   温如言意识到被戏弄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转过身,心想你不要小瞧猫的决心!

   赵瑶还以为她不想玩了,便放松警惕,没想到却被毛球直直咬住。

   下意识的用力一扯,没想到却钓出一条毛毛虫,笔直的一条看着倒是苗条不少。

   小奶猫死咬住不肯松口,两只后爪完全悬空,那因为认真而睁大的琥珀色眼眸势在必得看向赵瑶,看样子是被惹急了。

   赵瑶只好松了手,伸手揽住这一小团,指腹捏住肉嘟嘟的脸颊忍着笑说:“没想到小胖猫身手还挺敏捷的。”

   你居然说我胖,咱两之间没有爱了。

   小奶猫松开牙,头也不回的继续趴在话本看,赵瑶指腹轻抚蓬松的毛发,好一会才出声:“生气了?”

   “喵!”

   赵瑶凑近过来浅笑的说:“乖,胖胖的也很可爱。”

   温如言当场碎成渣渣了。

   一夜至天明时,赵瑶是被热醒的,眼眸睁开时是一片白色的毛发。

   小奶猫整只趴在脸上,柔软fu部贴在半张脸,毛绒绒的脑袋失去平衡趴在耳旁,整只猫以一种斜躺着的姿态保持熟睡。

   赵瑶掌心捧住小脑袋,无奈的看着发出呼噜噜声响熟睡的小奶猫,缓缓坐起身,从一侧拿出药小心翼翼塞进嘴里。

   只见粉嫩的小嘴扒拉扒拉,不多时便恢复人身窝在赵瑶怀里。

   温如言是因为缺氧醒来的,睁开眼时整个人都傻了。

   牡丹进来伺候更衣,视线瞥见女帝嘴角破皮,好像还见了血,这咬的未免也太狠了。

   “陛下

,您要不要摸些药膏?”

   “不必。”赵瑶脸颊微热的应。

   两人用膳时,赵瑶有些尴尬的看了眼一脸严肃的温如言,难得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待两人坐在步辇,温如言离的很远,好似随时防备着自己。

   赵瑶有些无奈,指腹触碰微肿的唇,疼痛还未消,心间却跟着滚烫起来,视线悄悄地望着那别扭的人,唇角禁不住上扬。

   大殿外苏清看着温如言衣领都遮不住的印迹,不禁觉得女帝未免也太过分了。

   女子间再亲昵,也总得有分寸才是。

   “温姑娘你要不回去歇息?”苏清犹豫的问。

   “不用。”温如言打开花名册,心里还有些气。

   顾峰一大早便赶着同宋清攀关系,毕竟昨日陛下毫不犹豫便答应让宋清担任太傅,可想而知将来宋家在朝野还是能撑起一片天来。

   大理寺卿李一看着这一干溜须拍马的官员上前簇拥着宋清,突然后悔当初为宋清遮蔽罪证,这人要死谁都拦不住。

   谢敏一行人无视众官员往前走,刑部尚书苏好出声:“李大人,现如今可曾后悔当初同宋家结亲?”

   “苏大人,这世上没有后悔一说。”

   “若是我小妹当初与你成亲,恐怕就是另一番景象。”

   张尤谋本无意听两人谈话,谁曾想正好撞见。

   大理寺卿李一看了眼张尤谋,而后出声:“都是些往事,苏大人还是莫提了。”

   两人各自分道,张尤谋跟上大理寺卿李一小声提醒:“近日小心些慎刑司。”

   既然谢敏能频频试探自己,那想来也很有可能怀疑李一。

   “就算怀疑也奈何不了我,倒是你最好不要亲信朝堂上任何人,苏好这个人可不简单。”大理寺卿李一侧身提醒。

   “我知道。”昨日解了诗之后,张尤谋便知苏好怕是只想趁着朝堂争权重整苏家威望,所以才一点也不介意朝堂因争权而耽误政务。

   待长长的宫道人走完,温如言本来是去如厕没想听到关于苏清的八卦。

   当年苏清居然跟李一差点成夫妻,可最后李一却又跟宋太师千金成婚。

   难怪当初自己跟苏清开玩笑的时候,苏清严肃的不行,分明就是有过什么。

   这里面人际关系可真的是太刺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79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七章    待温如言绕至大殿前, 眼眸满是八卦打量捧着花名册的苏清唤:“苏女官现如今还没有许配公子吗?”

   按照南国女子一般成婚年龄多是十三四便可以订婚,这苏清应当也有二十七八了吧。

   苏清眼眸略微困惑看向温如言应:“我此生当为南国尽职尽责,已不打算作人妇。”

   这决心就算在现代一般女性也没多少能坚守到底, 更何况南国现如今还是父系封建社会,大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女子如物一般作婚约也是常有事。

   温如言看着苏清心想这肯定是被李一伤太重了。

   “苏女官,天涯何处无芳草, 不必单恋一枝花。”

   “什么?”苏清觉得温如言今日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平日里温如言言行也不太对劲,可唯独今日好似话语别有深意。

   温如言一幅我懂你的神情低声说:“我方才听见你兄长同大理寺卿李一说悄悄话, 你想听么?”

   苏清一听便知想来是兄长趁朝堂局势之难对李一冷嘲热讽, 神情顿时严肃说:“我并不感兴趣。”

   哎?

   本以为苏清会感兴趣,没想到会这般冷漠。

   看来苏清是真被伤到心了, 竟然提都不想提及此事。

   午后用膳时, 温如言沉不住气好奇询问赵瑶当年苏家和宋家抢联姻的事。

   赵瑶本以为温如言还在生早晨的气,没想到会主动开口, 便如实的应:“那时姑姑刚登皇位,苏家作为功臣自然是受到有意扶持, 而宋太师一党把持朝野自然是要明争暗斗,李一作为当年的新科状元郎, 才识渊博又受姑姑看重, 显然是两家争夺的目标。”

   “所以这里没有什么感情剧情吗?”温如言听了一大串,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感情剧情?”赵瑶禁不住温如言热切期盼的视线,便又认真想了想,“那时苏清年方十八正待字闺中,苏老公侯极其珍爱孙女,曾安排苏清与李一单独见过几次面,同时都城里也盛传闻两人男才女貌乃天作之合的一段好姻缘。”

   温如言捧着汤碗不解的说:“那按照这个情况, 李一该同苏家结亲才是,怎么突然被宋家抢了?”

   “只听说有一回宋太师邀李一入府

观赏墨宝,对那宋家小姐一见倾心,当即便订下婚约,苏老公侯听见消息时,还因此而在朝堂公然大骂宋太师强拆姻缘。”

   赵瑶喝着汤问:“你怎么突然关切这陈年旧事?”

   “我今个听见苏好挤兑李一,所以就好奇一下。”温如言原以为有什么绝美凄冷爱情故事,没想到李一这个伪君子,纯属就是色胚子。

   毕竟如果传闻是真,李一先跟苏清相处,可后面见着宋家小姐就叛变了。

   温如言越想越为苏清打抱不平愤愤道:“这个李一长的正人君子,可做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倒胃口。”

   封建社会女子名声多重要啊,若是单独相处又没结亲,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女子,幸好苏清气性高,直接声称再也不嫁。

   赵瑶执筷夹着鸡肉放至温如言碗碟说:“这些传闻真真假假,现如今也只有当事人得知,你何故为旁人倒胃口?”

   “说的对,苏清不嫁李一还是好事呢。”温如言吃着鸡肉应。

   “难道你当真以为李一是因美色而与宋家结亲的吗?”那时姑姑之所以提拔李一,其实也有忌惮苏家成为新四大世家的缘由,所以就算李一与苏清结亲,最后苏家赢了宋家,可到头来苏家很有可能会被姑姑收拾的更惨。

   “难道不是?”温如言以为赵瑶知道内幕消息,眼巴巴的望着。

   赵瑶被看的有些脸颊有些发热应:“那场赏墨宝大抵是场鸿门宴,李一若是不答应,恐怕早就没命了。”

   温如言咀嚼着米饭说:“这宋太师也太狠了吧。”

   “世家大族之间的内斗可不亚于朝堂之争,宋家是南国数百年根基最为深厚的世家,当时可算是权倾朝野。李一后来对苏家下手十分果断,苏家因此折了不少人,自此苏家便在朝堂行事尤为低调,姑姑见此便改扶持晋太妃母族,便又开始晋家与宋家斡旋。”

   “我怎么听着李一根本没有爱情的苗头,完全就是因为朝堂局势而站队。”温如言边说边不动声色夹了块红烧肉放至赵瑶碗碟。

   赵瑶很是为难的看着这块红烧肉,只得执筷将红烧肉分为好几小块,好几口才勉强吃下去。

   “本来这桩婚事就是因世家争权夺利而起,当初苏老公侯

也是想拉拢李一才设法让苏清与李一会面。”赵瑶抿了口茶水缓解油腻应道。

   话音未落,赵瑶看着碗碟又多了几块鸡肉无奈的重新执筷。

   贵家女子在朝堂只能是政治筹码,联姻只是一场利益交换的买卖,得利的时交换筹码的父兄与夫家,而贵家女子从始至终只有无声的服从。

   温如言不由得猜想以苏清的才智,兴许是看透其中本质,所以才借入宫逃脱这场买卖。

   越想越心凉的温如言,视线落在乖乖吃肉的赵瑶那方,心情突然美丽起来说:“还好你当上女帝,否则你肯定是要被推上政治联姻不可。”

   “姑姑登基之后杀赵氏数万皇室,彻底击碎南国臣子想寻皇子谋反的心思。”

   “那你家现在没人了?”温如言突然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

   赵瑶抿了口茶水应:“还有你。”

   温如言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太好的问题,有些脸红的转移了话题说:“那个,你吃饱了吗?”

   “嗯。”

   待两人用完膳,赵瑶如往常一般批阅奏折,温如言则在一旁研墨倒茶偶尔给赵瑶来一套眼保健操。

   春夏交接之时已然有些热,温如言握着白玉折扇拿起刚批阅的奏折没干的墨迹扇风,因为坐不住在殿内走来走去活动腿脚。

   正巧瞥见批阅任命新礼部尚书的奏折

  ,温如言不解的出声:“礼部尚书是个重要职位,总空缺也不是个事,你还没想好吗?”

   赵瑶端起茶盏应:“宋家不想放弃这个职位,苏家想争却又不敢明争,顾峰是个新起之秀,可惜跟宋清走的太近,朝中暂时还没寻到何事人选。”

   “我觉得张尤谋就不错啊。”温如言扇着扇子随意的说出来。

   “张尤谋已是兵部尚书,自然不能同任礼部尚书之位。”

   温如言坐在一旁应:“那就把赵荣将军提上来当兵部尚书,张尤谋调任礼部尚书,不就成了?”

   赵瑶手中捧住茶盏,饶有深意看向浑然不觉的温如言出声:“你怎的对张尤谋如此上心?”

   “我哪有?”温如言看了眼赵瑶那明显是怀疑打量的视线,无奈的凑近过来,“你自个小心眼,还看我?”

   “我小心眼?”赵瑶微抿紧薄唇反问。

   温如言捧

着奏折解释:“张尤谋虽然深谙用兵之道,可是人家曾经是科考榜眼,当文官才是人家正职啊。”

   赵瑶抿了口茶水思量过后说:“我不否认张尤谋是个能人,可是赵荣当个将军还行,可是兵部尚书不仅是管理南国各地军队,还有其他看管车马,兵器存放等众多部门需要监管调配,恐怕难以胜任。”

   “又不是当上就不可以撤职,只要熬到下一回武举人选拔,若是赵荣犯错,那便换下。”温如言指腹碰了碰干透的字,这才合上奏折,“只有先保证科考无歪门邪道,才能选上真正有才之人,到时还怕没人才?”

   “你说有理。”赵瑶伸手拿过温如言手中的奏折,提笔重新批阅。

   待停笔,温如言捧着奏折扇风,赵瑶提笔批阅下一本奏折,犹豫的探近过来亲了下侧脸说:“我可不是小心眼。”

   温如言掌心捂着脸探近故意闻了闻笑道:“好浓的醋味。”

   赵瑶顺势揽住靠近的人,低头轻啄那取笑人的小嘴应:“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温如言向后仰着脑袋,视线落在赵瑶那破皮的薄唇,又像笑又好气。

   这人做什么都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明明是偷做坏事的人,偏偏还让人没法说了。

   “你只管笑,反正知道我奈何不得你。”赵瑶凝视着明亮的眼眸,俯身轻吻那眼角呢喃道。

   两人嬉闹半会,外间的牡丹听着嬉闹声响气的牙痒痒,偏生却又没有别的法子。

   初夏时节,清早还有几分凉爽,宋太师却已病重多时,面色苍白的很。

   “父亲,您不如再吃些粥吧?”宋朗端着粥碗候在床旁。

   宋太师抬手挥了挥,嗓音略微干哑的说:“清儿呢?”

   “父亲,儿子在呢。”宋清跪在一旁伸手握住满是褶皱的手。

   “你啊,该好生听你大哥的话,好好的礼部尚书不当便要当太傅,若是再如往日那般行事,怕是大难临头啊。”宋太师眉头紧皱出声。

   宋清作恭敬状的红眼应:“父亲您放心,儿子定然不会丢您的脸。”

   宋太师长叹一声,转而看向宋朗出声:“朗儿,现如今新任礼部尚书是谁?”

   “父亲,张尤谋为新任礼部尚书,赵荣升兵

部尚书。”

   “张尤谋现如今已成气候,又有陛下扶持,暂时不要动。”

   宋朗低声应:“儿子明白。”

   “清儿,你也要记住了。”宋太师直直看向宋清。

   宋清点头应:“父亲您放心,儿子记住了。”

   “赵荣是个草莽,无法当任兵部尚书,朗儿你安排些人在里面,他日兴许可成势。”

   “是。”

   宋太师缓缓抬手,宋清十分积极的探手,没想反倒被宋太师紧紧握住。

   “父亲?”

   “清儿你凡事要与朗儿商议,兄弟不合,宋家百年根基可就危险了。”

   手上的力道让宋清不禁吃疼,只得应:“父亲放心,儿子定会与大哥同心协力。”

   这一日早朝忽然传来宋太师去世的消息,赵瑶下令以王侯之礼制下葬这位三朝元老。

   待出丧之日,满朝官员随同出丧,

  茶楼酒肆当日亦闭馆。

   宋太师一倒,朝堂之上虽未出现旁的幺蛾子,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家已逞没落之时。

   唯独宋清没有这种自觉,尤其独揽大权之后,顾峰一等人的巴结更是心高气傲。

   早朝众官员入殿,温如言手里握着折扇有些热的扇风,只见这两兄弟分明就是面和心不和。

   大理寺卿李一也不肯多搭理宋清,平日里多是与吏部尚书宋朗同进同出。

   赵荣将军初升兵部尚书还有些忐忑,早间同张尤谋走的极为近。

   “张大人,我这要是弄不好,会不会被陛下摘了官帽啊。”赵荣行军打仗那是二话不说,可每日一堆文书看的眼睛有点花,偏生还有许多字不认识,更是苦不堪言。

   张尤谋安抚:“你莫担忧,我选的兵部右侍郎张文此人可重用,若是再有不懂,大可同我协商。”

   赵荣低声交待了句:“那新来的左侍郎宋墨,我该不该找个机会弄他下去?”

   “不急,你且看看此人能力如何。”

   “哎,好。”

   夏日里大殿门并未关,温如言偏头看了眼身形笔直的苏清,自从便会提了李一之后,便不知该怎么跟苏清说话。

   一向话唠的温如言,第一次觉得不能说话太痛苦了。

   大抵是温如言的视线过于明显,苏清偏头询问:“温姑娘有事?”

   “没事。”温如言

尴尬的移开视线。

   好一会才又稍稍移着视线,没想却被抓个正着。

   苏清出声:“温姑娘,若是觉得想要去如厕,大了去便是。”

   “我现在没有如厕的感觉。”温如言一本正经的摇头。

   “那是想要去御膳房拿些吃的?”

   “我早间吃了面条,现在不怎么饿。”

   温如言尴尬的笑了笑,碍于苏清满是困惑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我宫里有一个特别聪明的小宫人,不知道苏女官能否收个女学生?”

   苏清不解的看着,还以为温如言是在说笑应:“女学生?”

   “她是真的聪明,我平日里有点忙加上没有管理藏书阁的苏女官知识渊博,所以想请你帮忙。”

   “我……”苏清其实是不想的,可是这个温如言是女帝人,如果是女帝的意思,那自己就拒绝不得,“好。”

   于是当正清扫主殿的夏香听到温姑娘要将自己送至藏书阁时,眼睛一下的红了起来。

   温如言哄了好一会,才见小宫人止住眼泪。

   两人来到藏书阁,苏清坐在主桌看着小宫人,简要抽查诗文,只见怯懦的小宫人当真用了心思读书,虽不算对答如流,却也算是十分聪慧。

   “她当真只学了半年?”苏清有些惊讶。

   温如言有一种自家孩子有出息的骄傲感说:“对,真的是特别聪明的孩子。”

   苏清看了眼躲在一旁的小宫人说:“你每日未时来藏书阁听课。”

   “是。”

   两个人出了藏书阁,夏香跟着温如言细声道:“藏书阁里的书苏女官都会读吗?”

   “嗯,苏女官是个很厉害的人,你可以学很多有用的东西。”温如言每回来藏书阁借书,苏清都不用翻目录直接穿过书架在上万本书中拿。

   夏香看着温如言说:“夏香跟着温姑娘也可以学很多有用的东西。”

   温如言抬手轻揉夏香脸蛋应:“你最近说话可真甜啊。”

   夜间温如言因为太热而窝在水榭竹榻,可水边蚊虫多的吓人,全身没几处好地方。

   赵瑶从药箱拿出药膏,看着褪去衣裳裹着薄毯的人忍笑道:“你这样我怎么给你涂药?”

   温如言只能像块五花肉一样趴着,手挠着脸侧的痘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就抹后背就可以,别的地方我自己来抹药。”

   “好。”赵瑶见她难受便没取笑她,侧身坐在床侧指腹撩开薄毯,便见白皙肌肤上红肿印迹,好几处还被挠红了大片,看着有些显目。

   清凉的药膏能缓解痒,起初温如言还别扭,后来便随着赵瑶埋头呼呼大睡。

   大半夜的被吵醒,赵瑶望着困的没有任何动静的人,只能伸手翻过熟睡的人。

   整个人全然没有先前的别扭,反倒是赵瑶有些害羞,却有些无处下手,好一会才缓缓落下视线。

   平日里欢好的时候,虽然也见过的,可是这般平静的欣赏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赵瑶突然觉得有些热了。

   平日里盛夏都不会觉得热的人,这般看几眼却又些热了,赵瑶哪能不知是什么反应,只能红着脸细细涂抹药膏,好似烫手一般不敢停留。

   一夜睡到天亮,温如言看着眼底微微淡青色的赵瑶,还以为是自己昨夜打扰她休息,满是歉意凑近主动亲了下赵瑶抿紧的薄唇。

   “下回我再也不敢晚上睡水榭了。”

   赵瑶望着穿上单薄衣裳的人,满眼里却都是没有衣裳的模样,只得移开视线。

   白日里温如言陪同赵瑶在偏殿批阅奏折,未时夏香双手捧着书箱停在藏书阁,却有些胆怯不敢进去。

   苏清正襟坐在主桌,看着从大门胆怯露出半个脑袋的小宫人出声:“还不进来?”

   “是。”夏香虽然不知道读书有什么用,不过温姑娘让自己学习,那自己一定要努力学。

   可是苏女官看着好凶,夏香好怕一个问题没答对,手就没了。

   因此每回无论默写还是背诵,夏香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错。

   苏清自幼跟着母亲读书识字虽被夸为才女,可女子读书识字极为少数,而且大多都只是当做闲暇爱好,只有男子当做功名利禄去刻苦钻研,从未见过像这小宫人勤奋刻苦的。

   夏香从书箱里拿出文房四宝,小心翼翼的动作显然很是宝贝。

   苏清视线轻略过小宫人执笔的手时忽地停了下来,那少了一截的尾指被宽大的袖袍显然是小宫人刻意遮住这处缺陷。

   本来开口问,可是又碍于这年岁的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便又只好止住了。

   某日

早间苏清犹豫的询问,才从温如言那得知这小宫人的遭遇。

   一向不正经的温如言很是认真的说:“这孩子心思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苏清听后又问:“温姑娘为何要让她读书识字呢?”

   温如言握着折扇想了想说:“其实我本来也没多想,在南国女子读书不能让她高官厚禄,但是至少让她了解这个世界并且了解自己的处境,做一个清醒人。”

   “了解又有什么用呢?”苏清想起那时自己的艰难处境,“清醒人,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一定有用的。”温如言看向从云层透出来的日光,“苏女官不就是意识饭自己的处境,并且努力在反抗吗?”

   苏清微愣的看着温如言,一直以来从父亲到兄长都只以为自己因当年李一的失约而拒绝亲事,甚至连母亲都劝自己另则郎君。

   “我这是反抗吗?”

   “如果不是反抗,你为什么不好好当高官夫人,反而一个人守在藏书阁?”

   温如言本来也只是猜测,可当看见藏书阁大片的文稿,便更加确信苏清当年的婚约或许另有隐情。

   或许苏清是被父兄逼婚,与李一有过几次私下会面,可是这世家大族如何不懂女子传出那等传闻,相当于是官方放消息铁定要结婚。

   可是都城里还是传出两人乃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好姻缘。

   当年苏家与宋家争李一作女婿,谁会想到私放这等可能毁了苏清贞洁名声的传闻。

   宋家不可能让苏家得逞,因此宋家绝对不会报出传闻来帮苏家推波助澜,唯一的可能便是苏家当年一手放出消息,为的就是要抢占舆论先机。

   苏老公侯本以为李一是个读书人,应该不会冒着背信弃义的坏名声,所以拿自己嫡亲孙女的贞洁名声做赌注,谁曾想宋太师横cha一脚抢走李一这个女婿。

   所以当苏老公侯听到李一做宋太师的女婿时才会不顾身份在朝堂破口大骂,结果这下反倒更加坐实苏清被李一玩弄丢弃的浪荡名声。

   从始至终苏清都没有出来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如果否让那就是苏老公侯在撒谎。

   苏家丢不起这个脸,只能牺牲苏清一个女子的名声。

   温如言觉得当时赵瑶肯定一眼就看出来

 

其中本质,才会说这桩婚事就是因世家争权夺利而起。

   唉,赵瑶就是说话太不实诚,非让自己想这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77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八章    “我只是在逃避罢了。”苏清缓过心神应话。

   温如言看着从大殿陆陆续续走出来的官员应:“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嘛, 你没有屈从那就是不愿被父兄控制命运的反抗。”

   苏清并未言语,心间却有些许低落,当年的才女, 现如今却只沦落到如此地步,若这是反抗未免也太过落魄了。

   午间偏殿里间温如言同赵瑶用膳,窑烤鸡肉香味更是诱人的紧。

   “真是软到脱骨了哎。”温如言夹着滑嫩的鸡腿肉递向赵瑶,“你尝尝。”

   赵瑶微探近吃下鸡肉, 温如言紧接着自己咬了口鸡腿上的筋骨肉,眼眸亮着光说:“下回我们可以试下吃烤肉。”

   夏日里赵瑶食欲并不好, 可是每回碗碟总是能添上不少青菜肉类。

   “这太多了。”赵瑶执筷夹起青豆小口的吃。

   温如言看着这一颗豆的吃法, 心想看样子想让赵瑶长肉也太难了吧。

   “你最近吃的少,一下就瘦了。”

   赵瑶抬眸看向对面的温如言说:“兴许只是我不太能长肉而已。”

   突然遭受一顿暴击的温如言, 神情复杂往嘴里送米饭。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两人同吃同住结果自己胖了,赵瑶少吃一顿就能瘦回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赵瑶不解的望着闷闷吃饭的人。

   温如言咽下米饭说:“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赵瑶好奇的问:“什么?”

   “今天晚饭我到底吃还是不吃。”

   唉, 冬天吃的太好,夏□□服一少, 大片的肉肉遮都遮不住,现实总是残忍的让人伤心落泪。

   “为什么不吃?”平日里晚间吃少了, 半夜还要多吃一盘糕点的人, 竟然会有这般想法。

   “说了,估计你也不懂。”毕竟瘦子一个,哪懂胖子的苦。

   午后赵瑶坐于案前批阅奏折,温如言极为正经坐在一旁摘抄律法,这对于每日午后都要小睡一会的人来说,实属反常。

   赵瑶端起茶盏饮茶时,还不忘偷偷看几眼, 只见她仍旧认真的很,倒有些意外出声:“你不去睡会么?”

   “吃了睡睡了吃,很容易长肉的。”温如言哈欠连连,眼睛微红了起来。

   原来还是在意长肉的事啊,赵

瑶还以为是自己用膳时没吃完的肉,让她不高兴了。

   “你这样就很好。”赵瑶看了看那水润的面容,不禁想起夜里替她摸药膏时的细腻触感,脸颊微红了起来。

   温如言可不知赵瑶的想法,极为认真的说:“我今早换衣裳的时候,发现衣裳有些勒人,这可是个大问题。”

   赵瑶微抿紧薄唇看着温如言那衣领处的白皙应:“那我便让秀坊司置办衣裳,如何?”

   这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心累。

   “不用,这跟衣裳没多大关系。”温如言脑袋正在计划每日进食与运动计划表。

   没想会被一口回绝,赵瑶真心是有些弄不明白了。

   夜里赵瑶一手捧书靠着软枕半卧床榻,一手按住纤细脚踝,视线很是正经的打量在原地折腾的人。

   本以为仰卧起坐三十个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谁能想到十个就把温如言给打倒了。

   温如言犹如鲤鱼打挺一般僵持在床榻,脑袋奋力的向上,可是身子却没有任何离开床榻的迹象。

   “我觉得也许该换另一种锻炼方式比较好。”温如言碍于赵瑶看热闹的视线过于明显,只好尴尬收场。

   听说俯卧撑锻炼腹部力量,说不定能练成马甲线呢!

   赵瑶看着温如言半趴在床榻,手臂哆嗦的厉害,面容神情十分狰狞,有些担忧的正要出声,没想到温如言便直接趴下了。

   整个过程基本不超过六十秒,再多都不敢说,温如言心塞的埋头在薄被里,呜呜的哀嚎。

   “时候不早,我们该睡了。”赵瑶放下手中书,抬手轻揉温如言散落的长发,虽然不懂她在做什么,不过大抵是很辛苦的吧。

   温如言偏头露出眼睛满是哀怨的望着,心想早知道赵瑶不长肉,自己就不该陪着大吃大喝低沉的说:“这几天我不吃饭了。”

   运动不行,节食我肯定可以!

   赵瑶手臂揽住温如言,虽然不太相信她真不吃饭,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应:“嗯。”

   不过一柱香的时辰,怀里的人已然熟睡,赵瑶反倒还没有困意。

   本来还没觉得她长肉,可当真揽着时,才发现某些地方确实比之前长了不少肉。

   软乎乎,其实还蛮舒服的。

   节食还没坚持几日的温如言,果

断放弃计划。

   不吃米饭,真的做不到。

   午间用膳赵瑶夹着青菜,温如言跟着夹青菜,那一旁特意烤制的羊肉,竟然没有动筷。

   赵瑶又夹了块萝卜,紧接着温如言夹了块萝卜,十分嫌弃的吃着萝卜,眼睛却飘向烤羊肉。

   “你不是喜欢烤制的肉么?”赵瑶主动夹了块羊肉放入她碗碟。

   温如言眼眸亮着光吞咽了下口水说:“这热量可高了,我不吃。”

   赵瑶犹豫的夹了块羊肉放入碗碟沾了些酱料小口的吃着,见她眼眸发亮的模样忍俊不禁的出声:“真的很香。”

   真是见了鬼,赵瑶平日里最不喜羊肉,竟然主动吃羊肉了。

   “那我尝一小块。”温如言执筷夹起碗碟肥美冒油的羊肉沾了些酱肉塞进嘴里。

   不愧是御厨,这烤的羊肉外焦里嫩真的是好好吃啊。

   于是一时没控制住的温如言吃了大半烤羊肉,赵瑶却只吃一片羊肉,抿了口茶水说:“吃饱了?”

   温如言肚子撑的难受,很是诚恳的点头应:“嗯,真的是不能再吃了。”

   大概是几天没吃肉的后遗症,温如言暴饮暴食几日之后,不出意外的衣裳更加勒人了。

   夏日里的水榭,赵瑶指间握着蓝色丝带,而一旁瘫倒在竹榻的小奶猫正在同蓝色丝带作纠缠。

   小奶猫蓬松的毛发被蓝色丝带缠绕成乱糟糟的一团。

   赵瑶一手握着书,一手逗弄因为转圈圈而晕头转向的小奶猫。

   好不容易小奶猫才从蓝色丝带的魔爪跑了出来,琥珀色眼眸直直望着末端挂着的铃铛,上跳下窜的身手很是敏捷。

   “陛下,今日边关紧急递来西北国太子求助的奏折。”苏清隔着青帘出声。

   “拿来。”

  赵瑶一失神,小奶猫咬住铃铛,整只猫瘫坐在一旁。

   苏清递上奏折视线老小小奶猫正趴在水面两只前爪捧水清洗面容,动作几乎与人无疑。

   赵瑶看着奏折出声:“西北国部落之乱,你有什么看法?”

   “微臣认为西北国因当初入侵南国那场战争失败而导致国力空虚,现如今西北国太子以作附庸国求助,只是因为太子想借南国兵马镇压六大部落稳定局势,此战南国没必要掺和。”

   “若是回拒,将来西北国

太子记了恨,又如何是好?”赵瑶顺势揽住小奶猫,拿起帕巾细细擦拭小奶猫毛发滴落水珠。

   小奶猫十分乖巧的眯着眼,赵瑶指腹轻触那粉嫩的鼻头,长长胡须跟着微微颤动。

   “喵!”小奶猫不满被戏弄,探起爪子揽住赵瑶手腕。

   苏清思量过后说:“南国好不容易从灾荒动乱之中平复,实在不易动兵马,更何况西北国数十来年对我朝边境百姓都是大批屠杀,两国本就有血仇,西北国每回都是拿了好处便回咬,这等忘恩负义之举,就算是相助也只是养虎为患。”

   赵瑶食指轻抚小奶猫下颌,看着她因为舒服而仰头配合的动作,唇角上扬的捏了捏肉嘟嘟的脸颊应:“拟旨派三万将士守在边境,随时汇报西北国情况。”

   苏清有些不明白为何女帝的用意犹豫的询问:“陛下,您当真要派兵相助吗?”

   “有何不妥?”

   “现如今虽是夏日,可西北十月便会大雪,现如今贸然派三万将士赴边境,粮草恐怕来不及了。”

   小奶猫灵巧从赵瑶手臂里钻了出去,蹲在一旁敞开话本看的很是认真。

   赵瑶指腹触及柔软的毛发应:“这乃户部尚书顾峰的事,你只管下诏令便是。”

   “是”苏清缓缓退出水榭,外面日光正热,还有些刺眼。

   从玉清宫前院离来,苏清窝在藏书阁还有些失落,女帝并未接纳自己的建议而是选择派兵。

   明明南国此时最该休养生息才是啊。

   未时夏香抱着书箱入藏书阁,极为恭敬的问候:“苏女官安好。”

   苏清并未将视线从西北国地图移开心情微低的应:“嗯。”

   今日苏女官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心情有些恐慌的夏香没敢出声,苏清从地图移开视线,转而打开书本讲解文章。

   这总低着脑袋的小宫人,期间一直埋头记着要点,傍晚离开藏书阁,也不曾抬头看一眼。

   苏清不由得反思一下,难道自己讲课太难了?

   夜间温如言沐浴过后,因为想看看古药书有没有记载清肠胃顺带还能减肥的药剂。

   毕竟节食和运动太难了,只能靠别的歪门邪道。

   主殿的书柜排放大量的书籍,温如言将摆放药草学相关书都搬了下来。

   本以为赵瑶收集的药草书集里应该是什么都有。

   可是当看见如下几本药书之后,温如言突然开始怀疑赵瑶的人品。

   【百草du术】

   【du王花集】

   【万虫之du】

   这从名字看起来就不像救人的医书啊。

   温如言想起赵瑶栽培奇花毒草的奇怪爱好,突然觉得小命要紧,真没必要找邪门歪道。

   从浴池里间出来的赵瑶,长发挽在脑后,看着温如言正一本本的将药书放回书架有些好奇的问:“你拿药书做什么?”

   “我就是随便看看。”温如言站在小木凳上,偏头看向赵瑶,有些好奇的拿出一本毒药书,“你这里为什么都没有一本跟救人有关的药书?”

   因着小木凳的缘故,赵瑶略微仰头看着她,眼眸略微躲闪的伸手拿走那本毒药书应:“只是好奇罢了。”

   温如言一直都觉得赵瑶的爱好有些奇怪,因为觉得没必要太过于侵犯隐私,所以从不追问。

   这会见着赵瑶的反应,更加觉得有事,伸手搭在赵瑶手臂从小木凳跳下来。

   赵瑶顺势揽住落入怀里的人,低声道:“你若是要寻不长肉的药术,恐怕是要失望了。”

   毕竟是药三分毒,赵瑶每回给温如言炼制新药都会特别注重份量。

   温如言手臂环住赵瑶脖颈,眼眸明亮的看着说:“你心里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能瞒着你?”赵瑶不太敢与她对视应。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温如言踮起脚探近过来,眼眸直直看着赵瑶无处安放的视线。

   赵瑶微抿紧薄唇指腹轻触身前人垂落的长发,俯身轻吻那猩红的唇。

   温如言没想到赵瑶会突然亲过来,脑袋一下的当机,眼眸眨都没眨一下,直直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直至赵瑶拉开距离,温如言才缓过神来,脸颊微红的应:“你休想用美人计蒙混过关。”

   话音未落,赵瑶伸展手臂搂住身前的人浅笑道:“那我们躺着好好聊。”

   躺着?

   可惜温如言反应的太慢,一步错良机,便只能脱盔卸甲任人宰割。

   夜深时温如言昏沉沉的睡去,赵瑶指腹擦拭那红润脸颊旁的细汗,眼眸浮现担忧,低低的轻叹了声。

   看来还是该让宫人将花房里

的毒物盆栽都烧了才是。

   当年为了报复晋太妃陷害母亲毁容,所以才偷偷学du术,可是晋太妃防的太紧,一直没有成功。

   让牡丹在姑姑朝天殿内的熏香里添加调制的蓝铃草,便是唯一的用途。

   可这些害人的心思赵瑶不想让她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

   天将大亮时,官员们陆陆续续的入大殿,温如言哈欠连天的靠着栏杆,心里默默数落赵瑶昨晚的恶意亲昵。

   苏清因为夜里思量西北国的事,眼底也有些淡青色。

   两人捧着花名册都有些没精神,大殿一干官员们却都炸开锅。

   待早朝结束时,赵荣最先耐不住凑上前说:“张大人,你说陛下这是个什么心思啊?”

   当初云城之战被西北国将士围堵半年差点因此丧命,现如今竟然还派三万将士赴边境相助。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赵荣越想越觉得亏。

   张尤谋眉头紧缩道:“莫慌,陛下应当自有计划,你且将兵马安排妥当。”

   行军大战粮草要提前准备数月,可这回三万将士好像只是去边境转一圈,并未有长期作战的准备。

   而且这回是谢敏作统帅,慎刑司诸多高手也随行,并未派其他大将,怎么感觉女帝是要去折腾西北国的呢。

   当然张尤谋此时也不敢声张,反而庆幸临时将谢敏调离都城,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受她探测。

   户部尚书顾峰没想到新上任便要紧急调配粮草,生怕要是搞砸乌纱帽不保,早朝结束时走的有些匆忙。

   大理寺卿李一同吏部尚书宋朗两人步入宫道都未出声。

   刑部尚书苏好走向大殿外看守的苏清询问:“女帝难不成真要帮西北国平乱?”

   苏清手里握着花名册摇头说:“我现在也不知。”

   “这战来的突然,若是三月之内不结束,到深秋西北边境又是大雪山,岂不是白白送了三万将士?”

   “你在宫中十年,太上皇身旁女帝唯一留下的女官,难道她都不曾跟你透些风声?”

  苏好知道女帝心思深沉,可没想到女帝男女都不碰,就连特意送进宫的庄玲也没个信。

   这等防备心,实乃少见。

   “陛下应当不会因为帮西北国平乱而开战,只是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

   

苏好眉头微皱靠近低声说:“你有空跟庄玲知一声,让她抓紧些行事,三年若讨不到女帝的心思,可是要被赶出宫。”

   现如今都已过去一年了,再不抓紧时间,恐怕是很难行事了。

   “我知道了。”苏清神情严肃的应了声。

   待苏好匆忙离了宫道,苏清不由的叹了声,兄长把女帝真是想的太过简单了。

   又或者说是世间男子对女子一向如此设想,只要涉及男女之情,女子必定会为男子丢失理智。

   寻常女子或许会为男子而寻死觅活,可绝不可能是手腕强硬的女帝,苏清看着女帝一路夺权,她的手段一直都很是果断。

   早前的四君可是传出被女帝临幸过的消息,王君被封君后还不是被驱逐皇宫,宋君被罚禁闭,齐君周君也没有任何消息,四大世家没能因他们而兴,反倒都没落了。

   四君下场照旧如此,可想而知庄玲就算得到女帝一时宠爱,也不过是被女帝玩弄鼓掌,怎么可能会因此重新振兴苏家?

   女帝在太上皇强压之下隐忍数年,心思自然藏的极深,自即位以来,一直都在夺取权力,绝不可能由她人利用,再次助长世家大族的势力。

   苏清视线落向那拎着食盒从宫道入大殿的温如言,不由得猜想女帝之所以独宠温如言,是否因为她没有母家势力可以染指朝堂呢?

   赵瑶手里捧着茶盏,看向脸颊鼓鼓的温如言,眼眸含笑的抬手轻戳了戳滑嫩的脸颊问:“你又偷吃什么?”

   温如言手里捧住小蝶,一手夹着蒸饺递向赵瑶嘴旁说:“这是豆腐青菜蛋饺,你尝尝。”

   平日里总要吃肉的人,最近改了口味,反倒是热衷吃素食起来。

   “好吃吗?”

   “嗯。”虽然这蒸饺馅有些奇怪,不过赵瑶觉得只要不是黄豆炖猪蹄馅那旁的都是能接受的。

   温如言坐在一旁又夹了蒸饺沾了些醋自己先尝了一个,然后又夹了一个递向赵瑶说:“这个是香菇鸡蛋肉馅的。”

   两盘之后赵瑶其实已经吃不下了,可是蒸饺馅居然还没吃到重复,低头抿了口茶水问:“我们还要吃?”

   “还有两盘呢。”

   赵瑶看着递到嘴旁的蒸饺,突然觉得以后可能再也不想吃饺子了。

   盛

夏时节的午后,皇宫的宫道大都没什么宫人出来。

   庄玲却闲不住,上回侍人去玉清宫查探回来汇报陛下在玉清宫有人。

   那陛下藏的十有八九是个女的,庄玲心想只要陛下不是尼姑,那自己总有法子勾引。

   于是盛夏午后,庄玲在御花园唱戏,接连数日无果,一气之下中暑了。

   苏清看不下去,只好请了太医,可谁曾想庄玲拽着苏清让她帮忙。

   这忙如何帮的?

   可兄长逼的太急,苏清只好应下,便透露女帝的行程,女帝每逢休息日早晨会在马场练习箭术。

   庄玲打扮花枝招展,当场被马场护卫拦下,侍人先出声:“你敢拦我家小主见陛下?”

   “陛下吩咐不得任何人打扰。”

   待日头从云层里冒出头来,女帝从马场出来,庄玲如弱柳扶风一般向前倾倒。

   赵瑶眉头微皱的侧身避开,只见庄玲我见犹怜的倒在地上,嗓音轻柔的唤:“陛下,臣妾等您多时了。”

   这庄玲模样倒也算标志,只不过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十分奇怪。

   “你等朕何事?”

   “中秋佳节臣妾孤身一人实觉苦闷,不知可否有幸同陛下赏月?”庄玲特意提及孤身一人,毕竟听闻女帝幼年也是一人,加上两家多少还有些亲戚关系,自以为能多少博取同情。

   “政务繁忙,朕无暇顾及。”

   庄玲眼睁睁的看着女帝头也不回的离去,心间更是气的要吐血。

   同样吐血的还有得知详情的苏好,现如今朝堂没有敢忤逆陛下,自然也就没人敢提子嗣君后一事。

   皇宫里到处都是眼线,更何况还都是女的,这马场的流言不知何时满天飞。

   温如言还是从玉清宫交谈的宫人听来的几句,便好奇的问赵瑶八卦详情。

   “你快说来听听嘛?”温如言想起上回庄玲一掷千金的土豪行为就想笑。

   难不成庄玲也向赵瑶砸金子?

   那场面可真的是不敢想像。

   赵瑶看着温如言笑得嘴角上扬,心情突然不太好,见她没心没肺一点都不在意,指腹捏住她脸颊,眉头轻挑微怒道:“她要勾引我,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温如言忙收敛笑意说:“我没有,我就是想知道详情。”

   “哎呦,你轻点啊。”

温如言伸手捂着脸颊,没想到力道会突然加重。

   赵瑶冷脸松开手,心想看来还是太惯着她了。

   皇宫里多少人想要皇后之位,她偏生提都不提,这般下去还不知哪一年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答应。

   既然她想知道详情,那倒不如好生利用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68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六十九章    “你真想知道庄玲如何设美人计?”赵瑶指腹轻抚上指间的玉石戒指, 眼眸满是狡黠的看向温如言。

   温如言被看的有些瘆得慌,迟疑了一下应:“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奇,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赵瑶抬手揽住想要拉开距离的人, 唇角上扬的说:“庄玲邀朕中秋之夜花前赏月。”

   “你确定她真是那个意思?”温如言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毕竟庄玲那女子自己也是见过面,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有雅心的人啊。

   “庄玲亲口所说自然是真。”这也不算撒谎,只是赵瑶没有说自己冷漠回绝。

   温如言神情几番变化,明亮动人的眼眸难得浮现复杂神情。

   赵瑶掌心轻握住温如言的手, 极为耐心的等着她出声阻止自己。

   “那你要去赴宴么?”

   “你想让我去吗?”赵瑶没应反问。

   “去吧。”

   这一句话让赵瑶心凉了半截,眼眸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问:“你当真让我去赴宴?”

   宫中妃子邀君王夜宴, 那便是要侍寝的。

   温如言觉得庄玲兴许真是每逢佳节倍思亲, 觉得在宫中有些孤单想找亲人谈心,毕竟庄家是赵瑶母亲的母族, 两人多少有些血缘关系。

   “嗯, 你去就是了。”温如言心想赵瑶又不是花心大萝卜,平日里酒量也很好, 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情节发生吧。

   赵瑶心间升起怒却又只得强压下,薄唇因抿紧而有些苍白, 不愿再出声。

   她真是一点也不怕自己会与别人好么?

   还是因为她本就不那么在意,所以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越想怒火越甚, 赵瑶便收回握住的手, 冷着脸执笔批阅奏折,不再言语。

   盛夏转秋时几场雨便带走炎热,难得凉爽几日,温如言总觉得赵瑶心神不宁的很,平日里闷闷也不爱出声。

   虽然三日之约的亲昵倒也不曾耽误,反而有时格外的恶趣味,温如言手里握着小手柄铜镜, 心疼看着耳后的牙印。

   这一口,绝对见血了!

   温如言放下铜镜,视线看向批阅奏折的赵瑶,只见那如玉般光滑白皙后颈也有一道牙印,只不过伤口可没有自己地深。

   本来是想报

复回去,可温如言又下不了重手。

   夜间的一场大雨将玉清宫庭院树叶吹落不少,雨水将地面枝叶浸湿,因此宫人们清扫时有些麻烦。

   眼下距离中秋之日也不过五根手指,赵瑶自上回提过之后,便没再吱声。

   温如言细想,又觉得还是跟着一块去赴宴的好,毕竟宫里人心险恶,上回去齐君赏昙花,还莫名其妙的中了药。

   这庄玲要是下yao什么的,那可就危险了。

   只是现如今赵瑶的状态,又不太好提,因此温如言也只好打消念头。

   人家亲人相聚,自己凑什么热闹呢,赵瑶平日里难得同她人相处,兴许还能有助于身心健康发展呢

   中秋节当日傍晚赵瑶着盛装出席赴宴,牡丹在身后理了理长裙摆,心间有些得意。

   陛下同庄玲夜宴,看来今夜是要在拿出侍寝歇下。

   这回可总算等来温如言的落魄时日,牡丹甚至都在计划日后报复的法子了。

   温如言捧着话本,眼眸偷瞄了眼赵瑶,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中秋节晚上女朋友跟别的女人约会!

   “那个我……”

   赵瑶神情微冷的看了过来,温如言本来还想问我可不可一起去的话,生生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平日里赵瑶从不化妆,突然抹上浓妆,不仅显的淡雅高贵,反而更明艳动人。

   “何事?”

  赵瑶本心间正思量边境传来的西北国消息,没想她突然开口,还以为是兴许要挽留自己了,眉头舒展开来。

   “没、没什么。”温如言视线重新落在话本,没出息的红起脸来。

   唉,突然说自己要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小气?

   而且庄玲看起来也不像会喜欢女子的人,所以应该不会因为赵瑶长的好看就性取向变了吧?

   越想越觉得没把握的温如言,纠结好一会,再次将视线从话本上移开时,却发现殿内空荡荡的。

   不知何时窗外已然暗了下来,温如言偏头看向窗外,指尖没耐心的敲打着矮桌,神情满是烦躁不安。

   今天特意一大早上就吃了丹药,按理药效应该也快到了吧。

   夜色渐深明月当空,璀璨星空尤为夺目,庄玲没想到女帝会突然应了约,心想难不成女帝是喜欢欲拒还迎?

   直到

夜间庄玲见着女帝才放下心来,手持酒壶坐在一侧倒酒,眼眸打量冷着脸的女帝。

   纵使庄玲在外曾见过不少千金小姐,相貌却无一人能比得上女帝。

   当初见宋家千金宋珍时,庄玲还担心女帝若真好女色,那自己的样貌恐怕是比不得那贵家女。

   可就算是样貌出色的宋珍同女帝相比犹如星月,就算繁星璀璨夺目可也比不上明月之光辉。

   庄家由盛转衰,庄玲自小尝尽冷暖,深知若想当人上人便要吃的苦中苦的道理。

   皇宫里女帝是唯一的出路,哪怕她是女子也要不惜一切的攀附,这样才能逃离那犹如淤泥一般苦难日子。

   否则将来要是被赶出宫,苏好定然是不会再收留,自己恐怕只能沦为青楼女子。

   “陛下有心事么?”庄玲心思缜密的感知女帝怕是心情不悦,否则怎么只饮酒却不愿出声。

   赵瑶想起先前温如言那般平静的模样,心间便气恼的紧。

   “心事?”赵瑶眉头微皱看向一身脂粉味太重的庄玲,“你觉得朕该有什么心事?”

   就连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自己的心情,偏生温如言一句话都没有。

   庄玲倒着酒应:“陛下日理万机,若是朝堂上的事务臣妾笨拙恐怕无能为力,可若是心里难受,臣妾愿为陛下疏解一二。”

   “那朕问你,假若你有心上人会让她去同旁人一夜春宵么?”

   看来女帝真是心里有人了,居然问出这等子情爱一事。

   庄玲猜想怕是那人闹了女帝,便出神:“若是臣妾定然是舍不得,必定会日日夜夜缠着他,让他再也去不到别处与旁人欢好。”

   曾经还以为苏好是那一人,可当得知自己要被他送进宫时,便彻底死了心。

   这世上什么人都靠不住,只有权势才能让自己不必遭受苦难。

   赵瑶眉头皱的更深问:“那她为什么这样做?”

   “兴许是不喜欢吧。”庄玲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略微苦笑的自嘲道。

   不喜欢?

   “不可能。”赵瑶将手中杯盏摔向一侧,神情极其难看。

   庄玲没想到女帝会这般突然发怒,忙起身跪在一侧安抚:“陛下息怒,臣妾只是猜测而已。”

   赵瑶冷眼看着满园跪下的宫人,视线最后落在

身旁的庄玲出声:“你起来吧。”

   “是。”庄玲缓缓起身拿起宫人递来的酒盏,手握酒壶倒酒委婉的开口,“陛下可是心间有人?”

   “你想说什么?”赵瑶警惕的出声。

   庄玲被这打量眼神看的有些心底发怵,手中握着酒壶立在一侧说:“臣妾从前听说为一个人忧神伤思,那便是对那个人有特别的期待。”

   “期待?”

   “若是为一个人欢喜忧愁,也会期待那个人也对自己欢喜忧愁,若是两人心系一处,那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赵瑶端起酒盏微微迟疑了一下问:“那若是她与自己想的总是不同,该如何处理才好?”

   庄玲本想挑拨离间,可是又怕女帝过于敏感反而激怒,只好改为别的法子应:“那便设法让那人为陛下欢喜忧愁。”

   “如何设法?”赵瑶偏头看向庄玲极为认真的询问。

   “若是陛下相信臣妾,不如今日留下,想来应当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虽然听闻过女帝处理朝堂政事的果断手段,可到底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女子,极容易被情爱一事蒙蔽心智。

   那女子兴许只是在女帝身旁长年相处这才得了女帝眼缘,两人现下闹不快,恐怕是女子恃宠而骄。

   庄玲心生一计,便想着若是能拆散她们,女帝因此心生郁闷,自己便能趁虚而入,到时说不定还能让重新振兴庄家。

   待子时温如言没想到药效还没消,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想难道是赵瑶偷偷弄混不同时辰药效的药丸,整个人心塞的趴在矮榻。

   “温姑娘。”夏香从殿外打听小心回来,一路小跑脸颊还有些红润。

   “怎么了?”温如言脸颊贴着矮榻靠枕问。

   夏香蹲在矮榻旁小声说:“陛下,今夜不回玉清宫歇息,方才牡丹还让人回玉清宫带着朝服直接去了庄玲的园子。”

   温如言一下坐了起来,夏香跟着站起来低声问:“温姑娘您怎么不出声了?”

   “我在思考。”赵瑶不会是中计了吧!

   夏香便安静的在一旁没出声,温如言怀里抱住抱枕心塞的说:“牡丹派来的宫人有说陛下为什么不回来吗?”

   “好像没说,不过带朝服还是陛下吩咐的呢。”

   这也就是查明,赵

瑶是清醒意识的情况答应留宿在庄玲园子。

   好绿啊,这不会是顶绿帽子吧?

   整个人石化的温如言心情十分复杂,夏香看着没动静有些担心出声:“温姑娘,您生气了么?”

   平日里女帝待温姑娘都是极好的,夏香虽不懂男女之事,可宫里的传言却都是听过不少。

   牡丹总传温姑娘是靠着女帝的宠爱才仗势欺人,夏香便也猜到温姑娘与女帝关系不一般,可眼下女帝忽地同庄玲亲近,那温姑娘定然是要被冷落了。

   “我一点也不生气!”

   一夜没睡好的温如言,手里捧着花名册,大清早赶去大殿。

   苏清自然是听到庄玲那方的消息,本来还以为女帝应当不会这般快喜新厌旧,可亲眼看见温如言眼底的淡青色时,便知庄玲十有八九是成了。

   “温姑娘你没事吧?”苏清心中有些愧疚,毕竟自己暗中助了庄玲,实在对不住她。

   “我没事啊。”温如言觉得苏清的眼神有些熟悉。

   唉,这不是当初自己看苏清的神情嘛,心情复杂。

   平日里的温如言大抵是哈哈说笑,这般正经的话语才更让人担忧。

   苏好大清早得到消息时,特意差人又送了好几大箱金银珠宝供庄玲打点宫人事务。

   早朝结束赵瑶一夜未眠,难免会觉的有些疲倦。

   待牡丹提着食盒入内时,赵瑶眉头微皱的看着。

   “她呢?”

   “回陛下,温姑娘说是困了,刚回玉清宫补觉了。”牡丹低头应。

   难道她昨夜等了自己一宿?

   “难道你昨夜没让宫人告知她朕不回玉清宫?”

   牡丹忙摇头说:“陛下息怒,温姑娘跟前的小宫人是知道消息的。”

   赵瑶眉头紧锁没再言语,只让牡丹扯下膳食,这与庄玲说的怎么不一样呢?

   午时赵瑶早早回玉清宫,宫人换下冕冠衣袍,那人捧着话本窝在矮榻亦不出声。

   待宫人们备上午膳,夏香没敢停留悄然退出内殿,赵瑶见着小宫人离去,这才问:“你可曾用过午膳?”

   “刚才吃过了。”

   赵瑶见着她这般不在意,神色微沉的坐在一旁,手执木筷只喝了几口汤,便让宫人扯下膳食。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多说一句,若是往日里她会想着法子催

自己多吃些。

   有些摸不透她心思,赵瑶缓缓侧身坐在一侧,伸手轻拨开挡住脸的话本,只见温如言脸上正堆大片的黄瓜片,这模样看的赵瑶有些忍俊不禁出声:“你这是做什么?”

   温如言伸手按住脸上的黄瓜片说:“你不懂了吧,我这是为了让脸看起来水润一些。”

   “从未看见哪本闲杂书有这等偏方。”赵瑶收敛眼眸笑意,稍稍探近躺在一侧,手臂顺其自然揽住她,姿势尤为亲昵。

   “这可不是偏方。”温如言抬手拿开那搭在身侧的手,一本正经的解释。

   赵瑶不理会她这小动作,故意将手又伸了过去,眼眸略显困倦的闭上说:“我困了。”

   温如言真的对于赵瑶这种无赖的行径深恶痛绝,虽然长的好看可是这也不是你解释夜不归宿的理由啊。

   “你这就睡下了?”温如言偏头看向枕旁的人,大片黄瓜啪嗒落下,偏生赵瑶睡着了。

   平日里这人总是精神的很,每回夜里自己被折腾的累死也不见她白天补觉,这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真的跟庄玲有一腿!

   温如言越想越觉得该扯住赵瑶衣领质问到底,可伸出手时却又停了下来。

   以相处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赵瑶实在不像花心的人,否则那牡丹整天在面前晃悠,也没见她多看几眼。

   可是不说清楚,温如言觉得自己敷再多黄瓜也无济于事,谁能想到生气居然能气的脸上长痘痘。

   夜间赵瑶进里间沐浴,浴池水雾缭绕,而温如言则笨拙的靠近过来,心想如果真出轨,那一定有罪证!

   平日里从不肯同浴的人,今夜反常的很,赵瑶偏头迎上那打量的目光,唇角上扬的说:“你要看便看,何必偷偷摸摸的?”

   温如言觉得气势不能输,便大大方方的靠近,眼眸打量了下。

   白白嫩嫩的跟个水豆腐似的,没有任何非法印迹,甚至脸上连痘痘都没有,真气人。

   不过水面遮住大半部分,温如言探近了些想看看别处,没想却被一把揽入怀。

   赵瑶靠着池壁,半由温如言倚靠自己,指腹捏住那红润的脸颊,这才看见那脸上新出现的痘痘不解的问:“昨个还没见你这有痘,今天新长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

哪壶啊,温如言只能硬着头皮应:“我这是青春年少的小姑娘该有的标志。”

   “嗯。”赵瑶没有揭穿逞强的花,手握长帕巾替她细细擦拭,视线略向那抹白,心间不由得痒的紧。

   看来庄玲的计划还是有些用,至少平日里总是防着自己不肯亲近的人,可是难得这般主动。

   温如言眼睛恨不得贴上赵瑶,可是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待出浴时,温如言全是彻底将赵瑶看个干净。

   嗯,真是白白嫩嫩的一块水豆腐,别说吻痕,就连抓痕都没有一条。

   赵瑶系紧单薄裙裳的衣带,侧身看向一侧目光灼人的温如言出声:“你可看够了?”

   “我……”温如言本来还想狡辩,可想起先前赵瑶说的话,便理直气壮的应,“还行吧。”

   寝宫里相比浴池里要冷一些,温如言老实的躺在被褥,决定旁敲侧击的问赵瑶昨夜跟庄玲聊了什么。

   竟然一整夜都不回来,这多让人不放心啊。

   正当心里安排详细计划时,面上忽地投落阴影,赵瑶整个人粘了上来。

   一阵晕眩的吻过后,温如言脑袋有些晕,甚至都来不及反抗,衣带垂落在床榻旁微微摇晃,眼眸微闪着光亮溢出轻声呢喃。

   其实早在浴池被她盯着看时,赵瑶就想这样对她了。

   长夜漫漫待后半夜消停时,温如言累的够呛,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清晨赵瑶醒来时,窗外还未大亮,怀中的人还在沉睡,半截手臂不怕冷的露在薄被外。

   赵瑶抬手握住那手臂,还觉得冷的很,便扯着薄被盖住。

   昨夜确实闹腾的有些过了,没想到她竟直直昏睡过去了,赵瑶指腹轻撩开垂落脸颊的细发,低头轻吻了下侧脸。

   “哎呦……”温如言眉头微皱的醒来时,殿内亦是大亮,整个神经忽地紧急反应过来。

   苏清没见到温如言,还有些意外,便猜想兴许是心情低落所以不来吧。

   秋日早晨浓雾未消,温如言往嘴里塞着糕点赶至大殿外时,早朝已经结束,官员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大殿。

   “温姑娘你怎么来了?”苏清本来都要回藏书阁,没想到温如言却急急忙忙的来了。

   温如言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苏清出声:“我这旷工,这

月不会扣俸禄吧?”

   本来女官的俸禄就少的可怜,这要是再扣,真的没剩多少了。

   苏清哑然,没想到温如言关心的只是俸禄,宫中女官都是有户籍在内司录入在册,但温如言是女帝中途加来,其实都没有录入在册,虽然照旧领女官俸禄,可是内司根本不会有人查她,自然也就没有旷工一说。

   “温姑娘放心,这月的俸禄不会少你的。”

   “那就好。”

   早间用膳时,温如言跟赵瑶在偏殿里间用膳。

   赵瑶没想到她还能起来,主动给她盛汤水说:“你待会不如回玉清宫好生歇会?”

   温如言接过汤碗,很明显感觉到赵瑶话里的含义,轻哼了声应:“你知道我累,还故意折腾人。”

   “我……”赵瑶面上发热,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话。

   毕竟昨日其实不是三日之约,自己一时兴起才半哄着她得来的亲昵。

   温如言见赵瑶面上微微染上红晕,自个也有些耐不住羞,转而拉开话题问:“你跟庄玲聊了一夜都说些什么了?”

   终于绕着弯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赵瑶手握木勺应:“没聊什么,只是谈了些庄家的事以及一些旁的事。”

   这话并没有撒谎,确实聊了些庄家当年的事,不过更多是在讨论温如言的事。

   “那下回我跟你一块去跟庄玲聊聊,可以吗?”温如言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持一些防备,毕竟庄玲曾经不惜花重金贿赂赵瑶身旁的女官,这其中必定是有所图谋。

   再者赵瑶这闷葫芦的性子,竟然能跟她聊一夜,这人估计花费不少心思吧。

   “你见她做什么?”赵瑶并不想让温如言同庄玲接触。

   毕竟以赵瑶对庄玲的直觉,此人极善揣测人心,城府应当极深,温如言待人从不设防,若是被骗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如言见赵瑶有些不乐意问:“我见她,你怕什么?”

   额……

   赵瑶手握木勺搅拌着热粥思量过后应:“你上回收了人家的银子不办事,难道不怕被认出来?”

   “我不怕。”温如言心一横,大不了忍痛把金子还回去。

   毕竟金子事小,女朋友比较重要,如果赵瑶被那庄玲以亲人之名字利用,那后果才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61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章    秋高气爽午后赵瑶在御花园设宴, 让宫人邀庄玲赴宴。

   庄玲好些时日没得到消息,还以为拆散计谋不成,没想女帝主动邀约, 这说不定还是有几分希望。

   宫人候在一侧,庄玲身旁的侍女机灵的打量那女官,心想这不是那拿钱不办事的人嘛。

   温如言碍于侍女的热切视线,稍稍挨近了些从袖袋拿出那袋沉甸甸的金子塞给就差把还钱两字写在脸上的侍人手里细声:“你家主子的事我没办成, 金子还给你。”

   侍女掂量了下份量,便将金袋收起来, 犀利的眼神方才移开。

   本以为赵瑶要跟庄玲谈心, 没想到这两人就是下棋。

   “你家主子的棋艺不怎么精湛啊。”

   侍人低声应:“我家主子进宫还专门请都城先生学过呢。”

   “可目前也没看见她赢过啊。”

   “我看你就是不懂,谁能赢陛下呢?”

  侍人不平的反驳。

   温如言视线瞅着棋局, 虽然不太会下棋, 可是看这盘棋局分明就是大势已去,这败的也太快了。

   黄昏晚霞遍布天际, 庄玲没想到女帝棋艺如此高明,自己还未赢过一局。

   本来还以为女帝是要谈心, 可眼下捉摸神情变化,感觉完全没有想要提的心思。

   看来那女子还是有些手段, 竟然没有故意闹腾, 反而因女帝那夜留宿,而沉住气重新讨的欢喜。

   “陛下,看起来心情好似很不错。”庄玲视线探向女帝,隐约还能从衣领处看见斑斑印迹,没想到对外强势的女帝,竟然在床笫之欢还是个弱女子。

   赵瑶抿了口茶水应:“嗯,还不错。”

   这可真是难为庄玲了。

   “那陛下可不能因此就觉得成了。”

   “此话怎讲?”赵瑶视线看向坐在不远处秋千处偷懒的温如言。

   庄玲极为正经的说:“要想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跟随, 那必定要花费大量的心思,否则若是那人一时心起,恐怕不多时便又会冷却,正所谓打铁趁热,臣妾以为陛下应当再冷落几日,这般好让她也体会陛下的良苦用心。”

   赵瑶指间把玩棋子,眼眸略微思索一般欣然应:“你说的是。”

   平日里温如言虽总是待在身旁,可有时

却有些过于冷淡,亲昵也好,欢好也罢,总是自己过于主动,她几乎没有任何主动的时候。

   这着实有些让赵瑶受挫,甚至有时会猜想哪一日自己不主动与她欢好,兴许她也不在意。

   越想越深的赵瑶,直至乘坐步辇回宫,仍旧有些心情复杂。

   温如言因站了大半日,这会累的够呛,夜间用膳便早早沐浴歇息。

   深秋时节夜里凉了不少,因着赵瑶怕冷,所以很早便盖上厚被褥,温如言躺下没一会便暖和起来。

   待赵瑶洗漱躺下时,温如言已然有些困意,就连眼皮都睁不开。

   这般过去几日,赵瑶发觉她当真没有任何主动亲昵的意思,心间不禁有些低沉。

   因此平日里便也故意冷着她,只盼她能察觉些许不同,倘若能跟自己主动一回,那至少代表她心里也是想着自己的。

   难得不用腰酸背痛的熬夜,早间温如言心情十分舒畅。

   苏清捧着花名册偏头打量近日心情不错的温如言,对于后宫的事有些摸不透头脑。

   “近日陛下时常处罚官员,难道是心情不畅?”

   “没有啊。”温如言认真想了想,最近赵瑶都忙着处理政务,甚至连晚间亲昵的次数都少了。

   深秋里一阵风吹来时,还有冷的紧,苏清望着双手踹在袖子的温如言,心想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是朝堂近来并无大事,西北国内斗非但不止,反倒还愈演愈烈,看来女帝真不是去帮助,反而很有可能是要趁机分裂西北国各部落。

   早朝结束,官员们换上厚重官袍,个个戴着官帽低头躲冷风。

   政务阁五人待在偏殿处理奏折,数道屏风隔开赵瑶的位置,偶尔有重要政务官员则需要请示才能批阅下命令。

   宋清本还以为当上太傅能权倾朝野,可没想到政务阁并不是太傅做主,一切反而都得商讨,最终还得请示女帝,真是憋屈!

   吏部尚书宋朗核查奏折时,眉头微皱看了眼宋清,并未出声,只是改了批令。

   但凡重要奏折都需要先由五位政务阁大臣共同商议才能作抉择这宋清有时总会公权私用,这一次两次女帝尚且还能容忍,可这无异于是刀尖上行走,嫌命硬。

   对于宋朗的篡改,宋清多次表达不满

,可政务阁除了顾峰站自己,张尤谋跟苏好那两狐狸自然是不会同意。

   一时之间宋清也只得忍着,毕竟宋朗好歹是兄长,若是真闹掰了,反倒丢了面子。

   再者宋家那群长辈还都当宋朗为名义主家,这要是不给点肉,那群长辈怎么可能帮自己争宋家家宅。

   自家父亲没气时,也不多给自己点家产,这长兄如父宋朗直接占据大半宅邸店铺,自己现如今反倒成施舍乞丐。

   越想越气的宋清,待众人退出偏殿,便与宋朗理论:“我早前批陛下清点南国田地名单乃劳民伤财之举,你为何非要划去?”

   “陛下之所以提议清点田地,你难道不知意图?”

   “意图?”宋清耐不住性子,见不惯宋朗一幅以兄长压人的气势,“我看你就是知道母亲私自把大部分田地契给我,所以才心生怨念想要借公报复。”

   宋朗摇头叹了声说:“你的心思如果只惦记那数万顷良田,真不该坐太傅这个位置。”

   “好啊,宋清现如今终于说出来。”宋清气急败坏的逼近,“父亲都未说什么,你这就是嫉妒我!”

   苏好远远看着这宋家两兄弟因不合而分宫道两侧行走冷笑道:“如此心性的宋清当初礼部尚书之位,恐怕也是靠着宋家老头的扶持才当上的。”

   “兄长,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庄玲去接近女帝比较好。”苏清总觉得女帝的性子,若是知道被利用,恐怕下手会更狠。

   “放心,庄玲只是我的棋子而已,与苏家没有任何干系,女帝查不出什么实证。”

   苏清看着苏好一幅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由得头疼,苏好把女帝的手段想的太稚嫩了。

   当初西北国内斗时派兵赴边境,朝臣皆是不懂,可谁曾想西北国竟会闹到四分五裂的地步。

   这种险招不仅仅精心谋略,更表明女帝行事极为果断,哪怕是世家大族也只能臣服。

   秋风瑟瑟,午后温如言窝在偏殿里间练字,赵瑶则埋在一推奏折里。

   炭盆烧的正暖和,温如言指间提笔想起先前苏清的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平日里赵瑶批阅奏折的闲暇之余还是会同自己说几句,可最近神情冷冷的,话少了也不爱亲昵人。

   生

理期,可是也得月末啊。

   温如言眼眸探向那执笔批阅奏折的人犹豫的开口:“你心情不好么?”

   赵瑶捧着奏折不解的看向她应:“没有。”

   本以为温如言终于要主动,结果她却又不再做声,赵瑶眉头微皱的批阅奏折,心间又冷了几分。

   没有,那为什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夜间温如言躺在一侧,赵瑶半窝在床榻看书,丝毫没有亲昵的意思。

   温如言探头凑近了些出声:“你不睡么?”

   “现在不困。”赵瑶指腹翻着书应。

   从前明明还热情的很,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冷淡了?

   难道是自己失去诱惑力?



   温如言越想越觉得诡异,便假装随意伸手搂住赵瑶,可是并没有任何反应。

   一天又一天,温如言觉得问题好像有些严重了。

   初雪落下的时候,西北国六大部落还在争土地,各自都争向南国捐赠不少羊群财宝以求得兵马相助。

   当初的三万将士无一伤亡,便带回大批黄金珠宝。

   温如言看着这边关文书时,第一直觉便是赵瑶今天心情应该会不错。

   可是夜里赵瑶还是冷冷冰冰的一个人,无论温如言怎么暗引明诱,都没有任何反应。

   待年底休假时,赵瑶难得从繁忙政务中抽身,可温如言却偷懒不肯吃药。

   毛绒绒的一团盘在赵瑶膝上,这让赵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赵瑶掌心轻抚这撒开爪子仰面躺着的小奶猫,大抵是睡的太熟,所以丝毫没有防备。

   软乎乎的fu部极为的暖和,赵瑶指腹陷入蓬松的毛发之中,力道都不敢太重。

   那琥珀色的眼眸此时眯成一团,粉嫩的鼻头微微松动,偶尔还会无意识的伸展开粉嫩的爪子。

   这雪白的一团就算是窗外纷飞的白雪也不及此。

   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小奶猫方才哆嗦着小耳朵缓缓醒来。

   “喵呜……”小奶猫探着脑袋看着仍旧捧着书的赵瑶。

   赵瑶掌心轻揉了揉肉嘟嘟的脸颊,指腹顺势捏住软绵弹性的肉爪细声道:“这大半日都要睡过去了,你是算准用膳的时辰醒么?”

   小奶猫很是配合侧躺在赵瑶怀里,粉嫩的前爪主动搭在赵瑶掌心,乖巧听话的很。

   平日里赵瑶总不搭理人,没

想到还不如出卖一只小奶猫的颜值来的有诱惑。

   唉,温如言表示心情有些复杂。

   夜间赵瑶怕她冷紧紧揽在怀里,指腹捏住小耳朵说:“你冬天有这般怕冷么?”

   温如言整只被按在怀里,圆圆的眼睛直直望着应:“喵。”

   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好像变成猫之后赵瑶就不会露出冷冷的表情。

   一夜好眠至天明时,温如言因为睡的太多,所以醒的有些早,从被褥里爬出来,盘踞在赵瑶身前。

   寝宫其实还是非常暖和的,小奶猫一身毛更加不怕冷,

  从一侧的暗箱里扒拉出药,待吃下药麻溜钻进被褥。

   不多时温如言从被褥里探出脑袋来,眼眸满是坏笑的看着熟睡的人,指腹亲手扯着赵瑶衣带,心想反正休假,大早上又没什么事。

   孤女寡女共处一室,就不信赵瑶还能坐怀不乱!

   本是熟睡的赵瑶,只觉得有只小猫在心间乱窜,粘人的亲昵触感,脸颊随即浮现红晕,眉头微皱的醒来时,才发觉这不是梦。

   不知何时衣裳敞开,怀里的人好似还在熟睡,可那手却不怎么安分,鼻间溢出的呼吸更像是要在心口烫下烙印不可。

   因着被褥的缘故,赵瑶只微仰头抬手撩开被褥一角,薄唇抿紧的看着被长发遮挡住面容的人,试图轻轻拉开距离,可却被紧紧揽住。

   赵瑶无奈的抬手探入被褥握住那胡乱撩人的手,那闷在被褥里的人却似是醒来,眼眸明亮的睁开,满是笑意的探近过来说:“早上好啊。”

   许是窝在怀里的姿势,又或是她微微撑起手露出那一抹白皙,赵瑶视线禁不住的向别处看了看。

   此景可比冬雪枝头绽放的红梅,虽红却不艳,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毕竟也有数月未曾亲昵,指腹轻撩开垂落的墨发,赵瑶指间轻轻缠绕住未曾松开,呼吸略微不稳的应:“你何时吃了药的?”

   未得回应温如言迎上前,低头轻啄薄唇呢喃:“阿瑶,你不想么?”

   软香入怀如何能不想?

   赵瑶微松开指间把玩的细发,心间的弦随着那一句呢喃而断裂。

   早间宫人硬是耗到午后才得以进内殿,牡丹在心里不禁唾骂真是个狐媚子!

   温如言捧着热茶窝在软

塌,看向那正经看书的赵瑶,还因着早间的亲昵而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赵瑶亲昵时候还是跟从前一样,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赵瑶碍于那频频探来的视线,薄唇微抿紧几分,有些欢喜她的主动,又想她能够继续。

   窗外大雪纷飞,玉清宫又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夏日里的浓绿枝叶这会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茶水的热雾很快便消散,温如言抿了口茶水,心想赵瑶好像是比以前要收敛不少。

   从前还会说调皮话,现在亲昵过后各做各的事,难道是开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温如言视线又看了过去说:“今晚我们还继续吗?”

   赵瑶脸颊微红的没敢迎上那视线应:“不了,该适度才行。”

   毕竟每回亲昵过后,她总会觉得太累,可不能太急了。

   这话从赵瑶嘴里说出来真的太反常了!

   又过了数日,温如言见赵瑶跟前段时间完全没有变化,开始怀疑自己老了?

   晚间温如言早早窝在被褥里暖床,待赵瑶要躺下时,便往里移地方。

   “暖和么?”

   “嗯,很暖和。”赵瑶知道她冬日里总跟火炉子似的。

   两人突然间诡异的安静,冬夜里寒风大作,内殿里却悄无声息。

   温如言看着赵瑶没有动静,心想难道今天也是纯盖被子聊天的一夜?

   明明有时能感觉到赵瑶的视线仍旧灼人的很,可是温如言再细看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毕竟两人待在一块的时间,如果是男女那娃都该会跑了。

   也许是赵瑶的新鲜劲过了吧。

   温如言想了一圈又一圈,给赵瑶找了一个又一个理由,可心头却还是痒的紧。

   终于鼓起勇气靠近了些,心想赵瑶一直都占据主导,兴许她只是觉得累了,可是自己还没试过主导啊。

   重新燃起斗志的温如言,两眼发光的探起身出声:“阿瑶,你睡了么?”

   赵瑶向来夜间就睡的极慢,自然是察觉到她的靠近,眼眸缓缓睁开眼应:“何事?”

   “我想试试!”温如言暧昧的靠近,纤细的手臂撑着靠近过来。

   “什么?”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赵瑶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温如言指腹握住衣带浅笑道:“你不要动,其他交给我。”

 

   待衣裳微解开时,赵瑶这才反应过来,掌心轻按住那柔软的手说:“今夜我们还是好生歇息吧。”

   “你可以好生歇息啊。”温如言调皮的应,指腹隔着薄衫心痒的试探。

   赵瑶思路一向敏捷,可唯独这句话硬是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她的意图。

   “我……”赵瑶是想她能主动欢好,可是还没料到她会这般饥渴。

   温如言抬手捂住赵瑶嘴,一脸正经的说:“你放心,我这人学习能力很好的。”

   赵瑶眼眸眨了眨并未应声,莫名紧张的很,全身瞬间紧张的紧绷。

   她的学习能力,赵瑶真的不太放心,只是不太忍心打击她。

   冬风一夜不停,殿内蜡烛已燃尽大半,红纱帐之内却不太祥和。

   温如言没想到赵瑶拒绝自己,此时正在角落拼凑碎裂的心。

   赵瑶微抿紧薄唇,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低声道:“我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非逼着她与自己亲昵似的,温如言转过身看着赵瑶出声:“真的?”

   “我保证不会骗你。”赵瑶指腹轻撩开她脸侧细发,低头轻吻了下额前,实在没有想到昨夜她折腾半天,自己除却紧张别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温如言本来也没往别处想,只是对于自己某些方面的学习信心大受打击。

   毕竟平日里大多数是赵瑶主动,昨夜可是难得的机会,结果自己居然还搞砸了。

   真的是太打击人了。

   两人别扭几日,这事便也算是翻篇,只不过温如言特意将当初那本画册翻了出来,决定好生研究一番。

   可除夕一过,朝务便又繁忙起来,春日里赵瑶又有祭祀之类的活动,待初夏才得了闲。

   温如言等啊等,却发现赵瑶说话有些不太算数,完全没有提让自己的事。

   两人甚至无形之间较量了起来,每每都是温如言落败。

   不过相比温如言和赵瑶的较量,庄玲的处境更为尴尬,这已经是第三年,再不成事怕是只能走人了。

   侍人花重金从牡丹得知女帝宠爱的人居然是那个收钱的女官。

   庄玲一听更是气人,那回御花园女官还在一旁暗中观察,真是十分卑鄙!

   不过庄玲可不敢对那女官下手,只将

消息通报给苏好。

   苏好听着这消息时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这不是跟小妹一同守殿门的女官嘛。

   于是本来苏清还想躲着兄长,可兄长哪里肯放弃。

   “小妹,你是不是早知道女帝宠的那个女官?”苏好没想到小妹竟然瞒着自己便来质问。

   苏清眉头微皱的看着苏好,竟然有些记不起当初说当为民除害的兄长是什么模样了。

   现如今落进世家大族争权夺利之中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女帝私事,我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女官如何能打听?”

   “好。”苏好思量一番,沉声道,“我好几次在偏殿瞧见那女官,瞧着年岁与女帝差不多,你与她加深交情,他日总有用处。”

   苏清眉头微皱,只敷衍应了声,待苏好走远,这才松了口气。

   本以为进了宫就能逃脱苏家的控制,可谁曾想还是没能有安身之处。

   初夏时节温如言正在寝宫翻箱倒柜,没错当初赵瑶用的那么香,应该不止那小半截吧。

   正在邪魔歪道越走越远的温如言,显然明白要办事还得靠自己。

   可是寝宫太大,温如言累瘫倒在矮榻,也没能找到。

   赵瑶从外间入殿时,刚刚沐浴出来的温如言只着一身单薄素色裙裳,长发挽在脑后露出白皙后颈。

   许是偷懒的缘故,素色裙裳因沾着水渍而有些透,赵瑶视线自她身前掠过,薄唇因此而抿紧几分。

   好在内殿没有旁人,赵瑶拿起一旁的折扇给她扇了扇风出声:“你怎么突然白日里沐浴了?”

   温如言哪能说是翻箱倒柜折腾的,只能解释道:“天太热了。”

   现如今才初夏,赵瑶觉得才刚暖和,可是她却只一身单薄素衣裙裳赤足盘在矮榻,一手端着酸梅汤,一手握白玉瓷勺盛着酸梅汤递过来。

   赵瑶张嘴喝了口,因为酸冷而微微皱起眉头说:“这太凉了。”

   “冰块都融了,还凉?”温如言自个喝了口,几乎跟常温没差。

   这也不怪赵瑶,一年四季,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喝热茶的人,估计都不怎么喝常温水。

   温如言惦记上回没完成的事,决定还是敞开跟赵瑶说一次。

   “你上回说让我主动的事,还算数么?”

   赵瑶刚饮了热茶,没想

会听到这般直白的话,微迟钝的咽下茶水,眼眸躲闪的说:“自然是算的。”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两再试试呗?”温如言厚着脸皮问出口。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那只有赵瑶说的份,谁能想到如此这般翻转。

   真是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18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一章    赵瑶端起茶盏掩饰的抿了茶水应:“近日怕是葵水将至, 估摸着也要过些时日。”

   窗外盛夏日光尤为亮,自窗户落进殿内,温如言吃着酸梅也没想逼她, 便扯开旁的话题。

   午后温如言窝在矮榻,一手握着圆面扇侧躺小睡。

   不多时圆面扇便自温如言手间滑落,窗外蝉鸣声略微噪杂,赵瑶放下手中奏折, 迈步拾起圆面扇,视线落在那紧闭眼的面容。

   一袭长发顺势散落在身后, 素色裙摆犹如羽扇一般散开,衬得她身姿窈窕, 粉嫩的唇微嘟起,像孩童一般抱着软枕熟睡。

   赵瑶侧身坐在一旁,轻摇晃着圆面扇, 抬手将她散落在脸颊旁的细发挽在耳后。

   不同于寻常典雅文静女子面容, 她生的一双明亮动人的杏眸,显得尤为活泼可爱, 倒与平日里她调皮的性情颇为符合。

   “陛下, 谢敏将军飞鸽来信。”外殿暗卫低声出声。

   赵瑶放下圆面扇, 抬手拿起薄毯搭在她身前,这把迈步走向外殿。

   西北国太子亡, 六大部落俯首称臣已成定局。

   数年来的西北部内乱现如今才得以恢复安定, 赵瑶自是松了口气。

   慎刑司皆是武林中人, 自然不是寻常西北国将士能拦住,可若趁西北国内乱出兵,有损南国名声。

   现如今西北国皇室已亡,六大部落各自为政, 又因惧怕南国趁此出兵而俯首称臣,恩威并施反倒是最好的收服方式。

   待让暗卫将信连夜传至西北边境,赵瑶将余下奏折批阅让人分发六部,牡丹捧奏折时,视线落向矮榻贪睡的人心里满是嫉妒。

   陛下待这温如言实在是太过宠溺了。

   “陛下……”

   “不要出声。”赵瑶怕牡丹吵醒矮榻熟睡的人,忙制止话。

   牡丹只好闭嘴,低头退出主殿,外面已是黄昏之时。

   夏香从藏书阁上课回来,手里捧着书箱,小脸被日光晒得红扑扑的,鼻头还冒着细汗,因着夕阳的照耀小身板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不过夏香勉强确实开心的,因为今日苏女官夸自己聪慧过人。

   正巧同牡丹等几个宫人碰面,夏香行礼侧身避开。

   牡丹从外间送回奏折回来,正被热的心烦气躁

,视线落在小宫人夏香身上,心道这小宫人整日里也不用干事,明明还只是二等宫人,却比自己这一等宫人还要轻松。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温如言,陛下甚至因此也有故意冷落自己之举,平日里贴身伺候更衣绾发,可现如今都换成旁的宫人。

   当初揪出告密的小妮子被赶去西巷,本以为宫里就没有人敢挑事,谁曾想温如言竟然向陛下告状。

   现如今虽然动不得温如言,可是这小宫人可不得陛下心意,牡丹心生狠毒一计停了下来。

   “主殿冰块用完了,你随我们去冰库取些来。”

   夏香抱着书箱直觉有些不对劲,便摇头应:“温姑娘只让我主殿日常清理,这冰块归厨房宫人负责,牡丹姐姐我还有事要向温姑娘汇报,恐怕没办法帮忙。”

   牡丹眉头紧皱,心想这小丫头嘴皮子挺厉害的啊,竟然还敢拿温如言来吓唬人。

   “看来玉清宫我是使唤不动一个二等宫人了。”牡丹抬手拧住夏香耳朵,力道极重的一拧转,锋利的指甲扎进白软的耳垂。

   四周的宫人低头各自忙碌,身旁几位宫人则在看热闹,牡丹嘲讽笑道:“你只要在玉清宫当差就要给我记住,谁是玉清宫的管事宫人,千万不要想着向温如言告状,否则别说只要你的一小截尾指,到时就连整只右手也没想要。”

   夏香疼得小脸苍白,牡丹松了手一把推倒,这一处正有几层阶梯,书箱因此摔开,不少纸张沾了灰。

   牡丹见夏香没有任何反抗,这才得意领着宫人离开。

   因着突然摔下来,宫衣袖袍沾了不少灰,夏香疼得伸手捂着耳朵爬了起来,好一会才缓过神,伸手正要捡纸时,才看见掌心的血迹。

   夏香随意擦了擦手,忙将书箱里的东西,便进了主殿的小隔间。

   这处小隔间虽然不大,不过桌椅床都是备齐的,夏香对着水盆清水照了照耳朵,才发现耳垂上正冒着豆大般血珠。

   夜间温如言用膳时,见有不少的肉,便每样夹了些唤夏香进来。

   “这些你拿着进隔间吃。”

   “多谢温姑娘。”夏香伸手接过满是菜肴的瓷盘答谢。

   为了遮掩耳垂的伤,夏香偷偷用几缕头发掩饰耳旁,只见温姑娘当真没有看

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夜间夏香多是没什么事,陛下不喜有人在一旁伺候,温姑娘平日里也不喜欢使唤宫人。

   因此夏香往日夜里多是在写苏女官安排的功课,右手执笔时总是能看见小尾指的疤,虽然用衣袖遮住,可是只有夏香知道,因为少了一截小尾指,平日里总会有些使不上力。

   因此夜间为了抓紧时间写字,夏香多是用左手写,不过南国用左手做事不吉,曾经夏香因此而被老嬷嬷训斥处罚,自此便改用右手。

   可右手仍旧用不太习惯,夏香还是习惯用左手,练字时左手写的也快。

   次日午后苏清在藏书阁清点书本,待门被推开时,便见着小宫人走了进来。

   “苏女官安好。”

   “嗯。”苏清从书架之间拿出几本书,坐在主桌出声:“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

   因着天气炎热,夏香脸颊有些红缓缓应:“温姑娘让夏香帮忙还借来的书,所以就早些来了。”

   苏清接过夏香从书本里拿出来的书,视线落在夏香满是细汗的小脸,便从袖中拿出帕巾递了过来。

   夏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不知所措的说:“苏女官这是做什么?”

   “你下回带把伞,这般烈日午后晒的都出汗了。”苏清见平日里背书应答极为流利的小宫人,这会呆愣的模样不禁抿唇浅笑,“不如我给你擦擦?”

   说着,苏清便握着帕巾停在她额前轻轻的擦拭,夏香觉得略微冰凉的帕巾很舒服出声问:“好凉啊。”

   苏清浅笑道:“方才用冰水浸泡,自然是凉快些。”

   平日里小宫人总是腼腆怯懦的很,大多数是苏清说,而小宫人只点头话都是极少的。

   可没想到小宫人性情这般可爱,苏清握帕巾细细擦向侧脸,指腹触及垂落脸侧的一缕细发时,却无意间看见那小耳垂伤口,眉头微皱的出声:“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么?”

   小宫人眼眸躲闪的应:“没,没有啊。”

   苏清凝视明显没说实话的小宫人,犹豫的并未再追问。

   皇宫之内宫人欺凌一事实乃常见,若是没有家世背景,恐怕自己都不见得能好过。

   夏香被看有些紧张,便拉开距离说:“该默写了。”

   “嗯。”苏

清握着帕巾看着小宫人回到一侧座位,将书箱里的笔墨纸砚一一拿出来,好似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那自己也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才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傍晚之时小宫人揽住书箱行礼转身要离开时,苏清起身喊住了她。

   夏香不解的回过头来应:“苏女官,还有事么?”

   “你的右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右手?”

  夏香略微犹豫的伸出手,因着那一截小手指而因窘迫的脸红。

   苏清抬手轻握住纤细的手出声:“你被宫人欺负,为何不向温姑娘说?”

   夏香抿紧唇低低的应:“夏香不能说。”

   “你害怕她们?”苏清指腹轻触及那掌心的新伤疤,心间很是不忍揭穿小宫人的脆弱的心思,“可是你越怕,她们就越得意,这样她们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

   “我不能说。”

   苏清见着这般固执的小宫人,无奈的叹了声说:“她们不准你告诉温姑娘的?”

   “嗯。”

   “你知道温姑娘为何要让你跟我读书识字吗?”

   夏香想起当初温姑娘的话应:“温姑娘想让夏香考上女状元。”

   苏清看见小宫人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等不可思议的话,微紧握住过于纤瘦的手走向主桌,从一侧拿出药膏,给掌心的伤抹上药说:“你可知南国根本就没有女状元?”

   “不知道。”夏香如实的摇头应。

   “如果受了委屈就该说出来,否则温姑娘日后知道了,也会替你生气难过。”苏清小心的系上纱布,这才探向那耳垂。

   夏香想要躲,可是被苏女官严肃的看了眼,又只好乖乖的站在一旁应:“她是陛下的贴身宫人,我不能让温姑娘因为自己而跟陛下生分。”

   至少待在温姑娘身旁,夏香多少是知道陛下对自己不太满意,这些时日陛下对温姑娘有些冷落,不能再因为自己闹的不愉快。

   苏清没想到小宫人只是为温如言着想,一时倒为自己狭小的心思有些懊恼,看着那肿了起来耳垂,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小心的抹上药出声:“陛下待温姑娘自是极好,怎么可能因一个宫人生分?”

   “会的。”夏香想起每回陛下打量自己的视线,便觉得背后发寒。

   “那

你打算就这样忍着?”苏清看着那因着夏日里炎热还有些恶化的伤口,“这些时日小心护着耳朵别沾水,伤口若是恶化,恐怕会烂掉的。”

   夏香被吓唬住,忙点头应:“嗯,多谢苏女官。”

   待小宫人离了藏书阁,苏清却担心她的处境,这般性子怕是打掉牙也会往肚子吞,皇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般过了一段时日,苏清见小宫人并未添新伤,便也就按下要告知温如言的心思。

   盛夏里天气炎热,午时用膳后夏香拎着两个大食盒从水榭里出来,牡丹手里扇着扇子,派了两个宫人跟上前。

   夏香将食盒里交于厨房宫人处理,便转而出后院,在一处拐角石景时,忽地眼前一暗,整个人被麻袋罩住,后颈一疼便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全身冻的发冷,夏香失去的挣扎可是完全挣脱不开,只能不停开口呼唤。

   可是没有得到回应,反而传出一道又一道回声。

   这里难道是冰库?

   藏书阁的苏清看着一旁的熏香,平日里从不迟到的人,今日未时一刻也不见人影。

   实在是不寻常。

   温如言用膳过后,窝在水榭里看书,因着西北国事务安定,朝堂正商讨如何划分州县来管理六大部落。

   谢敏带兵回都城,同行的还有六大部落,赵瑶特意设宴款待。

   因此这几日赵瑶格外的繁忙,温如言热的只着单薄的裙裳在水榭里,脚落在莲花池里,实在没什么形象可言,可苏清却突然来访。

   “夏香不见了?”

   苏清点头应:“往日里她向来准时的来藏书阁听课,可今日却没有来。”

   温如言将脚从池水里移出来,眉头微皱的站起身说:“我知道是谁!”

   两宫人回来汇报时,牡丹正在亭台里歇息,一手剥着葡萄皮。

   “牡丹姐姐,您交待的事办妥了。”

   “确定没被看见?”

   “您放心,别说脸,咱两都没出声。”

   牡丹将一大葡萄赏给两宫人道:“这是从西北国进来的葡萄,赏你们了。”

   两宫人恭敬的立在一旁应:“牡丹姐姐,您看大约什么时候把那小宫人给从冰库里放出来才好?”

   “抓了,还想放?”牡丹冷眼看向两宫人

可是温姑娘的人啊。”两宫人忽然傻了眼,这只是折腾人,可没想过要弄出人命。

   牡丹吐着葡萄核低声道:“你两怕什么,到时扔进井里,只当是小宫人想不开罢了。”

   温如言先唤来早前赵瑶跟着自己的几个带剑的宫人,让她们召集玉清宫宫人。

   本想小睡的牡丹被吵醒来,很是不情愿的起身,从后院走向庭院出声:“温姑娘您这是动了什么气,非要这么大动干戈?”

   “夏香去哪了?”温如言看向姗姗来迟的牡丹,隐忍着怒火询问。

   牡丹哈欠连天,丝毫不在意温如言的恼怒,反而很是得意的应:“这玉清宫里上百来个宫人,我可没温姑娘悠闲,再说夏香是个大活人,难道我还能藏起她不成?”

   温如言见此,先是查问看守玉清宫门的侍卫,确认午后没有宫人离开玉清宫,便吩咐众宫人在玉清宫搜查。

   日落西山时宫人们将玉清宫翻了个遍,也没见到人影,温如言看着玉清宫的地形图,心想一个大活人不应该凭空消失啊。

   一旁的苏清眉头微皱的出声:“不如让人查查宫内的井?”

   温如言微愣住,心想夏香的性子不可能跟人有这般深仇大怨,可还是让宫人赶紧去查井水。

   宫人忙碌一番,井里并没有人,温如言悬着的心才松了口气。

   牡丹没想到会闹出这般大动静,有些许不安,侧头看向远处的夕阳便起了身说:“这天都暗了,再不准备晚膳,今日耽误陛下用膳,咱们可担不起罪名。”

   各宫人显然也有些担忧,苏清看着已然有些暗的间,心间越发焦急出声:“听闻玉清宫曾经遭受大火,是否有新修建的地方未曾标志地图?”

   一小宫人低低的说:“当初修建主殿时,好像重扩建一处地下冰库。”

   温如言一听赶紧问:“谁管冰库?”

   牡丹悠悠的出声:“我。”

   如果非要说夏香会跟人有过节,那只有可能是因为自己。

   而牡丹便是最有可能的人,这个人心胸狭隘,还尤其喜欢以权欺压人。

   “来人,带路去冰库。”

   牡丹见着那一行人离去,两宫人后怕的停在身旁说:“牡丹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闭嘴!”牡丹没想到温

如言会为了一个小宫人把事闹到这般地步。

   冰库外门有两层锁,温如言见宫人停了下来,不解道:“为什么不开?”

   “这钥匙由牡丹姐姐掌管。”

   温如言眉头紧皱道:“钥匙拿出来!”

   牡丹摇头说:“钥匙交给二宫人打理,可不在我这。”

   身旁的二宫人哆嗦的握着钥匙,缓缓打开大门。

   温如言让那几个会武的宫人压着牡丹和那二宫人下去寻人,苏清紧其后,一行人越往下越冷。

   牡丹不服气的出声:“温姑娘,你让人压着我做什么?”

   “若是在这冰库里寻到夏香,你们就是罪人。”

   “这也太可笑了吧。”牡丹眼眸闪过害怕,而后又抵死狡辩,“我又未管冰库钥匙,再者我好歹也是陛下的贴身宫人,你没有资格处罚我。”

   苏清听到这句,不由得看向这嚣张跋扈的宫人,当初夏香也提过一句。

   待到最底层,温如言冷的哆嗦,只见到处都是寒冰,其中还堆积不少木箱。

   “分开寻找。”

   “是。”

   “夏香?”苏清看着这悄无声息的冰库,心间不由得低沉几分,这怕是凶多吉少了。

   温如言侧身打量冰库四周,冷冷的看向那牡丹出声:“你现在说出来,我还可以饶你。”

   牡丹冷着脸低低道:“我没做过的事,还能说出什么来?”

   一旁的二宫人面如死灰的看着,犹豫的出声:“温姑娘我……”

   “你什么你!”牡丹激动的抬手打了那二宫人一掌,“不要胡说八道。”

   二宫人一时没站稳,竟直直栽倒,脑袋撞到冰块见了血,没敢再出声。

   温如言没想到牡丹在玉清宫竟能有这般嚣张气势出声:“你最好祈祷夏香没事。”

   牡丹手掌因为太用力还有发抖,望着往冰库深处走的温如言,而后低头看向二宫人低低道:“你的妹妹还只有六岁,可要给我想清楚!”

   二宫人掌心捂着额头,没敢再出声。

   赵瑶回玉清宫主殿,只见到宫人拎着热水进出主殿。

   “这是怎么回事?”赵瑶不解的问。

   苏清脸色极冷的说:“温姑娘的贴身宫人夏香遭人陷害刚从冰库里救出来。”

   赵瑶进内殿众宫人纷纷跪下行礼,温如言还在

小心的给夏香揉丧失知觉的腿。

   太医来的时候下了药方叹:“这要是在待会怕是小命不保。”

   苏清一听这才松了口气,温如言累的够呛坐在一侧。

   “我来守着夏香,温姑娘不如跟陛下早些用膳歇息吧。”苏清看着一直冷眼望着的陛下突然理解夏香的感受。

   温如言从隔间出来,赵瑶抬手轻揽住身形不稳的人出声:“你不要太担心了,太医说无事那自然会没事。”

   宫人备上晚膳,温如言捧着汤碗手上都没有什么力气。

   这并不仅仅是累,而是因为牡丹残忍害人之心而不寒而栗,夏香才十五啊。

   “这件事跟牡丹绝对脱不了干系。”

   赵瑶手里握着木勺微停顿的看向神情严肃的人,薄唇微抿紧几分道:“眼下尚无任何证据,你何故怀疑起牡丹?”

   温如言极为认真的应:“你可以传二宫人来问话,她绝对是知道详情的。”

   白日里忙于处理西北政务,已经很让赵瑶吃力,现如今回玉清宫还要为一个小宫人而费心思,赵瑶神色微沉道:“我觉得没必要如此麻烦,你若是执意要处置牡丹,那便随你。”

   “麻烦?”温如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赵瑶,“夏香她被人扔进冰库,差点就被害死了。”

   这可是一场谋杀,赵瑶怎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

   赵瑶指间微紧的握住木勺神情极为严肃的看向温如言应:“你这是在责怪朕吗?”

   只是一个小宫人,她甚至不惜责怪自己。

   温如言沉声应:“难怪牡丹能如此抵死狡辩,陛下的贴身宫人就可以滥杀无辜,甚至还可以当众掌掴她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瑶眉头轻挑,眼眸燃起怒火,极为隐忍的看着温如言。

   “牡丹是你的奴仆,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要处置那也是你的事。”

   赵瑶真是没想到温如言竟然会冷嘲热讽,随即唤:“来人!”

   外殿宫人随即匆忙的入内,赵瑶冷脸出声:“牡丹滥用职权,特当众示铁水之刑,立即压下去执行。”

   本被绑起来扔在房间的牡丹,听到这般诏令时,如同疯魔一般的嚎叫:“陛下……”

   赵瑶出了主殿,冷眼看着牡丹被打晕带出玉清宫出声:“你要

为小宫人报仇,那我让你看看何为酷刑!”

   温如言看着被紧握住的手,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铁水之刑,温如言没想到会是将铁烧融成火红色一般的液体,一遍遍的从人身直接的淋下去,人不会立即死亡,直到被活生生的疼死为止。

   牡丹被悬挂在空中时,那侍卫提着小杯铁水缓缓靠近,温如言忙出声:“快停下!”

   赵瑶冷眼旁观的看着应:“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温如言从前只觉得与赵瑶有些思想观念不同,可现如今才知道两个人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所以在赵瑶的眼里无论是牡丹还是夏香,亦或是自己,只要无关紧要的人那便都可以用残忍手段随意处置的物件。

   “这不是我想的那样。”温如言手紧紧抓住赵瑶的手说,“快让他们停下!”

   就算牡丹该死,那也该按照律法行刑,这般分明就是折磨人的酷刑,而且还是赵瑶在用牡丹向自己示威。

   赵瑶摇头应:“晚了。”

   温如言听着那惨烈的声音响起,却不敢去看,牡丹哀嚎的求饶还在耳旁回荡,可赵瑶却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你只是跟我置气,为什么要拿她作惩罚?”温如言紧紧抓住赵瑶的手质问。

   “我不会跟你置气。”赵瑶抬手探向温如言侧脸,“牡丹她害了你疼爱有加的小宫人,我是在帮你出气。”

   这话里没有一句生气的话,却让人不禁心生畏惧,温如言这时才明白赵瑶只想要自己低头服软,别的都只是手段,便低声说:“就当我求你,让他们停下。”

   赵瑶蜷缩着指间,薄唇微抿紧的抬手,那方牡丹的惨叫声方才停下,只剩下孱弱无力的哭声。

   “好。”

   不记得过了多久,夏香醒来时,眼前的东西都变了。

   这里不是玉清宫主殿的小隔间,到处都是书。

   苏清从外间端着药汤进来时,只见夏香眼眸满是好奇出声:“你可算醒了。”

   “苏女官您怎么来了?”夏香肢体还有些没回复,只能由着苏清帮忙帮扶,借着软枕才半坐起来。

   “这里本就是藏书阁。”苏清看着瘦了大圈的夏香,指间握着木勺盛着药汤递向她嘴旁,“你睡了有一段时间,

现下手脚无力很正常,好生休养便会好起来的。”

   夏香微红着脸应:“那麻烦苏女官了。”

   苏清看着小宫人十分乖巧的吃着药汤,还有不知该如何同她讲玉清宫的事。

   待喝完药,夏香看了看四周犹豫的问:“温姑娘呢?”

   “温姑娘在玉清宫里。”苏清尴尬的抬手按了按被褥,“以后你在藏书阁当差,恐怕是回不了玉清宫。”

   夏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眶微红低头不语。

   “你哭什么?”苏清那时见她被欺辱也没怎么红眼,这突然的泪汪汪反倒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温姑娘不要夏香了么?”

   苏清指腹擦拭小宫人眼角的泪出声:“夏香这么乖,温姑娘哪里舍得不要,只是怕你在玉清宫又被人欺负,所以让你好生在藏书阁里读书。”

   这话并没有撒谎,温如言就是这么交待苏清的。

   不过苏清多少也是知道那夜里的事,听闻牡丹被女帝处罚执铁水之刑。

   铁水之刑并未执行到最后,听闻牡丹最后还留着气,最后被罚到西巷,永不准入后宫。

   此酷刑寻常人见了估摸是要被吓得半死,更何况温如言还是个心性纯善的人,恐怕更是难以承受如此噩梦般的场景。

   到底是个小姑娘,夏香听了好话眼眸一下又亮了起来,脸颊微红的应:“嗯,夏香一定会努力的。”

   深秋时节天气渐凉,温如言同苏清一并提升至殿前学士。

   苏清倒没什么想法,估摸着快要临近天寒地冻的冬日,陛下想让温如言在殿内,所以才拉着自己随同这个职位。

   大抵也算是托了温如言的福,不用再忍受刺骨寒风,毕竟一把老骨头了。

   早朝温如言一身厚重官袍同苏清碰面,两人同为官职,可官袍却有几处不同,样式布料甚至连身侧佩戴的玉石都差距甚远。

   朝堂大臣那都是老狐狸,对于这来历不明温姓女学士,有种各样猜测,最终默认这可能是女帝的新宠之一。

   毕竟女帝成婚也有多年,不仅没有君后,连孩子都没个影,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苏清本来害怕三年之期那庄玲死也不肯离宫,可不知是怎么在牡丹受酷刑之后,庄玲便再也不提要自己帮

助,反而一离宫便跑的没影。

   三年前进宫的七男两女,除了宋珍通通走了干净。

   听闻宋珍被单独留下时,宋清一干人等高兴不得了。

   早前的四君还剩下三君,可齐君因着齐家的没落便一直没了声,至于宋君听闻近日大病一场,估摸着要熬不过冬日,至于周君则太过默默无闻,朝野几乎没人注意,就连周家都没抱什么期望。

   苏清理了理官袍褶皱出声:“温姑娘,怎么出来了?”

   “太热了。”温如言没想到这身新官袍这么厚实保暖,手中捧着官帽擦了擦额前细汗。

   “看来温姑娘体质太好,我倒是还觉得冷的紧。”苏清怕自己与温如言走的太紧惹来兄长的计谋,更怕陛下那突如其来的眼刀子。

   两人一前一后入殿内,待满朝官员凑齐时,早朝便也就开始了。

   每逢下半年朝务都会极为繁忙,早朝光是议题每天就有一大推。

   待早朝结束政务阁大臣还得留下加班,温如言同苏清会适当的处理一些细碎奏折,算是半实习走马上任。

   对于升职的安排,温如言不太懂,只当她就是个人爱好,毕竟经历过牡丹一事之后,算是彻底明白赵瑶跟自己不是同一路人。

   当谁也不可能改变谁时,那就只能暂时性陷入僵局。

   午后赵瑶难得歇息会,便让人邀宋珍来对弈,苏清看向那一旁摘抄律法的温如言,有些不了解这两人的情况。

   宋珍样貌出众,是宋家老太君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儿,按理该是万般宠爱结果却被宋太师送进宫。

   三年宫中生活,整日只提诗作画,真真是一个毫无权力算计的人,苏清甚至都没见她主动接近陛下。

   谁曾想临出宫几日前突然封了妃位,满朝官员皆惊,女帝公然立女子为妃,真是天下闻所未闻。

   女帝权力在手,又有兵马将帅,加上还是宋家嫡出的千金,世家大族看在宋家的面子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苏清是知晓陛下对温如言的宠溺,这突然就变了心,其中定然是有缘由。

   偏生温如言丝毫也不介意,照旧上朝吃茶,闲暇之余还会去藏书阁逗夏香。

   宋珍手握棋子悄然落下棋子含笑道:“陛下,这回要认输了。”

   赵瑶心神

分了大半在那摘抄律法的人身上,眉头微蹙回过神,随即落子应:“此时谈输赢还为之过早。”

   “哎,陛下这是自投罗网。”宋珍紧随着落子,正好将赵瑶先前的棋堵死了。

   一旁观棋的苏清都有些没眼看,平日里运筹帷幄的陛下今日居然下错了棋。

   不过这宋家千金也是胆子大,好似一点也不怕惹恼陛下。

   “果然是出自腐书网,宋姑娘此等棋艺比宫里的棋待诏厉害多了。”赵瑶放下棋子,难得一见的认输。

   宋珍吃着茶视线落在那一侧摘抄律法的女学士,眼眸笑意复杂的叹了声:“陛下谬赞了,臣妾可不及陛下的英勇神智。”

   苏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了,这宋家千金真的跟旁的千金小姐不太一样。

   旁的千金小姐大多极为知性典雅,宋珍却是活泼调皮的性子,这与温如言倒有几分相似。

   难道陛下是在故意气温如言?

   温如言本来没想偷听,埋头执笔飞速的抄写,可听见宋珍那般夸赞时,真的是被雷到写错了字。

   英勇神智,不就是下个棋嘛,有必要这么浮夸吗?

   平日里赵瑶看起来也不像个被人一夸就被迷的神魂颠倒的人啊。

   晚间用膳温如言坐在一旁吃肉,赵瑶则吃着青菜,两人之间的菜肴就跟楚河汉界界限十分清晰。

   内殿早已供上地暖,温如言微微打开窗户透气,手里端着茶水看向窗外,待冰凉凉的雪花落在脸颊时,很快的融化成雪水。

   温如言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心想时间过的可真快。

   半敞开的窗户被合上,赵瑶不知何时从里间出来,眉头微皱的看着一身单薄衣裳的人不要命的吹冷风。

   这眼神看着真让人不舒服,温如言抿了口茶水应:“你看我做什么?”

   “我难道看不得你吗?”赵瑶伸手端走温如言手里那被凉透的茶水,大冷天喝冷水,真是一点也不注意身体。

   温如言茫然看着被拿走的茶盏出声:“你拿走我茶水干嘛?”

   赵瑶重新倒了杯茶水放至在温如言掌心说:“那杯凉了。”

   好不容易等一杯温茶,居然就被倒掉了,温如言看着这冒着热雾烫嘴的茶水,无奈的放在一旁。

   “你不喝了么?”

赵瑶望着爬到床榻不理人的温如言。

   温如言只露出个脑袋应:“我不喝烫嘴的茶。”

   赵瑶抬手端起温如言放下的茶盏低头浅饮了小口,心想茶水不烫嘴啊。

   寝宫内殿灯火通明,温如言手里捧着话本,打发着无聊的夜生活。

   相比于温如言的看书,赵瑶就比较简单直白了。

   温如言挨不住那灼人的目光,只得合上书,偏头看向赵瑶说:“你看我干嘛?”

   “今日宋珍同我下棋,你觉得如何?”

   “还可以吧。”

   赵瑶眼眸暗了几分,靠近了些问:“那她当上妃子,你很乐意?”

   温如言向一侧躲避,伸手按实被褥缝隙出声:“别乱动,被褥里会进风的。”

   没法靠近的赵瑶,只能看着快要挤到角落的温如言说:“那你就不想要名分?”

   上回牡丹不敬,赵瑶特意处罚一批宫人,可是在玉清宫内温如言没有名分,难免会被人轻视。

   赵瑶便想借机提出皇后之位,不过目前还只能一步步来。

   “不想。”

   这过于干脆的回应,堵住赵瑶所有的想法。

   温如言再迟钝也不至于不知道赵瑶的心思,把宋珍拉上妃位,只不过试试大臣的反应,待日后便再让自己上位。

   正所谓温水煮青蛙,就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上回的事之后,温如言算是明白赵瑶绝不会改变自己反而还想要改变自己。

   这不是耍无赖嘛。

   只是赵瑶实在过于强势直接硬抗那只能劈哩叭啦的碎裂,结果只能两败俱伤,所以温如言干脆不硬,看赵瑶到底要怎么搞!

   正当温如言眯着眼打算装睡时,自己的手忽地握住,进而探向赵瑶那方。

   “你……干嘛?”温如言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

   赵瑶探近过来轻啄唇瓣低声道:“你不是想要我的吗?”

   温如言心虚的看了看自己手放的位置,一脸平静的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没兴趣了。”

   只见赵瑶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冷到谷底,毫不留情的转身不再言语。

   唉,这算是什么回事啊。

   “你都不再坚持坚持嘛?”温如言探着脑袋凑近过去。

   赵瑶紧闭着眼应:“温如言,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温如言抬手戳了戳赵

瑶的脸颊说:“你不同样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若是你答应成为皇后,我何必故意用宋珍来刺激你?”

  赵瑶抬手握住戳脸的手。

   “你想让我当皇后,我便要当皇后,难道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

   赵瑶抬手轻咬了下温如言食指应:“对,这就是我想要的。”

   “错,这不是你想要。”温如言满是认真的说,“你想要的只是服从,无论是皇后之位还是平日里欢好,我若是听话你便喜欢,我若是不听话你便厌恶,从前的出宫再到夏香和现如今的皇后,将来也会有别的事。”

   “过去我没有再提出宫的事,前不久我把夏香送走,现在你想让我当皇后,只要你想的威逼利诱都非要让我答应。”温如言低头轻吻住赵瑶的薄唇,不由的哀叹了声,“你敢说方才的示好,不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赵瑶微微仰头追逐那抹柔唇,正当情深意浓时,却突然被咬了口。

   温如言俯视着笑道:“我就一个问题。”

   “你问。”赵瑶看着那柔唇染上的鲜红,只觉得比抹上胭脂还要美艳几分,眼眸微迷离的看着。

   “如果我不同意当皇后,那我们还能继续么?”

   赵瑶微抿紧薄唇,眼眸轻眨了眨嗓子略微迟疑应:“不可以。”

   必须要忍一时,否则丢了先机,就没有商讨的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22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二章    温如言自然知道赵瑶定然不会就此放弃, 便扯着被褥安静躺下。

   殿内忽地悄无声息,赵瑶抬手轻触的唇,还能看见晕染的血, 视线落在身旁的人,不禁有些懊恼。

   自从小宫人送走之后,温如言不太乐意亲热,这回还是难得一回主动。

   赵瑶侧身靠近, 伸展手臂揽住背对着的人低声道:“你句句只埋怨我,可何曾真的服从过我?”

   表面上事事顺着, 可实际里还是会去藏书阁看那小宫人,赵瑶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如言转过身来问:“你觉得一味的服从就是喜欢吗?”

   “难道不是吗?”赵瑶悄悄靠近过来, 几乎大半个人都移向她那方。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谢敏呢?”温如言哪能看不出来赵瑶悄咪咪的靠近过来,只是知道冬日里她体质极寒,便也就没忍心推开, 抬手按实两人间被褥缝隙。

   赵瑶心满意足的揽住暖和的温如言应:“我为什么要喜欢谢敏?”

   温如言恨不得翻个白眼, 这人说话跟打太极似的,抬手轻捏住赵瑶耳垂说:“我先问的问题, 你还没回答呢。”

   “谢敏只是臣子, 我为帝王, 两者身份有别,怎么可能算喜欢?”赵瑶探手握住这细软的手放入被褥。

   “你这人先前还说要服从, 这下又加要求说身份, 那我们更加不合适了。”

   赵瑶不解的问:“我们不合适?”

   温如言由着赵瑶握住手应:“首先你说我不服从, 可谢敏她绝对服从你的命令,其次我就是个没入南国户籍的平民,她现如今已经是收复西北国的大将军,怎么看谢敏都比我更适合当皇后。”

   “若你要身份, 我大可给你设一个便是,谢敏她怎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份量?”赵瑶指腹轻揉她掌心的软肉,眼眸凝视极为认真的温如言,探近轻啄那樱唇,“只要你平日里不与我置气,那皇后之位谁都抢不走。”

   一时失了神,温如言向后躲避这突然的亲昵,微抿紧温热的唇应:“你方才拒绝亲昵,现在不准你亲了。”

   赵瑶薄唇泛着水润光亮,眼眸灼灼的望向闭眼不再做声的人,只得轻叹了声,可指间扣住的手却不曾松开。

冬雪落下的夜里,总是有些许噪杂,温如言不知怎的失了眠,缓缓睁开眼时,身侧的赵瑶已然熟睡。

   唇上的温热还未散去,温如言抬手轻触,脸颊还有些许淡淡的红晕。

   随着赵瑶越来越习惯帝王这个位置,这种服从只会不断的加深,哪怕自己一时顺从,那也会别的事而再次爆发。

   从某种程度来说,封建社会的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种服从。

   帝王于群臣,群臣只有服从,而帝王习惯命令,甚至会把他人的服从当成理所应当的事,那自己毫无意外的也会放在他人之中。

   就算赵瑶平日里想刻意区分对待,可一旦遇到冲突点,便会一下暴露帝王的思维方式。

   温如言偏头看向赵瑶,看着被紧紧揽住的手,又痒又麻的,真是折磨人的主啊。

   偏偏赵瑶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太好,温如言也只能忍着痒!

   大雪下了数日,皇宫处处都堆积厚厚的积雪,温如言因着偏殿的炭火味太晕人,这才出来透会气。

   谢敏从偏殿出来时,打量了眼新升上来的女学士迈步上前道:“温姑娘,陛下说外头凉,让您进去一会。”

   温如言正吃着肉酥饼,无奈的应:“嗯,我知道了。”

   一个肉酥饼都才咬两口而已,赵瑶难道是觉得自己能飞了不成?

   这个女学士有些不同苏清,来历不明,朝野也没有背景,可女帝却对青睐有加,实在是不同寻常。

   待谢敏离开,温如言三两口吃下肉馅饼,正欲推门时,张尤谋从里间出来。

   两人一愣,张尤谋先侧身说:“不如温姑娘先请。”

   温如言打量越看面相秀气的张尤谋后退说:“张大人公务要紧,您先去出吧。”

   张尤谋捧着有些奏折被看的有些瘆得慌,近日谢敏回都城便时常这般看,难道是自己让人起疑了?

   “我脸上难道有东西么?”张尤谋犹豫的问。

   “没有没有,张大人多虑了。”温如言突然在想张尤谋跟她夫人,谁比较占优势。

   毕竟上回见过张尤谋夫人,看起来就是个比较刚的人,虽然张尤谋个子高些,不过妥妥弱气书生,说不定也是个被欺负的主。

   温如言越想越觉得反差萌太大,毕竟朝堂上张尤谋平日

里也挺刚的,可回到家却被夫人欺负。

   画面太美,不敢想像。

   不知温如言心思的张尤谋微微松了口气,转而离开偏殿处理公务。

   偏殿里政务阁大臣们还在处理繁杂的奏折,方才张尤谋还提着两个盒奏折,年底朝政繁忙的吓人。

   温如言穿过数道屏风,便见赵瑶捧着热茶偏头看向窗外飞雪,早间褪去繁杂的朝服,这会只着一身玄青色衣裳,上头绣着繁杂金色龙纹祥云,花纹亦是尤为精美。

   平日里多是亮色,这般深的颜色倒是少见,不禁衬的赵瑶暖玉般的肌肤尤为透亮,而且还显得赵瑶尤为沉稳内敛。

   本来就是一个不喜言笑的人,这会看着更加气场强大,明明现如今才二十二的年岁。

   那如墨的眼眸的探向这方,赵瑶伸手招了招,并未出声。

   虽然有屏风遮挡,可大臣们多少是能听到声音,所以赵瑶极少开口。

   温如言不解的走上前,只见从这窗外便能见到一座阁楼纳闷的出声:

   “以前怎么没看见有这么一座阁楼?”

   “这是朝天殿新修建的一处阁楼,待我们入住之后,你大可上去看看。”

   赵瑶抬手握住温如言垂落的手,本来还担心她会觉得冷,没想到她的手反而比自己还要暖上几分。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温如言自然是明白其中含义轻哼了声应:“我没事上阁楼天天看着你做什么?”

   赵瑶难得展露笑颜,眼眸含笑的揽住温如言问:“我又未说看什么,你怎的就想着天天来看我?”

   这人真是大大的狡猾啊。

   温如言脸颊微红的应:“明知故问,我才不理你。”

   “除夕我们便搬进去住了,你想去看就看,我可没逼你。”赵瑶指腹捏了捏掌心的软肉轻声说。

   这般附在耳旁的姿势,尤为的暧昧,只觉得耳朵烧的慌,温如言抬手抵住肩拉开距离说:“你不怕被大臣们听见?”

   “让他们听见又能怎样?”赵瑶掌心轻托住温如言,抬手握着帕巾擦拭她嘴角笑道,“你去哪偷吃肉饼了?”

   温如言尴尬的移开视线应:“都怪你催的急,我这不就只能抓紧吃完。”

   赵瑶掌心轻移取笑道:“让我看看你吃饱没?”

   这动作话语实在

是让温如言很难不想到某种不可描述的事件,脸颊羞红的按住手说:“大白天你想什么呢?”

   本来还没缓过神来的赵瑶,视线望着那面容绯红的人,方才察觉好像是有些过于暧昧了。

   “我想什么,你不清楚?”赵瑶自从回拒她的主动亲热,便只能看着,心间难免有些痒痒。

   “你……”

   “陛下。”屏风外的宫人捧着奏折,十分为难的等了好一会才敢出声。

   “进来。”

   赵瑶正襟坐在主桌,宫人将奏折放下,低着头硬是不敢往别处多看一眼。

   待宫人退下,温如言尴尬的合上书,偷偷松了口气说:“还好不是大臣来商议政务,否则看你怎么办?”

   “你该说看他们怎么办才对。”赵瑶执笔眼眸笑意璀璨的看向那显然是害羞的人。

   这人真是刷新温如言对于脸皮的道德下限。

   宋珍偶尔会被征召与女帝对弈,不过近日来却好似被冷落。

   好不容易某日被召,宋珍特意细心打扮,甚至想着还是要更加露骨一些才好,比较女帝好似喜欢主动一些。

   偏殿内宋珍入座,可是没想到今日对弈的不是女帝,而是那个姓温的女学士。

   “今日事务繁忙,你二人不凡切磋一番。”赵瑶手里捧着奏折出声。

   宋珍微愣而后迅速收敛神情应:“是。”

   看来是女帝有意让自己与她相处,难道是在二人之间抉择优劣?

   因此宋珍下棋比平日里更要谨慎,可谁曾想温学士她根本就不怎么会下围棋,数局惨败之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冬日里总是这般暗的太早,宋珍不想浪费时机,可温学士自然不想下了。

   直至离开偏殿,宋珍也没见女帝多看自己一眼,这局到底谁输谁赢呢?

   温如言心塞的收拾着棋盘,本来是想去看夏香,谁曾想赵瑶非要搞事,这下倒好输的一败涂地。

   苏清捧着书坐在炭盆旁,而夏香摘抄着书,视线却时不时的看向大门。

   “温姑娘这几日有些忙碌,恐怕无暇顾及,你收敛些心思吧。”苏清自然不能如实说是陛下有意阻挠,只能委婉的提醒。

   “嗯。”

   待午后夏香帮忙清理藏书阁的藏书,苏清站在木梯架上细心清理灰烬,手中检

查被老鼠啃食的书,便从抄本中重新拿出一本来替换。

   藏书阁的书多有数百年前的古书,从竹简丝巾再到纸张书本,大多不易保存,因此苏清的工作多是些精细活,平日里还要摘抄重要的藏书,省得后世只剩下残本。

   “青栏古语第四卷。”苏清低着书,没想小宫人却发起呆来,“夏香?”

   夏香缓过神伸展双手小心捧住书,苏清从木梯下来出声:“你在想什么?”

   “陛下不准,所以温姑娘才没来,对吗?”夏香明亮的眼眸直直望着苏清。

   苏清犹豫的移开视线应:“嗯。”

   那自此夏香好似便不再期待,眼眸里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光亮,只专心读书识字,再也不提温如言什么时候来。

   此后又过了几日,温如言趁着赵瑶同政务阁大臣议会,这才有机会偷偷摸摸遛去藏书阁。

   “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还热乎着呢。”温如言将满盒的糕点放在夏香面前。

   夏香愣愣望着应:“多谢温姑娘赏赐。”

   “不用谢。”温如言抬手轻揉了夏香脸颊说:“你个头长了不少,我给你量量,到时让秀坊司给你做一身新冬衣。”

   苏清看小宫人说着笨拙的话语,可那眼眸里却又重新亮起光亮,对比却不知是好还是坏。

   夏香小口吃着糕点乖乖的站直问:“温姑娘,您最近很忙吗?”

   温如言手里握着自制简陋小手本,手中握着细长线,测量夏香的身高尺寸应:“是啊,每天都有事。”

   “那陛下有没有欺负您?”夏香犹豫的问出声。

   “你……”

  温如言偏头看向长了不少个子的夏香,“我跟陛下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就是平日里不能经常来看你,你好生跟苏女官学习,知道吗?”

   夏香点头应:“嗯,我会的。”

   “小香儿,真乖。”

   没待多久,温如言便离开藏书阁。

   苏清看着还眼巴巴望着大门的小宫人刚欲开口时,小宫人便转过身来。

   那眼眸没了先前的亮光,只木纳的坐在一旁摘抄书籍。

   “你很喜欢温姑娘么?”

   夏香微停笔应:“温姑娘待夏香好,比娘亲还要好。”

   这是个很懂感恩的孩子。

   “那你还记得娘亲的模样吗?

”苏清晾着纸上的墨迹,便好奇的问。

   “不记得了。”

   宫人自小送进来,待六十才能出宫,说白了就是被父母卖进宫。

   苏清翻阅内司的宫人名册,夏香进宫那一年,正好是灾荒动乱的年头。

   夏香小心翻动着藏书,虽然想不起娘亲的模样,可是一直都记得那时入宫时哭诉的自己。

   那年娘亲生了一个弟弟,父亲特别开心,可是后来灾荒家里没有吃的,夏香记得那时饿的有时一日只能喝水饱腹。

   后来有一日娘亲寻个老嬷嬷,不知说了些什么,娘亲收下老嬷嬷一袋沉甸甸的东西,随即紧紧抱住怀里的弟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香捂着长期握笔而被冻僵的右手拿出小块糕点吃着,只有温姑娘待自己好。

   如果不是牡丹,自己还能跟在温姑娘身旁伺候,一切都怪牡丹。

   苏清倒了杯热茶放至在夏香面前道:“手冷的话,捧着茶盏歇会吧。”

   虽然相处一段时日,可是小宫人却从不敢多拿一张纸,甚至连一杯茶都不会主动倒,大抵是从前在宫里被老嬷嬷训怕了。

   “多谢苏女官。”夏香捧着茶盏暖手,犹豫的问,“那牡丹姐姐后来怎么了?”

   “牡丹被罚入西巷,你不用害怕她。”苏清以为小宫人只是害怕,所以特意安抚。

   可小宫人却极为平静,甚至露出几分可惜,不过苏清再看时,又见只是寻常神情,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毕竟长年摘抄书籍,苏清的眼睛看东西都有些模糊。

   夏香有些可惜自己没有亲手报复牡丹的机会。

   毕竟牡丹已经被罚进西巷,虽然夏香没有去过,不过也知道宫里的老嬷嬷经常将西巷提到嘴旁。

   西巷是皇宫关押犯错宫人一处园子,平日里主要负责最低等脏活,每个宫人都身负镣铐,脸上印有罪字烙印,一辈子都不能出宫,几乎每一天西巷都有宫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可西巷不会有来内司审查,死去的宫人只是草席裹尸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牡丹半边手被烧的几乎动弹不得,平日里干活极慢,若不是收了银钱,老嬷嬷早就收拾她。

   冬雪里天气极冷,牡丹正从后院端了杯热水,可紧接着便被打翻,眉眼带怒

想要骂,可又只得忍住,现如今要是得罪西巷的小团体,那真是只有死的份。

   “呦,这不是牡丹姐姐嘛。”当初向温如言告密的小宫人被牡丹折腾进西巷,那脸颊一侧还有被红疤痕的烙印,眼眸满是恶意的打量。

   牡丹向后退了几步说:“是你……”

   那小宫人走近过来,抬手拿起那藏在袖中的手,整只手已经是坏死的状态冷笑道:“我能有现在,还不是拜你所赐!”

   “救……”

   身后的几个宫人凑上前,小宫人捂住牡丹的嘴摇头道:“放心,我们几个受你恩怨,绝对不会让你走的太痛快的。”

   两日后一辆破旧的车板从西巷出来,废旧的草席包裹宫人的身躯,可却遮不住宫人被烧毁的手臂。

   大半月的暴雪消停,午后出来大太阳,温如言搬起盆栽放在偏殿窗台晒太阳,玉清宫的宫人们却已经在准备往朝天殿搬物件。

   年底难得休假,赵瑶却跟老干部似的练字看书喝茶就差一幅老花眼镜。

   温如言看着窗户晒太阳出声:“你这样跟没休假有什么区别?”

   赵瑶单手握书本,视线探向那因日光而发亮的人认真应:“区别在于我现在在玉清宫而不是在大殿。”

   额……

   难道她听不出来自己在吐槽吗?

   “我难道看不出来吗?”温如言觉得这是在污辱自己的智商。

   “那你为什么要问?”赵瑶缓缓起身走近过去。

   两人隔着一盆载,温如言被问竟然无言以对。

   赵瑶抬手指腹拨弄鲜艳的花出声:“明年又逢科考之季,你觉得谁家会夺的状元郎?”

   温如言不解的问:“这还没开考,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我提醒一句是在宋谢苏张这些世家大族里选。”

   “你怎么知道状元郎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从南国创立便是如此,宋家的宋太师到宋清都是状元郎,而从前的齐家就是齐安齐泰,王周家武将居多,但是现任工部尚书周杜从前也是状元郎,现如今便是苏家的苏好,几大世家都是轮流来的。”

  赵瑶轻折下一枚枝条,细细观赏花瓣说,

   “毕竟世家大族的都是这般一步步的壮大起来的。”

   温如言抬手轻拍了下赵瑶摧残

花的手说:“人家花开的好好,你干嘛呀。”

   赵瑶见此只好将枝条放至温如言掌心出声:“花总要谢的,我只是让它停在鲜艳夺目时,难道不好么?”

   “这盆栽可是我唯一养活的花,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讲点理好吗?”温如言真是服了赵瑶的歪理,折了别人的花,还能这么有理的也是很少见了。

   见她护的紧,赵瑶无意与一盆花争风吃醋,便也就没再碰。

   温如言拿走赵瑶那一截枝条,而后拿了一本书,将叶片轻轻放入其中。

   “你这是做什么?”

  赵瑶不解的问。

   “简易标本。”虽然温如言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赵瑶对于温如言有时的行为真是一点也不懂,不过见她珍视的模样,便也就由着她。

   “对了,你先前说状元郎的事,我刚想起张尤谋这回负责科举的主考官,那应该不会发生泄题事件,兴许能出个寒门状元郎呢。”

   “南国科考,可不是寻常寒门子弟能读的起。”赵瑶看着温如言将书本合上应道。

   温如言眼露困惑说:“我抄律法规定时,其中一小则便是注释科考不限年岁和贫富门第的。”

   “再好的律法,只要执行的是人,便会有出错的可能。”赵瑶坐在一旁,端起茶盏抿了小口,“南国科考三年一次,可是每年又分各类小考测试,其间十分耗费精力和财力,寻常百姓根本供不起这一大笔费用。”

   “那不如免学费开设书堂,这样寻常百姓就能读的起书。”

   “免学费?”赵瑶指腹触及温热茶盏,“这可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大臣们要么说国库空虚,要么就会偷偷吃下这笔银两,反正南国州县众多,又大多远离都城,恐怕是鞭长莫及。”

   温如言自顾自倒了杯茶水眉头微皱的想了想说:“这件事于国于民都有好处,现下不行日后也试试吧。”

   南国可能负担不起这笔费用,不过要想南国兴盛,人才总是少不了的。

   前几年灾荒动乱,现如今好不容易太平几年,温如言也知恐怕一时国库确实没那么多银两,这事一时急不得。

   赵瑶抬手触及微皱眉头应:“我都未曾皱眉,你瞎担心什么?”

   温如言抬手握住赵瑶探来的手说:

“你的手也太冷了吧。”

   明明一直捂着暖手炉,怎么感觉跟泡在冷水里一样冷。

   “只是体质问题吧。”赵瑶眼眸微闪的应。

   “要不让太医给你看看?”温如言知道冬夜里赵瑶冷的跟冰块似的。

   赵瑶摇头应:“我自己会医术,没什么大碍。”

   温如言想起书架翻到的那些du术,对于赵瑶说的医术深表怀疑。

   “真的,你不用担心我。”赵瑶手按了按捂着自己的手。

   本来就只是旧疾,赵瑶心知肚明这是什么症状,治不了也恶化不到哪里去。

   若不是姑姑给自己长年服下的药有问题,其实本来都已经恢复大半,现如今的旧疾,便是那药留下的。

   “我才不担心你。”温如言双手揉着冰凉的手,埋怨的数落,“你刚才还折了我的花,还没怪你呢。”

   两人坐在一处矮榻,赵瑶探近过来问:“你撒谎。”

   温如言偏头向后躲应:“你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

   赵瑶抿唇轻啄那柔唇,而后缓缓拉开距离说:“亲你。”

   唇上轻轻一下,温如言反应过来时,耳垂已经红了起来,可作恶的人却脸色平静的很。

   真真是坏透了。

   夜间赵瑶本在看书,谁曾想温如言让宫人打开滚烫的水放在一旁。

   温如言伸手拿走赵瑶手里的手说:“你怕冷,就先泡个脚再睡。”

   “泡脚?”赵瑶看着那弯着热气的水盆,虽然不懂她的意图,不过还是缓缓坐在床榻旁。

   两人一同泡脚,可是温如言没想到水会这么烫,好一会还在水面徘徊,可是赵瑶却直直的落了水底。

   难道是不同的水温?

   温如言好似的探着脚踩了踩赵瑶那方的水盆,烫的一下收回脚丫子。

   赵瑶捧着书好笑的看着这小动作出声:“你到底是在玩什么?”

   谁在玩了?

   “你不觉得烫脚么?”温如言看着赵瑶的双脚,没有任何发烫的迹象,而自己只落了小半截,感觉已经快被烫熟。

   “还好。”赵瑶看着温如言那浮在水面的脚,学着她方才的模样轻探起脚踩了踩她那方的水,“难道有什么不一样么?”

   这是在挑衅吗?

   温如言看了看自己的红烧猪蹄,再看赵瑶那白嫩的脚,想了想有些

事没必要比,算了!

   好不容易温如言沉水底时,赵瑶已经结束泡脚。

   待宫人们熄灭大部分灯盏,温如言打着哈欠躺在里侧。

   难得一见赵瑶已经闭眼睡下了,温如言觉得多泡脚还是有助水面的。

   除夕搬去朝天殿,温如言让宫人抬走好几大箱话本,手里捧着盆栽,还有些舍不得玉清宫。

   赵瑶看起来倒没什么留念,只是去看了眼那凋谢的琼树,便离了玉清宫。

   温如言进了朝天殿,才知道这完全不是重修而且重造,主殿庭院树木全都变了样,就连之前亭台的湖也被填了。

   宫人候在主殿外,赵瑶牵着温如言往里间走说:“这里的陈设都是按玉清宫的位置排放,省的你总是记不住位置。”

   “我哪有?”温如言抱着盆栽反驳。

   内殿里比玉清宫装饰更为繁杂,而且也非常的豪,从书架到梳子都有金制装饰,屋顶更有夜明宝珠作为装饰,温如言看见犹如璀璨星河的光景,一时惊呆的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么?”赵瑶没跟温如言说朝天殿改建共计三年,总计花费数百万银两,招了无数工匠画师,而国库大半都用在这。

   温如言移开视线应:“我记得你不是说过南国国库没什么钱了吗?”

   这也太败家了吧。

   赵瑶伸手打开窗户,掩饰的避开视线应:“其实也没花多少银子,南国今年收成不错。”

   “好吧。”温如言将手里抱着的盆栽放在一旁。

   “那你喜欢么?”赵瑶没能得到回应,多少是有些不甘。

   温如言侧身看着赵瑶一本正经应:“你不会因为我而成为南国史书第一个因奢靡而出名的女帝吧。”

   赵瑶真是没料到温如言会想到那么深远,指间勾住她的手应:“这事史官不知道。”

   这么大的宫殿,想藏也藏不住啊。

   “那行吧。”温如言看着这金灿灿的地砖,心想这要是能搬回一块带回现代,估计自己跟赵瑶都能吃穿不愁了。

   大抵这回答太过于打击人,赵瑶抬手拥住温如言,略微有些埋怨的轻啄那就不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自己的唇。

   这一下下的亲昵,不似平日里赵瑶的霸道热情,反而有些孩子气的吻,让温如言忍不住咧嘴笑出

声,难得主动回应了下。

   待两人拉开距离时,赵瑶难得一见的红了脸,温如言因着呼吸太急而鼻间窜出白雾,眼眸满是笑意的说:“难得我赢你一回。”

   “方才你趁我不备偷袭,不算数。”赵瑶微抿了抿薄唇,眼眸里满是跃跃欲试。

   温如言哪能不懂赵瑶的心思,毕竟都在一起这么些年。

   “你别想了。”温如言抬手揉了揉赵瑶的脸颊,语重心长的说,“上回咱两的事还没谈妥,你现在想用美色来诱人,我要是把持不住,那你就该怪我言而无信。”

   赵瑶抿紧薄唇握住温如言的手低头亲了下掌心应:“你都是我的人,我怎会怪你?”

   这话真的是让温如言说出话回应,想想也是,自己才是吃亏的!

   那吃回去应该就是礼尚往来吧。

   除夕宫宴,官员们携家眷赴宴,温如言坐在赵瑶身侧,旁的官员位置要不是夫人就是布菜的宫人。

   六大部落的首领被分官职,现如今也算是正式南国官员,谢敏同慎刑司一干人等里的女帝最近。

   张尤谋则在谢敏一干人等对面,也算是离的女帝很近,其次才是宋家苏家的一干官员。

   顾兰吃着御酒,张尤谋抬手按下酒壶轻声唤:“兰儿,别贪杯。”

   “你放心,我就只吃两杯。”顾兰视线打量各家夫人,视线落向上方的女帝,却看见正在给赵瑶布菜的女官,“那个女官看着与女帝关系不浅啊。”

   张尤谋执筷布菜细声应:“温姑娘现如今已升殿前学士,正是朝野传的新宠。”

   “我看女帝的心思不止是这么点。”顾兰拎着酒盏极有深意的说了句。

   “兰儿,你这已经是第二杯了。”张尤谋怕她贪杯忙拿走酒盏。

   顾兰无奈看着张尤谋说:“再一杯?”

   张尤谋摇头应:“这酒后劲足,你可别小瞧了。”

   “哎,好吧。”顾兰正欲执筷吃了几口菜肴,没想到却与一女子视线交错。

   谢敏微眯着狭长的眼眸,指间拎着酒盏打量这张尤谋与夫人之间的互动。

   所说两人情意绵绵那也不假,可其中拥有道不明的违和之处。

   “兰儿,你看什么呢?”张尤谋又给顾兰夹了一小蝶菜肴,见她还没动筷便好奇的问。

顾兰偏头浅笑道:“那位,莫不是看不上你了?”

   张尤谋被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视线探向谢敏那方,方才知道兰儿的深意。

   “兰儿可莫拿我说笑,她可是慎刑司的谢敏。”

   “原来就是她吓得你啊。”顾兰说着,便随即将视线直直探向谢敏。

   明明虽未言语,可是两人视线触及,却颇有几分剑拔弩张。

   高座之上的温如言看着这两人的电光火石,只觉得这场宴席果然没白来。

   赵瑶抬手自桌底扯了下温如言的手出声:“你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

   “谢敏难道看上张尤谋吗?”温如言回过神来应。

   “她俩没可能。”

  张尤谋又不是真男子,赵瑶知道她的身份,才用了她这一颗险棋。

   温如言被一口回绝,只好选择默默吃宴席,顺带还给赵瑶夹了些。

   赵瑶看着一旁的酒壶,眼眸轻眨了眨看向正吃着鲜嫩鹿肉的人说:“你不是想尝尝果酒么?”

   去年温如言想尝一口,可赵瑶硬是不准,今年真是奇了怪。

   “我不喝。”今早不能喝酒耽误事,我要反攻!

   “好吧。”赵瑶抬手倒了一杯,自顾自的饮着,眼眸微转的看着还没缓过神的人。

   温如言本来还以为赵瑶要多劝几句,可是好像没有那个意思,整个宴会温如言看着赵瑶喝了两壶。

   待宴会结束时,夜空烟花绚烂夺目,官员们跪拜恭祝新春之喜,赵瑶亦说了些庆祝话语。

   官员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温如言同赵瑶也已经回玉清宫。

   明明先前还极为清晰的人,忽地回玉清宫就醉的一塌糊涂,温如言都怀疑赵瑶是在装。

   可是赵瑶一动不动的,好像直接睡了过去,温如言这才反应过来。

   宫人们已然退下,温如言伺候简单擦洗,便扯着被褥替赵瑶盖上,整个人累的够呛。

   寝宫的夜明珠的光亮,犹如月光一般皎洁,温如言侧身望着窝在怀里的赵瑶,指腹替她轻揉额旁穴位念道:“不能喝就不要喝嘛,多耽误事啊。”

   这时候偷袭出手,岂不是很卑鄙!

   此时的张府,张尤谋则更可怜,顾兰因着醉糊涂,伸手强行抱着被褥,一手挥打喃喃道:“不许抢我的人!”

   只着单衣的张尤

谋,脸颊还有一处红印,冷的打颤无奈的唤:“兰儿……”

   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应,张尤谋只能让丫鬟重新拿了床被褥,这才勉强安稳睡下。

   一夜至天明时,赵瑶睁开眼时,神情有些茫然,偏头看向身旁的人,方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那酒后劲如此大,宴会过后的事,确实半点都记不得了。

   温如言醒来时,满是哀怨的望着赵瑶问:“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吗?”

   赵瑶眼眸打量温如言衣领间,并无斑斑印迹,幸好没有醉酒闹事。

   “我大概是不记得了。”

   果然赵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弃主导地位,温如言伸展着手臂揽住赵瑶,翻身轻松的占据上方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赵瑶还有些懵。

   “你的美人计啊,难道这也忘了?”温如言两只手拧着赵瑶耳朵,整个人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赵瑶眼眸凝视着温如言,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床笫之欢,忍不住笑道:“昨夜,难道不是个好机会吗?”

   “你都醉成那样,我哪能下的了手啊!”温如言如果早知道赵瑶会这么说,就该把便宜占了才是。

   “那可快不得我了。”赵瑶浅笑的望着。

   温如言整个人都傻了,抬手探入被褥,指腹拽住衣带出声:“那你现在有本事别躲?”

   赵瑶没想到她会受了激,当真俯身凑近过来,眼眸都忘了眨。

   那乱窜的手笨拙的让赵瑶有些想笑,可是碍于她的面子,赵瑶也只能不出声。

   窗外已然大亮,宫人们怯懦地候在外间,因着今日还有去皇寺的仪式,这才不得不入内。

   “陛下……”

   “出去!”

   话语戛然而止,宫人哆嗦的退出内殿,赵瑶脸颊略微发红的出声:“乖,今日真的有事。”

   温如言从被褥钻出来,衣裳都已垂落至身侧,犹如美玉一般展露眼前,很是不满地躺在一侧。

   赵瑶眼眸深了几分,抬手按住敞开的衣领,探头看向脸朝下埋在软枕里的人,抬手揉了揉她散乱的头发安抚:“实在不行,你随我去皇寺?”

   南国皇寺里有赵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历任皇帝祭拜都是孤身前往。

   佛门重地怎么可能有兴致搞事,温如言偏

头看向赵瑶轻哼了声说:“我不去。”

   “你真不跟我去么?”赵瑶怕她因此与自己闹得不愉快,还有些不放心。

   昨夜的果酒与往年宫内的酒不同,听闻西北国部落独特的名酒,赵瑶一向酒量极好,寻常两壶就算会醉,也不至于那般不省人事,赵瑶便没有在意张尤谋的提醒。

   这真是大意了。

   温如言抬手拍开赵瑶的手应:“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

   赵瑶哭笑不得的望着温如言,俯身低头靠近闹性子的人低声说了几句。

   好不容易宫人们准许入内伺候,温如言同赵瑶用膳,待人离了朝天殿,这才返回寝宫内殿,从床侧暗格到处一小箱子。

   温如言打开箱子,脸颊通红看着,耳旁不由得回响赵瑶的话。

   我在寝宫藏了些好东西,你去翻翻,到时你想怎么玩我都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20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三章    这一箱小玩意真是让温如言意识到不能低估古代人对于某些事的热衷程度。

   皇寺祭拜百官亦随行, 张尤谋脸颊红肿的低头都不敢被人看见,谢敏眼尖看见那俊俏的面容上红肿的一片,唇角上扬的揶揄:“张大人, 这莫不是摔个大跟头?”

   心大的赵荣偏头瞅了瞅,惊讶的唤:“张大人您这该让嫂子敷药啊。”

   张尤谋脸皮薄的咳嗽了声说:“今早出来的太急,一时没顾得上。”

   现下顾兰兴许还未醒来,张尤谋哪好意思说是被夫人醉酒伤的, 只能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

   谢敏打量那红印,隐约还能看见几分指印, 而张尤谋眼底还有淡青色,神情显露几分疲倦, 昨日宴会离开时张夫人醉的厉害,看样子是照顾夫人去了。

   皇寺仪式三日才结束,赵瑶回宫后恰逢葵水, 因此便又只能延后。

   小奶猫眼巴巴望着窝在软塌歇息的赵瑶, 探着软绵的爪子踩了踩那被放在一旁的书籍,力道虽然小的可怜, 不过纸被弄出好几道褶皱。

   赵瑶手间握着暖手炉, 很是无奈的探手轻抚因为置气而没吃药的小奶猫。

   “喵呜!”小奶猫从掌心钻了出来, 迈着粉嫩的爪子顺着薄毯窝在赵瑶膝上,蓬松的毛发都快要遮住小耳朵。

   “你前些日还说对我没兴趣, 现下闹什么脾气?”赵瑶指腹揉捏软软的小耳朵, 一手轻梳理毛发。

   大抵是毛发的缘故, 小奶猫尤为的暖,竟比暖手炉还要暖和,赵瑶爱不释手的搂住。

   小奶猫探着脑袋枕着赵瑶的手臂不愿搭理人,琥珀色的大眼眸比宫里的琉璃灯盏还要清澈明亮, 本该是清秀俊朗的美人猫,可肉嘟嘟的脸颊又增添几分憨态可掬。

   温如言见着赵瑶面色有些苍白,自然也没想过太闹腾,圆鼓鼓的脑袋蹭了蹭掌心。

   赵瑶指腹捏了捏软绵弹性的爪子,这粉嫩的爪子就像梅花似的,加之白皙的毛发衬托更是显得极为可爱。

   大抵是内殿过于暖和,小奶猫窝在怀里一下睡了过去,四脚朝天的向后仰着脑袋呼呼大睡。

   赵瑶一手小心的托住这柔软的一团,虽然知道小猫儿柔软无骨,可还是将用手臂环住脑袋

,而掌心则落在软乎乎的fu部。

   单手顺势拿起一旁的书本,指腹抚平褶皱的书页,正翻开下一页时,却见她那回收集的枝叶花瓣,现如今已经有些干透了,叶片轻薄犹如蝉翼,隐约还可看见脉络。

   赵瑶小心的将枝叶安放后面,省的她哪一日翻起来,没寻到枝叶又该怀疑自己了。

   待临近上元节本想同温如言出宫游玩,以此来讨她欢喜。

   可北边的茌国又有些不太安分,都城亲卫曾抓捕数位茌国细作,谢敏亲自审问,随即向赵瑶汇报恐茌国对南国有不轨之心。

   南国都城可是天子脚下,尚且能有细作潜入,自然赵瑶不可能带温如言出宫涉险,便停了出宫游玩的心思。

   阳春三月科考在即,朝堂自有诸多政务,赵瑶便也脱不开身。

   早间政务阁宋清出声:“张大人虽为主考官,可朝堂选官这题目自然是要政务阁一同商议敲定才可,你一个人藏着掖着是打算做何打算?”

   张尤谋面色沉静的应:“宋大人,这只是为防止科考泄题而已,此次科考题目乃陛下亲自出题,我为何要藏着掖着?”

   “你……!”

   宋清本想着借此次科举来作向宋家长辈展示的筹码,可张尤谋偏偏是个死心眼,硬是软硬不吃。

   这要如何才能暗中操纵科考呢?

   赵瑶手捧着茶盏眉头轻挑出声:“科考一事本就是礼部尚书份内之事,宋爱卿还是做好份内之事吧。”

   这一句份内之事,已经是委婉提醒不要干涉礼部职责,宋清只得不再做声。

   刑部尚书苏好乐得见宋清吃瘪,待午后政务阁大臣一一退出偏殿时,苏好喊住前方的张尤谋。

   “张兄,今日可否有空一同喝一杯酒?”

   “苏兄若是为科考一事,请恕张某无能为力。”张尤谋一想起近些时日张府门前排队送礼的人员,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早间出门都只能从后巷偷偷溜出来。

   苏好见张尤谋如此反应,倒也不意外,只是改口道:“张兄多虑了,只是喝一杯酒而已,你我不谈政务。”

   张尤谋打量苏好应:“那便待科考过后,再同苏兄把酒言欢如何?”

   “你难道就不怕得罪满朝文武百官?”苏好变了脸色直言道。

   南

国之所以能数百年不倒,其中可少不了世家大族。

   科考,美其名曰南国男子皆可靠中举而入朝为官,可到底还是权力争夺,世家大族决计不会放过这般好机会。

   这张尤谋现如今得女帝重视尚且还算稳定,可他日一旦失势,世家大族非得拆他骨喝他血不成。

   张尤谋负手立在一旁,神情极为严肃打量苏好,从前还以为苏好与寻常世家大族不同,现如今才发觉是自己看错了。

   世家大族的子弟从来只为世家大族的利益而奔波,南国如何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为官者自当为南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某已有此心,自是无所畏惧。”

   苏好见张尤谋转身离去,不仅有些可惜,毕竟张尤谋此人是个难得的人才。

   可惜就是有些过于固执,一人之力挑衅世家大族,就算是女帝也因为顾忌宋家而再三隐忍,张尤谋只是女帝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有用便会留着,将来若是没了用处,怕是只能被舍弃。

   傍晚谢敏入宫汇报茌国细作的消息,朝天殿的亭内赵瑶正襟坐在堆满菜肴的主桌前,眉头微皱的出声:“茌国狼子野心,看来是不得不早做迎战准备,你且派一支亲兵入茌国打探细情。”

   “是。”谢敏隔着青纱,隐约还能看见女帝身旁坐着那温学士,不禁心中惊讶。

   这与帝王同桌而食向来只有皇家人士,赵氏皇族已经没有直系血脉,女帝待这温学士未免也太过亲昵了。

   待谢敏退下,温如言挑着鱼刺,将小块的鱼肉夹入赵瑶碗碟催促说:“你先吃饭,政务待会再处理。”

   赵瑶舒展开眉头应:“好。”

   两人用完膳,温如言本想让赵瑶饭后散会步,可赵瑶却满心思栽进政务里。

   深夜温如言哈欠连天,可赵瑶却神色极其严谨的打量展开的屏风大地图,一身明黄色的皇袍被灯光照的有些发亮,这衣袍由金丝绣制打量纹路其中还有珠宝点缀,自然是显得光彩夺目。

   “这都快子时,你还不睡么?”温如言走近过去。

   赵瑶执笔俯身在地图上细细描绘应:“暂时还不困。”

   温如言好奇打量这半人高的地图,只见不仅有大陆,还有海洋岛屿,这简直就

是把地球仪给展开成平面图,虽然地形跟现代完全不同。

   “你画的都是什么地方啊。”温如言看着赵瑶聚精会神在一处陆地描绘。

   “南国的北边是茌国,茌国国土辽阔又是盛产稻米之地,两国数年没有领地争端,若是开战恐怕是为争夺南国边境的金矿,所以必须要做个万全之策。”

   温如言看着赵瑶徒手画地图的本事,真心是服了。

   “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南国之外的地形?”

   赵瑶提笔沾墨应:“慎刑司的职责之一便是负责调查各国详情,其中便包裹考察金银矿军营粮仓等重要地形,因此我不必出皇宫也能知晓天下事。”

   “茌国,这个名字我怎么以前都没听过?”温如言看大门这些年,从来没听大臣们提及过。

   “当初姑姑跟茌国订下盟约,两国互不侵犯领土,亦不允许两国之间经商,因此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这怎么感觉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温如言端着砚台凑近给赵瑶沾墨。

   赵瑶提笔点了下砚台应:“听闻当时的茌国皇帝曾与姑姑打赌射箭,若是姑姑赢了茌国便撤离边境的兵马,可若是姑姑输,便要姑姑嫁与茌国皇帝作妃子。”

   温如言没想太上皇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往事,手里捧着砚台应:“那茌国皇帝想的可真美,你姑姑若是输了,那南国岂不是顺道当嫁妆送给他了。”

   “当时南国争权夺位已是满目苍痍,若是茌国皇帝那时出手,南国恐怕也会分裂成无数个小国,姑姑迫不得已才作约定。”

   “这么说茌国皇帝还算是个君子,愿赌服输当真没有趁乱出兵。”

   “君子?”赵瑶冷冷的笑了声,提笔划下一个小山丘,“当年赌局传闻茌国皇帝与姑姑两人同时命中猎物,两国群臣为此争论不休,姑姑便提议谁射中猎物脑袋那只箭就是赢家,后来发现射中猎物脑袋的箭支是南国独有的箭头,茌国大臣们这才不得不妥协,茌国皇帝觉得脸上没光,便定下三十年之约再赌一局。”

   那场赌局当茌国皇帝因轻视女子而大意应下时,其实已经输定了。

   赌局输给女子,茌国皇帝又不好反悔发怒,便只好下三十年之约,明显就是认为

当时的南国就算再给三十年也只有被人宰割的份,这是一心要灭南国不可。

   “难道茌国皇帝还想来赴三十年之约了?”

   赵瑶摇头说:“今年是第二十八年,茌国皇帝死的比姑姑还早,所以现如今是他的儿子继位。”

   温如言见赵瑶在南国边境画着密集的圆点好奇的问:“那你画的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南国境内的金矿。”

   “可是你画的南国境内好多圆点,难道这些都是金矿?”

   那南国这块地真的是富得流油了,难怪会被茌国皇帝心心念念三十年,就算他的儿子都还想着来借赴约之名来敛财。

   赵瑶见着温如言惊讶的神情,抬手轻刮了下鼻头应:“这些要都是金矿,那南国国库早前就不比如此节俭了。”

   温如言眨了眨眼说:“那你画这么多干嘛?”

   “这虽是圆点,可是大小不一,还有些形状不同,最大的圆点是金矿,中间大小就是银矿,最小的圆点便是铁矿之类的。”

   好吧,温如言靠近了些,才发现最多还是小圆点,大圆点倒不是很多。

   “茌国感觉没有什么圆点,难道他们国家没有吗?”

   赵瑶执笔在茌国境内画着小方块应:“茌国平原居适宜播种稻米,又盛产牛羊等牲畜,矿类都比较少,唯独盐矿还算是能自给自足。”

   “那他们应该生活的很舒服啊。”有米有肉的生活,现代人的要求也就这两样啊。

   “本来是可以的。”赵瑶放下手中笔,伸手拿起帕巾擦了擦手,端起茶盏,“不过近近年来茌国洪涝天灾不断,因此稻田大多被毁,百姓因此流离失所,随之而来的灾荒引发暴luan,茌国派兵镇压,又耗损大批兵力,国库更是入不支出。”

   这熟悉的剧情,温如言真的是都能背出来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因为科学技术太不发达,百姓只能靠天吃饭,一年要是来几场天灾,立马就会闹饥荒,因此朝代更替更是家常便饭的事。

   难怪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这都是每一次灾荒留下的经验教训。

   赵瑶抿了口茶水,见温如言发呆的出神,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你困了么?”

   温如言缓过神来应:“本来还挺困的,听你讲故事好

像就忘了。”

   “讲故事?”赵瑶放下茶盏,抬手拿走温如言手里的砚台,“那早些睡吧。”

   “你不画了吗?”

   赵瑶顺势握住温如言的手极为暧昧的看着她应:“反正也画的差不多了。”

   待赵瑶简单洗漱出来,宫人熄灭部分灯盏退下。

   夜明珠在暗夜里亮了起来,赵瑶缓缓坐在床榻,指腹撩开纱帐却有些怔住。

   床榻上的人已然熟睡,赵瑶看了眼这身单薄有些透的裙裳,无奈的叹了声。

   本以为她是心心念念的想,赵瑶还特意费心思挑选衣裳,可这等难得机会,她怎么就睡了呢?

   赵瑶探手轻触那浓眉,薄唇抿紧又启开,最终也没能忍下心唤醒她。

   最近时日有些繁忙,向来贪睡的人,陪着自己熬到深夜亦是不容易。

   一夜置天明温如言醒来时,赵瑶已然由着宫人换上朝服。

   两人出朝天殿,窗外已是艳阳露枝头,赵瑶合于身前的手里还捂着暖手炉。

   温如言想起去年的桃花行,今年错过上元节,春光明媚的日子里估计也没得空出宫。

   早朝官员们汇报繁杂的政务,语气沉闷的很,温如言听着都有些犯困,只能抬手掐了下自己的手,这才恢复几分精神。

   偏头打量有条不紊处理政务的赵瑶时,温如言又觉得赵瑶真的是很了不起。

   “陛下今日已将南国田地重新测量归册。”顾峰递上奏折,苏清看了眼温如言,只见她傻傻的盯着陛下,心中不禁一愣,正准备下去接奏折时。

   温如言迎上赵瑶的小眼神,慢半拍的从龙椅旁下来,脸颊还有些发烫。

   偷看还被当事人抓包真是十分令人尴尬。

   赵瑶接过温如言递来的奏折,眼眸微闪过笑意,不过面上仍旧是沉静自若。

   一旁的苏清看着女帝的宠溺神情,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连同奏折奉上还有很厚的一大本,赵瑶草草看了眼奏折,并未当即做出判断,而是转而询问旁的政务。

   一直心情糟糕的宋清这才松了口气,毕竟顾峰适当的抹去一些田地,女帝应当是看不出什么来。

   早朝结束时,顾峰讨好的跟宋清说:“宋大人您放心,这账面上可都是干干净净的。”

   宋清展露笑容的应:

“老兄,你办事不错,我家要是再有小妹,都想跟你联姻亲上加亲。”

   大理寺卿李一见此神情极为严肃的叹了声,正转角时凑巧遇见苏清,两人一时愣住。

   苏清先反应过来,侧身行礼道:“李大人安好。”

   “苏女官近日可安好?”李一迟疑的出声。

   “一切如常。”苏清手里看了眼身后捧着奏折的宫人,“陛下还有事吩咐,我先告退了。”

   李一侧身望着那行步匆匆的苏清,半响方才回神,抬头看了看明明先前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就下起了雨。

   当年若是选了苏家,一切又会如何呢?

   苏清自视才女心性极高,恐怕是更容不得自己利用她。

   刑部尚书苏好从偏殿出来,从高处正巧看见这一幕,眉头不由得紧锁。

   待苏清领着宫人进偏殿时,苏好唤住了她。

   两人到一处拐角,苏好低声道:“你同那李一难道还在藕断丝连?”

   苏清微愣住,不由得想起先前的偶遇,眉头微皱的应:“兄长,请你不要胡乱猜想!”

   “当年苏家被他害的那般惨,你最好不要跟李一扯上任何联系,否则我……”

   “否则兄长要杀了我吗?”苏清神情淡漠的看向神情恼怒的苏好。

   “长兄如父,小妹你现如今可还未许配婚事,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能丢了苏家的脸面!”苏好收敛神情低声道。

   苏家的脸面,一切就是为了苏家,当年如此,现如今还是如此。

   苏清冷笑的看着苏好:“只要兄长不怕看到一具死尸,大可随意为我说亲事!”

   两人不欢而散,偏殿内温如言看着窗外的细雨,本来以为是个晴天,这也太多变了。

   盆栽的绿叶被雨水嘀嗒的响,温如言倒着茶水,挨不住赵瑶满是取笑的视线出声:“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赵瑶捧着奏折含笑应:“谁叫你早朝看我看的发呆?”

   温如言脸颊微红的看了眼赵瑶,将茶水放在她手旁应:“我那是脖子太酸,你别臭美了。”

   “臭美是何意?”

   额……

   “你自己想。”温如言坐在一旁研墨,不愿再理会赵瑶。

   赵瑶端起茶盏浅饮了小口,思量片刻之后应:“我想不明白。”

   温如言一手小心

的研墨得意的说:“原来你也不明白的时候啊。”

   “我又不是圣人,世间万物各有不同之处,我岂能都懂?”

   “你可是尊贵的南国帝王,我要是知道你都不知道的事情,那我岂不是你的师傅咯。”

   赵瑶看着眼眸狡黠的温如言,抿紧薄唇应:“我可不想唤你师傅。”

   “那我就不告诉你。”温如言稍稍加了些水,故意挑起赵瑶的兴趣。

   可没想到赵瑶当真不再询问,大半日都在批阅奏折。

   午后用膳温如言夹着烤肉,只见赵瑶忽地出声:“你只吃肉,待夏日又要担忧肚子长肉了。”

   突然遭受一顿暴击,温如言颤抖放下快要送到嘴旁的肉肉,转而夹起青菜,如同嚼蜡一般的咀嚼。

   赵瑶眼眸满是笑意的看着,却没想到温如言端走自己这方的青菜,眼神在身前晃悠,富有深意的说:

   “你只吃青菜,难怪总是不长哦。”

   这顿饭比往日里都要吃的久,赵瑶吃了小半碟烤肉,期间抿了两三盏茶水。

   平日里温如言还从来没见过赵瑶主动吃这么多肉,心想难道是一不小心打击她的自信心了?

   待宫人扯下碗碟,温如言见赵瑶一人闷闷的批阅奏折,有些想笑可又只能忍住,凑在一旁打量冷冷的神情出声:“你先笑话我肚子有肉,怎么自个先生气了?”

   “我没生气。”赵瑶看了眼那笑容灿烂的人,心间闷气更是难以启齿。

   温如言看着这口是心非的人,探近轻啄那薄唇浅笑道:“其实小笼包也挺可爱的。”

   话音未落,赵瑶脸更红了,温如言惊奇的发现一向脸皮厚到戳不穿的人,居然害羞的脸红了。

   这不会是假的赵瑶吧?

   “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赵瑶察觉到被盯着看忙冷着脸应。

   温如言乐得见赵瑶露出这般娇羞模样,平日里她总是恶趣味喜欢调戏人,这可终于摸到弱点了。

   “我那是逗你玩呢。”不过温如言可不想惹急了她,毕竟兔子急了也踹鹰,更何况骄傲如赵瑶,可不得好生哄着。

   赵瑶虽面上没有再表露,可心间却记下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15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四章    夜间温如言趴在浴池里泡澡, 赵瑶迈步涉水凑上前来低声道:“你不是说白日里坐太久不舒服么。”

   “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来给你揉揉。”

   温如言看着半搂住自己的人,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赵瑶俯身靠近那柔唇,低头轻啄了下, 整个人挨近了过来。

   因躲避不及而被揽住的温如言无奈的念道:“先前你还不让我碰,这会你这是耍无赖。”

   “我就在你面前,谁不让你碰了?”赵瑶轻啄那微红的面容,故意朝那耳垂说话。

   温如言伸手捂着耳朵应:“那你今晚就乖乖听我的, 不许动手动脚!”

   “好啊。”赵瑶脸颊贴着温如言侧脸细声道,“我们可以试试别的玩法。”

   本就被热水泡的脸颊发红, 温如言一听这过于令人遐想的话,更是觉得脸颊烧的慌。

   “你说话当真?”温如言偏头迎上那沉静眼眸问。

   赵瑶未应话而是暧昧至极的伸手拉着温如言出浴池, 两人裹着单薄裙裳一步步入内殿。

   待纱帐轻解下时,赵瑶安然的卧在一侧,只留温如言呆坐在一旁, 好一会才回神:“你这就睡了啊?”

   “我不能动手动脚, 这可是你说刚刚的。”赵瑶指腹捏住温如言垂落在一旁的手,眼眸含笑的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人。

   温如言见着赵瑶神态轻松, 不免有些意外, 缓缓探近过来, 视线打量赵瑶眉眼低低说:“你不会是使诈吧?”

   赵瑶看着逼近的人应:“我能有什么可骗你的?”

   大抵是殿内只留了几盏灯,因此光线有些暗淡, 朦朦胧胧的仿若让人看不真切, 温如言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 视线落在赵瑶那略微宽松敞开的衣领处。

   昏黄又有些暗的光亮,却让赵瑶眉目之间显得格外柔和,温如言俯身靠近了些,小心翼翼的轻啄那薄唇, 指间握住素色衣带说:“你可不许反悔哦。”

   赵瑶微抿薄唇,眼眸凝视那探近的面容,杏眸里盛满细碎光芒,调皮的眨了眨,好似在同自己说什么寻常事。

   可偏偏是把这等亲昵之事,说的如同嬉笑言语一般随意,赵瑶眼眸轻眨应:“绝不反悔。”

   温如言被这般认

真的瞧着,还有些忸怩起来,埋头扯着衣带应:“你放心,我也看了很多书,不会像上回那般生疏的。”

   “那你可曾听过磨镜之说?”赵瑶仰面望着好似做功课一般的人,不禁笑意更甚。

   “我们做的不是这些么?”温如言坏笑的俯视乖乖顺从的赵瑶,指腹挑起她下颌,故作霸道的说,“你可不要动歪心思,今夜你是我的。”

   赵瑶抬手轻抚温如言侧脸,心间虽有些忐忑却还是极为认真的应:“嗯。”

   初春日里夜晚难免带有些许寒意,窗外枝头嫩芽含苞待放,正与寒风作斗争。

   寝宫内里却是暖阳盛夏,红纱帐随之轻柔颤动时,隐约之间还能听见似是隐忍呢喃。

   烛光微暗的照亮那方墙上落在交错的暗影,一声长叹时,殿内随即恢复些许宁静。

   赵瑶轻移开挡在眼前的手,脸颊潮红的松开咬紧的唇出声:“你、还不出来么?”

   那闷在被褥里的人却未出声,赵瑶抬手撩开被褥,迎上那粉嫩面容不禁心跳的厉害。

   “你作何不出声?”赵瑶指腹捏捏她脸颊。

   温如言艰难爬出来探近了些说:“真的太累了。”

   赵瑶看着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禁无奈,指腹轻轻擦拭她脸颊的细汗出声:“夜深了,快些睡吧。”

   眼皮子打架的温如言都没来得及应话,糊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一夜至天明时,赵瑶眉头微皱的醒来,身侧的人还在熟睡之中。

   外间宫人因着上回被呵斥,便胆怯不敢擅闯内殿。

   赵瑶抬手撩开被褥,只见埋在身前的脑袋还没有半点反应,指腹捏住那滑嫩的脸颊唤:“快些起来,该耽误时辰了。”

   嗓音较之平常多少有些干涩,赵瑶缓缓托住脑袋放至身侧,伸手撑起身坐起来时,被褥悄然滑落露出大片光景。

   温如言迷糊醒来时,赵瑶已系上单薄裙裳,一手拾起掉落的裙裳略带嗔怪的看了眼还窝在被褥里的人出声:“你还不起来么?”

   “我的胳膊断了。”温如言想撑起身坐起来时,才发现骨头想散架了一般酸疼的很。

   赵瑶见她皱着眉头好似真伤的紧,便忙上前来查看,只是见她并没有什么外伤,最多就是有些许斑斑红印而已。

  “你的手没断。”赵瑶抬手拧了下她微皱的鼻头,“大早上可不许调皮吓人。”

   温如言见赵瑶神色与往日里并无一场,还有些不可思议,缓缓坐起来说:“你都不累的吗?”

   “这有什么累的?”赵瑶力道极轻的捏着肩,眼眸微闪的看了眼温如言。

   往日里亲昵也是有过的,可是昨夜倒是累坏了她,赵瑶替她系上衣裳出声:“平日里你总偷懒不随我去马场训练,昨夜里非要逞强,自然是会觉得累。”

   温如言懒散的随着赵瑶起身,早间用膳时哈欠连天。

   早朝苏清看着精神萎靡的温如言还觉得有些异常。

   待偏殿赵瑶同政务阁大臣议论政务,苏清同温如言一同批阅事务,偏头打量眼底有些发青的温如言犹豫出声:“温姑娘,你这是昨夜没睡好么?”

   “差不多吧。”温如言缓慢的研墨,眼眶含着泪水应。

   毕竟后半夜才歇息,真的不算睡好,温如言透过屏风看着正欲大臣们商谈的赵瑶,真心佩服她的体质。

   明明都是熬夜赵瑶连黑眼圈都没有,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不妨劝陛下节制些,否则纵yu过度,实乃伤你的身子。”苏清知道女帝自与寻常女子不同,南国皇帝的后宫也曾有过妃子死在床上的事。

   毕竟女帝现如今又无子嗣,两人的事实在不易过度宣扬,否则世家大族若是以子嗣要挟女帝,那倒是温如言会成为箭靶。

   温如言尴尬的看着苏清心虚的应:“嗯,我会注意的。”

   唉,说出去估计都没人敢信,明明昨晚辛苦的是我啊。

  

   午间用膳温如言瞅了眼赵瑶,手里端着热汤抿了小口说:“你今天怎么突然让御膳房准备猪蹄炖黄豆?”

   明明当初赵瑶死都不会主动吃猪蹄,每回温如言都恨不得主动喂到她嘴里。

   赵瑶执筷夹了小块猪蹄迟疑的应:“我吃肉,你真不知是为何么?”

   这一眼里的柔情看的温如言骨头都快融化了。

   温如言咽下鲜美的鱼汤出声:“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是我的,我想看便看,难道不可以吗?”赵瑶抿了口茶水,身形笔直坐在对面,一颦一笑之间光彩夺目。

   这不是昨晚自己说的调皮话吗?

 

  “好好吃饭,你要看别的时候看。”

   怎么感觉赵瑶好像眼神越来越直白露骨,明明只是一颦一笑却看着更勾人的紧。

   春日里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某日温如言坐在朝天殿一处亭中,这处设有一架秋千,四周是一大片琼树,此时正逢琼花盛开的时候。

   难得午后见晴,雨水顺着亭外屋檐嘀嗒的流淌,琼花引来不少蝴蝶蜜蜂,一簇簇的琼花恍若望不见尽头的雪山。

   玉清宫那棵琼树比朝天殿这些都有些年头,看来赵瑶很喜欢琼树啊。

   “你看什么看的这般出神?”赵瑶立在身后抬手轻推着秋千。

   温如言偏头看着赵瑶,抬手拉着她搭在秋千的手出声:“你过来坐下,别挡着太阳了。”

   赵瑶随同坐在身侧,温如言脚尖轻点地面,缓缓晃动秋千。

   偶有春风吹来时,梨花随风摇摆飘落,此景尤为壮观,温如言仰头看着这犹如海浪一般花海缓过神来问:“你很喜欢琼花吗?”

   “嗯。”当初规划朝天殿时,赵瑶还不知她喜爱桃花,这片林子便按自己的喜爱来设置,“母亲和姑姑都很喜欢。”

   关于赵瑶的母亲,温如言很少听她提起过,便有些好奇问:“你很想你的母亲吗?”

   赵瑶并未看温如言,视线落在如雪一般的琼花应:“我已经记不得母亲的模样。

   想么?

   应当是不想的。

   温如言见赵瑶一下安静了许多,还以为是自己提及她的伤心事,便忙开口说:“你那时太小不记得也很正常,不用自责的。”

   “自责?”赵瑶眼眸凝视那琼花下的一身华丽衣袍的女子,那颈间的白绫恍若与琼花融为一体,“我想这只是一种选择,母亲她也会原谅我的。”

   温如言听着这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心里却更糊涂了。

   关于赵瑶的母亲,宫内并没有多少传言,温如言自是不知其中缘由。

   赵瑶紧紧盯着那琼花树下的女子,正一步步走来时,忽地眼眸闪露担忧,抬手握紧温如言的手说:“这里有些冷,我们回殿内吧。”

   “哦。”温如言偏头看着头顶的太阳,有些搞不懂赵瑶的体质,一手捧着话本随之起身。

   谢敏入朝天殿时,面前隔着一道屏风,依

稀可见女帝怀中抱着一女子,而那女子正是温学士。

   赵瑶握着温如言的手执笔作画,眉头微皱的看向谢敏说:“茌国皇帝派兵想来与南国将士进行一场比试?”

   “是。”

   “茌国才刚平乱,这会借练兵之由在边境召集大量兵马,分明就是蓄意谋事。”

   温如言本画的好好的一只小鸟,赵瑶非要来教,随意手一抖便落下突兀一笔。

   赵瑶眉头微皱的回神,方才察觉温如言满是哀怨的目光,只得悻悻松开手。

   “陛下,是否该回拒茌国的比试?”

   “比试恐怕不真,试探南国兵力才是目的。”赵瑶重新拿起一张纸,给温如言换上,“如若不比,怕是茌国便会直接开战,倒不如比一场,让他们知道厉害。”

   “微臣这就安排。”

   待谢敏退出主殿,温如言方才出声:“你赔我一幅绝世画作。”

   赵瑶执笔沾墨轻轻几笔,一只翠鸟便已跃然纸上浅笑道:“我这可比的上你那副画?”

   “我怎么不知道你学过绘画?”温如言好奇的问。

   “幼时便学过一些,后来没了兴致便没再练。”

   看来皇帝还真的是从小就抓起啊。

   待步入初夏时,温如言早已换下厚重衣裳,夜间只一身素色裙裳纳凉。

   赵瑶仍旧一如既往的怕冷,每日非要裹着薄被,偏生还要揽着温如言一同入睡不可。

   因此温如言每每后半夜都会被热醒,可碍于赵瑶手长脚长的优势,也只能眼神控诉。

   深夜蝉鸣声渐起,红纱帐微微摇晃又归于平静,温如言脸颊透着红晕出声:“停……停下。”

   赵瑶手撑起身来眼眸满是柔情的看向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应:“这可还没结束呢。”

   一旁打开的小箱子露出各样小玩意,温如言收回视线脸颊红晕未退,视线落在赵瑶指间系着的一端红线,抿紧唇瓣欲哭无泪的说:“我不想玩了。”

   “那你再多唤我几声阿瑶姐姐来听听?”赵瑶俯身凝视那娇羞躲闪的眼眸。

   温如言本来好奇的想让赵瑶试试,可谁曾想是自己着了道。

   “阿瑶姐姐,求求你了。”温如言闭着眼丢脸似的唤了好几声。

   话语突然停下时,一声妩媚动人的呢喃自温如言齿间溢出

,温如言察觉之后忙咬紧唇。

   赵瑶指间系着的红绳下悬挂一小物件,温如言都没眼再看那小物件。

   “真的不再试试别的么?”赵瑶意犹未尽的看着。

   温如言抬手轻推了下赵瑶恼羞的应:“你给我等着,下回一定要让你也试试。”

   自己丢的脸,怎么也要捡起来!

   赵瑶见着面带绯红的人,私怒非怒的模样,更是心动的很,痴痴的看着俯身轻啄那柔唇说:“可你的反应明明喜欢的紧。”

   “你不要欺人太甚!”温如言张嘴咬了下,转而向后躲进被褥。

   速度之快实在是让赵瑶惊讶,因怕真惹恼她,赵瑶便也只好不再做声,只陪着她一块睡下。

   大抵是过于闹腾,两人都睡的极快,后半夜温如言因炎热便踢开被褥,由于动作太过顺畅,反而有些奇怪。

   平日里赵瑶非得手脚并用不可,今夜里怎么没有动静。

   温如言迷糊的抬手探向身侧,才发觉并不见人影,顿时惊醒过来。

   床榻当真没有人,温如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单薄裙裳,这应该是赵瑶帮自己换上的。

   可是这么晚,赵瑶去哪了呢?

   “赵瑶?”

  温如言脑袋从纱帐里探出来,殿内留了部分照明的灯盏,依稀能看清宫殿内。

   只是殿内空荡荡并没有回应,温如言不解的望着,有些担心赵瑶会出事,便从床榻下来。

   初夏的夜里有些凉快,温如言在寝宫转了一大圈,在出外殿时见赵瑶推开门直直的出去。

   温如言顺手提了盏灯好奇的跟上前,只见赵瑶穿过繁杂的庭院,最后孤身坐在秋千处。

   平日里总是怕冷的人,这般只着单衣出来实在是太不寻常,温如言看了好一会,便上前走过去,只见赵瑶睁着眼呆滞的望着一处,眼神涣散好似无神。

   “赵瑶?”温如言犹豫的看着唤了声。

   可是赵瑶并没有理会,只是轻点秋千,面上神情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平静的有些吓人。

   “你怎么不应话啊?”温如言坐在一侧,偏头看着赵瑶,脑袋忽然反应过一个词。

   梦游。

   听说不能叫醒梦游的人,温如言探着脑袋看了看赵瑶,只能保持安静。

   待天蒙蒙亮时,赵瑶又会自己回寝宫床上躺

着。

   午后苏清见着脸色极差的温如言在藏书阁内翻书。

   “小香儿,这里都是关于梦游的书么?”温如言手里捧着笨重的书询问。

   “嗯。”夏香细心整理书籍放入箱子。

   随着温如言来的宫人抬着箱子离开藏书阁,苏清不解的问:“温姑娘又不用考状元,何故如此用功?”

   温如言本想直说,可赵瑶是帝王,又怕影响她的声誉,便只好说是闲来无事。

   待温如言离开藏书阁,夏香手里捧着新制的衣裳和糕点吃食,偏头见苏女官眉头微皱不解的问:“苏女官您在想什么呢?”

   苏清摇头说:“没什么。”

   傍晚赵瑶因着温如言午后无故离开偏殿,心间多少有些不安。

   只见温如言窝在窗旁软塌翻书,赵瑶这才舒展开紧皱的眉头缓声道:“你今个怎么无故偷懒了?”

   “我没偷懒,在看书呢。”

   赵瑶坐在一侧看着温如言聚精会神的模样,抬手理了理她裙裳褶皱不解的问:“平日里你只看痴男怨女的话本,这些藏书阁的书都极为晦涩难懂,你怎么突然来了兴致?”

   温如言捧着书欲言又止,心想这病症说出来会不会吓到赵瑶呢。

   “想看便看了,你难道是在小瞧人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赵瑶视线落在她那露在外头的玉足,伸手扯了扯裙裳,“眼下才初夏,你便这般贪凉,日后有头疼腿疼看你怎么办?”

   “那也得头发花白以后的事,我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呢。”温如言捧着书看着这古文,实在有些脑袋疼。

   赵瑶难得见她这般刻苦,便也不出声打扰,只是侧身躺在她身侧闭目养神。

   温如言看着午后一向不困的人,破天荒的躺下来,又想起昨夜的梦游,便想着不能让她现下睡着。

   “你做什么呢?”温如言趴在枕旁,朝她耳旁吹了吹气,赵瑶含笑偏头看向捣乱的人。

   “我在给你吹仙气呢。”

   “仙气?”赵瑶翻转侧身靠近过来,将薄毯分与温如言,“你若是有仙气,怎么平日夜里稍微折腾你一下,便会累的不行?”

   可恶!

   温如言轻哼了声,靠近咬了下赵瑶脸颊出气道:“你还敢说夜里的事!”

   赵瑶手臂顺势揽住凑近

过来的人,眼眸含笑的将脸贴上温如言侧脸应:“好,我不说就是了。”

   不过温如言可没有这么被哄好,唇瓣故意贴着脸颊,手还故意捉弄赵瑶。

   “很痒,别闹了。”赵瑶伸手捧住那探近的脸颊,低头轻啄了下柔唇,“乖,让我睡会。”

   温如言眼眸笑意褪去,有些担忧的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赵瑶说:“你真困了么?”

   赵瑶指腹捏住温如言脸颊应:“嗯。”

   “那好吧,你睡吧。”温如言伸展手臂揽住赵瑶,抬手按实薄毯。

   一向浅眠的赵瑶,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温如言只简略看懂古书对于梦游的记录,不过都是现象描述,并没有具体的分析病症。

   从现代角度来看多半是跟心理疾病有关,以赵瑶这个年岁估计是压力太大,平日里虽然政务繁忙可是也没见赵瑶压力大,最大可能是幼年时被她姑姑过于严厉的教育导致。

   孩童时期有时很容易遭受精神伤害,尤其赵瑶丧父丧母,估计更容易有特别极端的情况。

   待傍晚黄昏赵瑶醒来时,身旁的温如言还没醒来,那眼底的淡青色在她小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温如言迷糊的醒来,眼眸里倒映赵瑶的面容,还有些没缓过神来问:“你看什么呢?”

   “你晚上很累吗?”赵瑶对于夜里的兴起有些自责。

   “累,当然累啊。”谁能想到后半夜还要跟着你乱逛,正常人都吃不消啊。

   赵瑶抬手替温如言轻揉眼眸说:“那我们还是恢复三日一次,这般也好让你歇息会。”

   温如言对于赵瑶突然的体贴还有些懵,眼眸眨了眨应:“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我难道待你很坏吗?”赵瑶略微埋怨的看了眼温如言。

   “你不坏会威胁我叫你阿瑶姐姐么?”

   赵瑶脸颊微红的应:“那只是一时小情趣而已。”

   温如言握住赵瑶微凉的手放入被褥里说:“所以我要给你一个惩罚。”

   “什么?”

   夜里赵瑶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丝带,只见温如言笨拙的系着红丝带,便伸手帮忙系紧不解的问:“你这是什么惩罚?”

   “当然是为绑住你啊。”温如言扯了扯力道,确认不会轻易被人扯开,这才安心躺下。

   赵瑶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捧住温如言脸颊极为深情的说:“你不必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温如言被亲的头晕眼花,望着那笑意璀璨夺目的眼眸,心跳跳的飞快脸颊微红的应:“好了,我们早点睡吧。”

   这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14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五章    一夜好眠温如言缓缓醒来下意识拽了拽红丝带, 心忽地悬了一下,红丝带已然解开,而赵瑶仍旧躺在身侧。

   “红丝带你什么时候解的?”

   赵瑶眉头微皱的醒来, 耳垂被人捏在指间,视线困惑的看了看自己腕间应:“我不知道。”

   温如言见赵瑶反应不像说谎,指腹松开白嫩的耳垂,转而解开自己手腕上的红丝带, 心想难道是赵瑶梦游时解开的?

   “兴许是夜间不小心挣脱开的吧。”

  未免她多想,赵瑶便出声解释。

   那个红丝带的结可是温如言特意检查过的, 赵瑶这说法可就有些不太靠谱了。

   不过温如言并未出声戳破,心想既然赵瑶要用这么蹩脚的理由, 那肯定是原因的。

   早朝时却发现了件事,原先重新测量南国田地之后,赵瑶划分大量私人田地, 下层贫苦百姓本就无地, 而上层世家大族又是坐拥官职,未免朝堂动荡, 因此便只拿商人私下的良田。

   民商官三者, 为商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朝堂出手自是有怒不敢言,百姓们得了几分地, 自是各自安生干农活, 至于世家大族只要不太过分, 朝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尤其是宋清因把部分田地拨给部分商户,这会哪能乐意低价分出去,便让恶奴威逼利诱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抢地夺田。

   早朝官员参奏宋清怂恿家奴强占民田, 引得一干群臣辩论,温如言看着那官员,心想这新科状元郎秦元胆子真大啊。

   此回的新科状元郎秦元是都城大才子,又是苏老公侯的外孙,算起来与苏清还是表兄妹,自然朝堂是跟刑部尚书苏好是一个阵营。

   秦元担任刑部左侍郎负责审查都城衙门刑事案件,近些时日有农妇告宋家侵占良田,恶奴家仆打死农妇丈夫,后衙门派人去查,宋家的家仆却极为嚣张当街大喊:“我家老爷可是女帝的小舅子,你们这些衙役敢抓我,明日便拆了都城衙门的招牌!”

   此事闹得满城皆知,秦元顺势将这事报上朝堂。

   宋清一听恨不得马上掐死那没长眼的家仆,为了几亩地竟然把自己的名声都给弄脏了。

   更何况秦元那家伙,当年还被宋清

暗中挤兑,现如今得了机会,恐怕非咬住不可。

   “陛下,微臣管教不严,必定是要把家仆严惩。”这事宋清还是分的清,毕竟人命事小,若是陛下深查抢占农田一事,这可就关系早前刻意隐瞒上报良田一事的欺君之罪。

   赵瑶指腹转动指间玉石戒指应:“此事宋爱卿定要好生处理,切勿罔顾南国律法,当以身作则才好。”

   “是。”

   朝堂明晚人都看得出来,女帝有意偏袒宋清,秦元虽有些气恼,可还是没再出声。

   待早朝结束,宋清趾高气昂的出大殿,苏清手里捧着女帝选宋珍为贵妃的圣旨,一大批官员都争先巴结。

   刑部尚书苏好见秦元神情严肃便出声安抚:“秦兄,你可莫因此泄气,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秦元眼眸望着宋清那一行人出声:“我真是不懂,女帝先设政务阁,又提慎刑司,手中真是大权在握时,怎么还如此看重宋家?”

   “看重?”刑部尚书苏好冷笑,视线看向那神情复杂的李一,“秦兄你只看其表却不知其里,不过李一到是看的真真切切。”

   “李一?”秦元眼眸微闪恨意看向那正与吏部尚书宋朗浅谈的大理寺卿李一低声的说,“当年若不是他,表妹她何必落的如此地步!”

   午后苏清从藏书阁去往内司,路上宫道正巧遇见秦元。

   “表妹!”秦元见着苏清便心切的出声唤。

   苏清微犹豫的看着秦元,让随行宫人先行入内,方才出声:“秦大人,皇宫之内还请注意分寸。”

   秦元面上微沉低声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他么?”

   “我早就忘了。”苏清眉头微皱的应话。

   “可我还未说是谁,你便想到他了。”秦元心有不甘的看着。

   苏清无奈的应:“我藏书阁还有事,你若执意追问,我便不奉陪了。”

   “别……”秦元上前一步,从袖袋里拿出一小盒胭脂塞入苏清手里,“秦家主妻的位置我还给你留着,你若是想回头,我随时去提亲。”

   午后盛夏蝉鸣尤为酷热,藏书阁外有棵苍天大树,因此更是扰人。

   未时还差一刻,苏清眉头紧皱的坐在主桌视线落在那胭脂盒上,许久才叹了声。

   当年李一的毁约,使得

自己名声落了不光彩,加之苏家又在朝堂没落,秦元的父亲不乐意让一个贞洁名声有毁的人作儿子的正妻。

   世家大族之间时常联姻以此作为巩固势力,而世家子的正妻不仅仅是为人妇,更重要的是能助夫家一臂之力。

   母家势弱势必会遭夫家嫌弃,而当时苏清便面临如此处境。

   秦元他的心意,苏清从不曾怀疑,可是却也无暇陷入世家大族的权利斗争之中,便决意入宫,这便也算是暂时逃离婚约之困。

   而自那以后秦元便没再提,虽然未曾娶正妻,不过也纳了几门小妾。

   谁曾想秦元心中竟然还存了这心思,苏清不由得头疼。

   夏香从书架穿出来,双手捧着厚重的书本问:“苏女官,这些书晒好了,该放哪呢?”

   主桌的苏女官却并未回神,夏香犹豫的走近过去唤:“苏女官?”

   苏清这才缓过神来应:“嗯。”

   夏香脸颊在外边被日头晒的有些泛红,眼眸极为明亮的看着苏女官问:“这些书我该放哪?”

   “你怎么一个人把晒制的书都搬进来了?”苏清抬手捧走快要挡住小宫人脸颊的书。

   “这些不多的。”夏香从前在别的宫里干活,那都是从早到晚没有歇息过。

   苏清端着书本走至书架前,一步步的重新归位,只见小宫人还跟在一旁。

   “你跟着我做什么?”苏清侧身看着比初来时长高了不少的小宫人。

   “我真的不累。”夏香想要帮忙,又怕苏女官不高兴,便只得呆呆的解释。

   苏清从袖袋里拿出帕巾擦了擦小宫人额前的细汗说:“就算你不累,那也要休息的啊。”

   夏香闻着淡淡的花香叹道:“好香啊。”

   “帕巾许是被海棠花香包熏制的沾了几分。”苏清从身侧取下香包,“你若喜欢,这便给你了。”

   “我可以拿么?”夏香没敢伸手接。

   苏清将香包系在夏香身侧应:“只是一个香包而已,又不是什么珍贵物件。”

   大抵是挨得有些近,香味便越发浓,夏香视线直直望着那近在眼前的面容,心想好白啊。

   这比平日里练字的纸张还要白,夏香甚至还能清晰看见细细的青色脉络,待苏清拉开距离,夏香方才缓过神来细声道:

“多谢苏女官。”

   “不用谢。”苏清抬手轻捏了下小宫人的脸颊,却见小宫人脸颊一下红了起来,还以为是自己力道太重。

   平日里温如言同小宫人玩闹时,也时常这般捏着玩,小宫人总是乖巧的很,因此苏清也会想着试试。

   可是小宫人在自己面前总是格外拘谨,又或者是除了温如言,小宫人见谁都会特别的拘谨,苏清缓缓移开手问:“方才弄疼你了么?”

   夏香还在纳闷为什么苏女官捏自己脸的时候,心会跳的特别快,眼神直直的望着应:“没有,一点也不疼的。”

   只是有点奇怪,虽然夏香还有些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抬手摸了下脸颊,脸好烫啊。

   苏女官见此这才安心些,毕竟小宫人虽然已有十六,可是生的一张娃娃脸,加之性情有些呆愣,总是会将她当成孩童对待。

   不过算算年岁自己如今都已三十,若是当初成婚的话,自己孩子应当与她差不了几岁。

   越想苏清不禁哑然失笑,微微摇晃脑袋,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夏香不解的问:“苏女官怎么了?”

   “没什么。”苏清收敛神情,无意间看见一本关于葵水的医书,不由探头打量了下小宫人身前,虽没有什么变化,不过适时还是得教会她才是。

   唉,这初当人母的感觉,真是心情复杂。

   相比藏书阁苏清的心情复杂,朝天殿的温如言简直就是抓狂。

   夜间温如言特意用红丝带打了个死结,心想这下总不会散开了吧。

   赵瑶侧身躺在一旁,对于温如言如此主动的扣住自己的手,还有些意外。

   “你不是怕热的么?”赵瑶偏头看了看正单手拿着圆面扇扇风的人。

   温如言看着赵瑶被薄被裹的严实应:“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赵瑶有些迟疑,心想难道是她发现自己的旧疾?

   两人心思各异的闭眼,待枕旁人呼吸平稳时,赵瑶睁开眼看着大半个身子窝在怀里的人,抬手试图解开红丝带,可这丝带却越扯越紧。

   赵瑶无奈的停了手,却不敢睡下,生怕若是旧疾复发而吓到她。

   旧疾在幼时出现,夜里不知不觉的在琼树的秋千醒来,玉清宫的宫人也曾吓到不行。

   母亲起

初严禁宫人入夜出门,甚至处死那凑巧撞见的宫人,唯恐将自己染上恶疾的消息传出去。

   夜梦而游,怪异举止是为恶疾,或有恶鬼入侵,恐是不详之照。

   因着恶疾母亲对于自己越发生厌,赵瑶便更不敢让自己出错,依稀记得自己曾彻夜不眠,为的就是怕惹恼母亲。

   一夜未眠的赵瑶天蒙蒙亮时,便听见宫人在外清扫庭院的细碎声响。

   温如言醒来时看着结实的丝带,这才松了口气,可见着赵瑶脸色苍白,不禁有些困惑问:“你没睡好吗?”

   “没有。”赵瑶抬手揽住怀里的人低声应了句。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赵瑶不想看到她如同母亲那般对自己生起厌恶的心思。

   这般过了半月,赵瑶某夜终于是禁不住睡了过去。

   温如言手臂被丝带勒的疼得紧,整个人睁开眼时,大半个身子都快摔下床。

   三更半夜温如言裹着薄毯跟在赵瑶身旁,头顶的月亮还很是清晰,朝天殿安静的过分。

   同上一回一模一样,赵瑶独自坐在秋千,好似沉溺某时场景里无法自拔。

   皎洁的月光落在一簇簇的琼花,显得格外有些阴深深的,温如言将薄毯展开些裹住赵瑶低低的出声:“你为什么总是只来这一处呢?”

   平日里也没见赵瑶对荡秋千特别的喜爱。

   赵瑶眼眸望着这面前的琼花,薄唇忽地呢喃道:“母亲……”

   这突然出声吓得温如言差点尖叫出声来,好在紧紧抓住被褥这才忍住。

   只见赵瑶神情似紧张的颤抖,连同荡秋千的力道都小了,整个人好似陷入恐惧之中一般陷入寂静。

   温如言看着那抿紧的薄唇有些担心出声:“赵瑶你看见什么了?”

   可赵瑶并没有回神,仍旧只是看着琼树下,温如言顺着视线看了看。

   哪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可赵瑶刚才清晰的唤母亲,也就是说她看见她母亲了。

   可是她母亲应该死了有些年头,那看到的不就是鬼魂?

   啊,这是什么鬼故事的剧情走向!

   温如言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什么牛鬼蛇神通通走开,我可是纯正的无神论者!

   正当温如言自我催眠时,赵瑶却突然起身,这力道拉的温如言手腕咔擦

的响,疼得温如言差点眼泪都落了下来。

   随后的事情跟之前差不多,赵瑶能流利的关门睡觉,行为举止就跟正常人没有两样。

   待天光大亮时,赵瑶簌的一下醒来,连忙查看红丝带,幸好还在。

   难道是突然恢复了么?

   当初姑姑暗中下的药就有使人昏迷不醒的药材成分。

   可当两人解开红丝带时,赵瑶看着那白皙手腕的淤青时,突然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温如言见赵瑶有心隐瞒,便随意扯了理由说:“我昨晚去如厕,没想到解不开,一时心急勒的太疼了。”

   赵瑶舒展开眉间的紧皱,打量温如言神情,半信半疑的轻揉手腕应:“那你怎么不叫我帮你?”

   “本来想的,不过后来又解开了。”

   为了应付和观察赵瑶的梦游症

  ,温如言白天便困的很。

   好不容易才有空去藏书阁一趟,温如言让宫人将借的书用大箱子抬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堆好吃的。

   可是却没见着夏香,温如言好奇的问:“小香儿她去哪偷懒了?”

   苏清一手捧着名单清点数目,略微迟疑的走近应:“她葵水来了,正在屋里歇息。”

   温如言讶异的说:“她都十六才来葵水?”

   “十六七岁的女孩不是正合适的岁数吗?”苏清不解的问。

   “挺好的。”毕竟古代不比现代,可能是会晚一些,毕竟现代女生都发育太早了。

   夏香红着脸躺在床榻,想起眼前苏女官很是耐心同自己讲解,脸颊还是红的厉害。

   “小香儿,我进来咯。”温如言从外面进来,便见安静躺在床榻的夏香。

   “温姑娘您怎么来了?”

   温如言晃悠食盒应:“给你送好吃的。”

   夏香缓缓半卧在床榻,伸手接过递来的小碗,张嘴小口吃了个肉丸。

   “好吃吗?”

   “嗯,好吃。”

   温如言抬手捏了捏夏香肉嘟嘟的脸颊说:“你最近多喝热水,别碰冷水,暂时休息几日,如果不舒服要说出来知道么?”

   夏香微红着脸点头低低的应:“这些苏女官先前同我说过了。”

   “幸好有苏女官,你不懂就多问了几句。”温如言见着夏香害羞的连耳垂都红了,“唉,小香儿都长大咯。”

   待温如言离

开藏书阁时,已经是黄昏时期,苏清清点数目之后,手里捧着小包裹进了夏香房间,面容还有些忐忑。

   夏香听话的躺在床榻,小手抓着被褥紧张的冒汗,可眼眸仍旧是亮堂的很。

   “你肚子可疼?”苏清抬手擦了擦小宫人额前的细汗问。

   “不疼的。”

   苏清指腹轻刮了下鼻头说:“撒谎可是不好的。”

   夏香抿紧小嘴犹豫的应:“有一点点疼。”

   “那便继续歇着,藏书阁里的事务不忙,待过几日便会没了的。”苏清以为自己能将三言两句将葵水之事与小宫人说清,可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每月都会来啊?”小宫人露出很是为难的神情。

   苏清抬手揉了揉小脑袋应:“嗯,你不要怕。”

   夏香犹豫的看了看苏女官问:“那您也会来葵水么?”

   “嗯,女子都会有的吧。”苏清碍于这过于清澈的眼眸,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可碍于年岁又不得不假装镇定。

   “那您也会痛吗?”

   苏清迟疑的点头应:“嗯。”

   有时甚至会疼得彻夜难眠,不过苏清怕吓到小宫人,便没有直白的说。

   夏香想起先前温姑娘的话又问:“为什么温姑娘会说我长大了?”

   苏清脸颊微红的看着小宫人,心中却在想温如言为何要同她说这么令人难以解释的花。

   一向对答如流的苏女官,难得支支吾吾说了好一会。

   不过夏香还是了解不少,甚至才知道孩子是从肚子里出来的。

   葵水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盛夏的后半夜很是凉快,温如言一手握着圆面扇赶蚊虫,一手正摸着瓜子,声音清脆的嗑瓜子。

   赵瑶犹如孩童一般的沉溺荡秋千,全然不在意温如言的存在。

   温如言故意凑近在耳旁磕瓜子试图引起注意力,等瓜子壳都塞满小袋子这才死心。

   通过观察温如言发现赵瑶每回只在外边转悠半个时辰,朝天殿别的地方都不去,只在这秋千处徘徊。

   一般情况不说话,上回那句母亲还是目前为止温如言听说的唯一一句话。

   待赵瑶起身时,温如言一手拎着盛满瓜子壳的小袋子,一手握着圆面扇跟在身旁,原路返回时,才发现这路线跟当初玉清宫

去那棵琼树的路线一模一样。

   温如言心想难道赵瑶是特意保留幼时的她与母亲相处的记忆么?

   待赵瑶重新躺下,温如言喝了口茶水,打开小本本记录,而后放在盆栽底下,这才重新睡觉。

   难得一日休息,赵瑶醒来时,只觉得脸颊很是温暖,只见毛绒绒的一团埋在颈窝。

   小爪子抱住颈间,只剩肉嘟嘟的脸颊贴在脸侧,粉嫩鼻头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赵瑶抬手轻揽住小肉团,只见小奶猫向后仰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眸眯成细缝,四只粉嫩的爪子蜷缩高举着,模样看着十分好笑。

   待日光照进殿内,寝宫内已然十分明朗,日光透过琉璃球折射出斑斑光亮,从地板到房梁处处都是极致精美的图纹,可惜这般精妙绝伦的场景,她却还在呼呼大睡。

   小奶猫仰着脑袋似是困的不行,无论怎么捉弄都不肯醒来,赵瑶指腹梳理乱糟糟的毛发,一手轻揉软乎乎的fu部。

   好些时日没有修剪毛发,蓬松而又柔软的毛发几乎将小奶猫身形撑大不少,赵瑶双手捂住毛发,指腹揉捏富有弹性的肉爪唤:“懒猫,快些醒来。”

   小懒猫仍旧没有醒,微张着嘴露出粉嫩的唇,蜷缩的肉爪却缓缓的展开,粉嫩的小团在掌心移动,赵瑶看的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便只好由着她睡,快临近未时小懒猫方才伸展柔软的身板睁开大大的琥珀色眼眸带有些许撒娇的意味软软的唤:“喵呜。”

   赵瑶揽着小奶猫窝坐在窗旁软塌,指腹揉捏颤动的小耳朵笑道:“你昨晚做贼去了?”

   小奶猫探着脑袋蹭了蹭赵瑶的掌心,眼眸满是哀怨的看了眼取笑自己的人应:“喵!”

   话音未落,小奶猫从赵瑶掌心窜下,直直往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待吃下药,温如言懒散的系上裙裳衣带,将长发简单的挽在脑后,随即从屏风后出来。

   简单洗漱过后,赵瑶偏头看着走近的人递着茶水出声:“我猜你肚子应该饿了。”

   温如言接过温热的茶水抿了小口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赵瑶偏头看向窗外应:“大约快到未时了。”

   这一觉可终于是睡到自然醒了,温如言心满意足的吃着热粥,心想下回还是变成猫

划得来。

   毕竟夜猫子的习性,应该蛮适合用来熬夜的。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5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六章    盛夏时节的午后日光尤其毒辣, 尤其是对于怕热的温如言来说,真真是热到昏厥。

   偏偏赵瑶因朝务繁忙而取消去避暑行宫,每日里都埋在奏折, 早朝结束之后还要与政务阁大臣们商议政务,每每深夜都不曾歇息。

   温如言正愁着让赵瑶夜里安分些,没想到因为白日里政务繁忙,每每至黎明前几个时辰才能入睡, 因此反倒梦游的次数却少了。

   因茌国大将军率三百将士入都城比试,朝堂局势颇有些奇怪。

   “陛下, 微臣认为该从禁卫军挑三百精兵,这回定然不能被小瞧。”兵部尚书赵荣上前道。

   因着张尤谋的提点, 赵荣这兵部尚书当的职位倒也算称职。

   只是宋清可见不得赵荣威风,此时茌国大将军入都城明面是为比试武力,实则亦有与宋清暗中谋划的心思。

   南国多金银铁矿, 地形较为崎岖多凶险境地, 而茌国却是平原之地,适宜作农田耕种, 自是不用与邻国动武争地, 因此当初宋清都没想跟茌国勾搭, 只是与西北国有过来来往。

   谁曾想西北国竟然被女帝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宋清一时心灰意冷, 近年听到茌国边境有动静, 这才又心生邪念。

   现如今太傅一职, 已经被政务阁架空,宋清受不得这憋屈。

   “陛下,臣认为茌国既然是以增进两国友好往来而来比试,那便应当尽地主之谊, 怎能如莽夫一般待客?”宋清还不忘趁机暗讽一番。

   赵荣心直口快之人哪能受的住这憋气的事,正欲出声回怼,却见张尤谋摇头示意,只好沉默。

   赵瑶指腹轻转玉石戒指,眼眸打量群臣出声:“宋爱卿言之有理,那便让谢敏从慎刑司挑女兵比试如何?”

   这话一出,群臣纷纷惊讶不已,宋清心想这谢敏手底下可都是江湖人士,到时岂不更难对付,

  再次上前道:

   “陛下,微臣认为既然是比试,那自然是男子之间的事,这娇弱女子如何能上的了场?”

   吏部尚书宋朗却在此时眉头紧皱,而还看不清局势的户部尚书顾峰还跟着附和:“陛下,微臣认为宋太傅言之有理,茌国此次派来的三百将士想来应当是都是能人,若是派女子

反而会被茌国将士小瞧,实为不妥。”

   温如言看着这两小人,真心觉得有问题,别人都借比试带兵来挑衅,居然还挑三拣四嫌弃自己人,明明先前赵荣的提议就很不错。

   这不是胆子有坑,那就是心里有鬼。

   简单的一件事,硬是来回谈了半个时辰,温如言终于明白赵瑶为什么会对男子没有想法。

   朝堂上的官员们男尊女卑实在太过根深蒂固,赵瑶的心性又那么高,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群自视甚高的人。

   难怪当年太上皇斩杀尽赵氏皇族血脉,否则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会被这群官员们给逼得退位不可。

   本来的早膳直接变成午膳,温如言盛着肉汤递于赵瑶念叨:“你真打算让慎刑司的女兵去跟茌国将士比试啊?”

   赵瑶接过小碗应:“嗯。”

   “可是女生跟男生体力相差甚远,这要是输了,南国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们啊。”

  当初温如言在宫外便听到南国对于女子的苛刻,就算是路边乞丐竟然都能看不起身为南国女帝的赵瑶,这种性别歧视简直能杀人于无形。

   “还没比你怎么就想着会输呢?”赵瑶手握木勺轻盛着肉汤小口的喝。

   温如言见赵瑶如此淡定,反倒有些摸不清状况说:“茌国肯定挑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女兵跟男兵本就体力差距悬殊,两者若是进行力量形式的比赛,这不太公平。”

   如果考试答题什么的,男女智商那都是差不多的。可单纯按体力比赛来比,女生跟男生来比,那肯定只有被按着打的份。

   “公平?”赵瑶执筷将瓷盘中软糯的炖肉分成小块,而后拿起小碟盛了小份放在她面前,“你当这世上真有公平么?”

   温如言吃着小块的肉应:“当然有的。”

   赵瑶一笑而过问:“那为何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是富贵人家宁愿浪费粮食,也不肯赠予贫苦百姓。”

   “粮食既然是富贵人家的,那怎么处置自然也是由富贵人家安排,你又能拿他们怎么办?”

   温如言看着赵瑶应:“我虽然不能怎么办,可你是皇帝不就可以下令让那些富贵人家将吃不完的粮食赠予百姓吗?”

   “我可以这么做,不过那就违背

你先前说的公平。”

   “什么?”温如言觉得自己有种被赵瑶绕进去的感觉。

   赵瑶抿了口茶水应:“你以为富贵人家为什么会听从我的调令?”

   “当然是因为你是南国女帝啊。”

   “你说的没错,我是皇帝,而富贵人家则是臣民,他们只能服从,可二者之间便已经没有你所说的公平。”赵瑶捧着茶盏,眼眸凝视还有些茫然的温如言,“现在你还相信世上还有公平吗?”

   温如言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想了好一会才说:“我相信,只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公平它需要大家都平等的情况下才能有。”

   封建社会人与人之间分为无数阶级,甚至还有连人都算不上的奴隶,自然是没有公平而言。

   赵瑶吃了小块的炖肉,只觉得有些腻的很,便又端起茶盏抿了口方才应话:“我让女兵同茌国将士比拼,不就给她们争取平等的机会?”

   “可是这场不对等的体能比试,也太残忍了。”

   “残忍?”赵瑶并未顺着话,而是转而问,“那你觉得女子终身为父而生,为夫而活,为子而死就不残忍吗?”

   温如言没有应话,因为赵瑶的话并没有错,多少女子一生被无形的铁链牢牢束缚,至死也不曾解脱。

   “你说的有道理,对于她们而言这有可能是最好的选择。”温如言伸手夹了些青菜,随即就着米饭塞进嘴里。

   难得见她这般顺从,赵瑶还有些不太适应,视线几番打量道:“如果你想给她们公平,就必须让她们血淋淋的面对残忍,这样她们才能离公平更近一步。”

   温如言被看的别扭应:“我知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怕你置气,毕竟这都是外人的事,没必要闹得你跟我生分。”赵瑶满是柔情的望着温如言说。

   “你太小看我,我有这么坏脾气吗?”温如言愤愤不平的夹了一大块肉放至赵瑶的碗碟念道。

   明明平日里赵瑶才是最惹人生气的人。

   赵瑶执筷将炖肉分成小块轻声说:“你不坏,就是不太乖,有时比小猫儿还要闹腾,不过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很。”

   温如言被说的老脸一红,赵瑶最近越来越粘人了。

   “你吃饭就好好吃饭,不准这么奇

怪的看着我。”

   “奇怪?”赵瑶看着那耳垂都红透的人,唇角微微上扬的笑而不语。

   夏日傍晚时余热未消反而更添几分闷热,待张尤谋乘轿回张府,途径一处酒楼见有不少茌国将士入内吃酒,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顾兰见张尤谋的轿子入前院,便从躺椅里坐了起来,迈步迎上前。

   两人一同去主殿里间,顾兰抬手握着手绢擦了擦张尤谋侧脸说:“这天一日比一日,我让人备了药汤,你且先去洗洗。”

   “好。”张尤谋正思量着事,极为木纳的随着入里间。

   顾兰让丫鬟退下,又关上门,转身见人发呆似的站在浴桶旁,心道真是个书呆子。

   张尤谋想着早朝宋顾两人的话,便有些存了疑,心中不由得猜测是否有不对劲之处,没成想身前忽地凉了些,下意识防备回了神。

   “兰儿你……”张尤谋靠着浴桶,看着自己外官袍不知何时已被褪下,里衣微敞开,而衣带则被拽在顾兰指间。

   “我看你是想出神,所以就只好帮你了。”顾兰眼眸满是笑意的看着红着脸的人,不由得心软微微迎上前,轻揽住这过于纤瘦的人,“你啊,方才想什么事呢?”

   张尤谋进退不得,红着脸低低的应:“没、没想什么。”

   这里间水雾缭绕,张尤谋低头望着依偎在怀里的人,竟有些心热的紧,久不见她松开手,嗓子微哑的出声:“兰儿水该凉了。”

   “就知道你是个呆子。”顾兰眼眸哀怨的看了眼不懂风情的木头,微微踮起脚轻啄唇,方才松开手。

   张尤谋呆呆的望着,心跳的反而更快了,可见着一心整理衣裳的顾兰,又只好迈步窝在浴桶。

   顾兰伸手挽起散落耳旁的碎发,脸颊还有些红晕,不知是被水雾熏的还是因为方才过于主动亲昵。

   待两人从里间出来,丫鬟在亭内备上菜肴,张尤谋低头吃着顾兰安排的菜。

   明月当空时,张尤谋同顾兰在亭内纳凉,夜风带着些许闷热并不凉快,顾兰手执圆面扇倚靠着栏给一旁批阅奏折的张尤谋扇风。

   “陛下当真要让女兵去与英勇善战的茌国将士比拼么?”顾兰侧身而近询问。

   张尤谋微停笔应:“嗯,而且已经下令放榜昭

告南国百姓。”

   顾兰想了想问:“那比试有那些呢?”

   “这回比试较为繁杂,从赤手空拳比武,再到骑马射箭常见竞赛,听闻还有百家兵器利刃之比拼,最终以总比分决两国胜负。”

   “我怎么觉得陛下的心思有点深不可测呢。”

  顾兰柳眉轻挑,便自有一番风情。

   张尤谋微停笔偏头看向顾兰,本是想应话,可见她身侧的皎皎月光时,忽地忘了应答。

   不同于张尤谋,顾兰生的一张清柔如水的样貌,当初见时张尤谋便觉得这女子真是柔媚到骨子里的人。

   大抵是月光过于皎洁动人,张尤谋痴痴的望着竟舍不得移开视线。

   顾兰见此靠近过来,指间握着手绢轻抛向张尤谋面前笑道:“你又发什么呆呢?”

   “兰儿,你现如今越发好看了。”张尤谋手里捧着手绢未曾多想说出心声。

   “你现如今才反应过来,未免也太呆了。”顾兰含情脉脉的看着脸颊绯红的人,伸展手臂揽住呆子轻啄那唇。

   张尤谋反应过来抬手挠了挠后脑,害羞的移开视线应:“兰儿,我还有公务没批阅呢。”

   顾兰念及这人脸皮薄,便没有多调戏,只安静坐在一侧说:“我看你这些奏折,怎么不交由左右侍郎帮忙处理些呢?”

   “侍郎都是宋家子弟,我不太放心他们,所以只能自己多顾着些。”张尤谋提笔沾墨应。

   “那个张文我看就不错,你偏要留给赵荣,眼下自己身旁没个亲信人,这不是苦自己了么?”顾兰既埋怨她过于固执又心疼她每每熬至深夜。

   张尤谋展开奏折应:“这回科举的人,吏部尚书宋朗都安排调任至旁的部门,我也是无人可用啊。”

   顾兰抬手轻扇着风思量道:“宋朗这个人心思缜密行事又低调,确实不太好对付,宋清与之对比可真是小蚂蚱了。”

   “小蚂蚱?”张尤谋听着这说法,不禁想起宋清在朝堂的所作所为忍着笑问,“为何他是小蚂蚱?”

   “你难道没听说过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吗?”顾兰浅笑的应。

   张尤谋见着顾兰莞尔一笑,脸颊不禁又发烫的紧,低低看着奏折,生怕又惹得她拿自己打趣。

   这方亭院两人含情脉脉,朝天殿内

却是另一番景象。

   小奶猫趴在案桌旁,赵瑶好一会没听见声响,才发现她好似睡着了。

   窗外蝉鸣声嘈杂的很,赵瑶合上奏折,迈步走近伸展手臂轻扶住埋在奏折上的小奶猫。

   许是因为太热,小奶猫比冬日里还要热,赵瑶抬手揉了揉小脑袋,将她放在床榻。

   简单洗漱过后,赵瑶随即躺下,小奶猫蜷缩着窝在枕旁,两只肉爪捧着柔软的尾巴不肯松开。

   赵瑶侧身望着这小小的一团,指腹力道极轻的捏了捏软绵的肉爪,小奶猫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一夜至天明时,温如言缓缓醒来,才发觉自己正趴在赵瑶的侧脸,不禁有些尴尬。

   平日里自己都这么怪异的睡姿吗?

   待从赵瑶脸颊小心翼翼的滑下来,小奶猫探着脑袋看了看窗外的光亮,犹豫的抬起爪子轻点了点赵瑶的脸。

   赵瑶眉头微皱的抬手捏住肉爪出声:“你今日醒的可真早。”

   “喵。”

   小奶猫凑近过来,赵瑶睁开眼便看见放大的一张肉嘟嘟的脸蛋,眼眸含笑的抬手捧住肉嘟嘟的脸颊说:“你想做什么?”

   “喵呜。”温如言真的没想干什么,只是因为自己的爪子被抓住,所以才没法动弹而已。

   这下不仅爪子没弄出来,脸还被摧残,温如言心塞的看着赵瑶叫唤了好几声。

   赵瑶手臂轻轻的揽住软乎乎的一团,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毛发低声道:“你怎么这么软啊。”

   额……

   我该怎么回答呢?

   温如言试图挣扎,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只能等着赵瑶自己松开魔爪。

   幸好因为今日有早朝,温如言这才得以逃脱魔爪。

   早间的皇宫还有些凉快,只不过朝堂政务却是十分的麻烦。

   天气闷热的缘故,温如言比平日里更要懒散,厚厚的官袍真是非要捂出疹子来不可。

   越想越觉得有些痒,温如言一手研墨,另一手则挠着后颈。

   赵瑶本只是在听大臣们议论朝政,可没想到却瞥见一侧温如言那颈间大片的红疹子,见她越挠便红的越厉害,下意识出声:“别挠了。”

   正在同苏好争论的宋清忽地安静了下来,张尤谋还以为女帝是心生不悦,可见女帝只是看着温学士,便当做没看见。

 

  难得殿内忽地安静,赵瑶当即意识到不对劲,神情并未变幻的出声:“朕有些累了,今日便到这吧。”

   “是。”几位政务阁大臣随即退出偏殿。

   温如言还有些纳闷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抄完了。

   没想到赵瑶走近过来,抬手轻触后颈眉间微皱的说:“你这都挠破皮了。”

   “破皮?”温如言从袖间拿出小手柄铜镜照了照,方才看见大片红疹子,“难怪我总觉得特别痒。”

   赵瑶握住那又要抓的手,牵着她入偏殿里侧出声:“我给你抹些药,这般就不痒了。”

   温如言见里间没有宫人,便伸手解着衣带,将笨重的官袍解下。

   等赵瑶拿着药膏转身过来时,便见着她只剩单衣懒散的挥着圆面扇窝在竹榻。

   赵瑶缓缓走近,只见她伸手从衣摆挠了挠,清秀眉头微皱的嘟囔:“这后背不会都长了吧。”

   “我来看看。”赵瑶侧身坐下,指腹轻掀开一角,便见本如白玉的肌肤生出不少红疹子,眉头跟着紧皱应,“嗯。”

   温如言也不忸怩扒拉衣裳趴在竹榻念道:“这天气也太热了。”

   赵瑶望着半遮半掩的人,喉间不由得干涩的紧,指腹沾着微凉的药膏轻轻涂抹。

   视线却总是禁不住往别处看,近日来政务繁忙,便有些冷落她。

   不知不觉掌心移了位置,温如言按住手应:“你不要以为咱两的交情就可以混水摸鱼啊。”

   “我们的交情难道不可以么?”赵瑶浅笑的看着,虽然并未想真的同她在白日里亲昵,不过还是忍不住戏弄几句。

   温如言轻哼了声应:“我才不白给你。”

   赵瑶顺势侧身躺下,指腹撩开她脸颊的细发,探近轻啄那抿紧的柔唇说:“我们之间难道还分什么彼此?”

   “你啊,心里有事瞒着我。”温如言轻咬了下探近过来的脸。

   这过于突然的话,让赵瑶有些抽手不及,眼眸微闪的看着温如言问:“我有什么事瞒你不可?”

   温如言抬手扯着衣裳轻系紧衣带应:“那你跟跟我说说你母亲的事,好吗?”

   “我已经记不得多少母亲的事了。”

   “那你就说记得的。”温如言伸手揽住赵瑶,不想让她就这么躲开话题。

   赵瑶迟疑的看

着温如言说:“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我母亲的事?”

   如果直说是因为赵瑶的梦游,估计不太可能,温如言只能拐弯抹角的解释:“我听说你母亲当年是南国美人,所以就想听听她的事。”

   “母亲长的确实好看,可是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样貌,你叫我如何描述给你呢?”赵瑶并不想再回忆那些残缺的过去,现在的自己只要好好把握住眼前的人,那就足够了。

   “那你经常跟你母亲做什么呢?”

   温如言想要把话题引到秋千有关的事上,可是赵瑶却只是闷闷的应:“大多是读书识字学画,再或者便是骑马射箭旁的没有了。”

   “你们都不放松一下的吗?”温如言抬手轻抚上赵瑶微皱的眉头,已然有些感觉她在隐忍情绪。

   赵瑶眼眸直直望着温如言说:“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这眼神不同平日里的信赖,满是怀疑和防备的目光,让温如言不由得停顿了下动作。

   现如今已身居帝王之位的赵瑶,还有什么值得顾忌的呢?

   “我想知道你的心。”温如言抬手蒙住赵瑶的眼睛,靠近过来轻啄那发凉的薄唇,“你能告诉我,你在心里有什么吗?”

   “我的心里只有你。”赵瑶抿紧薄唇低低的应。

   温如言没想到会听到这么肉麻的话,脸颊微红的看着赵瑶应:“那你就告诉我幼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好吗?”

   从前没有认真多想,以至于温如言忽略许多的细节,例如赵瑶为什么害怕水,为什么厌恶颈间佩戴链条,甚至会梦游症。

   赵瑶抬手握住温如言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唇上,轻啄了几下掌心,神情极为平静的说:“抱歉,过去的我都忘了。”

   温如言看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隔的很远的赵瑶出声:“你不愿意对吗?”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赵瑶的记忆力一直都是极好,除非特意忽略,那至少会有一些印象。

   “那你喜欢秋千吗?”温如言犹豫的问出声。

   赵瑶却觉得犹如冬夜一般浑身冰冷的发颤,她是发现自己的旧疾了么?

   思量万千的赵瑶抬手捧住温如言肩沉声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力道重的让温如言疼得紧皱眉头,忽然之间赵瑶没了先前的沉静,而是陷入一种狂躁的边缘。

   果然赵瑶是故意对自己隐瞒她的病症啊。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9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七章 

 

   “我发现你夜里无意识的行走至琼树林的秋千处, 所以才想着问你。”温如言被看的有些瘆得慌。

   赵瑶眼眸闪露慌乱的应:“你果然是知道了。”

   温如言觉得自己骨头被按的咔擦作响忙出声:“你先放开我,好吗?”

   可是赵瑶并未松开手,而是紧紧揽住温如言说:“我不能放开你。”

   力道非但没有减小, 反而越发重了不少,一时没防备的温如言下颌笨重撞到她的肩,疼得眼泪都差点出来,满是无奈的应:“那你力气轻点, 我脸疼。”

   赵瑶低头看了看温如言下颌,抬手轻揉了揉, 眼眸满是歉意低声道:“对不起。”

   本想埋怨几句,可是见着赵瑶如此认真的道歉, 温如言也没法说重话,只能转而问:“你早就知道有这症状,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我……”赵瑶指腹轻揉她侧脸, 薄唇抿紧几分停了话语。

   温如言眼巴巴的望着赵瑶, 可两人大眼瞪小眼,硬是没有等到她再开口。

   “你这是讳疾忌医啊。”温如言只得出声提醒。

   赵瑶眼眸微闪的看着温如言好似并不害怕自己的症状, 心间稍稍松了口气应:“我自己把过脉, 并无病症, 应当不是什么重病。”

   “现在夏日你夜里出去自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等冬日你再出去受了寒, 难怪总是手脚冰凉不见的好。”

  温如言握住停在侧脸的手念叨。

   “你这是心疼我么?”赵瑶单手微紧搂住只着单薄衣裳的人低声问。

   温如言被迫凑上前, 迎上那沉静的眼眸里探来的目光有些许害羞, 便抬手遮住过于柔情的眼眸应:“大白天不许这么带有颜色的视线看我。”

   赵瑶伸手轻握住温如言的手,稍稍移开些视线不解的问:“什么是带有颜色的视线?”

   “你自己体会去吧。”温如言探手从一侧拿出小手柄铜镜心疼照了照自己被摧残的脸蛋,下颌一侧都有明显的淤青。

   原本候在外间的宫人忽然收到吩咐,便着急的从御膳房取来熟鸡蛋。

   赵瑶剥着鸡蛋而后用帕巾包裹轻敷上她侧脸出声:“你别担心, 这应当不会留疤的。”

   温如言一手剥着花生问:“你还

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什么?”赵瑶轻移动鸡蛋,有些不知道她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你为什么只会坐秋千呢?”温如言将花生递向赵瑶嘴旁。

   赵瑶吃下花生犹豫的应:“我也不知道。”

   “真的?”温如言觉得赵瑶一定是没说实话。

   “事情过去太久,我也有些忘了。”

   温如言见赵瑶当真不愿提及幼年时的事,便也只能改寻别的途径。

   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如若能让赵瑶解开心结,兴许能有效缓解梦游症呢。

   某日温如言去藏书阁,苏清捧着茶盏还未饮,略微迟疑的问:“温姑娘怎么突然对陛下的生母感兴趣呢?”

   温如言翻着关于宫中历任妃子记录册书,忽地偏头看向苏清,眼眸打量了下走近问:“苏女官今年入宫多少年了?”

   苏清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正当犹豫时,一旁吃着糕点的夏香乖巧的应:“温姑娘,苏女官今年入宫已经十二年了。”

   “小香儿真乖。”温如言抬手揉了揉夏香小耳朵。

   十二年前的赵瑶才刚十一,她的生母庄灵琼是在当年的冬日里去世的。

   很是无奈的苏清看了眼小宫人出声:“我当时初入宫,并未听闻什么关于庄太后的事,怕是无能为力了。”

   温如言看着册子上简略的几句,凑上前问:“那庄太后跟陛下关系怎么样?”

   本来还以为赵瑶幼年便没了父母陪伴,没想到竟然陪伴十一年,那赵瑶不可能没有印象。

   除非两人的关系特别的糟糕,以至于赵瑶根本就不想再提。

   “陛下素来不善言谈,当初除却与庄太后几乎与旁人没有交流,我小小一名女怕是无从得知。”苏清这话说的并无虚假,因着太上皇的强压,就连女帝最初即位,众臣心里也清楚,这只是被推上去的一个木偶罢了。

   若是从前温如言还会信,可看着朝堂官员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也能揣测几分别的意思。

   苏清当初能在太上皇跟前当差,现如今赵瑶还能留着,总得有两把刷子。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庄太后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吧?”

   “听闻起初是染上恶疾,而后便郁郁而终。”

   “恶疾?”温如言心想这难

道还是遗传性?

   苏清见温如言不肯罢休,心间多少能揣测,这事女帝定然是不知情,否则她没必要特意隐晦来向自己询问。

   那自己就更不能轻易透出风声,否则怕是后果严重。

   “嗯,只是染病所以冬日里便没了。”

   温如言手里握着书册问:“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恶疾?”

   “此事已有些年头,你若想知道为何不去询问陛下?”苏清试探的反问。

   “她、她整日里太忙了。”温如言搪塞过去,转而又问,“你且同我说说恶疾具体的症状。”

   苏清颇有些为难,毕竟当年庄太后的死因多少是有些蹊跷,不过既然太上皇都没有再追查,那自己没必要将事件说的太过离奇。

   “据说是染上一种传染性疾病,不仅是庄太后,还有庄太后贴身伺候的宫人都全身生了烂疮,面部腐烂流脓而且奇痒无比,庄太后受不了刺激因此得了失心疯,这才郁郁而终。”

   温如言本以为庄太后是因为精神相关的疾病,没想到是这种诡异的病症。怎么听都感觉像是中du了。

   毕竟宫斗剧里都有这种剧情,温如言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

   “那赵瑶怎么没染上呢?”母女之间,一天总得见个面,按理应该更容易传染啊。

   这个问题突然问的让苏清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事实上苏清当时也有这般困惑,后来在与女帝接触时,才发现女帝完全没有任何悲伤,方才明白女帝与庄太后兴许并没有多少母女感情。

   否则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当时苏清见着还觉得十分诡异。

   “这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苏清眼眸微微躲闪的应。

   温如言翻着这书册过于简陋的几句记载出声:“庄太后其容可比明月,其性宅心仁厚,特赐仁德封号,这赐的人是太上皇?”

   苏清缓过神看了眼书册应:“是。”

   这真是太会夸人了,温如言都很难不多想当初太上皇夺位的动机,是不是也有几分为争美人的心思。

   当时庄灵琼乃太子妃,又怀有身孕,若是没有太上皇,估计就是南国皇后。

   太上皇夺位之后,杀尽赵氏皇族血脉,独独没有动庄灵琼和她的孩子,而且还让她们仍旧居住只有太子才能居住

的玉清宫,这份心思有些过于偏爱了。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冷落自己的女儿呢?”温如言看着仁德二字,心中又有些犹豫。

   庄灵琼同赵瑶一块住玉清宫,她莫名其妙染上病,贴身宫人都跟着遭殃,可唯独亲身女儿没有传染,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下du的就是赵瑶,所以赵瑶有解药。

   可是赵瑶没有理由害自己的母亲,毕竟是皇宫之中她唯一的亲人,更何况当时赵瑶的年岁才十一这实在太小了。

   温如言便只能想第二种,庄灵琼是个很会装的性格,她在外人看来是个待人温和有礼的女子,可实际里是个十分无情的人。

   看来庄灵琼估摸着是个表里不一的母亲,所以赵瑶才不太想提起她吧。

   “温姑娘,陛下正派人寻您呢。”藏书阁外头的宫人焦急的汇报。

   “知道了。”温如言合上书册,随即起身。

   苏清不由得松了口气,温如言却忽地回头问:“苏女官你觉得庄太后的突然染病,谁最有可能得利?”

   “大概是已故晋太妃吧。”苏清多少是知道一些事情,虽然大多不能透风声,不过这事想来应是不要紧的,毕竟晋太妃当年与庄太后不合的事,皇宫内的宫人都有些听闻。

   “多谢了。”温如言抬手揉了下夏香的脸颊,而后便出了藏书阁。

   苏清被谢的有些莫名其妙,转过身回主桌继续摘抄书籍时,小宫人却忽然出声:

   “庄太后与陛下明明关系不好,苏女官为何不愿意告诉温姑娘呢?”

   “你从何得知这事?”苏清微停翻书的手,偏头看向一侧研墨的小宫人。

   夏香嘴里吃着酸梅小脸一侧微鼓鼓的应:“曾经听一个老嬷嬷提及当初庄太后没了的时候,陛下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苏清抬手轻揉小宫人耳垂出声:“宫里有些事还是烂在肚子的好,你明白吗?”

   “嗯。”夏香知道皇宫里有很多事情不能说,只是不知道苏女官为何不愿告诉温姑娘,便只能想着兴许这件事与陛下有关吧。

   陛下一向喜怒无常,兴许是不喜欢被人打听过往,苏女官或许是在保护温姑娘吧。

   从藏书阁回朝天殿,温如言迈步入水榭便见窝坐在水榭竹榻上的赵瑶,

神态悠闲的很。

   “我才去一会,你便让宫人来寻,有什么急事?”

   赵瑶手握圆面扇给温如言扇着风应:“这盛夏里天热的很,你何故自己去藏书阁不可?”

   温如言端起微凉的茶水抿了小口,眼眸探向身侧的赵瑶。

   这身绣着龙纹的明黄裙裳,裙摆处以珠石点缀,而浅色腰带则正好衬托的赵瑶身段窈窕纤细,面容恍若白玉一般明亮,微挑的眼眸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妩媚风情。

   这般好看的人,偏生是个醋精,真是可惜了。

   “明知我就是去看夏香,你还要明着捣乱,难道不怕被人笑话?”温如言探近轻啄那抿紧的薄唇,眼眸浮现笑意取笑。

   赵瑶手臂顺势揽住温如言回应几下方才应:“你明知我在意的紧,却还故意为之,难道就不在意我会不高兴?”

   这真是逻辑怪,明明先无理取闹,还能说的这般有理的也是没谁了。

   “我们每天都粘在一块,难道你不觉得腻吗?”温如言拿走赵瑶手里的圆面扇,自顾自的扇着风。

   “腻?”赵瑶指间轻把玩着温如言的手,偏头看着她因为热而脸颊微红的面容,抬手擦拭她脸颊的细汗,“我不觉得腻,现在与你待在一处我只怕时间不够,便想着将来你我也要葬在一处棺椁,这般才好。”

   温如言被赵瑶这灼灼目光看的脸颊更红了,这话真是甜不死人不罢休啊。

   “你、胡乱说什么死呢。”

   现在才二十出头,考虑的未免也太早了吧。

   赵瑶看着温如言红透的耳垂,心间痒的紧凑近问:“你也不想与我分开的,对吧?”

   温如言只觉得耳朵痒的出奇,抬手轻推开赵瑶,迎上那过于深情的眼眸,本来还想回怼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

   如果以苏清的话来推测赵瑶幼时的处境,那赵瑶真的是拿了个美强惨的女主剧本。

   自幼丧父,不受生母重视,姑姑控制欲又特别强,就算现如今成为女帝,身旁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嗯。”温如言红着脸应了句。

   就算不是谈恋爱,那也该好好对待她才行。

   梦游又是心理疾病,自己可不能再增加她的心理压力。

   赵瑶指腹捏住她耳垂细声道:“我听

见你方才应下了,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温如言抬手捂住耳朵,向后躲着赵瑶这随时凑近诱惑的行为应:“你要是劈腿,那咱两还是有可能翻船的。”

   “劈腿是什么?”

   唉,这说话真心是很累啊。

   正当温如言愁找不到机会单独去打量消息,宋珍这位新贵妃突然窜了出来。

   亭内赵瑶看着正招呼宫人设棋盘的温如言,眉眼间满是无奈。

   “陛下,近日来一直未曾召见臣妾,可是政务过于繁忙?”宋珍本来以为女帝对自己没什么心思,可是突然又被封为贵妃,心间又有几分底气。

   毕竟样貌出色,加之宋家的家世背景,宋珍觉得女帝应当是在玩欲擒故纵,因此便主动起来。

   “嗯,这段时日才得了空闲。”赵瑶落下棋子,眉间有些不耐的应。

   因为要让宋家明面保持盛宠,所以赵瑶才提升宋珍为贵妃,可没想到宋珍极其善于借攀附人心的性子,看来是想妄图当第二个晋太妃。

   真是可惜了。

   宋珍未曾察觉赵瑶的心思,只一如既往的下棋说笑,直至午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朝天殿。

   赵瑶迈步去寻温如言,只见她一人坐在琼树的秋千,此时琼花已然败了,便只是普通的树林。

   “你一人躲在这做什么?”赵瑶侧身坐下询问。

   温如言足尖轻点地面,手里捧着从内司借来的名册,眼睛有些花应:“我在看晋太妃是否还有宫人留在宫里。”

   赵瑶不解的问:“你查晋太妃做什么?”

   “我发现晋太妃在你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她突然处置一部分贴身的宫人,所以想看看有没有关系。”

   也许这部分贴身宫人,就是当年被晋太妃指使下du的人呢。

   当然这没有证据的话,温如言自然不能说出来。

   林间微风徐徐而来,晃悠的树叶沙沙的作响,斑斑光影落在温如言身侧,赵瑶抬手理了理她脸侧乱飞的细发应:“你是想查晋太妃与母亲的死因是否有关系么?”

   “嗯。”

   “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你查清又如何呢?”曾几何时,赵瑶也想为母亲当年突然染上恶疾查明真相,不过后来一切就变了。

   “虽然没什么用,不过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温如

言偏头看着过于沉静的赵瑶,有些试探的问。

   赵瑶指腹轻触滑嫩的脸颊,恋恋不舍的收回手,视线随即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应:“我早就知道母亲染病与晋太妃有关系,而且不仅我知道,母亲她又何尝不知,可姑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那也就意味放过晋太妃。”

   “什么?”温如言还以为太上皇对赵瑶生母有类似白月光的情节,居然就这么不上心吗?

   “这很惊讶吗?”赵瑶掌心轻扣住温如言的手,神情平静的说,“这宫里只有权谋利益,就算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也能刀剑相向,更何况我们对姑姑而言,只是仅供观赏的金丝雀罢了。”

   谁能想到当初晋太妃仅仅是因为一盆花而与母亲针对,而姑姑看着两人明争暗斗,却不曾阻止。

   那时的赵瑶还不明白,帝王之术,在于心狠,不仅对自己狠,而是把所有人都置于股掌之间,而母亲却误以为能征服帝王,甚至想借姑姑登上权力巅峰,这便触及姑姑的逆鳞。

   因此晋太妃的暗中报复,姑姑都熟视无睹,因为姑姑在等母亲向自己屈服。

   只是谁也没想晋太妃会下毒手,母亲因病毁了容,整个性情却变得更加暴虐。

   “那你姑姑还夸你母亲什么容比明月,这怎么见死不救啊。”温如言越想越气,就连名册都不想看了。

   赵瑶缓过神来,见她这般气鼓鼓的模样,眼眸里寒意消散不少,抬手戳了戳脸颊应:“你气什么?”

   “我替你生气啊。”温如言躲不开赵瑶的手,只好一把握住温凉的手。

   “可我已经不生气了。”毕竟她们都输了,最后赢的是自己。

   温如言看着赵瑶犹豫的问:“听说当时你母亲染的病感染贴身宫人,那你为什么没事?”

   “我那时住在一侧偏殿,平日里功课安排的很多,因此甚少与母亲吃住。”赵瑶视线落在被她握住的手,悄然的隐瞒部分的事情。

   宫内寻常母子都会有每日问好,赵瑶却是一次都没有过,除却姑姑来玉清宫探望时,母亲会摆出一幅仁慈祥和的模样。

   这般模样甚至连姑姑都被骗过,赵瑶不敢出声,只期望母亲能一直这样就好。

   可只要姑姑离开玉清宫,赵瑶便

像弃子一般丢在角落。

   当年晋太妃在宫里风头正盛,因着母家的强大,宫里没有人敢违背。

   母亲的存在对于善妒的晋太妃而言犹如心头刺,可偏偏姑姑每每都忙玉清宫留宿,自然是更让晋太妃记恨在心。

   若是母亲没有联合庄家试图谋反,兴许姑姑当时不会想着冷落母亲,便不会给晋太妃下手的机会。

   可世间没有如果,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真的吗?”温如言看着赵瑶的神情,有些不太相信这话,只想着如果能让赵瑶敞开心扉,兴许梦游的症状也能缓解不少。

   赵瑶迎上那满是担忧的目光应:“嗯。”

   温如言有些分不清到底赵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那秋千的事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也许是因为幼时曾同母亲坐过秋千吧。”赵瑶犹豫的应了句,足尖轻点地面,随即秋千微微晃动。

   绚烂如火的晚霞趴在林间,连同两人的影子也一并拉的很长,赵瑶指间握住温暖的手,望着那影子隐约看见一个孩童的身影。

   一个幼小的孩童独自坐在秋千处,而不远处琼树林间下的石桌母亲同姑姑在那谈话说笑。

   孩童想要让母亲陪自己玩,可是又怕惹得母亲责罚,因此只得闷闷低着脑袋。

   可是孩童最终按捺不住的上前出声请求,母亲没有生气而是陪着孩童一同坐秋千玩。

   那时的孩童只觉得满心欢喜的很,直至夕阳西下姑姑离开玉清宫,母亲就变了模样

   孩童脸颊落下一处鲜红的掌印,母亲警告不许擅自出声。

   自那以后孩童再也不敢央求母亲任何事情,只怕母亲恼怒动手责罚。

   赵瑶觉得也许是幼时的自己太过怀念那样温和的母亲,所以才总是对秋千有着某种执念。

   可惜那样的母亲,虚假的让人憎恶,也不值得让温如言为她费心思。

   “天快暗了。”赵瑶侧身低头见枕着自己肩偷懒的人,单手将人轻揽入怀里,轻啄了下她侧脸宠溺道,“你还要玩多久?”

   温如言想了想赵瑶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心间莫名跟着难过的紧。

   什么样的情况,赵瑶会把这么微不足道的场景深记心中?

   大抵是可望不可即的时候吧。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32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八章(万字一更)    后来温如言翻遍名册才知道晋太妃去世, 太上皇将晋太妃宫里的宫人都随之殉葬,现如今宫里早已没有什么人。

   这事便就像生生被掐断的线,温如言也只能暂时放下心思。

   本还愁盛夏怎么过, 因着与茌国将士竞赛的场地建设完毕,两国将士比试便随即要正式展开。

   赵瑶作为南国女帝自然是要出席,午间用膳时温如言盛着汤出声:“明日你带我一块去看比试吧?”

   盛夏时节里日头毒辣的很,赵瑶本以为一向怕热的人不愿意随同, 没想竟然主动提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此次比试恐怕难免伤亡, 你当真看的下去?”赵瑶接过汤碗应。

   温如言点头应:“虽然你下放诏令,比试地点准许平民百姓入场, 可我感觉南国百姓应该都对这场男女比试没有什么期望,到时如果冷场,多对不起上场比拼的女兵啊。”

   虽然不太理解冷场的意思, 赵瑶思量后应:“你要去便去, 不过可不能因为女兵而向我求情。”

   “你放心,只要规则公平, 两方按实力比拼, 我不会求情的。”

  温如言将挑完刺的鱼肉递至赵瑶那方。

   赵瑶执筷分开小块烤鱼说:“这竞赛分为百场, 共计十五日才能结束,我只有明日和最后一日能带你去观看。”

   温如言一听, 不解的问:“那要是五十比五十, 怎么办?”

   “最后那便加赛一局, 总能分出胜负。”

   “行吧。”

   午后日头正大,皇宫内各宫道里都没有什么宫人,苏清捧着书卷穿梭于书架之间,偏头眉间不解的望着跟在一旁的小宫人出声:“你要我带你出宫?”

   夏香手里捧着厚重的书卷有些胆怯的应:“听闻明日举行南国女兵与茌国将士的竞赛, 陛下亦会出宫,我想跟着苏女官一块去宫外看看。”

   自小入宫,现如今已经十三年,夏香已经记不清多少幼时的画面。

   “随行的话,自然是可以。”苏清看着难得向自己提要求的小宫人,有些不忍心回拒,便应下了这要求。

   “多谢苏女官。”夏香小脸红扑扑的答谢。

   苏清莞尔一笑,心想大抵还是孩子心性,只是出宫而已,何至于

如此欢喜?

   平日里苏女官多是沉稳的很,虽然从不会打骂,甚至都不会对宫人说重话,可是夏香却对她一直存有敬畏。

   这般见苏女官展露笑容的却还是头一回,夏香痴痴地望着,随即反应过来时忙低下头跟在一旁。

   藏书阁里也有几位女官,不过多是凶巴巴的很,只有苏女官待人最温柔,夏香指腹轻触身侧佩戴的海棠花香包,心想若是能永远跟着苏女官就好了。

   “不过今日还有部分书籍未曾摘抄完,我们明日出宫便会耽误事,今夜估计要抓紧些时辰。”苏清将书卷放回原位,而后探手准备拿走小宫人捧住的书。

   小宫人呆愣没松开手,脸颊满是红晕的看着,苏清不解的问:“你不舒服么?”

   苏清忙送开手将书本递过去应:“没、没有。”

   苏清疑惑的看了眼,抬手停在小宫人额前说:“这么烫,难不成是太热了?”

   这略微清凉的掌心贴在额前,苏清一动不动的站着,只觉得心跳砰砰跳得好快,低头支支吾吾的应:“我、不知道。”

   “你好生坐着歇息,书籍整理的事我一人也可以的。”苏清将书随手放在一侧,抬手轻擦拭小宫人脸颊细汗,“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说,知道吗?”

   小宫人平日里做事勤快,性子乖巧听话,若说唯一不好的,那便是不肯好生歇息,每日里几乎都不曾休闲片刻。

   好似生怕自己会不悦,而将她赶出去一般。

   夏香碍于苏女官的目光,只应了声:“嗯。”

   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热,心还跳的特别快,难道是生了重病么?

   可是夏香不想让苏女官担心,便只安分的坐在书桌手里捧着茶盏抿了好几口,方才缓和下来。

   苏清拧紧用冰水浸泡的帕巾擦拭小宫人脸颊,待见她面色恢复如常这才安心。

   夏香望着俯身靠近而来的苏女官犹豫的说:“我没事的,苏女官不用担心。”

   “你这般说,我才更担心你。”苏清对于小宫人过于隐忍的性子,有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偶尔藏书阁别的女官来招呼她做事,她也当真一并拦下苦差事,完全不知道拒绝她人。

   担心?

   皇宫除却温姑娘,便只有苏女官会这般替自己担

心,夏香伸手捂着额前的帕巾,视线跟着苏女官在书架之间忙碌的身影,心口却很暖和,甚至还有些高兴。

   傍晚时分绚烂如火的晚霞一点点在都城街道慢慢消逝,茶楼酒肆早已亮起灯笼。

   茶楼大堂却仍旧热闹未曾消退,店小二忙给大爷们添茶倒水。

   “听说明日与茌国比试,女帝会亲自出席,不少大官也会随之出席,这可是热闹的场面。”

  一络腮胡子老大爷抿了口茶水叹道。

   “热闹是热闹,可让女子上场比试,我看输定,这回南国丢脸丢大了。”青衣男子抖落手里的花生碎屑说。

   年轻的店小二就着肩旁帕巾擦了擦汗添水说:“女帝既然亲点女兵,那她们应该多少有些本领,毕竟茌国这回听说在边境派了不少兵马,这比试的不好,估摸着就要开打了。”

   “这南国自女帝即位就没消停过几日,好好的南国现如今西北打完,北边又要打,这就是觉得南国好欺负,竟然让一个弱女子当上帝位,我看这热闹不凑也罢,真是丢脸。”络腮胡子老大爷摇头叹道,从袖袍里拿出破旧烟杆子,指间哆嗦着放着烟草,随即凑至一旁烛火点燃,白雾随即弥漫开来。

   青衣男子附和应:“我南国男儿有的是敢抛头颅洒热血,何必让女子去上场,这自然是更让人小瞧,论谁想都不服气,偏生现如今赵氏皇族没有旁的血脉,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就只能受窝囊气。”

   一旁店小二见着两位这般说,便问:“那大家伙当真不去凑这热闹?”

   “谁愿意丢这个老脸,谁就去呗,反正我这老头子丢不起这个脸。”络腮胡子老大爷被烟雾遮掩扔下这句。

   因着旁的桌客人招呼,店小二便也就没再交谈,忙着往别桌添茶倒水。

   此时上头茶楼包间宋清同茌国大将军会面。

   “我要边防图,你尽快安排。”茌国大将军指腹点着桌面命令式出声。

   宋清抿了口茶水有些为难的应:“边防图,那东西由女帝亲信保管,恐怕一时半会是没办法。”

   茌国大将军不耐烦的看向宋清说:“此回入南国,若是没有边防图,那你我之间的交易怕是免谈。”

   这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宋清放下茶盏理了

理衣袍出声:“大将军莫急啊,眼下咱们先搭桥牵线,待他日若真要开战,也可暗中通信,到时来一个里应外合,咱两还怕大事不成?”

   “宋兄,你现如今任太傅一职,如若连边防图都弄不到手,恐怕我朝皇帝难以相信你的诚意啊。”茌国大将军略带嘲讽回话。

   这话说的宋清脸色难看的很,心想要不是想让茌国在边境引起骚乱,再挑拨南国百姓对女帝的不满,自己趁机顺应民心得势起位,何至于讨好这老匹夫。

   宋清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说:“这回比试参赛的女兵那都是慎刑司静心挑选的人,大将军可别轻敌,只要赢了比试,那后边的事咱们都好说。”

   茌国大将军不屑的应:“本将军带来三百精兵,那都是刀尖上舔过血的勇士,你们南国这些柔弱女子兵可不要过分吹嘘,省的到时没处丢脸。”

   这话谈的宋清差点想掀桌子走人,心想茌国大将军还真是给脸不要脸,明明是因为茌国没钱才想着侵占南国金矿,真是恬不知耻!

   次日天将大亮时,温如言随同赵瑶出宫,瞥见苏清身旁跟着的夏香时,还有些意外。

   夏香碍于陛下,没敢上前,只得招了招小手,随后跟在随行的退伍之中。

   比试场地设在都城西边,原本就是军营,因此场面较为平坦宽敞。

   茌国三百将士坐在左侧,而谢敏慎刑司部下则坐在右侧,至于各擂台零零散散有几个百姓。

   赵瑶坐于高位,温如言也候在一旁,虽然有大伞遮阴,不过仍旧热的出奇。

   一旁苏清接过比试规则念道:“比试第一项,共七组,一组两人皆可带兵器,一人左手腕系一枚金铃铛,另一人需要夺得金铃铛,一柱香为期,金铃铛在谁手便算胜,若是香灭,金铃铛无人拾落地则算平局,以抽红签决定谁系金铃铛,只一局定胜负,此次比试乃增进两国友好,赢者可得十金,输者亦可拿五金。”

   随即两方各派一人入场抽签,茌国翻身上来的将士,身长八尺,体型壮硕,脸颊有不少刀疤,手持弯月长刀,而南国上场的女子则身形轻巧与之相比差距悬殊,双手握着两柄短jian。

   “看来这场比试结局已定了啊。”茌国将士指间

握着一支红签,抬手由人系上金铃铛,眼眸满是轻蔑。

   待擂台上闲杂人等退下,一道鼓声响彻营地时,一柱香便随即点燃。

   长刀对短剑,实在是易守难攻,更何况两人力道悬殊,温如言看着那女兵几番试图靠近结果险些被长刀闭刺伤,自己也跟着心惊的很。

   赵瑶看着温如言一惊一乍的模样,不禁好笑,抬手轻握住她那紧紧拽自己的手细声道:“又不是你上场,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温如言看着女兵手臂被长刀流淌的鲜血,有些不忍心再看,偏头移开视线倒吸了口冷气,看向赵瑶问:“她,肯定输定了。”

   赵瑶指腹擦拭温如言掌心的细汗心,视线看向擂台之上。

   相比女兵的狼狈,茌国将士单手持长刀神态尤为轻松,这场比试本来就不公平,输其实并不在意料之外。

   所以赢,才显得格外的重要,南国百姓都知道这一场比试,也都认定女子一定会输给男子,所以甚至都不抱有期望。

   可是世事本来就是如此,输是常态,赢的背后有着无尽的血汗。

   女兵反复的进攻无果,体力显然有些不够,连同速度也慢了不少,因此更容易受到长刀的伤害。

   那握着短jian的双手不仅因汗渍而湿hua,更因着手臂鲜血而有些不堪重负。

   茌国将士单手轻转长刀,看了眼已然只剩下小半截的香,已然胜劵在握出声:“你这般进攻也于事无补,还是认输吧。”

   女兵并未因此而停缓动作,尽可能寻找对方的破绽,一遍又一遍的进攻。

   眼看着香快要燃尽,茌国将士已然放松警惕,只见原本减缓速进攻的女兵,忽地挥剑快速探近,直逼向茌国将士手握长刀的右手,这突然近身的进攻,吓得茌国将士向后退,可没想到女兵却改了方向,将手中短jian滑向那系着金铃铛的左手。

   金铃铛清脆的落了地,局势顿时变的更为复杂,茌国将士来不及挥长刀,便改为用拳直击女兵。

   一声锣鼓声响起,女兵被重掌击倒至数尺之外,茌国将士低头寻找金铃铛,却没有在地面寻找到金铃铛。

   女兵倒在地面已然无法起立,衣裳斑斑血迹已然快要浸透,沾染鲜血的指间紧握着一枚金铃铛。

   “

南国得一分。”上擂台的官员取出金铃铛出声。

   那擂台上的茌国将士亦有些惊愕,方才为夺金铃铛,这女兵竟然故意露出致命弱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拿到那般金铃铛。

   这分明就是以死相博啊。

   茌国大将军面色不悦,抬手拎住下擂台的将士斥责:“居然输给一个弱女子,你真是丢了茌国男儿的脸!”

   “她不是……”茌国将士低头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这般以命相斗,哪里是一个弱女子。

   温如言看着那被抬下去的女兵还有些没有回过神叹道:“她居然赢了。”

   “你方才还怕她输,现下她赢了,怎么你也不见你高兴?”

   “我……”温如言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矛盾的说不出口。

   赵瑶却一语说出温如言的矛盾之处轻声道:“你是从心里想她赢,可是脑袋里也认为她一定赢不了,对吧?”

   温如言有些羞愧的应:“嗯。”

   本来以为自己与那些轻视女子的人不同,可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不仅男子认为女子弱,就连女子也认为女子就是弱,这种思维几乎刻在血液里一般。

   “男子力量较之女子强,这是事实。可比试又不是只比拳脚力道,现如今有各种兵器,女子与男子的武力差距便会一步步缩小,不过差距仍旧是差距,应当要小心应对才是,若不是茌国将士他大意轻敌,女兵其实是很难赢。”赵瑶指腹轻捏住温如言掌心的软肉,“不过这女兵敢以性命相博的勇气,绝对不比任何男子弱。”

   这才是赵瑶向南国百姓展示比试的真正目的。强弱不是永恒不变,只要敢于以命相搏勇气,再步步谋略,那所以的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温如言看着赵瑶,还有些不太习惯突然被安慰,有些别扭的移开视线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善解人意了?”

   “我难道很不讲理么?”赵瑶偏头望着脸颊发红的人问。

   “你不是不讲理,你是……”

   话语戛然而止,温如言看着那轻抚过来的咸猪手脸颊刷的一下更红了,抬手握住手应:“你是只大色狼。”

   这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还敢占人便宜,真是不知羞。

   苏清抬手捂住小宫人的眼眸,视线落

在满身是血的女兵那方,不心惊的说不出话来。

   “输了么?”夏香焦急的想要知道答案,可又不敢扒开苏女官遮住眼的手,只能好奇的问。

   “没有输,她赢了。”苏清缓缓松开手,小宫人眼眸明亮张望比分木牌,看着那比分面露欢喜的出声,“那个女兵好厉害啊。”

   苏清想起那女兵倒下之后,全然动弹不得,怕是伤的太重了。

   第二声锣鼓响起,双方各派一人上场,这回抽红签的是女兵。

   这回的茌国将士没有上一位大意轻敌,而是高举巨斧下手丝毫不曾留情,整个擂台处处都能听见碎裂的声响。

   看来是茌国将士们被激怒,此次派来的三百将士代表茌国脸面,若是输给他们眼中的南国弱女子,那无异于是奇耻大辱。

   人之善妒,实乃恶性之一,可世人只道女子争风吃醋称为妒妇,却从未有言男子之妒。

   男子之妒,并不只是针对其他较之优秀才能的男子,他也同样针对寻常女子,无论女子容貌出众还是家世渊源,只要男子弱于女子,那必定会有万般恶语诋毁,甚至更有拳脚相加者。

   这场比试更是直白将一切撕裂开来,苏清对于这位手持长鞭的女兵不仅有些担忧。

   夏香看着那足有个人高的斧头数次逼近靠近的女兵,不禁害怕抓住苏女官的衣袖。

   “快,快跑。”夏香紧张的喊道。

   “她不能跑了。”苏女官抬手轻揽住发颤的小宫人。

   一声锣鼓声响起,女兵倒在擂台角落,而右手衣袖却已经空了一截,茌国将士手持巨斧已然累的不行,很是不甘的望着掉落在擂台外的金铃铛。

   “此场平局。”

   夏香眼眶通红的看着说:“她的手……”

   苏清抬手擦拭夏香的眼泪低声道:“那个女兵她都没哭,你该为她高兴才对。”

   虽然在皇宫内见识过些陷害折磨的事,可是这等场面却是看的心惊胆颤低声:“明明只是比赛而已,那个将士他下手太残忍了。”

   “世间本来就残忍,只有直面正视残忍,才是改变残忍的现状唯一办法。”

   苏清这才明白女帝设立这场比试的目的,女帝的帝位一直因女子身份而饱受争议,而这场比试或许能改变人们对

于女子墨守成规的印象。

   这第一日的比试到黄昏时才结束,茶楼里仍旧是人声鼎沸,却都在谈论与茌国比试一事。

   一向围着说书先生的百姓们,今日都围着店小二转。

   “今日七场二胜二败三平,女兵个个都是被抬着下来的。”

   “那茌国将士身高八尺,壮的跟头牛似的,一把弯月长刀,说不定咔擦一下就能拿下你的脑袋,你难道不怕?”

   “可女兵那硬是不怕,一步步往上拼,原本干净整洁的擂台到结束时,那都是血肉横飞啊。”

   “哎,那女兵怎么赢的啊?”

   店小二拎着水壶站在木桌对着一群人说:“那女兵拎着两柄短jian就往上冲,说时迟那时快,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硬是没有看清女兵如何下手,只见那壮如牛的茌国将士当场愣住,你们猜怎么着?”

   “小二添水啦!”

   一旁布衣小哥忙出声:“小二,别走啊。”

   店小二手里的水壶被布衣小哥拿走去伺候客人,便又聚精会神的讲:“那茌国将士手腕上的金铃铛不翼而飞了,女兵也被一掌击落在地,口吐着鲜血到最后都是被抬着出去的。”

   “那金铃铛呢?”布衣小哥一边帮忙添水一边问。

   “当然是在女兵的手里紧紧握着,那些茌国将士们个个都傻眼了,这局便是夺得开门红,咱们南国争了第一分。”

   店小二端起茶水喝了大口又道:“第一局得了分,那茌国将士哪能咽下去这口气,第二局便来的更凶猛。”

   老掌柜见着店小二被人围成一团,便上前拿走店小二的茶水说:“干活呢,你难不成要改说书的不成?”

   一群人各自添了些铜板,这才让老掌柜停了打扰,忙问:

   “快说,第二局女兵难道是败了?”

   店小二卖关子的摇头道:“非也非也,这既不是败也不是胜。”

   那角落的络腮胡子老大爷手里握着烟杆子,抖落着烟灰偏头偷听了几句,见众人听店小二说的津津有味便出声道:

   “你们这群无知之徒,尽听店小二瞎吹,女兵若是如此厉害,怎么还败了两局?”

   店小二一听不乐意探头揶揄:“老大爷,咱不说别的,就您这身板恐怕连茌国将士一局都赢不了咯。”

  络腮胡子老大爷面色发黑的呵斥:“黄口小儿,老夫当年威风的时候,你牙都没长齐呢!”

   “老大爷,您就别吹了,我家老大爷可说过您当年除了打女人出名,旁的可是一个字都没提。”一黄衫男子出声嘲讽。

   络腮胡子老大爷哪能受的了这气,便拄着拐杖过来理论:“我好歹还能教训婆娘,总比你们这群长婆娘志气的孬种好!”

   “你说谁孬种!”黄衫男子捋起袖子逼近过来,被众人拦住。

   那络腮胡子老大爷见黄衫男子要动手便也就麻溜拄着拐杖离开茶楼。

   店小二转头说:“兄弟别和这老大爷较劲,他这一大把年级谁不是儿孙满堂,就这人出了名欺软怕硬,十里八村谁不知他德行,也不知谁家没长眼睛把女儿嫁给她,结果被这老大爷活生生打死。”

   “现如今老大爷整日窝在茶楼蹭吃蹭喝,对了,还有上回青衣男子滥赌家徒四壁,后来搭上一富家小姐,整日吃软饭,还喜欢动手打女人,今早被赌馆抓了起来,估摸着又要富家千金来还账。”

   黄衫男子很是不屑道:“看上这种人真是瞎了眼。”

   “谁说不是呢。”店小二摇头应。

   夜色渐暗时,都城万家灯火通明,张府内的顾兰正给张尤谋针灸。

   窗外蝉鸣声噪杂不休,一轮明月落在窗头,张尤谋因着连夜不停休,肩膀疼得厉害。

   顾兰从针袋取出长针细细扎入穴位出声:“今日比试在都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连我这个不出门的深闺女子都能略有听闻,看来陛下这步棋下的很稳。”

   “你的意思是陛下在暗中推波助澜?”

   “这都城说大不大,可说小却也不小,一日之内比试消息流通之快,如果没有人暗中相助,我可不信。”顾兰取出第三枚细长针,精准的扎入。

   张尤谋思量过后应:“今日比试之艰难,可堪比当初云城抗敌。”

   顾兰一手按了按肩的伤疤问:“这里还疼么?”

   “你别担心,早就不疼了。”

   “听说七个参战的女兵都是被抬着下来的,可比分却未曾拉下,想来也是付出一番鲜血啊。”

   “目前是二胜二败三平,此后还有十四天,前十天是每日七组,而后五天则是每日

六组。”

   待顾兰将长针取下,伸手轻拉上张尤谋外衫问:“茌国三百将士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这些女兵都是些什么来头,竟然能打得过平手?”

   张尤谋望着为自己系上衣带的顾兰,心间微紧了紧应:“听闻是慎刑司曾经谢敏带出去同西北国历练的女兵,个个都是有本领的人。”

   “慎刑司?”顾兰指间扯着张尤谋衣带,眼眸微转的凑近过来亲了下未曾设防的人,“看来谢敏是个能耐人啊。”

   这突然的亲昵让张尤谋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如实应:“谢敏确实有些手段,早前乃江湖人士,手下收了不少能人异士,这些女兵应当也是其中一部分,现如今还能让她们在朝堂办事,可想而知谢敏手段高明。”

   顾兰抬手轻攀上张尤谋,极为暧昧的靠近过来俯视道:“你这么夸她,不怕我不高兴么?”

   因着张尤谋坐着的缘故,只能仰视的应:“兰儿不高兴的话,那我便不说她了,如何?”

   “好。”顾兰俯身轻啄柔唇,眼眸微亮的伸手解下纱帐,“反正今夜你手又动不得,不如我来伺候你。”

   张尤谋轻躺在床榻,望着靠近而来的人,脸颊微红的抿紧唇应:“可是明日还要去上早朝。”

   顾兰轻扯着衣带含笑说:“张大人放心,小女子会把握好时辰的。”

   这般正经话,放在闺房之中,总是让人有些脸颊烧的荒,偏偏张尤谋又拒绝不得,只盼着顾兰莫胡闹,省的衣领又遮不住印迹,到那时又该遭人取笑了。

   “兰儿……”张尤谋脸颊绯红的看着,嗓音微哑的话还未说完,便止不住溢出异样声响。

   顾兰眼眸透着光亮低声道:“你何必忍着,叫与我听听也是好的。”

   一向脸皮薄的张尤谋哪使得这般逗弄,自然止了说话的心思。

   张府正情意绵绵时,朝天殿内温如言却满是哀怨看向一心望着奏折的赵瑶。

   大半夜的也不睡觉,温如言数了数手指头,这都多久没有亲热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赵瑶就让了一次,此后几乎没有给温如言任何反攻的机会。

   温如言趴在案桌旁,探头亲了下赵瑶侧脸念道:“你还不睡么?”

   赵瑶耳垂微不可见的染上淡粉,眼

眸仍旧直直的望着奏折,薄唇抿紧几分又松开应:“怕是要到子时才能睡下了。”

   这么冷淡的回应,让温如言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打扰吧,赵瑶是在处理国家大事,咱也不能胡搅蛮缠,可是不打扰吧,这每天熬夜对身体多不好啊。

   当然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待深夜朝天殿内熄了灯,赵瑶沐浴过后躺下,只见先前还粘人的很,一沾床便立即没了声音。

   赵瑶抬手轻触方才被亲的侧脸,抬手轻搂住温如言,方才闭眼入睡。

   整个皇宫最晚熄灭的却是藏书阁,苏清披着外衫摘抄书籍,一旁的灯盏微微摇晃,隐约还能听见窗外的蝉鸣声。

   月光如水一般趴在案桌角落,苏清伸手揉了揉眼睛,正欲收拾入睡时,门却被叩响。

   “什么人?”

   “苏女官,是小香儿。”夏香裹着外袍胆小的探出脑袋来。

   小宫人这般模样倒是少见,苏清打开门让她进来,而后合上门。

   苏清仅披单薄素色外衫,因沐浴过后而散落一袭长发,整个人显得尤为温婉动人。

   “我能不能睡在这?”小宫人低着脑袋,说话的声音也很小。

   “你是因为白日里的事感觉到害怕吗?”

   小宫人诚实的点头,苏清抬手轻揉了揉她脑袋出声:“那你睡下吧。”

   “多谢女官。”小宫人将裹着身的薄毯铺好,怀里还抱着软枕,乖巧的躺在里侧。

   苏清没想到小宫人物件齐全,唇角上扬的看着那仅冒出脑袋,侧身将笔墨纸砚稍加收拾,便熄了灯躺下。

   大抵是殿内灯光灭了,所以月光便显得很是清晰,苏清闭着眼本没有说话的心思。

   毕竟小宫人将来会见识到更加残酷的事,如果给她虚构一个美好的世间,那才是对她更大的伤害。

   “苏女官您睡了么?”夏香探近出声。

   “还没。”苏清无奈的睁开眼睛,毕竟年岁大了,夜里睡的自然也就少了,哪能再如孩童一般沾床就睡。

   夏香眼眸轻眨了眨细声道:“今天的比试真的还要举行十四天么?”

   苏清偏头看着散落长发的小宫人出声:“嗯。”

   “女帝为什么要举行这么残忍的比试啊?”

   “因为这场比试也许是阻止战争的唯

一的出路。”苏清想起茌国在边境屯兵,如果这场比试能让茌国意识到南国绝不是弱国,那就能起到止战的效果。



   “那为什么不选男子与男子比,一定要让女子跟男子比?”夏香觉得女兵虽然也厉害,可是跟茌国将士比,明显还是占了下风。

   “你知比试残酷,却不知战争远比比试更要残酷百倍。”苏清抬手轻捏了下夏香脸颊应:“世间的人如果都想着行军打战是男子的事,男子这般想,女子也这般想,老人这般想,小孩也这般想,最终就会造成只能有男子行军打仗,而女子就不能行军打仗,行军打仗是为保家卫国,男子独自承担这份残酷,那他们就有理由让女子只能相夫教子,只能任劳任怨,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现在不懂,将来见的多了,就知道这场比试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可是男子力气大,确实适合打架啊。”夏香任由苏女官捏着脸出声。

   “那只能说明男子体力比较适合作进攻式,但是不能说明女子不能,行军大战不是单纯孩子打架,这是保家卫国的大事,如果女子同样也可以为国家付出一份力,哪怕比男子小的力,那也是一份力,更重要的是女子她就不用被世人禁锢在一处小院子,那她便有更辽阔天地。”

   夏香眼眸自然有些困意,抬手揉了揉眼睛应:“我有些没听懂。”

   苏清抬手握住夏香的手放入薄毯说:“你困了就睡,这些事你以后也会懂。”

   入宫十二载,苏清本来以为自己只能在藏书阁内埋头抄书度日时,没成想能有幸遇上如此好的时机。

   女帝的这场比试显然也即将揭开数百年来南国对于女子的束缚。

   待苏清渐有睡意时,身旁的小宫人早已熟睡,真是小孩一般的年岁啊。

   天光破晓时,赵瑶眉头紧皱的醒来,身侧的人趴在一旁,手却不怎么安分。

   赵瑶脸颊微红的看了眼毫不知情的人,抬手轻探入被褥,随即从单薄裙裳里抓出手。

   殿内已然有斑斑光亮照了进来,赵瑶抬手拧住她鼻头。

   温如言只觉得自己像是落了水一般窒息感觉,眼眸迷糊的睁开眼方才发现始作俑者。

   “你咬我做什么?”赵瑶看着自己的食

指被她满是怨气的咬住,眼眸浮现笑意的看着。

   “我正做着没能,你干嘛吵我?”

  本来还在做一个欺负赵瑶的美梦,谁曾想醒来就被欺负,真是气人。

   赵瑶浅笑的应:“你梦里有我吗?”

   温如言轻哼了声一本正经的说:“没有。”

   “真的?”赵瑶指腹捏住温如言脸颊,想起先前的她的轻薄无礼,便试探道,“你刚才说梦话了。”

   “什么?”温如言不敢相信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

   赵瑶极其正经的说:“真的,我听见你说想要我,还故意伸手过来……”

   糟了,这好像真是梦里不可描述的场景!

   这种可耻的梦,打死都不能承认,温如言移开视线应:“不可能,我没有这么禽兽!”

   见她不上当,赵瑶便没有继续追问,早间时间剩余不多,两人简单洗漱便乘坐步辇上朝。

   一路上温如言尴尬的都不敢多看赵瑶,心想赵瑶她不会真的听见了吧。

   早朝官员们一路既往的通报沉闷政务,大抵是夏日的缘故,就连宋清都老实许多。

   难得太阳刚出来,早朝就结束了,温如言提着食盒正想着赵瑶到底是真听见梦话还是又在诓人。

   没想到会忽略在御花园赏花的宋贵妃,温如言见着揽住自己的宫人,方才回过神来。

   宋珍手里捧着茶水,满头上的珠宝首饰,看着就跟至花孔雀似的。

   “温学士,竟然看见本贵妃都不行礼?”

   温如言还未说话,身后跟着宫人举起金牌说:“温学士可免叩拜之礼,陛下亲令。”

   哇,这金灿灿的御赐金牌,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陛下待温学士的关系很不一般呐。”自从宋珍上回主动去朝天殿之后,本以为女帝会上勾,可是女帝铁了心只待在朝天殿。

   宋珍从第一眼见到这温学士,便猜测女帝选自己恐怕是因为跟她有几分相似的缘故。

   堂堂一个太傅之女,现如今又是贵妃,竟然还比不过一个从贱婢出身的宫人。

   这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宋珍便存着心思想要折腾她不可!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啊。”温如言一想既然赵瑶都给自己金牌了,那就没必要跟宋珍客气,反正也没什么关系。

   “你

、站住!”宋珍没想到这温学士居然就这么走了,更是气的不轻。

   不过温如言可不想耽误用早膳的时间,待穿宫道听不见人声,这才好奇的看向跟在一旁的宫人,笑脸相迎的说:“既然那金牌是陛下赐给我的,那我能不能拿走啊?”

   宫人很是耿直的应:“陛下,吩咐不能交于温学士保管。”

   “为什么?”

   宫人摇头未曾应话,温如言便气鼓鼓的去询问赵瑶。

   没成想赵瑶一句话扔了过来:“你敢保证你不会用来偷跑出皇宫?”

   额……

   这人居然还记着自己当初囔囔要出宫的事啊。

   本来没这想法的温如言,被说的都有些心动了。

   出宫,其实还是蛮大的诱惑呢

  。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22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七十九章(万字一更)    “我最多就是出宫转悠一圈, 你实在不放心,可以让女侍卫跟着,怎么样?”温如言试探的出声。

   赵瑶手握盛着鱼丸的瓷勺偏头看向身侧的人应:“近段时日边境不□□分, 恐有茌国细作在都城闹事,你待在宫里我才安心,若是你执意要出宫,大不了两人一道出宫, 这般也好调动暗卫相护。”

   唉,出宫居然弄的这么麻烦, 温如言一听,哪能再继续提。

   谁让赵瑶都已经提出都城不安全, 而且出宫就要先折腾一堆人,温如言本就是觉得整日身旁跟着一堆人有些不太适应,所以才想着出宫散个心。

   这一闹, 不糟心都不错了。

   “那还是算了。”温如言端起小碗吃着滑嫩的鱼丸, 心想那等茌国将士比完试离开南国,那赵瑶应该就没有什么别的借口了吧。

   赵瑶看着温如言并未置气, 方才放下心来, 早前因出宫一事两人没少争执, 自然心有顾虑。

   不过她这般心平气和的听从,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这场比试六月中旬举办至七月初结束, 百场比试得分南国女兵最终以一分之优得胜, 南国百姓围的军营水泄不通, 茌国将士们当夜请离南国。

   赵瑶设宴践行,为庆两国友好比试圆满结束,同时下令南国都城酒楼宴请百姓们参与庆祝女兵得胜。

   都城酒楼一夜未曾停歇,茌国将士们半夜从街道出都城, 南国百姓齐聚街头相送。

   半月后两国边境茌国大军退回原位,赵瑶合上边关文书出声:“茌国皇帝此番心思不正,借比试来施压,谢敏你做的很好。”

   谢敏立于一旁行礼应:“此乃微臣分内之事,自是不负陛下所托。”

   “此回参与比试的三百女兵如何?”

   “共牺牲一百七十人,重伤九十三人,唯有三十七人轻伤。”

   赵瑶沉声道:“为牺牲女兵立碑写传厚葬,重伤者若是不适练兵便改为军中文职,轻伤者各升至女军中教练,赏百金厚禄。”

   “微臣领旨。”

   这场浩浩荡荡的比试,在南国迅速传开来,而关于女兵的事迹也成了百姓之间闲谈话题。

   当月赵瑶让谢敏在南国各地召女兵组建一支女兵军队命名为红

凤凰,凤凰浴火重生,而她们也将因此而重生。

   茌国虽然一时退兵,并不代表会就此罢休,现如今短暂的安宁,他日必定还会卷土重来,赵瑶必须要抓紧时间培养更强大忠诚的军队。

   这只红凤凰军队必须只受命帝王,为的就是防止如若有人因南国边境之乱而想着推翻朝政,那到时南国就是腹背受敌。

   南国可以毁在任何一个人的手里,却不能毁在身为女帝的赵瑶手里,世人待女子的苛刻程度,就算错不在女子,那也会追究女子的错。

   古往今来昏庸无道君主才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可最终烽火戏诸侯的君主没被世人记住,可美貌动人的褒姒却被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世人无不是将脏水迫害给女子。

   无权无势的女子,哪怕没有做过,也只能无声的背负所有骂名。

   而真正罪魁祸首却仍旧是声名远扬,甚至还不忘唾弃女子愚蠢无能。

   赵瑶从前还不曾理解姑姑为何处事如此心狠,可现如今坐上这龙椅,方才明白能安稳坐稳的帝王,哪一个不心狠。

   百官群臣犹如豺狼,如若不心狠,怎能驯服豺狼。

   朝堂之上犹如猎场,帝王一旦势弱,犹如孱弱的老人掉入猎场,那便只能同豺狼作一场生死搏斗。

   随着天气日渐转凉,因着南国土地的新法,秋收时各州县稻仓递上奏折皆是一片丰收。

   当初几近亏空的国库现如今方才充盈,赵瑶想起早前温如言提的开设减免收费的学院一事,早朝便提了此事。

   世家大族若是不能从根拔起,那日后就算没了宋家也会生起旁的世家,科举一事必须彻底将寒门子弟提升进朝堂。

   “陛下,微臣认为各州县皆已有设学院,这再单独开设旁的学院,有些浪费国库银两。”宋清立于大殿上出声。

   户部尚书顾峰紧随其后附和:“微臣附议,现如今各州县学院已足够招揽贤才,不必再过多开设。”

   张尤谋迈步上前道:“各州县现如今设的学院共三十二所,一州学院只录八百人,南国一州人口大约有十三万,而适龄青年子弟至少有两万,顾大人身为户部尚书,难道觉得其余一万九千二百人不用进学院吗?”

   “学院自是留给书

香门第之子读,若是三教九流都能进,那才是玷污读书人的名声。”宋清不满的反驳。

   赵瑶见群臣争论不休,便将此事放至改日再议。

   午后用膳温如言盛着米饭递至赵瑶面前愤愤不平的念道:“读书,也就是教百姓识字而已,这群大臣真是太闲了。”

   “他们可是夹着尾巴的老狐狸,个个心里都清楚着呢。”赵瑶接过这压实的小碗米饭,眉头轻挑的看向她那小半碗米饭,“为何我吃的比你多?”

   温如言执筷夹着煎蛋理直气壮的应:“你个高,自然要多吃些。”

   就算喂不胖赵瑶,那也不能让她廋了!

   这是作为一个喝水都长肉的胖子,最后的倔强。

   赵瑶无奈的执筷小口的吃着米饭,对面的人还不忘夹大片的肉,生怕自己忘了吃肉。

   “你刚才说他们是老狐狸,我就有些不懂了,说来听听嘛。”温如言夹着青菜往嘴里慢慢的咀嚼,试图能吃出点肉味来。

   “读书人的名声,你忘了大殿上宋清说的话了?”

   温如言想了想应:“我以为宋清只是没脑子的像青蛙一样呱呱乱叫呢。”

   赵瑶忍着笑应:“青蛙,他虽然是吵闹,可是今日朝堂大臣除却张尤谋却没有人反驳宋清,你可知为何?”

   “大家也许只是懒得跟宋清争,毕竟现在宋家至少是南国第一大世家,朝堂官员应该不会跟他斗。”

   “可是刑部尚书苏好苏家一向与宋家不合,今日也一同没有出声,这难道不奇怪?”

   温如言觉得刑部尚书苏好看着阴的很,虽然跟大理寺卿李一有些像,可是李一从来都只是处理政务,平日里低调的可怕。

   “我没想明白,你直白的说吧。”

   赵瑶执筷将炖的酥软的猪蹄分成小块应:“从前南国创立时这些世家大族都是腐书网的读书人结派成系,他们自视甚高,既看不起出身皇家的权贵子弟,又瞧不起目不识丁的贫苦百姓,自然是把读书当成他们的名声特权,怎么可能准许贫苦百姓破坏特权。”

   “这也太霸道了吧。”温如言咬断一截青菜,“可是他们这样独占科考道路,南国数百年寒门子弟只能陪跑,也太憋屈了吧。”

   “有是有,不过少的很。”赵

瑶抿了口茶水,“李一便是少有的一个,可最后他成了世家中的一位,没有人能抵挡权势的诱惑,尤其是为出人头地而寒窗苦读的读书人最难放弃。”

   温如言视线望着那肥美的肉,忍痛的夹起青菜应:“这可真厉害啊,一般人进不来,进来的都是自己人,最后还是世家稳赚不赔。”

   赵瑶看着温如言眼巴巴的视线出声:“你想吃肉,为何不夹呢?”

   “不,我不想吃肉。”温如言往嘴里塞着米饭,心想再吃就得存冬天的肥膘了。

   “好吧。”

   待温如言放下碗筷,整个人吃了一大盘青菜和米饭,脸都快变成青色的,赵瑶却连小半碗米饭都没吃完。

   “难道吃的慢,能减肥?”

  温如言好奇的打量。

   “这只是习惯,至于减肥我不知道。”

   待宫人扯下菜肴,温如言捧着茶盏站在窗旁散步偏头说:“那开设学堂的事,岂不是很难办?”

   赵瑶站在书桌前练字,一手执笔微停的应:“难也不难,只是要用些手段。”

   “我还以为当皇帝只要一声号令,大臣们就能听令行事,怎么感觉皇帝跟大臣们是在智商搏斗呢。”

   “本来就是一场搏斗,大臣们的野心可不能小瞧,否则皇帝说不定就要被逼退位了。”

   温如言看着外头渐黄的树叶,莫名有些感概:“就连寒门子弟读书都这么难办,那别提女子读书识字,怕是要比登天还难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叹什么?”赵瑶颇为惬意的提笔沾墨写下一个谋字。

   “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女皇帝更难,突然想起我们那唯一的一个女皇帝,真是了不起啊。”

   赵瑶偏头不解的看向温如言问:“你们的国家在哪里?”

   温如言僵硬的转过头来,心想这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赵瑶听的懂呢?

   外星人?

   这次元壁都不同的东西要怎么解释啊!

   “其实我们那就是一个偏僻的山村,曾经很久以前也有过王朝,只不过现在王朝早就灭了,所以我也就是听说而已。”

   王朝只是社会主义的历史书的一页记录而已。

   赵瑶狐疑打量没说实话的人,不过并未直接戳破她,而是转而询问:“那你同我说说你村里

唯一的女皇帝。”

   温如言碍于灼灼目光,清了清嗓子简略的讲了下关于武则天的历史记录。

   “这个人心思谋略可比姑姑相提并论。”赵瑶听后由心的赞道。

   “我也觉得她很厉害,可惜她没有像你姑姑选一个女性继承皇位,否则我们那个村的历史书都得改写了。”

   赵瑶叹道:“这个武则天她有如此谋略手段,假若她不是外妇而是皇族血脉兴许可以一试,可惜她只是一个外妇,膝下又有子嗣便势必会受大臣挟持,名不正言不顺,传位谈何容易。”

   “是啊,大臣们就没想过让一个女子能执政,就算她再推一个女儿上来继位,那她别的儿子就会立即出来谋反。”

   除非武则天像赵瑶姑姑那样,杀尽皇族血脉,不过这招便会立即招来大臣们极力反对,搞不好国家立即就会动乱不止。

   温如言当初还不明白霸气武则天为何立一个无字碑,现下看来她是清清楚楚明白自己一个人无法对抗男系社会体系。

   武则天在位期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可是还是招来朝野无数非议,无字碑反而是对世人问心无愧。

   “你当真不记得那个村的位置么?”赵瑶走近过去询问。

   温如言看着迎上前的赵瑶犹豫的应:“嗯。”

   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在哪,更不可能说出中国两个字来吧。

   “那你再同我说说你们那个村的事。”

   赵瑶从小阅读无数书籍,也曾看过些许关于海外的图志,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她所说那般奇特的村落。

   待日落黄昏时,温如言抿了口热茶应:“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你那个村落太过奇怪,兴许是你看了那本话本编造出来戏弄我的。”

   温如言差点被茶水呛住无奈的说:“我才说到蒸汽机,这在我们村都是历史书的记载。”

   更别提手机电脑之类的科技,估计说出来更加不可信。

   “那你们平日里男女同校中间都不设屏风遮挡的么?”赵瑶抬手握着帕巾轻轻擦拭她嘴角的茶水询问。

   “没有,大家各自一张小课桌,有时候男女还同桌悄悄传小纸条呢。”

   本来温如言还没觉得赵瑶的奇怪眼神,可当那捏着脸颊的手力道越发重

的时候才闻到浓重的醋味。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温如言侧靠着窗,明亮的眼眸盛满笑意微微凑近闻了闻,“我可没跟谁传小纸条,那时候都忙着考试呢。”

   赵瑶方才松开指腹,抬手轻揉白嫩的脸颊应:“我看还是男女不同学堂的好,省的你被人占便宜都不知道。”

   额……

   我难道长的很笨吗?

   温如言无奈的抬手拥住赵瑶,微微踮起脚轻啄那抿紧的薄唇浅笑:“你就爱吃醋,谁能有你更爱占便宜的?”

   “我跟他们自是不一样。”赵瑶抬手轻轻揽住身前的人,“我必定许你一个婚宴,让众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

   “那好啊,今晚你可要乖乖躺好,上回你拿小玩意戏弄我,这可不会放过你。”温如言轻眨眼眸探近了些,轻啄了下那微凉的薄唇,明亮透彻的眼眸里满是狡黠。

   脸颊微微染上红晕的赵瑶,没有应话,只是觉得这目光有些烧的慌。

   夜间朝天殿内红纱帐已然解下,单薄衣裳尤若花瓣一般敞开,一截白皙藕臂挡住含情眼眸,却遮不住动人呢喃。

   一角的小箱子微微敞开,其间玉石微微泛着光亮。

   待红纱帐渐于平静时,温如言自薄被探出脑袋问:“你怎么都不吱声啊?”

   赵瑶脸颊染上淡粉,眼眸难得闪露羞意嗓音微哑道:“你还没玩够么?”

   温如言很是挫败的应:“不行,你都没求饶,这显得我上回多弱啊。”

   那薄被随着动作而落下一截,赵瑶抬手轻扯住她身后的薄被说:“明日还有早朝,现下太晚了。”

   “那你唤我一声言姐姐,我就帮你哦。”温如言坏笑的俯身看着难得显露柔弱的赵瑶,心间莫名跟着热的紧。

   “你……”赵瑶微咬住唇,看着那使怪手的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温如言探近轻啄了下额前得意的看着赵瑶隐忍的妩媚风情应:“如果不开口,那就想继续咯。”

   赵瑶抬手环住凑近的人附在耳旁出声:“我给过你机会了。”

   什么?

   突然没了优势的温如言,望着头顶的红纱帐,吃惊的问:“你想干嘛?”

   “既然你想继续,我自然是奉陪到底。”

   长夜漫漫,外

殿守夜的宫人却是一夜未眠,这殿内时不时溢出的声响真是羞死人。

   温如言醒来时,窗外已然大亮,待梳洗打扮时,一边数着颈旁的小草莓,一边愤愤不平的念道:“赵瑶这个出尔反尔的坏人!”

   午后赵瑶从大殿回朝天殿,宫人通报温姑娘在琼花亭,便转而改道。

   秋日里琼花早已败了,赵瑶望着那窝在亭内软塌上的人,迈步缓缓走近出声:“你怎么不好好在主殿内歇息?”

   温如言哀怨的看了眼赵瑶,抬手拍开探近的手说:“明明知道我的葵水就在这几日,你居然还占我便宜,坏人!”

   赵瑶只得收了手,正襟坐在一侧回想昨夜里的情形,脸颊还有些发烫的厉害应:“你先胡闹,我才没忍住,怎能只怪我一人呢?”

   “那难道怪我吗?”温如言缓缓做起来,只觉得全身骨头就像散架了一般,一动骨头咔擦的作响。

   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赵瑶拿起靠枕给她倚靠,视线轻略过她眼底的淡青色颇有些愧疚出声:“下回我们不玩那般晚,省的你没休息好。”

   “还有下次?”温如言轻哼了声,抬手捏住赵瑶耳垂,“我才不会一个坑栽倒两次。”

   念及她正在气头之上,赵瑶十分温顺的由着她念叨。

   待没听见回应,温如言自觉没趣,手里捧着茶水抿了小口,午后难得日光从云层里冒出头来。

   秋日不比夏日炎热难耐,这般正是暖和的时候,温如言看着宫人已备上膳食,见赵瑶还杵在一旁,便出声道:“你不用膳么?”

   赵瑶抬手握住温如言的手应:“你同我一块。”

   “可是我才用早膳没多久,这会吃不下。”

  温如言说出口,见着赵瑶一动不动,便只好陪她一块吃点。

   这人有时候莫名的固执,温如言一想起昨晚没听到她唤自己姐姐,就觉得血亏。

   温如言盛着乌鸡汤递于赵瑶面前出声:“这鸡腿你必须给我吃掉。”

   赵瑶接过小碗应:“好。”

   本来没想吃的温如言只能选择吃鸡胸肉,心理安慰应该没多少脂肪。

   “今天早朝关于设学堂一事谈的怎么样?”温如言喝了小口汤问。

   “大臣们仍旧是觉得不必开设学堂,这事一时半会怕是难

定下。”

   因着赵瑶体质的缘故,温如言让宫人放下竹帘挡风,只留一侧照阳,手握木筷夹起鸡汤的香菇给赵瑶应:“难得见大臣这么一致否决提议,这里面不会有人在暗中操控吧。”

   赵瑶吃着温如言夹来的香菇说:“此事大抵是跟宋朗脱不了干系。”

   宋家现如今虽是宋清跳得欢,可实际控权的还是宋朗,官员每年的考察审核调幅都是吏部审核,自然也就跟着宋朗站队。

   温如言见赵瑶吃香菇都要小半口的咬,便选择试下慢进食方式,小口吃着鸡肉。

   “可张尤谋才是礼部尚书,这事关科考主要还是她做主,大臣们不会背地里针对她吧?”温如言想起古代小说的刺杀之类的事。

   “不会。”赵瑶在都城布下无数暗卫,若是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动刀,那便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官场上多的是别的法子,以宋朗一行人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定然不会如此莽撞。

   温如言花十来下咀嚼一口鸡肉,待咽下去的时候,都快忘了鸡肉是啥味道了。

   “既然他们不肯,那怎么办啊?”

   “我下发一条诏令,各州必须增设四个学院,一学院最少招满一千学子,每年秋末各州集体测考,每个学院前一百的学子可参与都城太学院的测试,而入太学院的学子,他所属的学院和州亦可相应的奖励,排名靠后的州则需增设两个学院,依次逐年增加。”

   温如言听着有些糊涂问:“太学院是什么?”

   “本来是培养皇家子弟的学院,现如今赵氏皇族已然没有什么人,便也就荒废了。”

   “这样是增加学院的数量,不过如果没有钱的贫苦百姓不还是读不起书么?”

   赵瑶抿了口热汤应:“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毕竟世家对于各州县的控制可不能小瞧,如果朝堂执意开设减免费用的学堂,那银子很有可能进了地方州官的手里,而地方州官为了升迁必定要讨好世家,到最后又流回世家的手里。”

   温如言脑袋晕的咬住一块鸡肉念道:“这条诏令他们怎么同意这么快?”

   “因为太学院只有皇家子弟才能读,现如今皇家没有子弟除却,当初四君进宫多年我传过一次身孕,可至那以后便

再也没有消息,重开太学院给了世家大族一个期望,女帝或许会要过继一个孩子。”

   “你真的好坏啊。”温如言看着赵瑶就想起昨晚她的罪行。

   赵瑶被看的有些脸红起来,视线略过她那颈侧的红印,方才明白她的含义。

   秋风一过满目凋零,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又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朝天殿内早已备上炭盆地暖。

   赵瑶清早醒来时,只觉得心口有些呼吸不过来,抬手轻扯开被褥才看见盘踞身前的小奶猫。

   冬日里贪暖的人,索性也不吃药,只变成毛绒绒的一团。

   那粉嫩的前爪还不忘紧紧抱住小尾巴,窗外透进朦胧的光亮,殿内的长烛还未熄灭。

   用掌心轻托起小奶猫柔软的身板,赵瑶手臂环住小小的一团,指腹揉捏藏在蓬松毛发里的小耳朵。

   好些时间没给她修剪毛发,原本小小的一团,因着毛发过于蓬松而显得她越发圆润了不少。

   赵瑶指腹轻捏住小肉爪唤:“小懒猫该醒了。”

   那紧闭的眼眸仍旧未曾动弹,两只前爪微微展开,唯独小尾巴缓缓的晃悠了下。

   “再不醒,我就让人将你爱吃肉烧饼给撤下了。”

   这话还是起了效果,小奶猫伸展前爪缓缓的翻转柔软身板,肉嘟嘟的脸蛋埋在赵瑶颈间蹭了蹭应了声:“喵。”

   赵瑶指腹拨弄满头乱糟糟的毛发,掌心轻揉没有任何反应的小脑袋。

   冬日里格外贪睡的小懒猫,非要赵瑶唤上好一会才慢悠悠的醒来。

   待小奶猫探起笨重的脑袋张望时,赵瑶缓缓侧身说:“你可算是醒了。”

   小奶猫仰面窝在赵瑶掌心,四脚朝天露出粉嫩的肉爪,琥珀色的眼眸尤为亮堂,粉嫩的鼻头嗅了嗅赵瑶掌心唤:“喵?”

   说好的肉烧饼呢?

   赵瑶张开掌心由着小奶猫寻找,唇角上扬的说:“别看了,你还在床榻,怎么可能有肉烧饼?”

   一直埋头寻找的小奶猫,终于从迷糊中醒来,探着脑袋看了看,而后转动身,迈着小肉爪踩在绵软的被褥上,头也不回的往床外侧走。

   “这就生气了?”赵瑶一把手便揽住小肉团,指腹捏住肉嘟嘟的脸颊。

   “喵呜!”小奶猫两只肉爪抱住赵瑶的手叫唤。

非礼啊。

   温如言心累的望着赵瑶,最终放弃抵抗。

   小奶猫瘫倒在赵瑶掌心,只有前爪还在倔强慢半拍的晃悠,赵瑶眼眸满是笑意的出声:“小笨猫。”

   “喵!”小奶猫虽然没有什么力气,可却奶凶奶凶叫唤好几声。

   你才笨!

   外间宫人听着这软乎乎的叫唤声,还有些好似女帝怎么大清早如此好的兴致。

   两人用早膳时温如言没好气的咬着肉烧饼,赵瑶浅笑的不再开口,省的惹恼气急的小奶猫。

   早朝相比夏日要推迟半个时辰,官员顶着大雪入大殿,顾峰抖落官袍的雪花,看见张尤谋道:“妹夫啊,明日我要娶妻,不如来喝一杯?”

   朝堂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顾峰祖上是个生意人,到这两大代才转官场,自然也想左右逢源才好得利。

   当初看着张尤谋那穷酸样,实在没想到现如今飞黄腾达,顾峰只能候着脸皮来讨好。

   毕竟太学院重开,张尤谋又是礼部尚书,这要是能搭把手,顾家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啊。

   张尤谋眉头微皱的看着顾峰,心想明日要娶妻,怎么没听见顾兰提起过呢?

   “恭喜顾大人成婚大喜,张某因公务繁忙,不便参与,还请见谅。”

   这官方说辞,顾峰可是个人精,哪能不懂意思,不过现如今该拉下脸还是得拉下脸。

   “妹夫啊,我当年也是一时糊涂,咱两现如今好歹一家亲戚,这过去事咱不如大气点看开,毕竟自家人哪有隔夜仇不是。”

   “顾大人,张某公务在身,无暇赴宴,还请见谅。”张尤谋不愿同顾峰再纠缠,说完便回了原位。

   张尤谋真是比茅坑里臭石头还要硬,顾峰心中暗自唾骂几句。

   夜间张尤谋同顾兰提及此事,顾兰冷笑道:“他这是成哪门子亲?”

   “听说是与宋家的侄女。”张尤谋还没懂顾兰的情绪,极为正经的解释。

   顾兰本来还一肚子火,见着这呆子一板一眼的反应,又不得不笑出声来说:“呆子,我前几日就看见顾峰送来的帖子,哪能不知道他与谁家姑娘成亲?”

   张尤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脸应:“那兰儿方才为何要问呢?”

   “我是气顾峰没

良心,一朝得志便立即休了结发妻子,这哪是一般人干的出来混账事。”

   “那此事你父母他们……”

   “他们啊,心里只有钱,当初顾峰成亲的那家姑娘祖上三代都是当官,这般人跟了他,可现如今成了弃妇,真是害人不浅啊。”

   张尤谋见顾兰气的紧,忙倒着茶水安抚:“兰儿莫气,这冬日里气坏身子可不值得。”

   顾兰接过茶水抿了小口应:“我才不气,若是要气当初就气死了,现如今哪能跟你好。”

   “你且放宽心就好。”张尤谋听着直白的话,只觉得勉强羞得很。

   “行,我们该早些吃饭才是,否则又该凉了。”顾兰盛着蛋汤递于张尤谋面前,一面又忍不住细细叮嘱,“你别想顾峰的事,他这人贪心的很,若不是你现如今当官了,怕是理都不理你,这种人将来迟早得出大事。”

   张尤谋连连点头,只转而提出顾宋联姻的事,看来日后朝堂局势必定还要复杂。

   冬雪的季节里,都城的一桩婚事办的尤为热闹,不少百姓探头张望。

   “这宋家侄女才十六的年岁,可那顾老爷的长子听闻都有二十好几,真是荒唐。”

   “都说贫家女贱嫁,可世家女不也是一笔买卖,谁也别低看谁。”

   “宋太师一走,真是宋家什么稀奇事都有,不过这桩婚事都不算稀奇,前阵子女帝居然还立宋家嫡女为贵妃,这女子跟女子都算什么个事啊。”

   “许多年前宋家不还招了个穷书生作上门婿,这世家里头都烂透了。”

   大理寺卿李一乘轿回府,因百姓拥堵被揽在路上,凑巧听到这一番话,脸色顿时都青了。

   午后大雪难得消停,藏书阁夏香捂着暖手炉窝坐矮桌等待着纸上的墨迹干透。

   苏清从外头进来,解下厚重外袍出声:“明日起我便不用随同早朝,今日劳烦你了。”

   “不劳烦的。”夏香倒着热茶递了过去。

   “多谢。”苏清伸手接过热茶坐在一侧,一旁的炉火正烧的正旺。

   夏香小心的翻开一侧脆弱的古书,一手执笔沾墨埋头抄写。

   这处藏书阁时常寂静无声,尤其是冬日里将门窗紧闭时,便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犹记得当年苏清初次来时,便觉得此地

甚好。

   这并非寻常茶叶泡的茶,而是用姜糖水泡制而成,苏清略微惊讶看向小宫人出声:“你怎知我葵水来了?”

   小宫人缓缓停笔应:“我看见您今早换洗的衣衫了。”

   苏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毫不掩饰的小宫人,偏头移开视线道:“你有心了。”

   夏香不太明白苏女官的心思,仍旧低头摘抄古书。

   小宫人一向很安静,如果不说话,有时甚至苏清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侧身看着那厚厚的一本古书出声:“这书本是计划要三人花上数月才能摘抄完,你怎么一个人摘抄起来了?”

   “我没有别的事,整日待在藏书阁里便想着一个人应当也能抄一部分,因为年末大家都要离宫回家相聚,苏女官不也是要回去的么?”

   苏清这才意识到待除夕之后,藏书阁就只有小宫人一人。

   “嗯,我大约要到上元节过后才回宫。”苏家不是自己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地方,世家之间的交际在外由男子,而在没则是夫人小姐们相处一块。

   哪怕苏清再不喜欢如此场面,却也不的不应付。

   夏香算了算时日叹道:“苏女官能回家真好啊。”

   虽然藏书阁内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有些让人害怕。

   苏清微愣神,不忍戳破小宫人美好心思,只低低的应:“大概吧。”

   每逢年假回府,无外乎与一干亲戚等冷眼相待,就算是母亲近年来也素有怨语。

   婚姻,是女子逃不脱的宿命,可苏清不想认命,只能与亲人日渐冷落。

   起初是难熬的,可后来苏清便习惯了那些嘲讽的冷言冷语,反正大家对他人的苦难视而不见,只会变本加厉的攻击。

   这种心思有时还会格外体现在女子之间,苏清想不明白,却也不愿意再想,只当自己与她人不一样吧。

   “苏女官,您还要添茶么?”夏香看着那已然没什么热气的茶水。

   小宫人拎着茶壶走近过来,苏清还没有来得及应话,待茶盏里又弥漫热雾才迟缓的应:“多谢了。”

   “今日的苏女官有些奇怪。”小宫人放下茶壶说道。

   “什么?”

   夏香眼眸直直望着脸色过于苍白的去目光应:“没有一点血色,难道是肚子很痛么?”

   苏

女官抿紧唇摇头,避开那明亮的眼眸说:“没有,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初来藏书阁时,每个女官房间供的取暖炭火不依,苏家当时势弱,宫里自然也无人照应,那段时日受凉落下病根,自此每逢葵水之期便会疼痛难忍,有时想事确实能够很好的转移注意。

   小宫人犹豫的未曾再出声,只是将炭盆小心翼翼移近过来,而后便又坐回她那处矮桌前摘抄书籍。

   “你离的这般远,不冷么?”苏清并不想让自己在她人眼中看起来过于可怜,尤其是在见母亲等亲人时更不能示弱。

   “不冷的。”小宫人手里举着暖手炉,“我有这个。”

   两人各自没再说话,夏香小心的翻着书,时而打量苏女官的神情。

   今日的苏女官好像跟平日不太一样,可是到底什么不一样,夏香还未看出来,只能偷偷的打量。

   待夜色渐深时,两人沐浴过后,赵瑶见着温如言将大门用锁链反锁,还有些困惑。

   “你这是做什么?”

   “为了怕你夜里溜出去啊。”温如言裹着厚重外袍检查门窗,一边应话。

   赵瑶看着那锁链应:“以我的力道要扯开那锁链很容易的。”

   温如言一听,想了想出声:“那我把你绑起来?”

   选择不出声的赵瑶,默默翻看书本,可是温如言却当真拿出一道锁链凑近过来。

   “你……”赵瑶眼神复杂看着扣住手腕的锁链。

   温如言挽着赵瑶躺下得意应:“双重保险,我聪明吧!”

   赵瑶扯了扯那拴在床栏的锁链,无奈的偏头看向温如言说:“你夜里要是被我吵醒,可不能生气。”

   “你放心,我睡觉质量五颗星!”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待寝宫内陷入安静,夜风刮的窗户细细作响。

   正当温如言睡的正熟,一道巨响突然的响起,整个惊醒坐了起来。

   只见不仅床栏毁了,连同床都塌了,而赵瑶紧接着便三两下的把门拆了。

   拆了……

   次日朝天殿内收拾床榻的宫人个个都红着脸出来,而温如言眼底的淡青色更是引的人遐想连连。

   赵瑶满是歉意的看着窝在软塌的人,待宫人退下方才出声:“你生气了么?”

   “我不生气,我困。”温如言抬

手揽住赵瑶,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两人窝在软塌补觉,连同午膳都没唤宫人进内伺候,自此朝天殿的宫人见着温如言更是直接当未来皇后对待。

   待天光渐暗时,温如言打着哈欠,因为被一只树袋熊揽住,只能抬手捏了捏赵瑶脸颊唤:“别睡了,赶紧醒来吃晚饭。”

   年假第一天就这么堕落,实在是颓废。

   赵瑶蜷缩的窝在温如言怀里,手脚紧紧揽住不肯松来,因着昨夜的事,心里更是愧疚的很,自是表现的十分温顺。

   因为自己不能控制梦游时的行为,若是无意伤了她,那才是后悔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24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章    窗外冬雪不停, 漫天的雪花随着寒风飘散一地,温如言手里捧住热茶视线自窗外移开。

   赵瑶平日里多是沉闷的性子, 就算得了假期,读书练字就像是功课一般从不曾拉下。

   一旁炭火烧的正旺,时而发出喀吱地细响,温如言抿了口热茶出声:“我看还是适当服用一些助眠的药汤比较好。”

   安眠药之类的,虽然可能会有一些药物依赖性,不过至少能让赵瑶夜里少出去转悠,省得她脸色看起来总是格外苍白。

   “好。”赵瑶微停笔的应了句,视线轻望向窗旁的人。

   几剂药汤服下, 此后几日赵瑶夜里早早便睡下。

   早间温如言挑着宫人从梅园里剪来的红梅,自顾自的捉摸如何摆放才好看。

   刚从枝头摘下来的红梅, 带着冬日里冰冷, 因着殿内暖和上头积雪也都融化成雪水, 泛着晶莹剔透的光亮。

   “你怎么突然起了心思摆弄起来花来?”赵瑶身形倚靠过来,神态似是懒散的很。

   “这冬天雪地里,又没什么别的可以玩,只能自己找乐子了。”温如言察觉身侧微沉的力道, 偏头看向大半个人都凑上来的人问:“这才刚用完早膳, 你怎么就这般没精神啊?”

   赵瑶手臂自身后揽住温如言,微低头枕着肩,一手轻握住那一小枝的红梅应:“你这些梅摆的有些乱, 若想引的人注目观赏, 便把最好的一枝梅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其余的梅花哪怕开的再艳,那也只能作陪衬。”

   “我看着这些梅花开的都挺好的,只选一朵那可真有点难选。”温如言倚靠着身后的赵瑶。

   “难么?”赵瑶将手中一枝梅花放入白瓷瓶内, “我看这枝含苞待放的梅便正适合。”

   说完,赵瑶一手握着小剪子,将其他开的争艳梅花,减去部分枝条绿叶,而后各自错落有致的摆放在瓶内。

   温如言心疼的看着被减落的梅花出声:“这些花都开的挺好,你干嘛都给剪了?”

   赵瑶拿起一旁的帕巾擦了擦被雪水浸湿的手应:“鲜花还需绿叶称托,再好的梅,若是喧宾夺主,那便好好修剪,否则如何能称托红梅不畏严寒独自盛开的高洁?”

   虽然经过赵

瑶整理的花确实比先前好看许多,不过对比满桌的残花,则越发残酷,温如言收拾余下的花瓣,自赵瑶怀里坐直了些应:“我觉得自然美就很好,否则像你这般剪下去,怕是满园子的梅花都不合你心意。”

   待温如言将这白瓷瓶梅花放至窗旁,而后把余下的梅花枝条简略的用另一个细长颈白瓷瓶盛放至一旁。

   两处作对比,便越发显目,赵瑶觉得自己摆放的花应是极好的,可见着她好似不甚满意,便也就没再提。

   殿内很是安静,甚至连脚步声都不曾想起,赵瑶似困顿的揽住身旁看话本的人。

   不多时已然有些昏昏欲睡,温如言抬手想要翻话本,可整个人被紧紧揽住,方才察觉不对劲。

   往年从不见赵瑶这般贪睡,温如言不解偏头看向揽住自己的赵瑶。

   因没有上朝的缘故,赵瑶只作简单发髻,一袭长发垂落至身侧,这身朱红衣袍更显得她格外柔情,细密金线勾勒出精细龙纹,画面很是栩栩如生,在亮光照耀下还亮着金光。

   虽是闭目浅睡,可这般精致的画面就算是不知身份的人看见也会暗自减缓步履,唯恐惊扰。

   两人同榻而眠多年,温如言自己都记不得何时起,赵瑶非要揽住自己才习惯入睡,眼下便正是这般尴尬处境。

   动,又容易惊扰她,可不动话本已然看完上篇,这不起身又拿不到放在别处的下篇。

   温如言只好放下起身的心思,抬手将两人的被褥细细按实,指腹轻握住赵瑶脸颊旁的一缕细发,细细编成小辫子。

   待殿内光线略微暗下时,赵瑶缓缓醒来,怀里的人仍旧在熟睡,抬手缓缓撑起身时,方才发现自己有一缕细发同她缠绕于一处成小辫。

   赵瑶微愣的看着,抬手握住这小辫又停了起身的念头,只小心翼翼的搂住身前的人,低头轻啄那微嘟起的柔唇。

   “别、被亲了。”温如言本来睡的正美,结果有些透不过气来,自然也知作案人是谁。

   温如言抬手堵住赵瑶的唇应:“再亲,我咬你了啊。”

   “这是你编的?”赵瑶指尖轻抚小辫子询问。

   “是啊。”温如言偏头看着窝在一侧的人,脑袋还有些犯迷糊。

   “结发为夫妻,你可不许

耍赖。”赵瑶指腹轻点温如言鼻头,手臂微紧的揽住毫不设防的人。

   其实只是打发无聊时间而已,温如言想说这话,可是见着赵瑶那眼眸流淌的绵绵情意,又只能厚着脸皮默认。

   如果否让的话,估计有点伤人心。

   “咱两谁是夫谁是妻?”温如言转念想起这一点便问了出来。

   赵瑶忍着笑应:“你还想当夫不成?”

   这话听着就让人上火,温如言翻身俯视仰面躺下的赵瑶问:“我怎么就不能当夫了?”

   “就论我们的身高。”赵瑶忍着笑,抬手轻揽住身前人后颈,很是亲昵的应道。

   温如言一听,本来一肚子的反驳言论,没想被这一个事实直接打倒在地,差点爬都爬不起来。



   “那张尤谋还比她夫人高,可是她还不是被欺负的主?”温如言想起曾经瞅见张尤谋衣领处的印迹,心想她肯定是下面的那个。

   赵瑶探头轻啄那不服气的小嘴应:“你怎就知张尤谋的床笫之事呢?”

   因着距离太近,温如言躲避不及,只能被迫接受赵瑶的亲昵,一脸正经的回答:“我这是作为“夫”的直觉,你不懂了吧。”

   “直觉?”赵瑶忍着笑,指腹捏住温如言脸颊的软肉,“我看你只是在胡编乱造。”

   “你不信?”温如言仰着脑袋赌气不肯被亲,抬手握住赵瑶停在脸颊的手,轻咬了小口,“反正我说的肯定没错。”

   赵瑶看了看食指的牙印,眼眸饶有深意的在温如言掌心轻画着圈应:“如若张尤谋不是你所说那般,那你当如何是好?”

   温如言轻哼了声说:“夜里我就随你处置!”

   这局可真的是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好,你可要说话算数。”

   原本正处于休假的张尤谋一大清早迎来皇宫女官的诏令,女帝设宴邀约。

   顾兰盛着肉粥递向张尤谋出声:“我怎么看不懂这约的深意呢?”

   张尤谋眉头紧皱的思索一番应:“兰儿,你称病不便随同,我一人赴约便是了。”

   “你胡想什么呢?”顾兰抬手轻抚上张尤谋眉头,“现如今朝堂正是缺人之际,就算兔死狗烹,女帝也不会现如今就动手。”

   “我也知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女帝的行情

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因此才更让张尤谋不安。

   顾兰端着肉粥,一手握木勺盛着粥递向张尤谋嘴旁出声:“你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我随你入都城就已做好准备,再者就算你大难临头我也不会独自苟活。”

   夜间两人入宫赴宴,张尤谋仍旧心有余悸,朝堂上的事那都是瞬息万变,尤其是牵扯顾兰,那般平日里再镇定自若的人,也乱了分寸。

   赵瑶指间拎住酒盏,视线打量张尤谋的夫人。

   这女子名顾兰,乃户部尚书顾峰的妹妹,生的一张柔弱女子的出色样貌,虽出自地方州县,可言行举止却有世家贵女之风范。

   一旁的温如言借倒酒水凑近细声道:“你盯着张夫人看这么久做什么?”

   本来以为赵瑶会想什么法子测试,可没想只是设宴。

   赵瑶抿了口酒应:“我要看她气色如何。”

   温如言一时无语,这咋整的跟看病似的。

   张尤谋自然也感知女帝频频打量至顾兰那方的视线,心间不由得困惑,难不成女帝看上自家夫人?

   毕竟女帝现如今都已经明面立宋家女为贵妃,基本上再传出与女子有染什么的,那百姓们也不会有什么奇怪。

   相比于张尤谋的忐忑不安,顾兰便十分坦荡,饮了好几杯酒,偏头笑道:“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我……”张尤谋顾忌四周都有宫人侍卫,自然也就无法直白说出心中困惑。

   温如言打量那豪饮的张夫人不由叹道:“她酒量真的是很不错啊。”

   赵瑶抬手轻拧了下温如言的手,温如言不解的看着,端起酒壶倒了杯酒出声:“干嘛?”

   “你方才夸她什么?”

   额……

   明知故问嘛。

   “我夸张夫人长的好看,你没听到吗?”温如言取笑的应道。

   赵瑶眼眸闪过哀怨看了眼温如言,视线落向好似已经不胜酒力的张尤谋那方,心间不由得懊恼,估摸是真猜错了人。

   这张尤谋平日在朝堂上与群臣据理力争,见着自家夫人竟然频频走神。

   待宴会结束,张尤谋微醺的由着顾兰搀扶离开大殿。

   “你这就让她们走了啊?”

   “不让她们走,难不成你要我偷窥她们床笫之欢?”

   温如言想了想,也觉得确实不

太可行,便问:“那你现在还认为张尤谋是夫吗?”

   赵瑶指间把玩酒盏反问:“你是怎么看出顾兰?”

   “我没看出顾兰,不过张尤谋这个人啊,酒量不太好,我倒是看出来了。”

   “张尤谋是个极为小心谨慎之人,礼部不仅负责南国科考,更负责与他国交际往来一事,自然宴会酒席之类在所难免,可是她从来没有醉过。”

   “真的假的?”温如言想起刚才微醺的张尤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在装醉?”

   赵瑶抿了口酒应:“对。”

   从宫门出来,张尤谋由着顾兰搀扶入轿,整个人仍旧未曾出声。

   顾兰手臂轻揽住张尤谋低头亲了好几下,见人还没反应,便轻咬了下脸颊笑道:“你还要装到几时?”

   张尤谋脸颊微红的睁开眼出声:“兰儿,你莫咬了。”

   “我先前还奇怪。今日你就只吃几盏酒,怎么就醉醺醺了。”顾兰亲昵的挨近过来,抬手捂住张尤谋的手,鼻间因着天冷而溢出白雾,“这女帝除却看着我,旁的什么也不说,你在担心什么?”

   “我怕……”张尤谋犹豫的看着顾兰,竟有些不知如何说出口,微停顿了一下,方才开口,“我觉得女帝今日设宴是为你而来。”

   顾兰见张尤谋脸颊绯红一片,不禁笑出声来,“你难道是怕我进宫作妃子不成?”

   张尤谋闷声未语,顾兰轻啄抿紧的唇应:“我可不想作什么妃子,再者女帝虽佩戴眼纱具,可女帝生母曾是都城美人,想来女帝样貌应该也是极其出众的很,应当犯不着为我这么一个嫁为人妇的妇人而痴心一片,你莫乱想才是。”

   “嗳,你说的是。”张尤谋也觉得兴许是自己太过多虑了。

   毕竟女帝与温学士一直关系不浅,按理应当不至于生出旁的变数。

   夜间温如言脑袋露在纱帐外,满脸坏笑的看着那刚沐浴出来的赵瑶出声:“你还记得张尤谋喝醉时是被顾兰搀扶着离开大殿么?”

   赵瑶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握木梳理发应:“怎么了?”

   “顾兰可是用一只手就能搀扶住张尤谋啊。”

   这话里的含义已经是十分直白,赵瑶抿紧薄唇看向只露出一颗脑袋的温如言,忍不住扬起唇角

笑道:“那我一只手都能抱起你,又该怎么算呢?”

   温如言脸颊微红了起来应:“你可不要耍赖,愿赌就要服输。”

   “那你要想怎么处置我?”赵瑶迈步起身走近过来,抬手轻捧住温如言的脸颊,含笑的看着明亮的眼眸出声。

   平日里赵瑶多是沉稳的很,就算偶尔取笑戏弄也多是低声浅笑,这如骄阳似火一般的明媚笑容却是很少见的。

   温如言没出息的看着应:“外边冷,你先上来。”

   被窝被温如言暖的很是舒适,赵瑶侧身躺下,便见温如言抬手从箱子里拿出一缕丝带,紧接着便凑近过来。

   “上回你说话不算数,所以为了防止你偷袭我,这是必要手段。”温如言一本正经解开私带,而后将丝带给赵瑶缠上。

   赵瑶忍笑看着手腕连接绑在床栏的另一段丝带应:“那你可要抓紧时间。”

   温如言俯身靠近过来,轻啄了下赵瑶薄唇,眼眸满是亮光的说:“我今天定要让你叫我一声姐姐来听!”

   长夜漫漫,寒风肆虐,朝天殿内却极为平静,待天明时宫人们陆陆续续出来清扫庭院。

   殿内长烛已燃到尽头,赵瑶眉头微皱的醒来时,方才察觉嗓子的不适。

   下意识想要伸手时,才发现手腕的丝带仍未解开,便不得不仰头解开丝带。

   因着微微上扬,被褥滑下小截,青丝垂落也遮不住斑斑红印,赵瑶抬手轻揉手腕,侧身望着窝在怀里的人。

   昨夜初时她闹得欢,赵瑶只记得这人捉弄的非要让自己唤她一声姐姐,不过因着倔强,一直未曾如她意,到最后也不知太累还是别的缘故,竟不知如何结束便失去了意思。

   赵瑶伸手撩开挡住她脸颊的细发,掌心轻柔的贴住她白嫩脸颊,顺势撩开被褥一角。

   大抵是光亮使的她不舒服,眉头紧皱起来,不多时便醒了过来。

   温如言眉头紧皱的出声:“你别乱动,我现在骨头疼。”

   “谁让你夜里不知节制,非要同我闹腾?”赵瑶抿唇浅笑道,一手轻托起她,稍稍靠近了些,低头轻啄额前。

   “你还提昨晚?”温如言一想起最后赵瑶直接睡了过去,当时内心是崩溃的。

   赵瑶很是茫然的应:“昨晚我可没有还手。

   不说还好,一说就生气,温如言一想起自己那么卖力,结果赵瑶却在呼呼大睡。

   赵瑶突然倒吸了口气,不解的望着埋头咬了口自己的温如言出声:“你咬我做什么?”

   温如言脑袋埋在被窝闷闷的应:“我技术有那么差吗?”

   “什么?”赵瑶抬手轻撩开一个小口,指腹捏住她的耳朵。

   “你昨晚直接睡过去了。”温如言冒出半个脑袋。

   赵瑶微愣的反应过来,面上忍俊不禁的应:“那可能是因为药汤的缘故。”

   “真的?”温如言探近揽住赵瑶,试图从她的眼睛看出真假来。

   “我不骗你,兴许只是太困了。”赵瑶抬手按实被褥缝隙,有些贪恋怀里人的温度,微紧的揽住她。

   为此赵瑶哄了好一会,两人这才从床榻起来。

   难得早间停了雪,温如言同赵瑶出殿内在亭中赏雪景。

   朝天殿内大的超出温如言想像,水榭旁的湖泊尤为辽阔,冬日里结冰,一眼望去竟分不出哪里是岸哪里是湖。

   温如言踩着积雪问:“你这是特意让人设成山林野岭的景么?”

   “嗯。”赵瑶怕她心心念念皇宫外的景象,便让人将原来的朝天殿扩建数倍,又重新设计宫内山水景观。

   假若不是最外面的朱红色宫墙,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两人在湖畔小屋用午膳,温如言望着内里陈设,手里捧着暖手炉,哪能不知道赵瑶就只是想让自己安心留在皇宫。

   若说没有感触,自然是不可能,温如言望着赵瑶出声:“你其实不用为我这般耗费心思,我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现代人的恋爱,大部分开始的很快,可结束的更快,温如言没想到赵瑶会为自己默默做到这份地步。

   更何况赵瑶她是女帝,若真想要人陪,不用开口世家大族上赶着都会送人进宫。

   “你不喜欢么?”赵瑶很少见温如言这般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忧,难道是做的不够好?

   温如言很清晰的望见赵瑶眼底的担忧,不由得想起那时赵瑶提及秋千时的神情。

   现如今的赵瑶虽然是个运筹帷幄的女帝,可是她同时又是那个缺乏信赖的少女。

   从她表露喜欢之后,便一直想要紧紧抓住自己,哪怕是

威逼利诱也想着一定不能放开自己。

   为此两人争执过,冷战过,又总是因她或自己的妥协而重归于好。

   以至于温如言在发现她梦游时,才反应过来,赵瑶仍旧是个极度缺乏信赖的少女。

   所以赵瑶对于自己不安分的想法会感觉到惶恐,她想方设法的要扼杀自己的想法。

   有时言行过于激进,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可有时又格外让心疼。

   因为赵瑶从不曾向自己表露过她的惶恐不安。

   “我没有不喜欢,这里一切都很好。”温如言伸手倒着热茶递向赵瑶,“只是觉得你不用这么耗费心思,毕竟银子总要省着点花,否则若是哪一年南国又逢灾荒之年,说不定又要出乱子。”

   赵瑶接过热茶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应:“你放心,这些花不了多少银子,只要你喜欢,就算再建造一座宫殿国库也是够的。”

   温如言被这过于土豪的话弄的差点被茶水呛住,脸颊微红的迎上赵瑶满是柔情的目光说:“我没这个意思,你可别啊。”

   “好。”赵瑶见此方才应下。

   待宫人将炉锅备上便退在屋外,温如言往里夹着肉片,碍于赵瑶过于灼人的视线不得不开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赵瑶手里捧着热茶应:“你好看。”

   哎呦,老脸一红,温如言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待汤水沸腾,温如言夹出肉片放至碗碟递给赵瑶出声:“这天冷,你趁热先吃些。”

   赵瑶执筷夹起肉片沾了些许酱料而后吃着肉片,温如言怕她吃腻,又调了一个加醋的清谈调料。

   “这个解油腻,你试试?”

   “好。”赵瑶很是配合的沾了些酱料,眉头轻挑的点头,“这个比之前那个味道好。”

   果然是个醋精,比较喜欢吃醋。

   温如言忍着笑没说出来,往里加了青菜豆腐香菇之类的素食。

   毕竟该减的肥,还是得减,否则来年春天又要伤心落泪。

   这般至午后宫人撤下菜肴时,赵瑶总共才吃一小蝶肉片和青菜,而温如言包揽所有剩下的肉类和青菜豆腐之类的。

   温如言站在小屋内窗旁看飞雪,赵瑶神色有些困倦半卧在矮榻,双手捂着暖手炉。

   “你困了么?”温如言走近坐在一侧

,抬手撩开赵瑶脸侧的细发。

   赵瑶眼眸轻眨的望着温如言出声:“不如陪我一块躺下?”

   “刚吃完饭就躺下会长肉的。”温如言话虽是这么说,可碍于赵瑶的热切目光,到底还是配合的躺在一侧。

   只见赵瑶乖乖凑近倚靠入怀,动作很是熟练,温如言抬手回揽住她不禁笑出声来。

   赵瑶脸颊微红的看着温如言问:“你笑什么?”

   温如言弯着眼眉调皮的应:“我不告诉你。”

   总感觉赵瑶有时特别像是个大宝宝,要是不依她,她非要一直看着你,直到同意她不可。

   这难道是赵瑶新的战术?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14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一章    冬雪未停便迎来一年之末, 除夕夜里两人闹腾的晚,赵瑶早间醒来时,怀里的人还未醒。

   皇寺之行要出宫几日, 夜里赵瑶便缠着她要了几回,此时殿内因着白雪映衬已有些光亮。

   大抵是昨夜累着她,现如今任由赵瑶捏着她脸蛋也不见反应。

   地暖供的寝宫内尤为暖和, 赵瑶探出白皙手臂轻抚她散落的细发, 犹如绸缎般顺滑的墨发自指间滑落。

   门窗紧闭的殿内尤为安静,赵瑶甚至能听见那埋在颈间的人细密绵软的呼吸声, 有些烫人还有些痒。

   不知几时,外间宫人轻声唤:“陛下,到时辰赴皇寺祭拜了。”

   “朕知道了。”赵瑶低头指腹轻撩开挡住侧脸的墨发,便见那白皙处的斑斑印迹, 轻啄那微微嘟起的柔唇细声唤:“小懒猫再不醒,我可就要出宫了。”

   可惜仍旧没有任何回应,赵瑶无奈的叹了声暖香在怀,哪里舍不得松开手。

   待换上朝服离宫,赵瑶终是没能看见她醒来,只得交待宫人好生伺候, 顺道留下字条与她。

   日上三竿, 殿内已然大亮,因为饥饿不得不醒来的温如言,将脑袋从温暖的被褥里探出来。

   温如言眯着眼瞅了瞅身侧,赵瑶已不在床榻, 而殿内寂静无声。

   大年初一啊,赵瑶有的是事,温如言裹着被褥懒散的不想动, 可是肚子又饿,便想着一鼓作气的坐起来。

   谁曾想还没坐起来,腰酸背痛的骨头咔擦的作响,温如言僵硬的跟个棺材板一样,笔直的躺在床榻,不禁低声念道:“赵瑶真是个禽兽!”

   昨夜本来温如言真心体会到赵瑶的大力,她一只手居然就能扣住自己两只手,最后自己只能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好不容易才活动筋骨缓慢坐了起来,温如言伸手打算去拿一旁整理好的衣裳,却看见上面的字条。

   【小懒猫阅,此去三日必归,勿念。】

   温如言看着这别扭称呼,心想这在一块多少年自己还能不知道每年初几日她的活动?

   真是个大傲娇!

   午间用膳过后,温如言望着这空旷的大殿觉得没意思,便起身去藏书阁看看夏香。

   没想藏书阁更凄凉,夏香放

下手里的笔起身行礼道:“温姑娘,您怎么来了?”

   温如言看着这偌大的藏书阁,抬手揉了揉夏香脸蛋应:“今日有空便来看你,苏女官呢?”

   “昨日苏女官出宫回府,上元节过后才能回宫。”夏香沏茶端至温如言面前。

   “这里可真冷啊。”温如言望见这仅有一小盆炭火,手里捧着茶水抿了小口,“我让人再给你送些炭来,若是不够便去内司报我的名,那管事公公肯定会给的。”

   夏香点了点头,抬手拿了小块糕点,因着长时间执笔食指而生出薄茧。

   温如言从食盒将各样糕点吃食端出来问:“你喜欢那几样,我下回再让人多送些来。”

   “这些都好吃。”夏香脸颊鼓鼓的咀嚼应。

   “不挑食的孩子长的快,这样挺好的。”

   现如今过了除夕,夏香便已十七,心里觉得自己已经大人了,可温姑娘好像还是把自己当成孩子。

   “每日我让人给你送的煮鸡蛋,你都吃了吗?”温如言记得初见小宫人的瘦弱模样,因此就算当初她离开玉清宫也一直让人给她配鸡蛋肉汤来保证她的营养需求。

   夏香有点头应:“嗯,每天都有吃鸡蛋。”

   “那就好。”温如言聊了一会,便自个挑了些书,而夏香仍旧坐在案前摘抄书籍。

   傍晚时温如言想让夏香回朝天殿,这般也省的她一个人在藏书阁。

   可夏香却摇头婉拒道:“还有好些书没有摘抄完,再者陛下会不高兴,夏香还是不去的好。”

   温如言一想也是,赵瑶连自己来看小宫人都明面上介意,若是趁她出宫,自己偷偷带着小宫人回朝天殿,那场面估计会不太友好。

   “好吧。”

   夜间内司一行人送来好几袋木炭,一床新棉被褥和两身新衣袍。

   夏香抬手触及柔软棉被只觉得暖和极了,心中更是感激温姑娘的照顾。

   都城夜间确实炮竹声不停,世家之间来往皆在这几日,酒楼更是极为热闹,深夜宴席不断。

   几大世家皆有聚会,园林内设了好几处宴席,男子为一侧厢房,女子则为另一处厢房。

   “老苏家嫡亲孙女儿现如今还未出嫁,这等年岁的老姑娘若想嫁人,那样子不得找丧妻的咯。”

   “别人家

的姑娘若有这把年岁还未嫁人,母家都觉得没脸见人,偏生这老苏家还放任这老姑娘出来,我看着都觉得害臊!”

   “你可别说,这老苏家不比当年,现如今苏好成朝堂新贵,又领着秦家入朝,指不定秦家大公子秦元就等着这老姑娘呢。”

   “前几日我遇着秦家老夫人,你猜人家怎么说?”

   “别卖关子,直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乐。”

   “秦老夫人可不乐意娶这么一个老姑娘当儿媳妇,这大年岁估计又不好生养,再者秦家大公子妾室给秦家生了个大胖孙子,这主妻的位置估摸是内定了。”

   “可我怎么听闻秦家大公子这么多年不娶主妻就是在等苏家这位?”

   “这话多是用来无知少女,成了婚的女子,谁不知男人都是家花没有野花香,这若也算痴情的话,那逛青楼瓦栏的岂不是都是痴情种?”

   语毕引的一阵哄堂嬉笑,苏清本只是出来透气,却不曾听到这番话语。

   虽知冬春交际最是寒人,可这般话语却比利刃更要伤人。

   待夜间坐轿回苏府,苏清正欲入一侧厢房,母亲却忽地出声:“清儿,你留下,为娘有话同你说。”

   苏清心间微忐忑随之入内,母亲现如今眉头已添上褶皱,神情亦不如早些年精神。

   “母亲何事吩咐女儿?”

   “你此番回宫辞了女官这职务吧。”

   “为何?”

   苏母叹了声说:“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倔强,哪个女子不靠丈夫儿子能活的?”

   “我一人在宫里也很好,长年与书为伴,不必倚靠丈夫儿子来度日。”

   “皇宫里谁不是势利眼,若是没有苏家给你撑腰,你怎么可能有现如今的女官职位?”

   苏清微抿紧唇道:“就算没有苏家,我也能以自身才华学识为职。”

   “糊涂啊。”苏母见此不由得长叹一声,而后悔恨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教你读书识字,这般也省的你受人非议。”

   “母亲您当初教女儿读书识字是为分是非知礼法,现如今女儿哪里没做到?”

   “你若知礼法就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必如此固执?”

   “礼法教人三纲五常,长幼有序,尊师敬友,女儿从未违背。”

   苏母见此更是急恼

出声:“你这是读书读傻了,老苏家的名声你不顾,你兄长为你说亲而被嘲讽,现如今世家女子都将你踩在脚下耻笑,你可曾顾忌为娘的脸面,礼法难道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

   每每逢至,母亲便会气的落泪,苏清想要反驳也只得沉默。

   苏母手握帕巾擦拭泪说:“你父亲突然离世,苏家只剩为娘一个女子抗,现如今好不容易你兄长有了出息,我不盼你为苏家光耀门楣,但至少你总得寻个丈夫将来有个落脚处,这般也好过当人笑柄。”

   这一番话并未有结果,苏清彻夜未眠。

   早间苏好在园中吃茶,见着脸色苍白的苏清出声问:“小妹你昨夜又与母亲争执了?”

   “兄长烦请你不必再为我说亲,无论是秦家还是什么李家周家,若是再提及婚事那我便削发为尼,终生不再入苏家。”

   “你,这是何苦呢?”苏好知自己这小妹看着性情温和,可实则傲的很,本想着让母亲好生劝解,没成想竟然适得其反了。

   本该留至上元节才回宫,因着这突然的争执,苏清初六傍晚趁着夜色便坐马车回了宫。

   天色渐暗时,藏书阁只留着一盏小灯照明,夏香一手捧着热茶递向坐在主桌的苏女官出声:“苏女官喝茶。”

   苏清看向小宫人应:“多谢。”

   “您吃了么?”夏香守在一侧炉火的小炉锅,因着长袍有些不方便,便挽住袖袍露出小截纤细手臂。

   “没有。”因着与苏母的谈话,苏清便一直没怎么吃。

   夏香一手握着小碗盛了些肉汤,另一手执长筷夹了好些肉片鱼丸之类捧至苏女官面前说:“请用。”

   苏清没想到小宫人会自己在藏书阁搭建小厨房,执筷尝了下,味道确实很好。

   “这是温姑娘让人送来的,说是冬天喝汤特别暖身子。”

  小宫人自己也盛了小碗坐在一侧。

   “嗯,确实很暖和。”

   直至小宫人收拾碗筷,也没问为何会提前回宫。

   夜间苏清捧着厚重的书回房时,小宫人却忽然开口说:“苏女官您不高兴么?”

   苏清犹豫的望着小宫人应:“为什么这么问?”

   藏书阁通往后院并不相连,露天的院子隔开两处,小宫人手里提

着灯笼踩着积雪走近过来说:“因为您的眉头紧皱一直没有松开过。”

   寒风吹得灯笼晃悠的厉害,小宫人眼眸却仍旧是明亮的很,曾经苏清也曾见过这般明亮动人的眼。

   那时自己眼眸也是如此盛满光亮,也曾叹若为男子此生定不甘就此平庸。

   “我只是有些累了。”苏清移开视线,望着那落在雪地里模糊不清的暗影。

   若是顺从母亲兄长的安排,自己会好过一些么?

   顺从,那自己还是自己吗?

   苏清轻叹了声说:“夜深了,你回房睡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步入后院长廊,苏清推开门入内,抬手便要关上门时,小宫人支支吾吾的立在门外说:“您房间没有设炭盆,我给您弄吧?”

   “藏书阁炭火供量有限,还是省着点用吧。”苏清想起母亲的话,更是不愿接受苏家额外的照顾。

   夏香见苏女官要关门忙出声:“温姑娘让内司给了好多炭,我给您设一盆这般暖和些睡着也舒服。”

   苏清微愣神,可小宫人自然开始生火。

   大雪夜要先烧一处炭起明火去烟,待猩红的光亮起时,小宫人忙将炭架起来,小心翼翼的扇着扇子,神情比她摘抄书籍时还要认真。

   待炭盆里烧的旺起来,小宫人方才松了口气,抬手将窗台轻开一处小角侧身说:“好了。”

   苏清抿紧唇,不由得有些羞愧,这般年岁还要一个孩子来照料自己。

   “那夏香不打扰苏女官歇息了。”小宫人行礼,而后提起小灯笼起身转身走出门,抬手拉着门,眼眸微闪的看着,“您早些歇息,别累着了。”

   待门合上,苏清方才意识到小宫人这般忙活是因为自己方才说累的缘故,不禁哑然失笑。

   此累乃心累,小宫人莫不是因为自己舟车劳顿而觉得累?

   苏清视线落在那处炭盆,指间隐约有些回暖,连同心口处好似也不觉得那本寒冷。

   风雪越下越大,待临近上元节时方才停歇,可数月的积雪压垮不少竹节枝干,朝天殿内赵瑶难得有兴致提笔为此作图。

   长形书桌摆放着案卷,赵瑶一手执笔沾墨落入画券,枯枝节杆由浓墨起笔。

   本是极兴之作,却未曾顾忌那盘在一处的小猫儿,因着都是

毛绒绒的一团。

   赵瑶停笔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只见那蓬松的毛发之间有一双小耳朵微微颤动。

   因着方便看话本,小猫儿笔直的趴在书桌一角,两只粉嫩的后爪并排向后趴着,而毛绒绒的小脑袋则由两只前爪枕着,姿势模样乖巧的很。

   唯有那小尾巴晃悠的厉害,尾端的毛发沾染墨迹,甩的毛发染上飞溅的墨汁却还完全不自知。

   赵瑶眉头轻挑的看着小花猫,唇角上扬的抬手轻按住小尾巴出声:“别乱动。”

   “喵?”小奶猫翻转过身,不解的探头望着。

   待温如言看见那墨点时,才发现自己变成这鬼样子。

   “喵呜!”小奶猫翻转爬了起来,笨头笨脑的追着小尾巴,团团转了好几圈。

   赵瑶忍俊不禁的抬手按住小脑袋出声:“真傻,你不晕吗?”

   小奶猫琉璃色的眼眸满是委屈的看着赵瑶,随即抬起沾上墨迹的肉爪轻拍了下赵瑶的手。

   这原本一幅冬竹雪景,硬是变成小猫踏雪景,赵瑶不得不用手臂圈住毛绒绒的小猫儿,一手轻托起肉嘟嘟的一团安抚:“别闹,我给你洗洗。”

   “喵!”小奶猫不情愿的叫唤,赵瑶指腹揉捏柔软的肉爪,任由她软乎乎的叫唤,转身迈步走向里间。

   原本蓬松的一团沾了水,一下成了掌心便能捧住的一小只。

   赵瑶指腹轻揉雪白的毛发,一手揉捏小耳朵出声:“这冬日你好像没长什么肉。”

   小奶猫乖巧的躲在木盆里软软的叫唤:“喵。”

   好冷啊……

   好不容易才洗完,赵瑶用薄毯裹住小奶猫出了里间坐在矮榻里擦洗毛发。

   “喵呜。”小奶猫很是安分的窝在怀里,因着薄毯的包裹显得像个小婴儿。

   赵瑶指腹捏了捏肉嘟嘟的脸蛋说:“你听话的时候真可爱。”

   温如言眼神复杂的望着赵瑶,可脸还被她捏在手里,只能勉强保持微笑。

   要不是看咱两交情,我一定狠狠的咬你一口!

   待小奶猫的毛发干透,赵瑶方才松开手。

   一旁的炭盆烧的正旺,小奶猫直奔过去,甚至扒拉一张小毯子趴在一旁。

   雪白的小奶猫,聚精会神的望着炭盆,那琥珀色的眼眸亮着光,好似贪暖的很。

   赵瑶想起上

回她尾巴被烧的事,便上前抬手搂住小奶猫出声:“你可别又烧着尾巴了。”

   “喵!”你不要小瞧人!

   小奶猫探着肉爪试图推开赵瑶,然而两方差距悬殊,根本由不得温如言拒绝,最终也只有躺平由着赵瑶欺压。

   冬日里赵瑶体寒的缘故,四肢冰凉的吓人,小奶猫就成了赵瑶的独家暖手宝。

   随走随窜,自带保温功能,堪称节能新科技。

   午后赵瑶偷懒窝在床榻,温如言本想从手臂下钻出来,可却被死死的扣住,完全没有逃生的机会。

   无奈只能被迫午睡,待傍晚时温如言吃了药才逃脱赵瑶的魔爪。

   赵瑶略微困顿的探手下意识探了探身侧,忽地落了空,心间不由得一惊,忙睁开眼来,。

   眼前一片黑暗,随即移开视线,便见那微弱的光亮,而她坐在窗旁案桌旁看话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冬日里天黑的太早,许是怕打扰自己歇息,所以温如言只点了一盏小灯。

   “你怎么不唤醒我?”赵瑶坐起身出声。

   温如言听见声手捧着灯盏走近过来应:“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应声呢。”

   赵瑶沉沉的望着殿内唯一的光亮,抬手轻触温如言温热脸颊方才安心的低声道:“这药汤太容易让人昏睡了。”

   “昏睡?”温如言抬手握住赵瑶的手,眉头微皱的说,“你怎么还出冷汗?”

   “我方才没在身旁摸到你,所以才惊出来冷汗。”赵瑶略微不自然的应。

   温如言擦拭赵瑶掌心的冷汗出声:“我又不会跑,你这是自己吓自己啊。”

   赵瑶微抿紧唇不语,只是有些羞红了脸。

   “要不你去洗洗,反正还没到用膳的时辰。”

   “好。”

   待殿内大亮,赵瑶迈步去里间沐浴,刚解下衣裳入水时,没成想她跟着进来。

   温如言没想到会看到这般直白的场面红着脸应:“你都没备衣裳,我给你拿进来。”

   赵瑶偏头看着愣在一侧的人浅笑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有什么不敢看的?”温如言最是受不得激,特意凑近过来。

   这里间水雾缭绕,其间微微波光照的光亮像是被晕染一般,赵瑶挽起长发很是坦然由着温如言打量,如墨般沉静的眼眸

满是柔情迎上温如言说:“我好看么?”

   臭不要脸的女流氓!

   温如言红着脸望向赵瑶那如白玉般的肌肤应:“还行吧。”

   赵瑶指间轻弹了几滴水过来,温如言抬手擦了擦脸不解的问:“你干嘛?”

   “你在撒谎。”

   “我撒什么谎了?”

   可是赵瑶却不回话了,只自顾自的手持长巾擦拭,面上也没了先前的欢喜。

   温如言本想离开,可瞅着她这臭表情,又捉摸方才的话,心想难不成没夸她好看,所以不高兴了?

   那问题来了,走还是不走呢?

   好一会也没听见脚步声,赵瑶正欲偏头时,咕咚的水声随之响起。

   赵瑶不解的望着凑近的人:“你不是洗过了么?”

   “我陪你再洗一次。”温如言讨好的挨近过来。

   难得这么温柔一次,可赵瑶却抬手挡住温如言的脸问:“我又不是孩童,何必需要你陪?”

   果然是生气了。

   早知道还不如夸她好看,真是后悔!

   温如言嘟着嘴凑近过来亲了下赵瑶唇角应:“你就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我刚才是开玩笑,别生气哈。”

   话音未落,赵瑶指腹捏住温如言的鼻头说:“又撒谎?”

   哎呦,我这张饱受摧残的老脸。

   “你轻点啊。”温如言向后躲避,抬手揉了揉鼻子,心想早知道还不如不哄了!

   两人莫名安静下来,温如言觉得有些尴尬,便打算转身离开。

   可还没上岸却被揽住,赵瑶低头蹭了蹭侧脸闷闷的出声:“你这就不哄了么?”

   赵瑶的手臂像麻绳一般,温如言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只能偏头应:“你要是又说我撒谎,不会突然要咬我吧?”

   这位置要是以赵瑶的力道,那估计一不小心就得血洒当场了。

   朝天殿的宫人本来就靠自己的视线莫名奇怪的,这要是死在浴池,那可真是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你不撒谎,我为什么要咬你?”赵瑶拉着温如言的手,偏头轻啄耳后,似是轻声呢喃的姿势拥着温如言。

   温如言只觉得痒的很,偏头忍着笑,心想这别扭的人啊,可真是自己拐着弯折腾自己。

   “我是真心诚意的夸你好看,先前那是故意逗你玩呢?”

   “逗我玩?”赵

瑶指间轻把玩温如言的手,略微迟疑的看着,俯身低声道,“那我也来跟你玩会。”

   这话说的温如言小心肝莫名一颤,下意识想挣脱时,可双手已被赵瑶束缚住。

   唉,早知道就不跟她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24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二章    因着实力悬殊温如言只能被按着欺负, 这般年假过的十分艰辛,好不容易挨到上朝,方才得以逃脱魔爪。

   料峭春寒, 积雪渐融,正是最冷的时候,朝天殿有一侧竹林这会已然长处新鲜嫩绿枝丫, 估摸着待一场春雨便是吃笋的好时节。

   温如言心思走了神, 待回神是那大臣还在回禀繁杂政务,大殿之上百官具未出声, 因此显得尤为安静。

   而赵瑶佩戴金制眼纱具亦让人看不出神情,苏女官倒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朝堂颁布诏令多与防洪有关,工部尚书周杜自然是最忙的时候。

   工部顾名思义就是管理各项工程, 其中水利工程最是吸金,从前年兴修水利朝堂拨了无数银两,现如今却一问三不知,自然是大有问题。

   周杜被盘问的满头大汗,赵瑶方才出声:“朕欲拟旨派张尤谋为巡抚大臣南下检此次水利工程进展,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各臣接头交耳却无人出声, 就连平日里最爱出风头的宋清也老实的很。

   待早朝结束, 大臣们退出殿内,温如言偏头问:“这治水工程又急不得,你派一个礼部尚书去当监工头啊?”

   赵瑶见大殿门合上,便伸手解下眼纱具说:“这周杜是个碌碌无为之辈, 占着官位却不干事,只想着不得罪人,朝堂拨数十万两白银, 可现如今两年之久,他竟都不知工程修到几时,可想而知银子估摸是被层层分尽。”

   “那你还不如直接抓了的好。”温如言侧身坐在一旁。

   “天高皇帝远,若没有证据怎么抓?”赵瑶指腹轻抚指间的戒指应。

   温如言从一侧食盒端出热汤和卷饼包子,一手摆放碗筷出声:“今日宋清一派人都不吱声,我看十有八九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春日里喝些热汤总是能很快暖身子,赵瑶接着她递来的汤碗说:“这事可不仅与宋清有关,更重要是从国库拨出去的银子经户部尚书顾峰的审核,而此人又与张尤谋是亲戚。”

   “那你可真的是故意难为人家。”温如言将素馅的包子掰开两半,一半分与赵瑶。

   赵瑶咬了小口包子说:“张尤谋身负血案,

那就注定她是要与世家争斗底,我如今给她这次难得机会,也要看她是否能担大任。”

   “你坏不坏心里不清楚么?”温如言喝了口香菇肉汤,满是调皮的看着,“张尤谋那么忠心耿耿,可你却让她离都城南下巡视,这世家还不得趁机要她命,到时你再借巡抚大臣之死发怒从而光明正大的处理世家,你这是借刀杀人啊。”

   “张尤谋自己心里何尝不清楚此次危机四伏,可她自己都已当场应下,你为何说我坏?”赵瑶碍于这灼灼目光轻声反驳了句。

   若论处理政务能力张尤谋无疑于是朝堂数一数二的贤才,可在世家与帝王的无声较量中,她的出身决定只能作一枚棋子。

   再好的棋子,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舍弃。

   “你这话就是骗小孩呢,你是帝王她是人臣,难不成她敢当场回绝你不成?”若是从前温如言还可能被赵瑶三言两语给哄骗过去,现如今见的多了,尤其是夜里每回都被欺负,哪能不知道赵瑶心里谋划什么小九九。

   赵瑶小口的喝汤,偏头挑眉看着温如言出声:“看来你很心疼张尤谋啊。”

   温如言刚往嘴里塞了小笼包,脸颊鼓鼓的咀嚼坏笑的反问:“人家都有夫人了,我心疼她做什么?”

   “那你为何言语间对她这般在意偏袒?”

   “天地良心,我言语间完全就是在说你坏,张尤谋那都是顺带的。”温如言瞅着赵瑶那越来越臭的脸,眼眸笑意更甚,凑近过来安抚,“这就生气了?”

   赵瑶冷着脸抿了口热汤,指间将卷饼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纯属泄气一般的应:“你嫌我坏,我还不准生气么?”

   可怜的卷饼,成了赵瑶的泄愤小道具。

   温如言按住赵瑶的手说:“再坏也不能浪费粮食,我帮你吃了啊。”

   说完,温如言一本正经吃完赵瑶盘里的卷饼条。

   赵瑶本以为能等到她开口讨好,没成想她却只顾吃卷饼,心情更是复杂,眼眸满是哀怨的看着。

   “你怎么不吃了?”温如言忍着笑从一侧夹来小笼包,“我错了,咱先吃饭饭,行不?”

   呕,这做作的话语,简直让温如言自己都受不了。

   可赵瑶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反而当真安分吃起小笼

包。

   温如言偏头看着她问:“你这就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未曾生气,只是你总念叨着张尤谋,听着不舒服罢了。”赵瑶觉得自己还是表现大度些,省的让她觉得自己过于斤斤计较。

   敢情她还是在吃飞醋,温如言抿了口热汤,不由得笑出声来。

   赵瑶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温如言手里捧着汤碗应:“我在想你真是个大可爱。”

   先前还念叨自己坏,现如今又突然夸自己可爱,赵瑶脸颊微红的看着她,想问又不知如何问才好,只得默默吃着小笼包。

   从来没有被她夸过可爱呢。

   温如言见赵瑶突然不出声,还以为她没消气,眼眸细细打量时才发现她那微微染上粉红的耳垂。

   居然这就害羞了!

   平日里逗弄起人来,赵瑶的尺度分分钟限制级,没成想因为一句大可爱而这般反应。

   这到底是纯情还是纯情呢?

   不管怎么样,越想温如言自己也觉得脸颊烧的慌,难得一顿早膳两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多说话。

   关于巡抚大臣的诏令下达到张府时,顾兰面上便是忧愁微解。

   张尤谋捧着饭碗正等着一同训导,可迟迟也不见顾兰出声,心间更是忐忑的紧,低头吃着饭菜亦不知如何开口。

   “你慢点吃,还有排骨汤没上来。”

   “哎。”

   终是顾兰先开口,这书呆子方才知道应声。

   “此去怕是要半年才能回都城,我看还是随同你去一趟比较好。”顾兰见着丫鬟将小陶罐排骨汤端了前来,便伸手盛着汤。

   张尤谋忐忑不安的看着顾兰犹豫道:“这春日里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又不好,舟车劳顿实乃伤身,还是留在都城里休养的好。”

   早前因着张尤谋不肯接纳自己,顾兰便使了一处苦肉计,没成想她却真心诚意的惦记自己的身体状况。

   顾兰将汤碗递至张尤谋手旁问:“我病早年便好了,现如今唯有一处久治不愈,你可知是为何?”

   “兰儿,你怎么不早与我说?”张尤谋面露担忧的望着顾兰念道,“我看明日去请宫里的太医来给你瞧瞧才是。”

   可人真是木头脑袋,顾兰抬手轻抚平张尤谋眉间微皱应:“我这是因你而起的心病,自然

你去了哪,我定然是要跟着去才得好,否则留我一人在都城也你担惊受怕,那才难受。”

   张尤谋这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红的害羞起来,眼眸满是疼惜的望着顾兰说:“此次恐是死里逃生,你随着我才危险。”

   “那你为何要应下这巡抚大臣的诏令?”

   “我是想借此彻查宋家贪污水利工程的银两一事,陛下因着忌惮宋家,所以就连慎刑司关于宋家的调查案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正是扳倒宋家的好时机。”

   顾兰何曾不知张尤谋报仇心切,这些年来每每至夜间深处,都能听见她梦里为亲人落泪呓语。

   因此对于她当初涉险入云城,哪怕再不忍心也不曾拦住她。

   “可陛下难道不知道此次与宋家有关么?”

   “陛下应当是知情,不过我此次便是去收集证据,他日回都城好呈与陛下。”

   张尤谋说的认真,以至于顾兰都不忍打击她。

   朝堂之上从来都只有利益,女帝之所以针对世家,不可能只是因为百姓受苦受累,反而是世家危及帝王的利益,所以帝王才不得不出手铲除世家。

   而百姓从来都只有受苦的份,便才有这么一句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就怕你被陛下利用啊。”顾兰抬手轻抚上张尤谋脸颊,极为认真的说,“此次我必定要随你去,生或死,那都是该与你在同一处。”

   张尤谋见顾兰毫不容许自己回绝,便只好应下。

   一朝春雨,半月难晴,殿内温如言望着这奏折久不曾干的墨迹,只能对着炭盆烤。

   赵瑶提笔未停,眉头严肃的紧,因着批阅的极快,不过一会案桌矮榻上便排满奏折。

   温如言视线望着批阅巡抚大臣的奏折出声:“你居然舍得差遣一支红凤凰的小队保护张尤谋?”

   这红凤凰军队去年秋日里建立,由慎刑司女兵训练,现如今南国各地都有军营以供随时调遣。

   现如今边境没有战事,因此红凤凰便只围剿山匪恶徒,一时之间在南国赢得不少好名声。

   红凤凰只听女帝调令,权力大于各州知府,满朝官员们平日里也不敢去找茬。

   赵瑶微停笔沾墨,视线看向身着杏黄裙裳的温如言那方,那两颊发鬓

衬得她小脸似鹅蛋一般,炭火的光亮照的那一双明眸明亮动人,一只手捧着奏折烘烤,另一只手托着脸蛋神情慵懒的很。

   “我若不派,你怕日日都要数落我坏。”

   额……

   真是好记仇的性子啊。

   “没事你坏,我也不嫌弃你的。”温如言偏头看向赵瑶调皮的眨了眨眼,“不过本来就是事实,张尤谋为官公正廉明,对南国百姓是一个好官,这样的能人若是被世家害死得多可惜啊。”

   “帝王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官员,可不是什么好官。”赵瑶对于她某些过于天真想法,总是有些不太理解。

   “我知道,你就是需要一个统治的工具人,最后你指西她绝不往东看,对吧?”

   赵瑶欣然点头应:“可惜张尤谋过于公正廉明,将来必定有后患。”

   温如言迈步走近过来,将手中奏折合上,重新拿起另外两本奏折说:“我可终于知道历史书上为什么要写反帝反封建了。”

   “什么?”赵瑶不解询问。

   “因为帝王是最高统治者,打个比喻要想拆一个塔,那就得从上到下彻底摧毁才行。”

  温如言拿着奏折走向炭盆烘烤奏折。

   赵瑶听着这过于新奇的说法,心间有些好奇,放下手中的笔说:“可是塔的结构最重要的是底层,你要拆塔为何不直接从底下摧毁?”

   温如言偏头看向赵瑶想了想说:“因为底层百姓不敢啊,如果她们敢于拆自家的塔,那真的省事多了。”

   “可古往今来大多都是从底层改建,只是改建塔之后,百姓们还是底层,你可知为何?”

   “因为中间层觊觎上层的权力,从来就没有想到要拆搭,中间层依靠底层百姓推倒上层,然后中间层成上层,最终一切都没变。”

   窗外雨声细细碎碎拍打竹林枝叶,赵瑶看着温如言出声:“世上塔有千千万万,终归只有上中下这一种塔,你拆了旧塔要重建新塔,可塔就只有那一种搭建方式,突然间你要造一所百姓从未见过斜塔,你觉得百姓们会信吗?”

   温如言抬手试了试奏折上的墨迹,而后起身走了过来应:“只要建成新塔,百姓们不就会相信了?”

   赵瑶抬手轻握住温如言被炭火烤得极暖和的手,因

着两人一站一坐,赵瑶不得不仰头望着她。

   “干嘛?”温如言禁不住她这过于热切的目光出声问。

   “为何你想的总是将世间想的这般美好呢?”赵瑶手臂稍稍用力,拉着身前人坐在膝上,探近轻啄她被炭火烘烤的红润侧脸。

   温如言一手搭在赵瑶肩半倚靠入怀应:“我这是对未来充满光明。”

   赵瑶略微仰头轻啄那柔唇浅笑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人们对于陌生的新事物会产生恐惧么?”

   “恐惧嘛,很正常的人类情绪啊。”

  对于突然的偷袭已经习以为常的温如言,十分麻木的由着赵瑶啃了一小会,方才轻推开来应话。

   “兴许你不知道人们对新事物的恐惧程度远超出你的想像,尤其是某些心怀不轨的人们。”赵瑶依依不舍的抿了下薄唇,俯身轻嗅了嗅她身上的清香,“这些人会从造谣诬陷到大打出手,最后还会烧毁你辛苦搭建的新塔,以此来证明他们的塔才是正确安全的。”

   温如言看着不断靠近的赵瑶,抬手捧住她的脸蛋应:“所以说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只有让人们的思想更加开阔,他们对于新事物理智而客观的分析对待,这样不就可以了么?”

   赵瑶由着她捏住耳垂说:“你说的容易,可这事没有个几百年怕是不可能,更重要的是古往今来朝代大多四五百年就亡了,百姓们只盼能吃饱穿暖,哪来你这般闲情雅致?”

   “我们那用一百年的时间,让人们从读书识字接受新事物,你怎么就胡乱多出来好百年。”温如言松了手,打算起身。

   可那揽住的手却不曾松开,温如言无奈亲了几下,赵瑶却仍旧不肯松,满是贪婪的枕着温如言肩应:“别动,让我好生歇会。”

   人肉抱枕?

   温如言无奈的由着赵瑶揽住,闲着没事给她按眼保健操。

   赵瑶很是配合的闭上眼出声:“你那一百年才让百姓们只学会读书识字,我看恐怕没有个三五百年一切还未可知。”

   “你这是小瞧人啊。”温如言抬手轻刮赵瑶眼眸,指腹按揉太阳穴。

   “轻点,疼。”

   唉,这真是在伺候老祖宗。

   温如言只好减缓了下力道念道:“我不管,你要给我加俸禄。”

赵瑶唇角上扬的应:“行,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谈钱,真的是赵瑶答应最爽快的事,可谈别的事,那真是难上加难。

   待松了手,赵瑶缓缓睁开眼望着身前的人说:“我可不是小瞧你,推倒一座旧塔最快只需要一年,可是要在人们的心中推到旧塔至少要两百年,这个期间还要防止旧塔死灰复燃,否则你们这个新塔时刻都有被摧毁的可能。”

   温如言见赵瑶说的这般认真,便也没了玩笑只道:“你放心吧,我们那个旧塔都被烧的干净,新塔正在稳固加建期呢。”

   赵瑶微微摇头道:“如果你的旧塔指的是人们心中的邪念,而新塔是指满载人们的善念,那就必定会存有危险。”

   “你这么肯定?”

   “自古人心难测,无论旧塔还是新塔都是由人主宰,与其说新旧塔之争,倒不如说是人善恶之争,旧塔的万人之上,可不是寻常人能抵挡住的。”

   若是从前温如言或许还会觉得赵瑶思想老顽固,可今日却觉得赵瑶其实是深谙人性善恶与社会阶层之间的矛盾关系。

   有时两人交流赵瑶对于某些事情想的明显更为深刻,甚至会有很不同的思维。

   真是颠覆温如言对于古代人固性思维,这个可能就是聪明的人,在哪个时代都是聪明人吧。

   待春雨断断续续停下时,温如言终于将今日的奏折都整理完毕。

   赵瑶手捧茶盏坐在窗旁的软塌,视线望着那滴落雨水的枝叶。

   “要多转动眼睛,有空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知道不?”温如言碎碎念叨。

   “嗯。”赵瑶乖巧的偏头看向窗外,好一会才移开视线。

   温如言伸展着懒腰,懒散的趴在窗旁,早前梅花已然凋零只剩下光枯的枝干。

   “很累么?”赵瑶递着已经温凉的茶盏过去。

   “这每天都是埋在奏折里,什么时候才是头啊。”温如言抿了口温热的茶水叹道。

   赵瑶眼眸含笑的应:“如果你有孩子的话,兴许我可以退位让贤。”

   一口茶水喷出来,温如言被呛的脸色通红,眼眸满是埋怨的望着赵瑶出声:“你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帝王若没有子嗣,否则大半是要死在龙椅上了。”

   这是没有退休期的

工作狂生活啊。

   “那你不抓紧时间过继个孩子?”温如言一本正经的催促,心想这朝堂勾心斗角,还是早点远离的好。

   赵瑶手握帕巾替她擦拭嘴角应:“你又不生,哪来的孩子?”

   额……

   “我哪来的孩子给你啊?”温如言恨不得翻个白眼给赵瑶,可惜没学会!

   “那就暂且不急,反正你我还年轻,不着急收养子嗣一事。”

   温如言望着一本正经的赵瑶,抬手捏住她滑嫩的脸颊说:“看来你是想死在龙椅上啊。”

   赵瑶伸手揽住身前的人,两人亲昵的窝在一处浅笑道:“我更想和你死在龙床上啊。”

   果然一开口,就是老司机!

   “我才不想跟你一块死。”温如言枕着这过于咯人的肩念道。

   “那你要一个人面对如狼似虎的百官吗?”赵瑶指腹轻挑起温如言下颌眉眼如画的凝视。

   温如言想了想那场面,觉得可能会很血腥。

   毕竟按照古代历史记录事件来判断,逼位刺杀啥的,大臣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我觉得你说得对,咱两还年轻不着急提死活这种事。”

   赵瑶浅笑轻啄几下,随后拉着温如言一同躺在软塌轻声道:“我有些困了,你陪我躺一会。”

   又困?

   温如言偏头望着闭目的赵瑶出声:“我看你是要睡成小懒猪猪啊。”

   并未得到回应,赵瑶自然陷入熟睡,殿内一时安静的很,温如言抬手按实被褥缝隙,心想这药汤未免药效也太强了吧。

   夜间赵瑶按时服用药汤,温如言凑上前手里捧着小碗眼巴巴的望着。

   “你这也要尝尝?”赵瑶忍着笑分了些药汤与她。

   药汤酸酸甜甜的,还蛮开胃的。

   当夜两人昏昏沉沉的睡下,次日温如言才知道这药效真的忒强了。

   难怪赵瑶一有困就迷糊,分明就是麻醉药啊。

   午后温如言糊里糊涂的醒来时,赵瑶都上完早朝回来。

   “还困么?”赵瑶小心揽住软软的一团,指腹捏住小肉爪。

   小奶猫尴尬的探着脑袋,眼皮子还上下打架,分明就是困的不行,一头栽进赵瑶的怀里爬都爬不起来。

   温如言糊里糊涂又睡过去,脑袋只迷糊的想起自己昨天早上才吃了药,药效有三天呢。

   这药汤居然还能提前解除药效,真是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20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三章    “这般没精神?”赵瑶手臂环住毛绒绒的小猫儿窝坐在凉亭躺椅晒日光。

   小猫儿低垂脑袋眼眸仍旧有些迷糊, 仰面窝在赵瑶怀里,粉嫩的肉爪任由着把玩。

   春日里多是细雨绵绵,难得晴朗一日, 朝天殿内宫人自是有许多事忙活。

   赵瑶按实膝上薄毯一手捧着书,另一手轻抚小猫儿柔软小耳朵,动作轻柔至极, 苏清端入内收拾批阅奏折时, 便见如此场景。

   女帝怀里的小猫儿好些年都不曾长个,还真是奇怪的很。

   更为奇怪的是女帝平日里同温如言几乎形影不离, 可每每见着小猫儿,却独独不见温如言。

   一回两回还算凑巧,可次数多了,自然是心间存了些疑。

   午间苏清回藏书阁好奇同小宫人询问几句。

   小宫人手里提着茶壶添热茶应:“那小猫儿最受陛下喜爱, 有时甚至会与陛下一同用膳吃茶,好似通人性一般。”

   “那温姑娘待这小猫儿如何?”苏清捧过热茶暖手。

   “从前我在玉清宫里伺候温姑娘时,几乎不曾见过温姑娘逗弄那小猫儿。”

   苏清抿了口茶水并未再言语,夏香随之坐在一侧,伸手细细研墨好奇的问:“苏女官怎么突然好奇那只小猫儿了?”

   “只是觉得有些蹊跷,好似从未见过温姑娘与小猫儿同时出现过。”

   小宫人小心往砚台加水应:“我原也有些好奇, 不过后来发现小猫儿许是在这外头野惯了, 并不时常回女帝身旁待着,有时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它在玉清宫内,兴许温姑娘本来不喜小猫儿狗儿,所以便不感兴趣去逗玩吧。”

   假若是小野猫, 那确实是喜欢在各宫里窜走,不过以女帝强势控局的性子,不像是会待一个不受控制的小野猫如此宠溺。

   苏清只心中存了个疑, 并未深想。

   难得天晴藏书阁好几个女官招呼小宫人们将书卷搬至后院晒晒,以防止因春雨受潮生了霉。

   这藏书阁内女官共有数名,资历最为年长是一个年近六十的晋女官,现如今主管藏书阁大小事务。

   晋女官待人温和有礼,赏罚分明,因此各女官自是安分。

   可现如今进来一名宋家女官,因着宋

家朝堂得势,所以各女官亦有拉拢结团之势,而晋女官因着快要离宫也不愿多管闲事。

   因此偶有纠纷,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香小心翼翼将负责的书卷一一展开,因着长袖碍事便卷了起来,手脚麻利的将负责的书卷搬出来,便坐在一旁喝茶歇息。

   各宫人懒懒散散的干活,尤其是宋女官,因着各女官的讨好更是嚣张跋扈。

   “你这小宫人就知道偷懒!”

  宋女官趾高气扬的看着坐在阶梯旁的夏香,“还不快去把藏书阁第三层的画卷搬出来?”

   “晋女官只让我负责第一层的古医书,并没有让我整理第三层的画卷。”夏香仰头望着走近的宋女官,手里略微紧张的捧住茶盏应。

   宋女官挑眉微怒道:“好啊,你还敢牙尖嘴利的狡辩,看我不给你一个教训!”

   平日里夏香都听话照办,可是她们反而越发变本加厉,第三层的画卷共有上千,这一人根本就搬不完。

   茶盏摔落至地,其他的女官各自低头,偶有张望也不过是看热闹,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夏香早就知道宫里的人都坏的很,可为了不给苏女官添麻烦,因此平日里多是应下她们的刁难。



   啪地一声响起时,夏香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宋女官望着这死死盯着自己的小宫人满是嘲讽道:“不过是一个贫贱奴婢,别以为突然被提进来藏书阁,就能直视本女官,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夏香望着宋女官仿佛看见当初那个折磨人的老嬷嬷,宫里到处都是这种坏人,偏偏自己还不能还手。

   许是夏香没回声,宋女官以为小宫人怕了,便得意的松开手说:“苏清那老尼姑现如今自身难保,你最好今天之内把画卷都给收拾妥当,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折腾你:”

   宋女官转身便要回屋歇息时,忽地一声清脆声响起。

   苏清掌心微发疼的紧握住出声:“再敢动手,我就逐你出宫。”

   “你敢!”宋女官没想到这苏清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宫人同自己动手,碍于众人皆在观望,自是落不得下风。

   “我为何不敢?”苏清走近一步,宋女官还以为是要来动手便吓得向后退。

   可最后又生生停住挺直身板,宋女官

心想苏清在宫里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跟人有过争执,今日真是奇了怪了。

   “我伯父是当朝太傅,堂姐又是宫内贵妃,你今日动手打我,定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宋女官气恼的回了屋,便要去向晋女官告状。

   苏清巡视四周看热闹的女官,转而走向呆愣的小宫人面前出声:“跟我进屋。”

   “嗯。”夏香从来没有见过苏女官生气,更别提看见苏女官动手打人,一时惊讶的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两人去屋里,苏清从药箱里拿出药膏,转身见小宫人拘束不安的坐在一侧,不禁一愣问:“刚才吓着你了?”

   小宫人犹豫的点头,苏清指腹沾着药膏涂抹小宫人已然红肿的脸颊出声:“再有下回你便告诉我,知道吗?”

   “嗯,知道了。”夏香双手合于一处,澄清的眼眸直直的望着苏女官那发红的手掌问:“您的手不疼么?”

   苏清微迟疑的望着小宫人应:“有些疼,不过宋女官的脸更疼。”

   小宫人却傻傻笑了,不过因着脸颊疼便又忍住了问:“您是第一次打人么?”

   “算是吧。”苏清其实不太理解小宫人的好奇思路,明明被人欺负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

   待脸颊涂抹药膏,苏清将手放入水盆内清洗,见小宫人起身便问:“外面的书傍晚我会去收,你在里间好生待着。”

   小宫人愣愣站在一旁忸怩的看着说:“书好多呢,您一个人搬不完的。”

   苏清拿起帕巾擦了擦手应:“你一个人都搬的来,我如何搬不完?”

   这话说的小宫人没再回声可也没有坐下,苏清耐心安抚:“你别怕,她们不敢欺负我。”

   从女官升至学士,这已调了两级,就算是藏书阁的晋女官她也要对自己礼让三分,更何况那入宫的宋女官。

   倘若不是仗着宋家权势,这宫里最是容不得如此嚣张行事的主。

   可惜没到傍晚天忽地转小雨,各女官自是忙乱成一团。

   苏清望着从里间跑出来的小宫人,无奈的叹了声,这孩子有时懂事的让人心疼。

   两人将数百本书暂时移于亭内两个大木箱,而后院里宫人们则都陆陆续续进了藏书阁。

   夏香用大的油纸遮盖大木箱,从袖袍中拿出帕

巾递向苏女官道:“您擦擦。”

   “多谢。”苏清坐于一侧,手执素色帕巾擦拭侧脸雨水,鼻间轻嗅及花香,偏头看向小宫人,“这是海棠花香?”

   “嗯,很喜欢。”小宫人规矩的坐在身侧,一手轻拿出那海棠花包,动作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一直都随身戴着呢。”

   苏清见小宫人脸颊亦有不少水珠,抬手握着帕巾探向她侧脸,见那并不算贵重的花包被小宫人如此珍视便道:“你若是喜欢,待今春海棠花开,我便再制些与你?”

   小宫人愣愣没有动,眼眸明亮的望着唇角上扬的应:“多谢苏女官。”

   “只是些小物件,你会女红便也能自己制些。”

   夏香只觉得随着苏女官迎面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花香,很是好闻。

   “我只会一些针线活,花包香囊绣制的不好看。”

   苏清收回帕巾应:“待过阵子有空我教你一些吧。”

   “好。”

   春日里的晴雨总是变换的极快,待雨停时,两人趁机回了藏书阁。

   一侧偏房晋女官捧着热茶看向告状的宋女官,作为宫里的老人哪能不知道这宋家小女子闹出来的碎事。

   “晋女官,您做个公正啊。”宋女官捂着发红的侧脸哭诉道。

   “你身旁有两个小宫人,何故去使唤苏清的小宫人?”晋女官一针见血的问出其中厉害。

   宋女官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晋女官的想法理直气壮的应:“我身为女官,难道还使唤不得一个小贱婢?”

   “女官自是可以使唤小宫人,不过你先打那小宫人却是事实,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再说藏书阁按资论辈苏清将来也是早作主,我劝你凡事还是留一线的好。”这宫里晋女官什么稀奇事没见过,昨日晋家风光远盛四大世家,现如今晋家还不是倒了。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将来苏家得了势,晋女官并不想因此一个小宫人而把自己搭进宋苏两家争端之中。

   告状不成的宋女官,便撺掇到宋贵妃耳旁,甚至还不停往里添油加醋,恨不得让人整死苏清不可。

   宋珍正因着早前被女帝跟前温学士无视而气恼,没成想这有一个苏学士不长眼的挑衅,自是要找出气筒。

   一大清早派人领着一干宫人

去藏书阁去抓苏清,便想来给她上点私罚给些颜色瞧瞧。

   没成想苏清在女帝跟前身旁当差没等着,只抓到那小宫人夏香。

   春日里早晨天凉的很,宋珍坐在御花园饮茶,见着那小宫人跪在一侧。

   “本宫当是个什么人,只不过一个贱婢,就算杀了你,苏清她难不成还能翻了天不成?”

   小宫人并未应话,只是直直的望着一旁的宋女官。

   宋珍抿了口茶,双手佩戴金制长护甲交错的合在身侧冷笑道:“你先跪着,本宫再想想如何处置你。”

   午后苏清匆匆听到消息,本想寻温如言,可是今日温如言因病未来殿前当差,便只能独身前往。

   苏清行礼道:“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呦,苏学士不在陛下跟前伺候,怎么来这了?”

   “陛下请您入殿内对弈,微臣特来寻人。”

   本以为被女帝忽视的宋珍,来了几分精神,心想这苏学士到底是女帝跟前的人,机灵的很。

   宋珍思量过后看向那一侧的小宫人道:“这小宫人不听话,本宫替苏学士管教,苏学士不介意本宫多管闲事吧?”

   “贵妃娘娘千金之躯,微臣感激不尽,怎能有怨言。”

   同为学士,这苏学士跟那温学士比真是识趣的多,宋珍都没法借机发难。

   待宋珍离开御花园,苏清眉头微皱看向那眼带怨恨的宋女官,转而走向小宫人那方。

   御花园有一处鹅卵石路,这般跪大半日怎么可能不难受。

   “还起的来么?”

  苏清伸手搀扶小宫人缓缓起身。

   小宫人面色苍白低垂脑袋:“夏香连累苏女官了。”

   苏清抬手轻擦拭小宫人额前细汗出声:“傻话,你知为何宋女官只欺负你么?”

   “我不知道。”夏香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错,却还要被人欺负。

   “因为你是我的小宫人,宋女官是看不惯我,才要对你下手,所以说起来我该向你赔罪才是。”苏清手臂轻环住小宫人轻声应道。

   夏香只觉得脸颊热乎乎的,满脑袋都只有苏女官的那一句。

   你是我的小宫人。

   明明初春里正是寒冷时,可夏香却觉得热的厉害,真是奇怪。

   傍晚时分又下起绵绵细雨,赵瑶望着那埋在软

塌行走的小奶猫,眼眸不禁浮现笑意。

   大抵是因为药汤的效果,这几日小奶猫脑袋总是十分不清醒,就连行走时也有些别扭。

   毛绒绒的一团左右摇摆不定,明明很短的距离,小奶猫却摇头晃脑的走了好一会。

   赵瑶抬手搂住小奶猫出声:“为什么药汤会抵消仙人果酿制的心药效果呢?”

   因着药汤效果未退,所以这几日只能保持小奶猫的身形。

   “喵呜。”小奶猫软乎乎的叫唤了声,眼皮子怏怏的眨了眨,可爱的让人舍不得松手。

   晚间用膳赵瑶一手端着粥碗小心翼翼的喂小奶猫进食,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的响起直至深夜方才停歇。

   此后又过了一日,赵瑶见小奶猫来了精神,方才给她喂药。

   早间温如言懒散的由着赵瑶系上衣带哈欠连天的说:“我真的再也不敢随便吃你配的药汤了。”

   赵瑶指腹捏住滑嫩的脸颊应:“那药汤是由我自己调制而成,可能份量有些过于强。”

   那么大的太医院不用,非自己搭配药汤,温如言真心佩服赵瑶的勇气。

   午后大臣们仍旧忙着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偏殿内门窗紧闭,炭火熏的人头晕,温如言从侧门出来透气。

   没成想竟然看见烟雾弥漫开来,这一边下着绵绵细雨,居然还能着火了。

   “这是哪里闹火了?”温如言询问一个侍卫。

   “回温学士,宫人们汇报说是藏书阁。”

   温如言心一惊,不会是夏香出事了吧。

   藏书阁外大批宫人进出救火,好在火势已经被控制住,只是烧毁不少藏书。

   “晋女官,今日春香看管不利,这火就是她那灯盏倒了燃起来的。”宋女官怒声指责。

   苏清偏头看向那宫人出声:“今日不是夏香当值,出事怎么能怪罪她?”

   “我身旁的宫人都看见夏香没拿稳灯盏才燃了书,苏女官难不成还要包庇她不成?”

   “这事由内司公公负责,夏香暂且交由内司关押处置。”晋女官眉头微皱的出声。

   藏书阁女官职位向来只有世家之女可担任,夏香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宫人突然被提来,本就惹得众人眼红,晋女官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藏书被毁总要拿一个顶嘴。

   温如言赶到时

,见夏香正要被押走询问:“她犯了什么错要抓她?”

   “今日藏书阁不少藏书被烧毁,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她砍。”宋女官得意的上前应。

   一旁内司公公可不想得罪陛下眼前的红人讨好道:“温学士您放心,咱家会查明真相,定然不会亏待小宫人。”

   “行,那你就当场查明真相,省的被有心之人利用。”

   于是原本该在内司审问的事件,直接在藏书阁后院进行。

   温如言抬手轻揉夏香脑袋安抚:“别怕,你没做就是没做。”

   从前在玉清宫内小宫人做事一向十分谨慎,唯恐被人抓到错处,怎么会犯这般糊涂的错。

   “好些宫人都亲眼看见了,这还要查什么?”宋女官昨日没能害到苏清,一直咽不下气才冒险设计陷害。

   温如言偏头看向宋女官应:“那好,你跟我说说如何起的火?”

   宋女官理直气壮的说:“夏香在书架之间穿梭,因着下雨藏书阁内有些暗,便握着灯盏查看,一不小心落到火星子燃起书了。”

   苏清出声:“藏书阁的灯盏都是上好的琉璃灯盏,不可能有火星子贱出来。”

   “灯盏失了手,自然就摔碎了琉璃灯盏,那不就有火星子了。”宋女官得意的应,反正藏书阁都是自己的人,就不信夏香还能狡辩不成。

   温如言看着这分明就是想夏香死的宋女官出声:“当场除了你还有人看见么?”

   宋女官轻笑道:“大约十来人都看见了,人证多的是。”

   “那好办,将十来人都抓起来单独审问。”

   众宫人一时之间惊呆了眼,温如言看了眼内司公公。

   内司公公哪都是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见这些宫人的反应,哪能不知道这就是欺压小宫人罢了。

   毕竟皇宫之内四级宫人之间互相欺辱,内司里都是见怪不怪,只要不闹大那都当做没看见。

   待看了看记录十来人的口供,温如言出声:“只不过一场起火,十来人的宫人分别负责藏书阁后院水房各项职务,可今日却都因为宋女官的要求同一时间擅离职守,宋女官你这是明知要起火让大家来观看啊。”

   宋女官眼眸闪过恐慌道:“我……”

   话还未说出口,晋女官出声道:“劳

烦内司公公将今日当值的小宫人月儿抓起来,这事便也算结了。”

   内司公公正愁不想得罪这些世家女,自然乐得和稀泥的做法。

   待苏清领着夏香入屋,温如言看了眼那被抓走的月儿道:“原来这晋女官一早就看出来啊。”

   “晋女官她只是不想惹事。”苏清侧身应。

   月儿是宋女官的小宫人,因着温如言出面,晋女官才以此做个交待,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温如言抬手揉了揉夏香脸蛋说:“小香儿,没被吓到吧?”

   “嗯,我不怕她们的。”夏香只是怕连累苏女官,可瞅着苏女官面色严肃的紧,莫名紧张的很。

   苏清见小宫人沉静自若,方才放下心来,侧身同温如言出了房间。

   “我辜负温姑娘将夏香交于我照顾的嘱托。”

   温如言偏头看向苏清应:“你教的比我好,皇宫总免不了凶险,总有小心眼的坏人防不胜防。”

   待转至偏殿,温如言推门便见宋贵妃,方才发现宋女官跟宋珍还有几分像,那人看来是亲戚户啊。

   赵瑶见着温如言从外边回来,便没了对弈的心思,只借疲惫放下棋子。

   宋珍哪能不知道女帝的心思,眼眸探向那倒着茶水的温学士,心想早晚得弄死她不成!

   温如言倒了杯热茶捧在掌心,可对上那迎过来的目光,不由得打寒颤。

   这宋家真是人才尽出啊。

   待人走了,赵瑶解下金制眼纱具出声:“你又去哪鬼混了?”

   “咳……”温如言还没来得及咽下茶水,被这满是怨妇的语气逗乐了。

   赵瑶迈步走近过来,抬手捏了下温如言侧脸,视线落在衣衫沾上的细密水珠眉头微皱抬手拭去道:“这下雨你还非去藏书阁,要是因此得了伤寒,我可要重重罚你。”

   温如言望着碎碎念叨的赵瑶眼眸含笑道:“我都生病,你还要罚,真没良心。”

   “我没良心?”赵瑶挑眉极不乐意探近轻啄那俏皮柔唇,手臂微紧搂住身前人,颇为哀怨的凝视道,“你心里多的是她人,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要说没良心那也是你才对。”

   说吧,赵瑶不甘心的轻咬了下,温如言向后偏头躲了躲,抬手捂住薄唇问:“你不是还有一个宋贵妃么?”

   赵瑶轻啄几下掌心,指腹缠绕温如言身前发带应:“你一向都不在意她,今日怎么吃起醋来了?”

   发带微散开时,温如言抬手按住赵瑶的手笑道:“大白天你想什么呢?”

   “我想要你。”赵瑶反握住温如言的手,极为认真的看着。

   “你羞不羞!”

   赵瑶坦荡不惧的应:“你不给么?”

   温如言微红着脸握住赵瑶的手,迈步往偏殿里间走,赵瑶含笑跟在一旁,凝视她那眼角眉梢间染上的水墨晕染开的一抹桃红。

   人间春色万般美,不及佳人含羞眸。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27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四章    春日里的薄雾笼罩整个皇宫, 直至午后方才消散。

   难得清闲一段时日,赵瑶自是乐得与她亲昵,侧身手臂轻揽住身前人, 指腹缠绕几缕墨发递至鼻间轻嗅了嗅。

   “再不醒可就要用晚膳了?”赵瑶指间轻展开被褥一角出声。

   温如言微皱眉头闷声道:“你别吵,我还累着呢。”

   因着她伏于身前谈话间温热的气息自然而然的落在赵瑶耳侧。

   有些许暖还带着淡淡的潮意,嗓音不同于她往日里灵动精神, 反而带有些许嘶哑, 好似慵懒却带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赵瑶望着那因不悦而嘟起的柔唇探近轻啄了下浅笑道:“那你不吃了么?”

   那圈住她的手贪恋犹如暖玉般的细腻触感轻抚画圈。

   “好痒啊。”温如言抬手按住那作乱的手,向后仰头脸颊还有仍未曾消退的潮热红晕, 满是警告的看着。

   本无意在逗弄她,赵瑶只得收神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挨近了些同她依偎叹道:“这春日里潮湿阴冷,怎么你总是这般暖和呢。”

   温如言脸颊枕着赵瑶肩埋怨的咬了口应:“我们这段时间有多荒废你心里没点数吗?”

   这一口不轻不重, 赵瑶便未曾出声只出声:“往年秋冬时日总是忙碌的难以□□,我这是为去年冬日里冷落而补偿,再者你不也喜欢的紧么?”

   赵瑶回味那缠绵入骨的滋味,心间不由得跟着痒痒的紧,可惜怀里的人却从手臂里逃了出来。

   “你躲我做什么?”赵瑶长手长脚的靠近过来。

   温如言只露出半张脸应:“请你收敛下色狼一般的眼神,我可不是小绵羊。”

   “我是色狼?”赵瑶眼眸浮现笑意的听着她这般大胆的说法, 抬手轻捏住白软耳朵, “小绵羊可不会像你这般牙尖嘴利的。”

   两人卧于床榻闲谈好一会,方才收拾起身,赵瑶见她真累的紧,便拾起一旁衣裳替她穿戴整理。

   待宫人入殿内掌灯时, 赵瑶正给温如言揉额旁穴位,因着先前伺候她更衣,脸颊还有些红。

   这般场景宫人们见过不少回, 起初心中惊讶不已,现如今倒是见怪不怪了。

   夜间春雨细细拍打窗户,藏书阁因着大

火现如今都在修缮期间。

   苏清手里端着盛放食物木盘停在小宫人屋外略微犹豫的出声:“小香儿,我进来了。”

   “嗯,您请进。”

   这处屋内大多是书,苏清见小宫人卧坐在榻,而床榻一旁小矮桌上摆放笔墨纸砚。

   “这几日你好生歇息便是,抄书不急于一时。”苏清将饭菜放至小宫人面前。

   夏香收拾笔墨纸砚应:“嗯,只是觉得无聊才想着抄些。”

   小宫人手握木筷一手捧小碗吃饭,苏清坐在床侧轻掀开被褥一角,只见那红紫肿起来的膝盖说:“你这膝盖可还疼的厉害?”

   “不疼了,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

   苏清打开熬煮的药草膏瓷罐,此药用于淤青伤肿最是有效。

   “我自己来敷药膏就行,不劳烦苏女官的。”夏香有些不太适应的出声。

   “你好好吃饭,我顺道检查下伤势,省得你不说实话。”苏清小心的掀开裤管,便露出过于纤细的一截小腿。

   寻常十七岁小姑娘,那都是水灵般的人,脸上多是肉嘟嘟的,可小宫人却瘦弱的很,除却脸上看着面色稍稍好些,可四肢却都纤细的很,丝毫没有多少赘肉。

   苏清敷药时都不敢使太大力气,待系紧纱布,只见小宫人捧着饭碗小心的很。

   “我弄疼你了么?”苏清见着她这般拘谨便问。

   小宫人忙移开视线摇头道:“没,一点都不疼的。”

   苏清是苏家嫡亲孙女,就算苏家再失势,从前身旁也是有十来个丫鬟伺候,自然也没怎么照顾过别人。

   虽然入宫十三年,身旁没有什么小宫人,可多是与书做伴,这般照顾到底还是头一回。

   因着小宫人一向隐忍的性子,苏清都想重新拆开纱布检查。

   “真的一点也不疼。”夏香怕苏女官不信还特意重新说了几次。

   苏清这才打消念头,双手合于身前,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话,偏头看向微敞开的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只隐约有几点光亮,雨水细碎的滴落,偶有夜风透过半敞开的窗吹进来,烛光跟着晃了晃。

   这处小屋里除却书籍,物件少的可怜,唯有床旁悬挂一处小玩偶虽看着干净却已有些念头,小玩偶下端悬挂的铃铛被风吹的晃了清脆声响。

   苏清自然知道这并非宫中之物,而且多是祝小孩子身体安康的吉祥寓意出声:“这物件是你亲人赠与的吗?”

   夏香正忙着快些吃完饭菜,好让苏女官不必守在床侧,没想会突然问话,两颊微鼓鼓的咀嚼摇头应:“温姑娘送给夏香的礼物。”

   看来小宫人对温如言极为着重,连同小物件也一并珍藏。

   待小宫人极快的吃完饭菜,苏清倒着茶水递于她,而后收拾碗筷简要嘱咐记录,便要起身离开。

   “麻烦苏女官了。”小宫人捧着茶盏出声道谢。

   苏清将窗户关上,伸手捧着木盆极为正经的应:“你若要道谢,那便好生歇息,省的若是又累倒,我身旁又没亲信人,岂不更麻烦?”

   夏香只觉得脸颊有些烫的厉害点头应:“嗯,知道了。”

   待门被合上,夏香抿了口茶水,还在细细回味方才苏女官说的亲信人。

   藏书阁女官没人身旁多有好几个小宫人,可是苏女官身旁除了自己却没有别的小宫人。

   待夜深窝在被褥时入睡,夏香上扬的嘴角仍旧未曾放下,只心间想着要快些好起来,这般才能好好答谢苏女官。

   连夜细雨至三月方才见晴,本该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因着早朝的存在,一切都变得不美好了。

   温如言早间哈欠连连,赵瑶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反倒是苏清每回看的目光都格外饱含深意。

   偏殿内协同处理奏折事务,赵瑶在屏风在与大臣们商议正欲,苏清很是委婉的提醒:“温姑娘您颈间的印迹。”

   “哦,被一只大蚊虫咬的。”温如言现如今都已经能心平气和的说谎,当然全托赵瑶的福。

   这时节哪来的蚊虫?

   苏清见温如言已经不打算理会她人目光,便也就没有提醒的想法。

   可某日温如言提着食盒去藏书阁看望夏香时却再次被提起来。

   “大蚊虫?”夏香狐疑的多看了几眼,满是认真的说,“可是有好几处呢。”

   苏清看着毫不知情的小宫人,不由得扶额。

   温如言郑重其事的点头应:“好几只大蚊虫同时咬的,我一时失手没防住。”

   “那为何宫人还不点熏蚊香呢?”夏香一手研墨还频频好奇的打量。

   因为碍于夏香

执着的目光,温如言厚不下脸皮,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掩饰过去。

   待温如言离来藏书阁,小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问:“苏女官,您夜里感觉到有蚊虫吗?”

   苏清一脸平静的翻阅书应:“许是朝天阁的蚊虫比较多吧。”

   对于天真不知□□的小宫人,苏清其实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只能顺着蚊虫的话瞎编。

   因着温如言在夏香面前出丑,自然也不能让赵瑶好过。

   夜间赵瑶忍笑偏头望着凑上前来的人,手臂轻揽住身前人问:“你这是亲人还是咬人?”

   话音未落,赵瑶倒吸了口气,见温如言眼眸里满是哀怨叹道:“你咬我?”

   温如言探着脖子凑近过来道:“你瞅瞅,我有你过分吗?”

   那如白玉肌肤上绽放朵朵红梅格外妖艳动人,赵瑶指腹轻触及应:“很好看啊。”

   话音未落,食指又被她轻咬了口,赵瑶看着指间清晰的牙印无奈的看着恼羞成怒的人说:“你要是咬坏了手,可是会少很多的乐趣。”

   温如言脸颊一下红了起来,抬手捂住微凉的薄唇,目光迎上赵瑶那满是戏谑的眼眸愤愤念道:“你不要得瑟,今天我要给你好看!”

   赵瑶本想阻止,可又怕她真与生气,也只得配合的由着她胡来。

   次日早朝方才体会到宫人们异样的目光,而始作俑者却得意的弯着眼眉笑了笑。

   大殿的官员们那都是从女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哪能不懂这等□□印迹,只不过也没人敢提,个个只当睁眼瞎。

   倒是苏清看着女帝那后颈的一串牙印,不禁觉得疼的紧,心想温如言胆子可真大啊。

   难得朝堂政务闲散,春猎邀世家大族竞赛,温如言听到这消息便想着终于能出去玩一会!

   赵瑶骑马持箭在马场里练习,而温如言则一匹小红马驹,慢慢吞吞的在原地转圈。

   待日头从云层冒出来时,谢敏递着文书上前来,赵瑶看了眼挑眉道:“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下手了。”

   “那是否立即查办宋清一干人等?”谢敏低头请示。

   “不急,放长线钓大鱼。”赵瑶视线落在正同小红马驹作斗争的人那方,不由的浮现笑意。

   “是。”谢敏退步离开马场时,看了眼那骑马

的温学士。

   那小红马乃少见的西域宝马,本该是驰骋沙场的战马,现如今竟然被女帝赏给一个不怎么会骑马的温学士。

   看来这温学士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受女帝宠爱啊。

   赵瑶手握缰绳轻道一声:“驾!”

   不多时便走向那正团团转的人,赵瑶出声:“你这般练下去,怕是明年春猎都参加不了。”

   温如言看着赵瑶应:“这马太小不听话,我跟你换如何?”

   “小马性子温顺,反倒好驯服,倒是我这马性子烈,若是摔了你,我会心疼的。”

   “你别这么说,太肉麻了。”温如言本来也只是说着玩,没想会突然听到赵瑶无处不在的暧昧话语,真是再厚脸皮也抵挡不住花式情话。

   好不容易温如言才捉摸到些许诀窍,小马驹乖巧的踏步往前走,温如言手握住缰绳得意的看向跟在一旁的赵瑶说:“我这够资格参加春猎了么?”

   赵瑶单手执缰绳笑道:“你追上我再说。”

   温如言傻眼的望着一溜烟就甩天一大截的赵瑶,抬手摇晃着缰绳打气道:“小红马,咱不蒸馒头争口气啊!”

   这场比赛输赢自是毫无争议,不过到底还是同意温如言参加春猎。

   春猎当日浩浩荡荡一行人出都城,营帐驻地当夜里温如言被蚊虫咬的脸上好几个大包。

   赵瑶忍笑指腹沾上药膏涂抹道:“这山林里你怎么随身戴着香囊呢?”

   “那还不是你送我的!”温如言一手捧着铜镜满是哀怨的看了眼赵瑶,心想看来是宫里整日念叨蚊虫,这是糟了报应。

   苏清见着温如言蒙着纱还觉得奇怪的紧,不过倒没出声问。

   这场春猎规则简单的很,只不过山林比马场地势崎岖陡峭,温如言怕摔下去,也没逞强去参赛。

   “哇,苏清你居然会骑马?”温如言同一干宫人在另一处平坦地面骑马练习,而作为随从女官的苏清自然也一同前往。

   苏清看着温如言那小红马驹的行走速度,只得减缓些速度应:“当初先女皇要求入朝女官需精骑射等技艺,我便也会些。”

   温如言待射箭练习时,才发现苏清真是客气了。

   这箭无虚发的水平,活脱脱优等生。

   再看自己的箭靶,十箭零星的散落在

地,最远的也不过三步远,难怪赵瑶不让自己入山捕猎。

   好在当夜烤肉宴成功让温如言忘记惨痛败绩。

   春猎共五日,山上放了不少猎物,最大的鹿,其余便是猪狗兔子之类的。

   夜间赵瑶带着温如言入一侧喷泉山池,山林间的夜空远比皇宫内更要热闹。

   蝉鸣虫声,还有飞鸟翅膀扑闪枝叶的细碎声响,赵瑶指腹戳了戳温如言侧脸出声:“今日这般累么?”

   温如言配合的鼓起脸由着赵瑶戳着玩,长久没有运动,忽然骑马射箭大半日,讲道理这比躺着被赵瑶折腾还要累。

   “我发现苏清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啊。”温如言偏头看向赵瑶,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重用她呢?”

   赵瑶指腹将温如言脸侧的细发挽至而后应:“她能在宫里十三年之久,可想而知确有过人之处,只不过她背后的苏家渐有起势,若是重用苏家迟早会成第二个宋家,到时麻烦的还是帝王。”

   “这个要防备那个也要防,杀又不能杀,可养着吧又怕养虎为患,心累。”

   “累么?”赵瑶指腹轻描绘温如言眉头,眉眼带笑的说,“可这也是帝王的乐趣。”

   温如言指间轻弹了下水应:“你的乐趣可真是奇怪。”

   赵瑶抬手拭去脸颊水珠,双手拥住调皮的人,迎上前轻啄那柔唇。

   “不给你亲。”温如言笑着向后仰着脑袋,灵活的钻入水中,从赵瑶手臂逃了出去。

   “先前还说累,怎么突然这般灵活?”赵瑶伸展手臂犹如捉鱼一般缓缓凑上去。

   温如言退无可退窝在角落伸展手泼水珠应:“我要不躲,你就要干坏事了。”

   赵瑶上前搂住温如言浅笑道:“你那日对我做的难道不是坏事么?”

   “我那是替□□道……”

   话语戛然而止,山池内春色乍泄,挂在枝头的明月不忍窥视,悠悠的藏入云层。

   女帝携人打猎多时,苏清候在帐篷外多时,才等到温如言。

   只见原先仅用面纱捂着脸,现如今却改用面纱系住脖颈,这般反倒越显欲盖弥彰。

   苏清尴尬的看着,随即移开视线,唯恐使得两人尴尬。

   温如言心里默默数落赵瑶的坏话,不由得叹了声,手里举着箭对着靶子泄愤。

 

   待午间没想到宫人却传报女帝遇刺,急忙赶回去的温如言,远远的只见着赵瑶下令抓了一大批人彻查刺客,面上脸色还算不错。

   待官员退下,温如言凑上前来打量了下出声:“我还以为你性命危急呢。”

   赵瑶伸手捏住温如言的鼻头应:“我没事,你很失望吗?”

   温如言皱着眉头向后躲开魔爪,伸手揉着鼻头说:“刺客呢?”

   “跑了。”

   “刺客这么厉害的吗?”

   赵瑶端起茶盏抿了小口道:“我打跑刺客岂不是更厉害?”

   额……

   这话说的温如言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那我们回宫么?”

   “全山戒严,刺客应当还未逃离,等搜寻结果吧。”

   随行世家大臣们却是心惊胆颤的厉害,宋朗看着外头大批量看守的官兵不由得紧皱眉头,而李一与往日里并无什么不同。

   苏好同秦元两人在一处下棋,神态更为悠闲,好似被官兵把守的不是他们。

   可宋清却是忐忑不安,心想难道是刺客服毒没死?

   一夜至天明,将士们搜寻到刺客尸体,大臣们方才得以回各自营帐歇息。

   春猎提前结束,用了一日的车程回宫。

   温如言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刺杀还有些事没想明白,可赵瑶又不肯透露风声。

   没过两日朝堂传来快马加鞭的消息巡抚大臣张尤谋行刺身亡。

   满朝官员皆是惊讶不已,赵瑶当场大怒彻查此案。

   待早朝结束,政务阁大臣们皆是低头批阅奏折各不出声。

   午时大臣们出偏殿,温如言禁不住困惑询问:“你不是派红凤凰小队暗中保护了吗?”

   赵瑶手捧茶盏应:“这群人敢杀朝廷亲派巡抚大臣,那派出的必定是武林高手,防不胜防也是有可能的。”

   温如言一时还有些不太能接受,毕竟当初与张尤谋从云城同生共死,现如今突然人就没了。

   待黄昏之时,两人用晚膳,温如言都没有什么胃口早早的放下碗筷。

   夜间沐浴过后,温如言窝在被褥里也不做声,赵瑶探手轻搂住她出声:“你这般为她人失魂落魄,就不怕我伤心么?”

   温如言偏头看着赵瑶应:“我只是觉得朝堂太危险了,要不我们以后归隐山林吧?”

 

   否则就算现如今得势,可将来只要失势,那赵瑶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张尤谋是臣,我是女帝,他们现如今没有起事的胆子,你怕什么?”赵瑶指腹捏住温如言侧脸。

   “可是你将来如果失势那怎么办?”

   赵瑶迎上那满是恐惧的眼眸抬手捧住脸颊轻啄了几下应:“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温如言抿紧唇望着赵瑶说:“你舍不得帝位,对吧?”

   “除非我死,否则帝位不可能易主。”

   “你真是……”

   赵瑶望着背对着自己不再出声的人,稍稍靠近了些,自背后揽住她不安的询问:“难道你会因为害怕,而选择离开我么?”

   这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赵瑶的心冷了半截,探头凑上前说:“假若有一日我落了难,你就会离开我的对吧?”

   温如言没想到赵瑶的心思会落到这般极端的时候出声:“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原来在赵瑶心里自己就是这般让她不安的人。

   “是。”

  赵瑶满是不安的应道,俯身凑近亲了下她。

   温如言咬了下那微凉的薄唇,赵瑶眉头微皱的叹了声。

   那抿紧薄唇滴落着鲜血,温如言抬手轻推开多疑性子的人说:“早知道当初在云城,我就该狠心离开你才是。”

   赵瑶探近过来,又被推开,而后锲而不舍的迎上前。

   温如言推了好几回闷声道:“你不信我,干嘛还要过来?”

   因一时松懈,温如言被赵瑶手臂紧紧揽住,任由着怎么扒拉也不肯松开。

   “我方才那是一时气话,你莫当真。”

  赵瑶轻声安抚。

   “你分明就是心里话,我看倒不如趁现在你有权有势放了我,也省的将来还被你嫌弃。”

   赵瑶轻啄了下应:“除非我死否则不可能放过你的。”

   温如言挣脱不得,张嘴咬了一口,力道比平日里吵闹重的多,可偏偏赵瑶都不曾吭声。

   待齿间有血腥味时,温如言松了嘴,心疼望着透出单薄里衣渗出的血迹,偏头见仍旧不肯松手的人只得出声:

   “你松开。”

   “除非你狠心咬死我,否则我不会放开你的。”赵瑶示弱的看着气恼的人,指腹擦拭温如言嘴旁的血渍低声道:“你舍不得我死的,

对吧?”

   温如言是气恼,可又不可能真咬死她,只能闭眼不应话,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赵瑶轻啄柔唇应:“你若不解气就继续咬,我绝不出声。”

   可惜并没得到回应,温如言打定主意不想理她。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80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五章(万字一更)    初夏时日渐暖, 江旁百花绽放,小舟横渡江野,老翁撑木桨立一侧船头划船, 如铜镜一般水面流淌几条流线。

   顾兰坐在船尾煮热粥,视线落在一侧忸怩对着水面的人那方浅笑道:“你在看什么呢?”

   “兰儿,我只是觉得这身有些别扭的紧。”张尤谋一身淡蓝水袖裙裳, 往日里被挽起的长发静落于身后, 那清澈明朗眼眸里满是娇羞。

   “这身好看啊。”顾兰端着粥碗坐在一旁,抬手撩开她脸颊几缕细发笑道, “大美人害羞了么?”

   张尤谋抿唇不语的看着顾兰,挨不住这热切目光,脸颊越发烫了几分。

   一声婴儿啼哭突兀响了起来,张尤谋偏头看向一侧摇篮里的小女娃出声:“她莫不是饿了?”

   顾兰将粥碗递于张尤谋而后伸手揽住小女娃, 一手摇晃拨浪鼓逗弄道:“大抵是想人跟她玩吧?”

   “这般小的孩子,我们带着她未免太过危险了。”

  张尤谋手握粥勺搅拌热粥,低头轻吹了吹粥递向小女娃,“她能吃些么?”

   “你忘了我先前才喂她吃过热粥?”顾兰无奈看了眼张尤谋,这人旁的事思虑周全,可遇上孩子却手足无措的很, 不由得浅笑道, “真傻了?”

   张尤谋呆愣了的迎上顾兰柔情似水的笑颜,低头小口吃着热粥应:“许是我那时太困了,所以一时忘了。”

   小女娃裹着厚厚的蓝布衣裳,只露出肉嘟嘟的脸蛋, 那不安分的小手爪探了探似要来玩拨浪鼓。

   待薄雾渐消,江面也已露全面,船只往来密集, 张尤谋接过顾兰递来的帕巾擦了擦嘴,而后简要清洗碗筷。

   这处小舟船舱里并不大,张尤谋低头进去,只见顾兰刚哄下小女娃。

   “那追我们的人,一路紧追不舍,若是没有这小娃儿作掩护,还不一定能逃出来呢。”顾兰按时小女娃被褥侧头看向挨近坐下的张尤谋细声道。

   张尤谋抬手轻拥住顾兰应:“那时好在还有一支人马出手相助,我看应当是女帝派来的人。”

   顾兰偏头依偎至张尤谋怀里说:“那我们为何还回都城不可呢?”

   这时本该一走了之才对,顾兰心里没有多少公正大义,

只盼着能与张尤谋长相厮守便好。

   张尤谋低头望着廋了不少的顾兰,心生怜惜的移动指腹触及她面容应:“证据当亲手交于女帝才是要事,再者宋清一干人等藏了那么白银还未曾找到下落,我怕宋清不仅是贪污之罪,更是起了与茌国里应外合起谋反的心思,必须禀报女帝才是。”

   “那宋清肯定更不准你回都城,这滔天罪行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顾兰眉头紧皱的探头看向张尤谋。

   “嗯,所以我们现如今进不了都城,应当要去找红凤凰驻扎州县的军营简要交待才是正事。”张尤谋抬手轻抚顾兰眉间紧皱,心疼的亲了下,“此行真是苦了你跟着我受罪。”

   顾兰偏头倚靠着张尤谋低声道:“我若不跟着你,估计又该听到你的死讯,那才更难熬。”

   船外水声细细响起,隐约还能听到摊贩吆喝叫卖声响,张尤谋伸手拾起被褥盖住略显疲倦的顾兰细声说:“夜里小女娃扰你歇息了。”

   “这年岁的孩子就会闹腾人,我怕你睡的不好,所以夜里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呢。”顾兰侧身窝在张尤谋怀里闭目浅声应。

   张尤谋抬手轻拍了拍顾兰后背安抚:“那你趁现在歇会。”

   “好。”顾兰伸展手臂揽住张尤谋便未曾再做声。

   那不远处的小女娃睡的正熟,张尤谋本想趁机独自赶路去军营,可顾兰的手拽的紧,便也只好暂时打消念头。

   初夏里早间日头大亮,早朝内因着巡抚大臣遇刺身亡一时,女帝情绪十分不好,各官员们低着头比平日里都要安分。

   毕竟巡抚大臣本是去查询水利工程一事,现如今被害官员们哪能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联,现如今只怕被女帝当做替罪羊。

   宋清见女帝大半个月也未曾查到自己身上来,便也放下防备心思来,决意将那些白花花银两都运出都城。

   待招兵买马巩固势力,将来必要起事推翻女帝。

   待午膳时赵瑶望着那闷声吃饭的人,心间虽有些不悦,可又不好发作,只怕又惹得她更不喜。

   温如言因着那夜两人的争执,多少有些疙瘩,便极为的安静。

   宫人们收拾碗筷,赵瑶如往常一般坐主桌打算批阅奏折,谁成想她起身要出殿。

 

  这三天两头的出去,暗卫汇报她都是藏书阁陪那小宫人说笑,赵瑶眉头微皱的出声:“你这是要做什么?”

   “今日我没什么事务,难道出去不得吗?”温如言不信赵瑶不知道自己每天的行程,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我这还有大批的奏折,怎么算没什么事务?”女官当辅助帝王处理政务,哪有帝王还在忙碌,她便忙着陪她人作乐的道理。

   温如言手里捧着书本应:“那些都是朝堂大事,又不是我这小小女官能处理的?”

   赵瑶见她打定注意要出去不可,心间更是不悦出声:“你到底要与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我才不跟你置气。”温如言偏头看了看一侧窗外的日光,心想这回正是午后天气热的紧,大不了晚些再去。

   她在一旁研墨倒茶添水,赵瑶眉头方才舒展开,抬手执笔沾墨批阅奏折。

   两人好些时候都未曾说话,待日落黄昏时,几缕夕阳投进案桌上,赵瑶这才放下笔。

   宫人们将批阅的奏折分发至六部,温如言收拾着笔墨纸砚偏头说:“捶背,我可以出去么?”

   赵瑶刚捧起茶盏还未饮,偏头看向她应:“你非要去藏书阁不可么?”

   “先前你说有事不准我出去,这会你又故意阻挠,你摸摸良心到底谁在置气?”温如言将清洗好的笔悬挂至笔架,随身拿起帕巾擦了擦手反问。

   这话说的赵瑶没有回话,温如言才终于出了偏殿。

   藏书阁内夏香正捧着书本跟在苏女官身后,视线频频探向门口。

   苏清伸手欲拿书,没见到小宫人将书递过来,偏头那侧头直直走近的小宫人闷头载入怀。

   书架连同撞的作响,苏清无奈的望着怀里发呆似的小宫人,指腹捏住她的小耳垂出声:“你发什么呆呢?”

   小宫人红着脸窘迫的拉开距离应:“对不起。”

   苏清松了手,转而拿走小宫人捧着的书,视线往向门口道:“你在等温姑娘?”

   “嗯。”

   藏书阁的窗户透进昏黄的光亮,苏清偏头看了看那如火一般的晚霞说:“今日有些晚了,估摸温姑娘有事来不了。”

   近日女帝性子有些奇怪,苏清猜想兴许与温如言频频来藏书阁也有几分关系吧。

   话音

未落时,温如言从门外进来,小宫人眼眸亮起光来,偏头看向那方,随即迈步小跑向那方,那裙摆好似都欢快的跳跃起来。

   “小香儿,你推荐的书很有趣哦。”

   “温姑娘您今天有事耽误了吗?”

  夏香接过递来的书本犹豫的问。

   “今天的事情有些多,所以来晚了。”

   平日里的小宫人总是沉静的很,面上的情绪也总是呆愣,像这般满心眼都在欢喜的却是少见的。

   尤其是温如言总爱揉小宫人脸蛋,偏生小宫人也一点都不讨厌,每每都是极为适应。

   苏清拿起几本书放入书架,心想难道是平日里自己捏小宫人脸蛋力道太重了?

   所以每回小宫人都脸颊红红的,甚至眼神躲闪的厉害,以至于苏清都在怀疑自己。

   温如言同夏香说笑一会,待夜间还蹭了一顿晚饭才回朝天殿。

   夏香打算将温姑娘还回来的书逐一放回原位,便迈步走向书架。

   苏清抿了口热茶出声:“你要我帮忙么?”

   “不劳烦苏女官,这些书不重的。”小宫人手里拎着琉璃灯盏,昏黄灯光照的她脸蛋极为柔美,苏清微愣的看着,方才意识到小宫人与当初那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已经大不相同了。

   因着上回失火的缘故,夏香行走更是小心的很,在逐一放书时,却瞥见有一本从来没见过的书,而且书脊并没有藏书阁的标记。

   夏香犹豫的翻开看了看,小脸顿时羞红起来,簌的一下又将书合了起来。

   这书里的两个女子怎么都没穿衣裳啊?

   藏书阁深处的书架尤为安静,夏香坐在长木阶梯架底下,小心翼翼的又翻过看了几页,连带着耳垂都跟着红了起来。

   “温姑娘,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书啊。”夏香虽不知情爱一事,可到底也知道两人都不穿衣裳的相拥一处定然是极失礼的事。

   夏香将书合上,心想还是偷偷的还给温姑娘比较好。

   苏清许久未曾见小宫人出来,便提着灯进来寻来,只见小宫人面红耳赤的坐在一处,如同小鹿一般纯净眼眸看了过来。

   “前几日藏书阁重修几层书架,我担心你忘记了呢。”

   小宫人慌张的捧着书起身应:“没、没有的事,只是坐一会而已。”

  夜间夏香洗漱躺下,早早便睡下,次日苏清整理衣裳出房间准备随行上早朝。

   早间用饭谁曾想小宫人呆愣的望着白粥发呆,苏清剥着鸡蛋放入小宫人碗碟出声:“昨夜没睡好么?”

   平日里小宫人早间精神都是极好的,可今日眼底却浮现淡青色,精神也有些不太好。

   夏香回神望着碗碟中的鸡蛋没敢看苏女官只低低的应:“没有。”

   这语气分明就是有什么才对,可苏清没想到小宫人对自己撒谎了。

   心间莫名复杂的很,苏清没有继续追问,只叮嘱她粥趁热喝了。

   “嗯。”夏香一边吃着鸡蛋,一边喝着粥,可仍旧不敢多看一眼苏女官。

   直至苏女官出藏书阁,夏香抬手揉了揉脸低声叹:“为什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啊。”

   昨夜里本该是睡的极好,可不知怎么竟然梦到自己与苏女官睡到一处,而且两人都未曾着衣缕,夏香又惊又怕,可脑袋又不禁回想苏女官亲了自己的场景。

   夏香忙摇头,想起昨日温姑娘留下的书,心道定然是看了怪书才做了怪能。

   可指腹轻触及耳垂时,才知道耳垂烫的厉害。

   温如言冷着脸看向一夜未归的赵瑶,一干宫人则围在她身旁换上朝服冕冠。

   赵瑶昨夜特意让御膳房备了一桌她爱吃的饭菜,可宫人却报她竟留在藏书阁用膳。

   因着气恼,赵瑶便去了宋珍园子,只心心念念着她能来寻自己,可等了整整一夜,却不见半点消息。

   两人之间更是冷的出奇,温如言想听解释,偏偏赵瑶都不曾开口,好似理所应当一般的态度最是恼人。

   早朝有官员递奏折,苏清看着比往日里都要积极的温如言,还以为是与女帝关系缓和。

   待偏殿才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温如言往日里还会同女帝一处坐,可今日却极为安分,甚至有些不像她。

   平日里温如言面上都是欢笑的多,今日面上冷的出奇,又或者更像隐忍的边缘。

   赵瑶烦心的批阅奏折,好几位进来的大臣挨了骂,有些大臣甚至脸都被奏折砸的青了好几处。

   好不容易临近午间一干大臣退下偏殿,苏清自然也不想多停留,省的惹上女帝的怒火。

   外间宫人们听见女帝斥责大

臣,因此进来备午膳饭菜时,个个都不敢大声出气。

   温如言如往常一旁盛汤布菜,反正就是不愿多说话,心想谁不会发脾气。

   赵瑶只喝了几口汤,因心间气恼便放下碗道:“撤了。”

   谁曾想她没有像往日里那般劝,只让宫人撤下饭菜。

   午后偶尔赵瑶小睡一会,今日心烦气躁多是批阅不下奏折,赵瑶招来宫人更换常服转而歇息片刻。

   温如言在一旁燃起熏香,赵瑶双手合于身前眉头微皱道:“我不喜欢这味道。”

   从前玉清宫到处都是这种熏香,温如言微停了停手,只觉得赵瑶在挑刺,便端着茶水浇灭熏香,转而起身便要走出里间。

   赵瑶听着脚步声渐远不安的睁眼出声:“你去哪?”

   温如言侧身望着坐起来的赵瑶应:“我去外面透气。”

   再跟赵瑶待一块,迟早又得吵架不可。

   “你把窗户打开不就可以透气了么?”赵瑶不喜欢她这般冷冷的模样,好似疏离的很。

   “我在屋里走来走去,你睡的着吗?”

   “本来就没多少困意,我只眯一会罢了。”自从上回她试药汤之后,赵瑶便减了不少份量,自此倒也没有从前那般困。

   温如言转身走向窗旁,那窝在床榻的侧身望着这方的视线却是极为的明显。

   不过温如言可不想再搭理她,只是坐在窗旁矮榻假装看书,可心里却在惦记昨夜赵瑶去宋珍那留宿的事。

   赵瑶这人就爱使这种幼稚把戏,上回的庄玲如此,现如今又拿宋珍来气人。

   好一会没听到声,温如言合上书看向那床榻的人,方才迈步转身打算出去一会。

   可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赵瑶的声音:“藏书阁只不过是为方便帝王查阅资料的地方,你若这般不知趣,我大可废了藏书阁。”

   温如言转身看向那不知何时睁开眼的赵瑶应:“装睡很好玩吗?”

   “你为什么不问我昨日去宋珍那做什么?”赵瑶伸手撑起身直直望着温如言出声。

   “我为什么要问?”温如言本来就一肚子火,这会要不是顾忌赵瑶的情绪,早就想破口大骂了。

   夜不归宿还找茬,真是生气!

   赵瑶眼露失落薄唇微抿紧几分道:“你一点也不在意我与旁人亲昵么

?”

   温如言见着赵瑶这一幅委屈的模样心里就更生气应:“你要喜欢,我没意见,反正我也管不着你。”

   “你都不曾管,怎么知道管不着?”

   两人冷冷的相望,温如言偏头移开视线说:“我有些累了,你爱闹腾就跟宋珍去闹,反正你是女帝谁都会想着讨好你,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赵瑶面色冷了几分问:“你觉得我是想让你讨好我?”

   “难道不是吗?”温如言凝视赵瑶那冷的想要杀人的目光,反倒没有先前那般生气,“你三番两次的与她人留宿不就是想让我知道宫里有的是人可以宠幸,而我只不过是你的恩赐罢了。”

   赵瑶没有反驳,温如言本来也知道作为女帝,赵瑶就是社会最高层,她把握任何生杀大权,而她显然也享受帝王这种的乐趣。

   温如言能感觉到赵瑶对于特殊的厚爱,可同样也能感受厚爱夹杂独有的强势,这是容不得她人拒绝的强势。

   难得一次争执竟然没有面红耳赤的争吵,只不过赵瑶让温如言搬出朝天殿。

   本来皇宫只有一位宋贵妃,可却突然之间又多了一名温姓妃子,特赐离朝天殿最近的椒房殿,这是历代皇后所居住的宫殿。

   此举引来朝堂上大臣的争议,尤其是宋清一干人等的不满,可是女帝仍旧一意孤行,全然由不得众大臣抗议。

   盛夏时节枝叶间蝉鸣声噪杂刺耳,这椒房殿与朝天殿的连接一处便是那湖畔小屋。

   因着炎热温如言便在这处住下,每日夜间赵瑶准时准点的来用膳,同样又准时准点的离开。

   不像生气,可也不像和好,大抵是处于比较奇怪的气氛。

   大臣们因为椒房殿的妃子闹得沸沸扬扬,可却都不知真正面貌,早间温如言听着这一干言论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直至刑部尚书苏好呈上一折由地方州县贪污国库治水工程的腐败案件,大臣们这才安分。

   没过几日便陆陆续续抓捕不少官员,最终查获大批来历不明的官银,通过层层审查,甚至抓捕大批非法军营的人员。

   一场贪污案件忽地转变成屯兵造反的叛逆大罪,被抓捕的官员们纷纷招供,唯恐被拉入谋反罪名单。

   宋清一干人等则被

供了出来,连同吏部尚书宋朗以及大理寺卿李一也被迫停职接受慎刑司审查。

   地方州县红凤凰将领亲自呈奏折汇报查获行刺巡抚大臣的刺客与当初春猎行刺的刺客乃江湖暗杀门派。

   该门派经朝堂大肆抓捕,最终由人指认雇凶者为宋家门客之一,此人为宋清重用谋士,人证物证俱在,只待判刑处决。

   早朝张尤谋入殿受嘉奖,而赵瑶则当即下令废太傅一职,自此政务阁取代太傅直领六部,而宋清一干人待由刑部审查依罪处罚。

   刑部尚书苏好走出大殿时,心情有些复杂,倒是秦元心情大好。

   “苏兄,此回宋家栽在我们手里,为何还如此皱眉?”

   “我原先只意味女帝是想敲打宋家,却不曾想这只是女帝为废除太傅一职而设的一出计。”

   秦元不解道:“苏兄此话何意?”

   “自南国创立以来太傅一职便是为防帝王专权而设,可现如今政务阁都是女帝直控,那就如同虚设,自此以后大家可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了。”

   苏好负手眉头紧皱的走出宫道,却不料遇见苏清,便拐角走了过去。

   “此番查案女帝只是为试探,兄长你莫胡乱陷害宋家,否则容易引火烧身。”苏清语重心长的提醒。

   “我道小妹要说什么呢。”苏好叹了声,偏头看了眼远处候的秦元,“人家秦元苦苦等着你多年,你却还想替李一求情,小妹啊,你这是何苦呢?”

   苏清无奈的看着苏好应:“兄长你凭心而论以李一和宋朗的小心谨慎,会犯这般大的错么?”

   “你的意思是女帝有意放过他们?”

   “女帝不是放过他们,而是要死死捏住他们来办事罢了。”苏清只觉得女帝这盘大局估摸是要结束了。

   既然椒房殿都能搬出来,那立女子为后什么的,应该是迟早的事。

   毕竟宋家那几百年的根基,就算要坏也不是能一刀斩尽,再者朝堂若是没了宋家,那苏家的优势就太明显不过了,女帝不可能再养虎为患。

   所以保持各方势力均衡才是女帝唯一想要的局面。

   百姓们热议大半月,本以为宋家要一锅端,却没想到女帝竟只处决证据确凿宋清以及顾峰等直系子嗣,待秋后便

问斩。

   而大哥宋朗以及妹夫李一等无罪之人只是被牵连降职查办,宫里的宋贵妃一点事都没有。

   宋家老夫人听到这诏令时,当即昏了过去。

   这事一解决朝堂再无人敢提那住在椒房殿那位妃子,官员们心里都清楚女帝就算真要立皇后,那也没得办法,没必要把自家性命交待上去。

   “兰儿,你大哥就要被砍头,我这老母亲跪下来求你啊。”

   张府门前这一出来往的人起初还看热闹,可大半个月都没下一回,自此百姓们也就只当个笑话。

   晚间张尤谋喝了口热汤,偏头看了看那一大早就跑到府门前的岳母,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收到顾兰的一记眼神,立即停了心思。

   小女娃趴在摇篮里玩耍,顾兰一手搂住另一手握勺喂着蛋羹闷声道:“女帝这一处决多少还看在顾峰与我们是亲家的份上,都没有处决九族兄弟姊妹,我那老母亲还想着能讨价还价,你要是理会那才害他们。”

   张尤谋捧着小碗吃了口蛋羹应:“我晓得这个理,就怕你心里不舒服。”

   毕竟若不是自己为对付宋家查贪污,谁曾想还牵扯出谋反一事,顾峰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竟也敢跟着掺和。

   顾兰手握帕巾擦拭小女娃嘴角偏头看了过来说:“我心里不舒服,那也是被顾峰给气的,本来商户人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官,竟然还痴心想当王侯。”

   夜深张尤谋洗漱过后,拥着小女娃窝在床榻玩耍,顾兰从里间沐浴过后走近坐在床侧出声:“你不是累了么?”

   “这小女娃贪玩就陪着她玩了会。”张尤谋小心翼翼的捏了捏小女娃的手,好奇的问,“兰儿,这年岁的小女娃应当还要chi奶的吧?”

   顾兰不禁笑出声来,抬手揽住小女娃,小心翼翼的放入床侧摇篮应:“我可没有。”

   “我自是知道,只是在想该请个喂养的奶娘才好。”张尤谋红着脸解释。

   小女娃被拨浪鼓逗弄的咯咯笑个不停,张尤谋探着身子看向顾兰,只隐约闻到淡淡的清香又道:“你最近怎么有股奶香味”

   “嘘!”顾兰伸展食指抵住张尤谋唇,示意那摇篮里正眯着眼要睡下的小女娃。

   张尤谋配合的闭嘴,不过一会顾兰便熄

了灯,侧身躺下细声道:“许是跟小女娃待的久,跟着沾上了吧”

   床旁只留一盏小灯照明,顾兰明眸皓齿的凑近过来,抬手揽住张尤谋亲了几下压低声音说:“你不喜欢闻么?”

   “没,我喜欢的。”张尤谋面红耳赤望着俯身靠近的顾兰,两人因着小女娃的缘故好些时日未曾亲昵

   顾兰指间轻扯衣带,一手撩开垂落至张尤谋脸侧的细发妩媚动人的浅笑:“可莫再出声吵醒娃了。”

   张尤谋被说的自是不敢大声出奇,只隐忍的咬住唇。

   盛夏的夜里蝉鸣声此起彼伏,湖畔小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因着太热温如言一手握着扇子扇风,自从上回与赵瑶说过一回之后,她便当真再也不来留宿。

   当然温如言也没听说她去别的宫里,只好似生闷气一般的窝在朝天殿。

   这湖畔小屋临水本该是蚊虫最多的地方,不过屋内燃着驱蚊香草倒也没有什么蚊虫。

   灯火尽熄,隐约还有三两的萤火虫出现,偶尔透过窗落进床头。

   温如言小心翼翼的捧住,只觉得萤火虫真是神奇的小昆虫,不一会便松开手放了它出去。

   夏夜里燥热难耐,温如言自是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窝在床榻好一会隐隐约约有些许睡意时。

   却突然听到一声枝呀的声音,这是木制门窗的独有声响,紧接着便有轻盈脚步声临近。

   温如言本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吓得整个人闷在被褥里。

   可待床侧时却又没有动静,便佯装翻身的转过身,当即吓得不轻。

   大半夜不睡觉,赵瑶跑这来干什么?

   因着殿内暗的出奇,以至于窗外的月光显得格外清晰,温如言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她有动静,心想难道是梦游了?

   可是她怎么也不应该跑这么远的小屋来啊。

   正当温如言没耐心僵持下去时,赵瑶缓缓躺了下来,手臂小心翼翼的环住温如言。

   不多时耳旁呼吸平稳,温如言却还没怎么回神,她就这么躺下了?

   这难道真是梦游?

   温如言没敢乱动,因着困意涌上来,便也就先睡下。

   一觉睡到天亮,外间宫人按时唤了几声,温如言迷糊的应了句。

   待脑袋想起昨晚的事,抬手下意识探向身侧。

没人?

   温如言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身旁床侧,探着脑袋看了看床底,整个人都傻了。

   不可能做梦有这么真实的感觉吧?

   而且做梦一般醒来都会忘记梦了什么才对啊。

   待洗漱过后,温如言出湖畔小屋时,特意多疑的问了守门宫人一句。

   “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回温姑娘,奴婢并没有听到声响。”

   早间碰面,赵瑶还是那张冷脸,好似自己不低头,她就绝对不肯先开口。

   温如言哈欠连天的打量赵瑶,一边研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真是做梦。

   当夜温如言多留了心思,特意在关门之后夹了好几根发丝,于是洗漱之后早早的睡下。

   这回没有多想,一觉睡到天亮,温如言还是下意识看了看身侧,心想难道自己中邪了?

   本来没抱什么期望,可起身检查时却发现头发丝不见了!

   闹鬼了?

   温如言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于是再一次委婉的问宫人。

   “昨夜有小猫儿在乱叫,你听见了么?”

   “回温姑娘,奴婢们没有听见小猫儿在乱叫。”

   早间赵瑶仍旧没什么变化,可温如言脑袋里却已经有十万个灵异事件了。

   于是这夜温如言决定熬夜,整个人裹着被褥,将殿内灯盏都点上,决定熬夜看话本。

   这夜殿内没有异常,只是温如言觉得太困所以早朝站着睡着了。

   赵瑶接过苏清递来的奏折时,偏头看了眼一旁闭着眼歪歪扭扭的人,只得提前退朝。

   苏清自然会意,出声唤醒温如言提醒道:“温姑娘,早朝结束了。”

   温如言半睁开眼真个人精神萎靡不振的应:“今天的早朝可真快啊。”

   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可接连几日不睡觉真的是会死人。

   于是没挨过两日,温如言一碰床就睡下了。

   这般过了好几日,温如言每每设的检查装置都被碰到,心里多少确定犯人就是赵瑶。

   只不过是梦游,还是故意的暂时还没法判断。

   又是一日夜里,温如言估摸着时辰果然门被推开了。

   赵瑶迈步走近床侧,一如往常的站了一会,好似在试探。

   温如言想出声又怕她是梦游,便自动收敛大字型的睡姿,顺带还留了一截薄被给她。

  果然没过一会,赵瑶爬上床躺下,十分熟练的揽了过来,温如言心想这梦游还能有这么机智?

   天蒙蒙亮时,不出意料的赵瑶离开了。

   温如言伸手探了探还有些温热的床榻,心里情绪十分复杂。

   盛夏到末尾时,夜间便逐渐转凉,这每日夜里赶来,实在是让温如言看着的都累,可赵瑶嘴硬的不肯出声示软。

   待初秋时朝务日渐繁忙,因此每日夜间来的时辰都不一样,尤其有一日温如言等了一夜都没等到,还以为她半夜掉水池里了。

   毕竟必经湖畔小屋的一条道就是在水面小桥。

   不过早朝见到赵瑶,温如言便也方才心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可一夜没睡温如言自是瞌睡连连,终是禁不住趴在书桌一侧睡着了。

   而当时赵瑶正在同政务阁大臣商议秋收一事,大臣们目瞪口呆望着那温学士当场睡下了。

   赵瑶顺着大臣们的目光偏头看向温如言,方才发觉她已经埋头呼呼大睡,眼眸微闪露笑意,又不得不正经的移开视线。

   待政务阁大臣退出偏殿,赵瑶抬手轻戳了戳肉嘟嘟的脸颊,温如言并没有任何反应。

   待指腹触及耳朵时,赵瑶方才发现她的耳朵居然会像小猫儿耳朵那般颤动。

   可惜温如言没睡多久便醒了过来,赵瑶只能收手佯装在批阅奏折。

   而温如言望着原本满屋子的政务大臣,现如今空空荡荡的,便也知道自己又睡了过去。

   唉,真丢脸。

   于是温如言决定夜里不去想赵瑶到底来不来,省的自己每日精神萎靡,说不定还被她看笑话呢。

   可后半夜还没等到人来,温如言翻来覆去的好几回,心想赵瑶那个工作狂,一天一夜不睡觉,这是要成仙吗?

   于是当赵瑶好不容易来小屋,温如言也没给她磨蹭观察的时间,只伸手展开被褥一角出声:“还不快过来躺下。”

   赵瑶犹豫的探近过来看了看,可温如言却仍旧闭着眼,心想难道是在说梦话?

   温如言久没等到人躺下,抬手揽住凑近的人,也不管赵瑶什么反应,总之先睡完事!

   对于这夜两人相当的有默契没有提,而当两人睁开眼对视时,温如言尴尬的移开视线,选择

不戳穿保留她的小面子。

   反倒是进来伺候的宫人们忐忑的很,赵瑶见温如言什么都不问,便也什么都没解释。

   两人莫名其妙又变成睡在一处,只不过赵瑶还是爱面子非要夜里才跑着来。

   温如言也不知她在别扭什么,反正自己没有一脚把她踹下床,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某夜里忽然下起大雨,狂风大作门窗哐啷的作响,温如言躺在床榻心想赵瑶今日应该不会来了吧。

   于是早早熄了灯,可后半夜忽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钻进被窝,温如言睡的太迷糊,只好奇的伸手扒拉了下,便又睡了过去。

   待觉得有些不对劲时,温如言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八爪鱼给缠上了,整个人几近窒息。

   八爪鱼就像从火锅里提了出来一般烫人,温如言热的醒来只见缠住的八爪鱼是赵瑶。

   而赵瑶好似发烧了一般,无论温如言怎么唤都不曾醒,吓得温如言只能让宫人请太医诊治。

   自己因为被赵瑶死死的揽住,两人就像个连体婴儿一样,为了不让太医看热闹,只能设屏风。

   这夜小屋的宫人忙活个不停,赵瑶吃完药外加两床大被褥,直至天明时才退了烧。

   本来没发烧的温如言被折腾的也只剩半条命,抬手轻停在赵瑶额前出声:“你今日别去上朝了。”

   赵瑶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日的温如言突然主动同自己说话了。

   自然赵瑶也很是配合,无论是穿衣还洗漱吃药,总之一切由温如言包办的服服帖帖。

   好不容易温如言才得以歇口气,身旁的赵瑶还不曾松开揽住的手。

   “你有这么冷么?”温如言按实两人的被褥缝隙低头望着窝在怀里的人。

   赵瑶闭着眼侧耳听着温如言的心跳甚为踏实的应:“嗯,好冷。”

   温如言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差点缓不过来,心想这是吵架后的日常吗?

   这分明是在折磨自己啊。

   两人在一块十年温如言从来没有见过赵瑶生病,没想小小的一场发烧来的这么凶猛,以至于温如言都说不出重话来,只得万般配合病人。

   待午后温如言补眠醒来时,怀里的人居然在翻看奏折。

   对,没看错。

   一个早前还觉得没力气穿衣喝水的

病人,眼下心安理得的窝在怀里批阅奏折。

   这种反差让温如言有一种很多年没有过的不祥预感。

   怎么会有种上当受骗的既视感呢?

   可温如言还没出声,赵瑶先缓过神来,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一旁,整个人依偎着细声道:“我肚子饿了。”

   “那你唤宫人进来备午膳吧。”温如言没法动弹只能仰头说。

   赵瑶却不肯唤,只埋头窝在颈间道:“头疼。”

   温如言觉得自己的理智在一瞬间断裂了。

   明明还有脑子思考批阅奏折的事,居然下一秒就装柔弱。

   这演技真的是差评!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43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六章(万字一更)    温如言望着这窝在怀里的人, 因着力量悬殊自然是不可能推开她,只能抬手轻捧住她脸颊,满是打量的看了看出声:“发烧而已, 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会头疼?”

   “不知道。”赵瑶任由着温如言探来的灼灼目光十分顺从的应话。

   没能戳破赵瑶过于烂的演技,温如言只能认命先伺候她用膳。

   午膳宫人特意备上都是清谈口味, 那奶白的鱼汤更是鲜嫩, 温如言一手端着碗几乎是伺候到赵瑶嘴旁。

   赵瑶心满意足的饮汤,完全不打算开口解释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温如言执筷挑着鱼肉里的刺, 视线打量她的脸色,相比往日里是要苍白些,好似脸颊都廋了些。

   “你夜里怎么来我这的?”

   “不知道。”赵瑶脸不红心不跳的应话。

   温如言将鱼肉塞进她嘴里问:“你真不知道?”

   赵瑶细细咀嚼鱼肉点头,转而拉开话题说:“你垂钓的这条鱼很嫩。”

   额……

   看样子这个话题是追问无果了。

   这般照顾三四日, 赵瑶都能上早朝,可是却没有打算回朝天殿歇息的意思,硬是赖在小屋留宿。

   初秋时节天气日渐转凉,若是每夜赶来赶去也是个麻烦,因此温如言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看离处决之日没剩几日,顾母在张府门前从嚎啕大哭再到唾口大骂, 都城茶楼百姓为此看了好一阵热闹。

   张尤谋早前从后门探了探头, 手里捧着乌纱帽,让仆人先将马车赶出去打探详情,顾兰抬手理了理张尤谋衣领视线略过斑斑红印,面容不禁浮上淡淡红晕道:“按我说的就该将让人将母亲撵走才是, 何必这般委屈你?”

   “岳母那年岁若是摔着了,轻则摔胳膊腿,重则若是有个丧失, 兰儿你当真忍心袖手旁观?”

   顾兰微停手犹豫的叹了声:“我这母亲就是看准这心思,才如此胆大妄为,待过几日刑场处决我看她敢不敢闹。”

   “外边冷你快些进去吧。”张尤谋戴上乌纱帽出声提醒。

   “没事,我看你出门再回去歇息。”

   待一辆马车从张府后巷缓缓驶去,顾兰方才让仆人关紧后门,叮嘱仆人不得放任

何不相关的人进府,外头如何闹腾随时汇报。

   初秋早间薄雾笼罩住都城街道房屋,宋府内同样闹得不可开交。

   “朗儿你不能让你弟弟就这么没了啊。”宋家老夫人额前裹头巾面色苍白卧在床榻。

   “母亲,此案罪证确凿,若不是陛下开恩,咱们宋家恐怕连相公都危在旦夕。”宋家大少夫人端着药汤出声。

   话音未落,药碗摔碎在地,宋家老夫人眼眸满是怒火的抬手打向宋家大少夫人斥责:“你个妇人凭什么插嘴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

   宋家大少夫人忍着委屈低头认错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说错话了。”

   “朗儿,你不要听妇人的挑拨,清儿他可是你的亲兄弟,正所谓兄弟如手足,你怎么能忍心让他那一支血脉就这般断了呢?”

   “此案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若是寻常贪污尚可周转,可谋反大罪那必定是死路一条,母亲请饶恕儿子无能为力了。”

   “你这做兄长的,难道忘了你父亲的交待了么!”宋家老夫人一听急的红了眼,手执帕巾哭诉落泪念道,“可怜的清儿啊,他一家子都要断了血脉,我看我这一大把年岁反正说的话也不中用,倒不如陪清儿去了的好。”

   这一番苦恼至老夫人昏过去方才消停,待老郎中把脉说是无大碍,只扎几针,好生休养切无动怒便没什么要紧。

   丫鬟们守在屋内伺候,待宋家大少夫人伺候老夫人用药,方才离开里间。

   “老爷,你真不打算为小叔子说情了么?”

   宋朗正同自己对弈,眉头紧皱未曾松开应:“我现如今没了吏部尚书之位,只是一个寻常待诏大学士,而妹夫又被卸下大理寺卿一职,眼前算是彻底被剔除朝堂政要职位,这等滔天大罪就算是父亲在世,那也是无力回天。”

   “那母亲恐怕会受不得刺激。”

   “让老郎中守在府内伺候,吩咐丫鬟仆人不得提及处决一事,如有透露风声者重罚。”宋朗落下棋子从容应答。

   宋家大少夫人点头,一手接过丫鬟剥壳的热鸡蛋,用帕巾小心包裹热敷脸颊迟疑道:“方才狱中衙役送信来道二少夫人怀有身孕了。”

   “身孕?”宋朗冷笑扔下手中棋子,“我那二

弟总觉得现如今父亲还在世,不管如何故作非为总能安全脱身,现如今行刑日期将近,他丢不下面子便差弟妹写信示弱求助。”

   “老爷的意思是将此事瞒着母亲?”

   宋朗端起一旁茶水抿了小口道:“我那二弟的性子犹如无赖泼皮,这一大把年岁还妄想以弟妹身孕威胁,偏生母亲最吃他这一招,此事不仅要瞒更要差人收拾衙役,竟然为私利胆敢暗传死刑犯书信,真是找死!”

   “是。”宋家大少夫人看着宋朗那眼眸里杀意,不由得心颤。

   宋家老夫人明面偏爱小儿宋清,这是世家里传开的事,就连已逝的老太傅也是暗地里纵容,因此连带宋家二少夫人都敢公然跟自己较劲。

   这么多年来宋朗从不曾与宋朗争执,甚至还处处隐忍,本以为此次会想尽法子出手相救,谁曾想会是这般光景。

   上门等银子的衙役被宋家仆人打的半死,最后被抬回衙门。

   这衙役不仅丢了小命还没了官帽可谓是倒霉到底,连带着大牢里的衙役们也不敢再传私信。

   处决当日的午时百姓们围堵刑场观望,苏好打着哈欠手里把玩犯由牌,望着押上来的一干人等。

   宋清没想到自己真被压上刑场,一干妻儿哭诉的声音尤为刺耳,偏头四处张望有些慌张质问:“我兄长他呢?”

   “他应当在太学院管理书籍吧。”苏好看着当初耀武耀威的宋清,现如今犹如丧家犬一般模样,心间就解气!

   “我母亲她不可能不管我的!”

   苏好抬头看了看天出声:“你母亲病倒多日,现如今应该也没空来与你送行刑饭了。”

   宋清望着那高举大刀的刽子手,眼眸方才显露出惊慌,为何宋家没有人来救自己!

   一道犯由牌被扔至地面,苏好沉声道:“午时三刻,行刑!”

   “我是当朝太傅,你们谁敢动我!”

   慌张话语戛然而止,大批人倒了地,血迹泼洒至邢台散发出腥臭味,苏好捂鼻极为晦气的起身离开刑场,打算回宫复命。

   百姓们看着这场面各自便散开离去,只留着衙役收尸。

   顾母哭诉的收走顾峰的尸首,因着路途遥远不得送回老家安葬,便只好葬在都城外,因着谋反罪名不得立碑出丧,

所以只能简略入葬。

   赵瑶窝坐湖畔亭中,视线几番探向那戴着渔翁斗笠垂钓的人,手里捧着奏折想出声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声才好。

   谢敏入内汇报行刑情况,都没看出来那垂钓的人是温学士。

   “今日行刑完毕,刑部尚书苏好入宫复命,眼下正在外殿候着。”

   “嗯,知道了。”赵瑶移开视线应话。

   苏好在外殿候了好些时辰也没见到女帝,只得到谢敏的转述几句。

   此时已过未时,苏好已是饿的不行,便没多停留只转道离宫。

   正巧在酒楼偶遇秦元,两人一同在厢房吃酒席。

   “今日宋家竟然没人来收尸,这有些过于奇怪了。”秦元不解的出声。

   苏好小饮了口酒说:“这才是女帝高明之处啊。”

   “此话可有些过于玄妙了,苏兄还请详解。”

   “女帝假若直接端了宋家,那算杀个三天三夜也杀不完,而且此举过于凶残,很容易引起其余世家不安,到时宋朗与李一一干人等被逼急,还不知要闹什么乱子,现如今留了他们一线生机,他们自然也不会拼死拼活,反而还会彻彻底底与宋清撇开关系,而这恰好把宋清最后的希望苗头给活活掐死了。”

   秦元拎着酒盏思量后叹道:“难怪女帝今早还提拔宋家侄子宋墨为工部尚书,这分明就是要让宋家内斗而亡啊。”

   “宋墨为宋家不起眼的偏房之子,早前在禁军当校官,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贬为看守粮草的小官,一向不为宋清一干人等看重,后来还是被宋朗提拔至兵部左侍郎,宋清气量小目光短浅与宋朗不对头时常挤兑宋墨,就算是宋家人那宋清也是得罪不少,此回真是活该。”

   苏好从沸腾的炉锅内夹起羊肉沾了些许酱料就着米饭一同吃下。

   秦元见此有些惊讶道:“苏兄,你这是没吃午饭?”

   “午间监察斩首又忙着赶回宫汇报,来回跑进跑去结果都没来得及喝口水,哪里有时间吃饭。”

   “那苏中怎不回府用饭呢?”秦元见炉锅内没剩下几块羊肉,只得放下手中木筷。

   苏好喝了口茶无奈的应:“因着临近中秋佳节,我家老母亲总念叨让我哄小妹回府团聚,耳朵都要听的生茧了。”

   秦元倒着

茶水偏头问:“清儿妹妹她还在与伯母置气?”

   “从年前初六赌气回宫上元节都不跟母亲过,现如今又一个人守着藏书阁竟连中秋节也不打算回,我这个小妹真是性子比老爷子还要犟。”

   酒楼里人声鼎沸,苏好忙着吃饭,自然两人也就没有再谈政务,只拣了些闲杂碎事闲谈。

   待日近黄昏,湖畔已然暗了下来,赵瑶一日未曾进食,只得又喝了杯茶水。

   温如言死死望着一动不动的鱼竿心想这冬天都没到,怎么湖畔里的鱼都没了影子呢?

   “你真不饿么?”赵瑶犹豫的走近坐在她身旁出声。

   “嘘,别说话,我在等鱼上钩呢。”

   赵瑶只得不出声,安分的盘腿坐在一侧坐垫,视线落在那毫无波澜的水面。

   待四周昏暗,宫人在亭内掌灯染上驱蚊香时,温如言才死了钓鱼的心思。

   矮桌炉锅内夺得乌鸡汤,赵瑶小口吃着滑嫩的香菇,而对面的温如言则安分的啃着鸡腿,终于没再念叨钓鱼一事。

   夜间赵瑶先去沐浴,而后安分半躺在里侧,温如言洗漱出来时,已经有些困意。

   待温如言熄了几盏灯,安分的躺下,赵瑶侧身挨近了过来,正要伸展手臂时,却被按住手。

   “你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躺着好好睡吗?”每回被勒的肉疼的温如言十分冷静的出声。

   赵瑶指间反握住温如言的手应:“这样也可以睡。”

   温如言望着那挣脱不开的手,满是哀怨的叹了声,只能闭眼睡觉。

   不多时渐有睡意,温如言发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偏头迷糊的望着不知何时赖过来的人,抬手试图扒拉了几下,偏生纹丝不动,最终只能懒得折腾。

   待身旁没了动静,赵瑶缓缓睁开眼望着好似熟睡的人,方才伸展手臂揽住她闭眸入睡。

   一夜至天明温如言抬手揉了揉赵瑶的耳朵出声:“懒人,快些起来,不然早朝该晚了。”

   赵瑶从被褥里探出头来,懒散的枕着温如言嗓音略微低哑的应:“你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

   如果不是因为心脏受到重压,温如言也不用突然间惊醒过来。

   可掀开被褥便看见某个人趴在心口,那手臂揽住的力道就跟麻绳似的,完全挣脱不开。

“你为什么非要趴在我怀里睡啊?”温如言指腹捏住耳垂埋怨道。

   “因为很舒服。”赵瑶眼眸轻眨了眨,已然恢复几分清明,两颊微微红了些许低声应。

   本来没什么颜色,可碍于赵瑶这桃红的面容,温如言很难不往某些方面多想,抬手揉了揉赵瑶脸颊念道:“你下流!”

   赵瑶眼眸闪露不解,直直的望着温如言问:“我哪里下流了?”

   “你刚才说的那话难道自己不清楚吗?”温如言抬手轻推了推。

   “那是实话啊。”赵瑶视线轻移向她身前,面容又红了几分,“本来就比枕头要软,而且还暖和。”

   话音未落,赵瑶毫不设防被推到在一侧,温如言裹着被褥满是防备的坐了起来。

   大早上还有些没缓过神的赵瑶,心情有些不太好,连带着早朝时面上都阴沉沉的。

   虽然佩戴着面纱,可百官们那都是人精,只听风声都能猜出点芝麻大小的事,更是不看多说,毕竟多说容易多错,少说总不会错了。

   “张尤谋今日怎么没来上朝?”赵瑶挑眉不悦道。

   一旁苏清出声:“陛下,宫外侍卫汇报张尤谋在赴早朝的路上被一民妇打伤请假调休了。”

   赵瑶本就心情不太好,一听打人的事,满是哀怨的看了眼一旁的温如言,合上奏折正声道:“竟敢殴打堂堂朝廷命官,视法纪何在!”

   刑部尚书苏好尴尬的上前汇报:“禀告陛下,殴打张大人的是其丈母娘顾氏此乃家事。”

   这家事两字,让赵瑶一时又没了气恼,只悠悠看了眼温如言改口:“那便好生处理,何至于动手打人?”

   苏好哪知道顾峰的老母亲那么横,竟然敢拿菜刀上街砍官,要不是张尤谋试图大事化小,早就派人抓了这嚣张跋扈的民妇。

   “据说是因顾峰死刑一事,顾氏心有怨气,便想伺机报复,这数月来一直频频骚扰张大人。”

   赵瑶眉头紧皱道:“这民妇如此不尊法纪,虽念及她是张尤谋丈母娘,可蓄谋伤官应当抓起来依律法收押才是。”

   “微臣遵命。”苏好本想依张尤谋大事化小,可女帝都已经打算出手干预,那也只能奉命行事。

   张府主屋张尤谋手臂缠绕着纱布,顾兰心疼的系上结

问:“你还想瞒着我?”

   “兰儿……”张尤谋疼得厉害,面上有些苍白。

   顾兰小心放下宽大袖袍,端起一旁凉了些许的药汤,手执瓷勺盛药汤递至张尤谋嘴旁道:“我看就该当场抓她入狱才是。”

   张尤谋低头吃着药汤应:“可她是你的母亲。”

   “我母亲也不能杀人啊。”顾兰气的险些说不出话来,一想起早间亲自送出去的人,可回来时衣衫沾染着大片鲜血,面色苍白如纸,如何能不吓人。

   “原以为她许是只想吓吓人,所以只让仆人揽住她,谁曾想竟拿着刀,我下回小心些,应当就不会出事的。”

   顾兰埋怨看了眼张尤谋出声:“我看该让人抓她入狱,让她长长记性才是。”

   张尤谋没敢再劝,只低头安分的吃汤药,本来打算好生躺下歇息时,府门前忽地又吵闹的起来。

   只见先前被揽住的顾母领着一干恶仆敲锣打鼓围堵在张府门前大喊:“还我儿性命来!”

   “好啊,竟然还敢来闹事!”顾兰气恼的起身领着仆人去大门。

   因着速度太快,张尤谋都没能额来得及阻止,只得匆忙的起身跟上前。

   待张府大门打开,顾兰领着持长棍的家仆走上前道:“您儿子不仅贪污百姓治水工程银两,甚至还试图谋反篡位,这死刑是朝堂判的,有本事您去官府闹啊。”

   顾母抬手欲过来打人,家仆用长棍架开人,因此便没能得手,气急败坏的大骂:“你个不孝女,父母还未许婚约便要与人私会,早早没了贞洁名声,真是个不要脸的浪荡货,现如今一朝得势就想反咬母家,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那您儿子才十五逛青楼买女人就是宝贝吗?”顾兰本以为这些年过去,对于母亲的偏心已经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可此时还是禁不住生气。

   “峰儿科考得榜眼是天之骄子,你给峰儿提鞋都不配!”顾母说着还狠狠吐了口唾沫。

   顾兰冷笑道:“你的天之骄子是一个贪污百姓血汗钱,还试图谋反的逆臣贼子。”

   “若不是你嫉妒峰儿得势,撺掇张尤谋那个穷酸书生设计陷害峰儿,他怎么会做出错事来?”顾母两眼通红盯着,显然是要起杀人的心。

   “顾峰府邸搜

出百万银两,我们张府若是能查过这么多银两,早就被抓了,再者贪污案是刑部尚书彻查,母亲您敢去衙门闹吗?”

   “我要杀了你们这一对狼心狗肺的东西替峰儿祭奠!”顾母说不过,便从身后侧拿出菜刀便要砍过来。

   家仆使棍夹住的顾母,一只长棍打到拿到的手,顾母疼得松了手,菜刀便落了地。

   张尤谋担心的伸手揽住顾兰出声:“伯母人死不能复生,您再闹可别怪我们不顾情面。”

   “大家来看看,这黑衣夫妇两指挥恶仆伤一个六十老母,这南国还有没有天理啊!”顾母赖在地上装受伤一般的哀嚎大喊。

   顾兰气的出声:“你再不走,我真将你绑起来送官府查办!”

   “好啊,一个女儿竟然敢把母亲送进官府里,我倒要看你家这个官还能不能当稳了!”顾母心一横,便要撞柱。

   “快拦住她!”顾兰哪能看不过来自己母亲的心思,家仆忙揽住护要撞柱的人。

   正当一群人闹得混乱时,苏好领着一干官兵出现。

   满头散发的顾母见着一官袍的官员下马,便想着告状哭诉道:“大老爷,您请为民妇做主啊,这家仗着恶仆欺辱。”

   苏好在刑部好些年大大小小的案件那都看到能背出来不可,这种家事纠纷就连衙门都不想管。

   毕竟长幼有序,若是关了老的,不明事理的百姓还会囔囔着当官欺民,尤其是张尤谋也是官,更会引的一身骚。

   可不关这持刀的老妇人,便会越发嚣张,今日都敢当街行凶伤人,他日杀人放火估计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来人,将这当街伤人的民妇抓起来。”

   “大老爷,您抓错了啊!”顾母纠缠躲避不肯走,见这官爷显然不是要来抓张尤谋便改口大喊:“光天化日之下,官官相护,草菅人命啊!”

   苏好眉头微皱出声:“给本官塞住恶妇的嘴!”

   不过一会方才消停,张尤谋念及府门在一干围观百姓,只得低声询问:“苏大人,这是家事,怎么还出动兵马?”

   “唉,老兄我也想替你遮遮家丑,可是女帝下令彻查,我也只能奉命行事。”

   本来好不容易早朝结束可以早些回府吃饭,这突然一桩纠纷案件,苏好真觉得

心累。

   堂堂一个刑部尚书居然还要审这种芝麻烂谷子的碎事。

   这女帝真的是纯心折腾人啊。

   待官兵押着人离开,张尤谋拥着顾兰入府,只见顾兰脸色苍白的不肯出声,心间便担忧的紧低声道:“你莫担心,待过些时日我让苏大人酌情处理,你母亲定会安然无恙。”

   “我一点也不担心她。”顾兰手臂环住张尤谋闷声道,“你别管这事,一切就按律法处置,我这猪油摸了心的母亲,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尤谋抬手小心翼翼护住顾兰有些心疼她被自己母亲如此对待,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抚,心里也是十分忐忑。

   毕竟自己无意间害的顾兰家破人亡,甚至还毁了她的名声。

   两人相拥好一会,张尤谋偏头低低的说:“当年若是咱两没在一处,你现在会不会过的更好些?”

   顾兰抬手捏住张尤谋耳垂应:“不许这般说,若是没有你,我估摸着一个人也活不下去了。”

   就算是心性再坚强的人,生处一个贪婪无底的人家,那也只会被利用到死。

   “我不许你再说这般傻话,知道么?”

   “嗯。”

  张尤谋抬手轻轻擦拭顾兰眼角的泪,一向坚强的很,竟会被逼这般地步,连带着张尤谋也跟着心疼的厉害。

   待傍晚时苏好将此案详细写进奏折呈与女帝,这才离宫吃上一顿热饭。

   赵瑶捧着奏折望向一旁正剥虾的人出声:“你不好奇么?”

   温如言将剥好的大虾放至赵瑶碗碟反问:“我现在有手拿着看吗?”

   “那我念着你听。”赵瑶讨好的将这桩家事纠纷经过念与她。

   待语毕,温如言将大虾沾了些酱料自顾自沾了一个出声:“我看这顾母就是泼妇,关上一年半载她就老实了。”

   赵瑶见温如言吃着虾凑近了些问:“你不喂我吃么?”

   温如言尴尬的看了眼赵瑶出声:“我都剥了壳,你动动筷子的事,难道很难吗?”

   “嗯,很难,我在给你念奏折呢。”

   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

   赵瑶心满意足吃着温如言喂到嘴旁的大虾应:“我以为你会很感兴趣张尤谋的家事,怎么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温如言一边喂着大虾恨不得给个白眼,让她

自己体会体会。

   “你难道觉得咱两的家事不够折腾的吗?”

   “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么?”赵瑶合上奏折偏头看着她目不转睛的剥着大虾。

   温如言轻哼了声:“我可还记得某个人觉得我惦记她的权势地位。”

   赵瑶很是认真的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温如言赌气的将剥好的大虾放进自己的嘴里。

   这话突然没有回应,赵瑶抿了口茶水,闷闷的不愿做声。

   待两人洗漱躺下,温如言早早便睡下,甚至连话本就不想看了。

   一定不是因为被赵瑶刚才的沉默给气到了。

   赵瑶犹豫的凑近过来,可却被躲开,只得不断的凑近。

   快要掉下床的温如言,无奈的睁开眼抬手扼住赵瑶额前出声:“你好好睡觉不行吗?”

   “你生气了么?”赵瑶没有躲避额前的手,只是伸手轻握住温如言的手。

   “没有,我一点也不生气。”温如言挣扎了一下,不过并没有什么用。

   赵瑶顺势凑近过来应:“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抱你?”

   温如言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另一只手捏住赵瑶的鼻头愤愤念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很疼的。”赵瑶微皱眉头出声。

   待温如言松开手,见那鼻头当真红了一片,只好抬手轻揉了揉。

   “我那话并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那你解释解释别的意思出来听听?”

   赵瑶抿紧薄唇犹豫的出声:“我只是害怕,才一时情急说出来那话。”

   “什么?”

   “你总是不听话,又很容易因为别人跟我争执,好似稍有不顺便要离开我,可帝位不同它能掌握一切,这让我很安心。”

   讲道理,温如言听着已经有些迷糊了。

   赵瑶则已经十分熟练的伸手揽住温如言入怀,脸颊蹭了蹭温如言侧脸细声道:“假若你真是荣华富贵就能留住的人,那我倒不必这般为你费神了。”

   温如言觉得赵瑶有些过于粘人,抬手扒开凑近过来的脸蛋应:“明明是你总喜欢用别人来刺激我,怎么又都变成我的错了?”

   “因为你一点也不在意,而且也没有为我生气吃醋。”赵瑶埋在颈窝闷声应话。

   这般亲昵的依偎姿势让

温如言看不到赵瑶的神情,却隐约看到那发红的耳垂。

   “我不吃醋那是因为我相信你啊。”温如言哪里想得到赵瑶其实就只是想让自己吃醋表露在意。

   真的是很不一般的思维啊。

   赵瑶探头亲了下侧脸应:“可是在我看起来,你一点也不在意我。”

   温如言无奈的举起双手道:“我们每天都在一块,哪来这么多醋吃啊?”

   话题未落,脸颊被轻轻的咬了下,赵瑶埋头不肯做声了。

   好一会也没见她出声,温如言悄悄掀开被褥一角,才发现赵瑶已经睡着了。

   唉,还以为她是因为害羞而不肯出声,真是多想了。

   虽然还是不太懂赵瑶的心思,不过温如言发现赵瑶心情好像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中秋节温如言自己尝试做了各样小月饼馅,午后端着刚出炉的月饼坐在矮桌。

   “红豆馅。”赵瑶眼前蒙着纱布,由着温如言递着月饼过来试吃。

   温如言又掰开另一块月饼递至赵瑶嘴旁出声:“你再尝尝这个?”

   赵瑶细细品尝,清秀峨眉轻挑道:“这个清茶叶的味道还不错。”

   “你难道是看得见吗?”温如言泄气的抬手在赵瑶面前晃悠。

   “此茶叶的味道有些甜,你平日里最爱喝这茶,我自然清楚,何处偷看?”赵瑶十分自信的应答。

   温如言往嘴里塞着月饼小块,转而掰了另外一块递至赵瑶嘴旁说:“你再试试这个?”

   大概十来种馅赵瑶没有一处答错,最终温如言被自己设下的惩罚游戏吃月饼吃的想吐。

   待赵瑶解下纱布,温如言捧着茶水一脸不乐意的模样说:“我看下回给你配一个中草药馅,看你还能不能猜出来。”

   这些月饼糖放的有些多,温如言现下嘴里甜的发腻,直往嘴里灌茶水。

   “我觉得这个红豆馅的最好吃。”赵瑶抬手拿起小块月饼吃着。

   难得见赵瑶主动拿吃的,温如言捧着茶盏应:“这回每个只做了三个,你要是喜欢,明日我再给你做一些。”

   “不用,一个也够了。”赵瑶犹豫的看向温如言,见她没懂其中含义,心中不免有些泄气,便再提醒道:“你可知红豆又名什么?”

   温如言想了想说:“好像是叫相思豆吧

?”

   赵瑶颔首眼眸满是柔情的看着温如言浅笑道:“幸好你还没笨到这般地步。”

   哎?

   “相思豆咋了?”温如言禁不住赵瑶的灼灼目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赵瑶是在接物表情呢。

   哎呦,真是一瞬间肉麻的让温如言说不出话来。

   “那个我待会要去藏书阁,毕竟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剩下的月饼,可以给苏女官她们送一些啊。”

  温如言害羞的收拾着盘子剩余的月饼。

   赵瑶没想自己方才那么直白的表露情意,心间不由得失落的很闷闷道:“你去吧。”

   温如言本来没觉得什么不对劲,可居然听到赵瑶准许的声音,突然又觉得过于反常。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只给她们带别的馅,红豆的只给你一个。”温如言抬手揉了揉赵瑶一看就要吃醋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低头轻啄那薄唇打趣道,“你可别闷闷吃醋了。”

   赵瑶愣愣的看提着食盒出亭子的人,只觉得面上烫的厉害,指腹轻触薄唇,隐约还残留些许甜。

   她应当是懂相思这一首诗的吧。

   藏书阁内夏香正望着刑部尚书苏大人提进来的一大箱月饼。

   苏清翻着书冷脸应:“我不喜欢吃月饼你带回去吧。”

   “这可是母亲忙活大半天,你今日不回府团聚,月饼若是也不收下,我可交不了差。”

  苏好一想起母亲在耳旁碎碎念叨,莫名头皮发麻的厉害。

   “那你真不逼我回府?”苏清侧身应。

   苏好抿了口茶水叹道:“这中秋节你不回,我还可向母亲解释,不过今年除夕你一定要回府,否则母亲真的拄着拐杖进宫讨人了。”

   苏清思量过后点头应:“好。”

   待苏好碎碎念叨好些时候才离了藏书阁,苏清见小宫人眼巴巴的望着月饼盒,便伸手打开。

   “哇,好多啊。”夏香没想到这盒子竟然塞满了月饼。

   苏清分与小宫人月饼,自己无奈的吃了小块叹道:“母亲平日里极爱弄这些,每逢佳节必定要做上许多,兄长估计将他那份也塞了不少进来。”

   毕竟母亲喜爱甜食,兄长在府邸里每日都要吃上不少,估计实在是吃不下了。

   夏香咬了小口很是满足的说:“

好甜啊。”

   苏清浅笑道:“你喜欢便多吃些。”

   以母亲做的份量,这大半个月估摸都要用月饼度日了。

   温如言提着食盒离开时,夏香刚吃完两个大月饼。

   “小香儿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我……”夏香禁不住打了个嗝,很是为难的又吃了两个小月饼。

   本来还想偷偷把怪书还给温姑娘,可是今日温姑娘并未待多久便离开了。

   苏清倒着茶水递于小宫人无奈道:“你吃不下,何必非要吃?”

   夏香吃的太多,只能站着消食,手里接过茶盏应:“这是温姑娘的好意,就像苏女官明明不喜欢甜食,可还是每年都结下您母亲送来的月饼。”

   这话让苏清对于小宫人的细心而惊讶。

   家中人都不知自己不喜欢甜食,可她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喜好。

   真是一种很复杂的感受啊。

   温如言赶回小屋,本以为赵瑶会高兴自己早早的回来,没想到她却已经早早的睡下。

   虽然赵瑶午后偶尔会小睡,不过平日里赵瑶都政务繁忙,今日佳节才得了歇息。

   小心翼翼的放慢脚步,温如言探头坐在软塌,正欲拖鞋一并躺下时。

   “你怎么就回来了?”赵瑶缓缓睁开眼看向温如言。

   温如言躺在外侧出声道:“我怕某人心里吃醋的冒泡泡所以就回来了。”

   赵瑶抬手揽住温如言轻啄了下应:“你就爱笑话我。”

   “我这就是实情陈述啊。”温如言偏头躲着亲昵。

   两人闹了好一阵子,温如言怕痒的举手求饶,赵瑶轻啄那柔唇方才依依不舍的拉开距离。

   秋日午后虽有日光却仍旧有些凉意,赵瑶俯身望着仰面躺下的温如言出声:“这年转眼又只剩几月,你若是心情好,我们正好也该完婚了不是?”

   “那要是我心情一直不好怎么办?”温如言抬手握住捏着耳垂的手。

   “成婚的新娘子怎么会心情不好?”

   “我才不跟你争歪理。”温如言扯着被褥遮住脸。

   赵瑶伸手扯了扯被褥出声:“你不想与我成婚么?”

   温如言露出半张脸应:“我不是不想,就是觉得婚礼只是一个形式,本身重要的还是两个人过日子啊。”

   “你说的是没错,可是我也想跟你

成婚,此二者并不矛盾。”赵瑶指腹缠绕温如言脸颊旁几缕细发细声说道。

   “那大臣们不同意咋办?”

   “这事我来办,你别到时不见了就好。”赵瑶指腹轻挑起温如言下颌,俯身轻啄了下。

   温如言被亲的有些头晕,只怕赵瑶为了要成婚而大肆捕杀违抗者。

   到时婚是成了,可赵瑶的名声也毁了,这不是温如言想看到的场面。

   “你可别滥杀无辜,毕竟好不容易才坐稳帝位,若是引起民心不稳,那就不值得了。”

   赵瑶指腹轻抚温如言粉嫩的柔唇浅笑道:“我若是真为你不顾一切的做到这般地步,你会高兴么?”

   温如言轻咬了下赵瑶食指应:“你脑袋最好清醒点,否则我会咬你的哦。”

   一开始沉稳冷静的赵瑶去哪了?

   这个赵瑶甜的有点危险啊。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77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七章    八月金桂飘香, 因着宋清一干人等斩首示众,朝堂内新提拔不少地方州县官员,因着吏部尚书要职不能空缺, 便由谢敏担任。

   而慎刑司卿一职则由护张尤谋有功的地方红凤凰将领红凤担任。

   南国从未有女子能担如此重要官职,一干大臣虽心里不服气,可到底是女帝的人, 也只能保持沉默。

   毕竟宋家的人死的死, 剩下也被女帝收拾的够惨,早前的吏部尚书宋朗降职待诏大学士, 现如今只入太学院管理藏书,连早朝都没资格上,而李一则被调离都城为地方州县按察使,虽然品级没降, 可也被调离都城,若是无诏估计终身不得回都城。

   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本该一同邀三五好友去郊外游玩,张尤谋望着从马车下来的李一神情有些复杂。

   李一本以为现如今宋家落魄无人来送,便只携带着妻女一干家仆出城赴任。

   “今日一别怕是来日无期了,你我各自安好吧。”李一望着一身长袍的张尤谋, 不由得想起曾经那个扎成两团发髻还要躲在自己怀里害怕哭诉的妹妹,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兄长,你后悔过么?”张尤谋眉头微皱的出声。

   李一浅笑释怀道:“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路可以走,从前我不后悔,现在我同样不后悔, 将来也不会后悔。”

   张尤谋抬手拎住李一衣领质问:“你怎能辜负父亲的期望?”

   “小妹你知道是父亲在狱中出卖伯父他们的吗?”李一冷冷的望着张尤谋,而后伸手掰开她的手低声道,“当年宋家为首的世家设计陷害我们, 可却是父亲贪生怕死为向宋家示软从而告密害死伯父他们,宋家只是递刀子,可捅刀子的却是父亲,你觉得我们该向谁报仇?”

   “不可能。”张尤谋震惊的望着迟迟未曾缓过神来。

   李一抬手理了理衣衫褶皱,视线望向那远处山丘之上的风筝出声:“你大查阅当年的案卷,难道没发现父亲篡改的字迹吗?”

   张尤谋眼眸微红的摇头应:“你在胡说!”

   “小妹你自幼聪慧过人,可却不曾知人心难测,朝堂权力之争哪怕是父子都能反目,更何况牺牲自己的兄弟手足。”

  李一见张尤谋不愿听信,便转身上了马,领着马车一干仆人向官道行驶。

   都城离富州足有八百里,此去几乎不可能再有会面的机会,李一手持缰绳偏头看向那不曾回头的人低声道:“小妹,你是否会觉得为兄对你太残忍了呢?”

   一个宋家倒了,还有无数个宋家在朝堂蛰伏,朝堂争端是永无止尽的,你只能接受残忍的现实才能活下去,否则若是女帝倒了,那第一个遭到世家清算的便是你。

   若说李一可曾对什么人有过亏欠,唯一的便是自己的小妹,当时宋清派杀手她,李一是知情的。

   可是李一并没有出声阻止,那一刻才明白任何人在权势面前,那就只有臣服。

   如果有人敢挑战权势,极有可能会被臣服权势的人们追杀迫害,朝堂就是一场围猎,女帝是主宰者同样也是权势本身。

   宋家之所以倒,不是因为宋清贪污腐败而是宋清谋反挑战女帝的权势,所以就连宋朗和李一都不敢反抗。

   小妹啊,假若你真要誓死为民请命,那就不仅仅是挑战权势,而是在挑战女帝。

   李一移开视线,手握缰绳直直往官道前方行驶,只见一干书生长袍的读书人,恍惚间好似看见当年的自己。

   来一趟,走一趟,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真是可笑啊。

   原本的好日头忽地落下小雨,张尤谋回府时衣袍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顾兰拉着她入房更换衣衫。

   “你怎么不躲雨呢?”顾兰抬手替张尤谋系上衣扣,一手拿起帕巾擦拭她脸颊雨水。

   张尤谋呆坐在床榻未曾出声,顾兰见她失魂落魄更是担忧,抬手给她把脉,好在并无什么异样。

   顾兰出外间从丫鬟手里接过姜汤,而后坐在一侧,抬手握住汤勺盛着姜汤喂向她嘴旁。

   “你今日去送行,难不成遇上什么麻烦事?”

   张尤谋回神咽下姜汤摇头应:“没有。”

   “难道是没见着人?”顾兰又给她喂了几口姜汤。

   这人一向是闷葫芦的性子,若是心里有事愣是旁的人怎么问那也问不出来,只是一直闷在心口难免郁结成气,反倒容易伤了身子。

   待碗里姜汤见了底,顾兰抬手握着帕巾给她擦了擦嘴,转而铺设被褥道:“你刚

喝了姜汤,现下好生躺着出身汗,应当就不会发病了。”

   张尤谋跟个木头一样窝在被褥不吱声,顾兰光看着同样也心急的很,便也也顺势躺下,抬手轻揽住她出声:“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般失魂落魄的我看着也糟心啊。”

   话音未落,没想张尤谋却忽地闷声窝在怀里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沾湿顾兰的内裳。

   顾兰却被吓住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当初张尤谋饥寒的卧在烂草屋里寒窗苦读顾兰也不见她埋怨过,更被提被顾峰差家仆用棍子打的她吐血,顾兰看见都吓得落泪,也不见她落泪。

   可现如今她却紧紧拽着自己衣裳满是难过的哽咽落泪了。

   “你、这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顾兰一手紧紧环住张尤谋,一手擦拭她眼角滑落的眼泪。

   张尤谋却不知道如何跟顾兰开口,倘若兄长说的属实,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居然是害的张家灭门的帮凶。

   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要为张家列祖列宗报仇雪恨。

   纵使顾兰如何开口询问,张尤谋也不曾开口应话,待大哭一场之后,整个人木纳的昏昏睡了过去。

   整整昏睡一天一夜,顾兰急得差仆人为张尤谋请假,待次日傍晚人才醒来。

   可醒来的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却也不在提那日送行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兰担心让张尤谋在府邸休养了好几日,待吃睡如常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大早上温如言裹着厚袄子打着哈欠清点人数,见着上朝的张尤谋,不由得惊讶叹:“张大人这场病可病的不轻啊。”

   整个瘦的不成形,这秋日官貌一罩差点连她脸都快被遮住了。

   待早朝结束两人用膳,赵瑶听着温如言这么一念叨,薄唇抿紧几分出声:“你很关心张尤谋吗?”

   温如言正搅拌着拌面迎上赵瑶冷冷的脸不禁笑出声来应:“今秋各州县学院测考,张尤谋身为主考官本就政务繁杂的很,你难道都不关心部下的身体状况吗?”

   “以张尤谋的品级,她大可请召太医院的太医,我又没揽住她看病,倒是你这般热心实属异常?”赵瑶抿了口茶水出声道。

   “我一心给你拌面,结果你居然还吃

乱吃飞醋,看来不用给你加醋了。”

   赵瑶望着递过来的拌面,抬手执筷尝了小口应:“我本就不爱吃醋,是你非要整日拿这取笑人。”

   这嘴真是伶牙俐齿的厉害啊。

   温如言夹着面条放入自己碗里说:“若不是你就爱吃飞来的醋,我才不会闲的没事来取笑你。”

   “如果你不念叨张尤谋,我就不会吃醋。”赵瑶十分理直气壮的应话。

   “那我念叨别人,你就不吃醋了?”

   赵瑶满是哀怨的看着温如言出声:“你这是存心拿别人气我,寻开心吗?”

   温如言弯着眼眉笑了笑应:“谁让你狡辩来着。”

   大概是寻不到狡辩的话,赵瑶埋头吃面闷声不再说话。

   谁曾想碗里忽地出现一个煎蛋,赵瑶看着煎蛋脸色缓和了不少说:“你休想用煎蛋来哄我。”

   “我没哄你,本来就是要加一个煎蛋,刚才忘记放了。”温如言忍着笑应。

   只见赵瑶脸色更冷,温如言怕真气的她不吃了,忙开口道:“不过你喜欢吃的话,我这个煎蛋也可以给你的。”

   赵瑶执木筷分开鸡蛋冷冷应:“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这一顿吃的温如言差点被笑死,待宫人收拾碗筷,两人出殿外散步消食。

   大殿的院内有一处亭台,亭台旁的池水养着不少鱼,温如言主动给赵瑶倒着茶水出声:“还生气呢?”

   赵瑶接过茶盏应:“我可不是小人之心。”

   真的是非常会内涵人啊。

   温如言手里捧着鱼食,一手泼洒了些鱼食,只见那水底的鱼儿顿时蜂蛹而至,场面尤为的壮观。

   好一会没见人出声,赵瑶见她自个逗着鱼玩,便凑上前去出声:“每日里的鱼食都有份量,若是喂的多了,可是会撑死它们的。”

   “啊?”

  温如言一听忙停了手,探头望着那活蹦乱跳的鱼儿,转头看向赵瑶问,“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吧?”

   赵瑶一本正经的应:“这鱼乃南国皇宫独有的小胃鱼,一池鱼只得吃三把鱼食,假若你不信,那便继续喂,若是满池子的鱼明日都浮了起来,你可别怪我未曾提醒。”

   温如言半信半疑的放下鱼食,一旁候在亭外的宫人却都低头忍笑。

   州县测考得优秀的考生,便

要入都城参加太学院的院试。

   因此都城内自是热闹的紧,这些学士们若是有幸能入太学院成为太生,那便是离朝堂又近了一大步,而且还不必苦心等三年一回的科考。

   世家大族子弟自然想入太学院,可女帝的出题尤为刁钻,而且每年只录三十人,因此世家总想寻些门路与主考官张尤谋攀交。

   为此顾兰都不得不让出门买菜的丫鬟乔装打扮,唯恐被人认出来。

   这受贿一事,可不只是钱财,更有书画墨宝亦或是古玩之类,就怕丫鬟出门带回一篮子价值连城珍宝,那真是有口也说不清。

   大抵是顾兰防的紧,考生们寻不到门路,自然也就该同太学院的教书先生打交道,毕竟教书先生多是宫里有职位的学士,至少也是能提前知道些消息。

   宋朗正在院中喝茶,只见宋墨忽的走向这方。

   “堂兄,真是惬意啊。”宋墨现如今任职工部尚书,言语间便也不如当初那般敬畏。

   “我这学士本就是闲职,堂弟怎么有空来为兄这处?”宋朗知道现如今宋家绝不能再内斗,便也十分隐忍这些小辈的挑衅。

   宋墨坐在一侧应:“过几日我有几个兄弟要参加此次太学院的院试,假若兄长能愿意帮衬下,自是感激不尽。”

   “太学院的院试可是比科考还要管的严,为兄现如今只是小小一个学士,考题自是怕是有心无力啊。”宋朗手里握着书应道。

   “考题自是无法提前得知,只是知堂兄要为此次院试批卷,还请多掂量几下便是。”

   宋朗眉头轻挑道:“此次藏匿姓名批卷,堂弟还是别动歪心思的好。”

   宋墨脸色微沉,当年宋清那德行都能被提上状元郎,现如今宋朗却推三阻四,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的妾室出身。

   “堂兄你还未曾听其中详细,为何就如此决绝推拒?”

   “你以为现如今的太学院是凭我一个五品学士能弄虚作假的吗?”宋朗眉头微皱的凝视宋墨,眼眸间已有怒意。

   为官多年宋朗虽是极收敛的性子,不过朝堂混这么多年,不怒自威的气势仍是极为震慑。

   宋墨早年就一直在宋家子弟里靠边站,现如今一朝得了势,虽有心挑衅,可见着这般场景还是不禁后

怕。

   毕竟宋朗不是宋清,他是正妻嫡子,哪怕现如今落魄失势,这宋家还是由他当家做主。

   就算现如今自己混上工部尚书,可出身却让自己死也不可能比上宋朗。

   “既然堂兄如此说,那我便不多说了,告辞。”

   待宋墨离了院子,宋朗挥手散落茶盏,一旁的丫鬟纷纷低头退下。

   满院子的枯黄落叶之景,犹如宋家现如今之困境,偏生还有些不长眼的东西痴心妄想要争宋家家主之位。

   真是找死!

   苏好假借书之名义入藏书阁,苏清微停笔问:“兄长,你不会是让我提前透露试题吧?”

   “不,为兄就是想你在陛下审阅考生文章时,适当的美言几句。”苏好自知现如今太医院的院试试题定然是南国百姓世家关注之焦点,以女帝的心思出的题目那都是极为古怪,就算提前知道也没什么用,反倒会危及苏清在女帝心中的信任。

   苏清放下笔,抬手揉了揉手腕叹道:“陛下阅卷时除却温学士谁都不能进,我怎么可能美言?”

   “那你同温学士共职多年多少能说上几句吧?”

   “兄长,你知道陛下为何独宠温学士吗?”

   苏好思量过后应:“那温学士长相倒是调皮可爱,宋贵妃也是如此,兴许陛下偏爱这一类?”

   对于宋贵妃,苏清还不知怎么对苏好说,毕竟是女帝私事,若是透露太多,反而很危险。

   “因为温学士在朝野没有势力,陛下再怎么宠爱她也不会生事,可苏家要是与她有牵连,就怕陛下会多疑,到时苏家反倒得不偿失。”

   苏好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女帝的心思十分难猜,便只叮嘱苏清若有什么消息大可提前知会一声。

   好不容易送走苏好,苏清头疼的厉害,伸手揉着额旁穴位,心想兄长怎么都不懂帝王最不喜后宫干预前朝政务,女帝虽然是女子,可也不会是为情能昏了头的人,怎么可能容许温如言与苏家过深交情。

   再退一步如果事情败露,女帝依着宠爱也许不动温如言,只是苏家一定会被女帝亲手捏死不可。

   这种险棋,走错一步,那都是万劫不复。

   “苏女官您又头疼了么?”

  夏香端着茶水从里间出来。

   苏清

回神应:“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

   夏香看了看四周不解道:“苏大人这么快就走了?”

   “嗯,皇宫男子不便多待。”苏清翻着书,只见小宫人坐在一侧,伸手拿起月饼咬了小口不禁叹,“这大半个月都还没吃完的月饼,你居然都吃不腻啊。”

   小宫人细细咀嚼月饼,脸颊微鼓鼓的应:“很好吃的。”

   苏清见小宫人这般可爱模样,眼眸显露笑容唇角微微上扬的说:“若是母亲知道有人这般喜欢她做的月饼,一定会很高兴。”

   往年因为母亲做的月饼份量,就连苏家仆人每逢到中秋节都怕了月饼二字。

   午后赵瑶正思量着太医院的考题,温如言捧着话本在殿内散步消食。

   “你觉得此回太学院试题该做什么才好?”

   “考试题目啊。”温如言坐在赵瑶一旁认真想了想,便举起手做了个比心的手势。

   赵瑶狐疑的打量问:“你要钱?”

   额……

   温如言尴尬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赵瑶应:“你再认真猜猜?”

   这拇指与食指交错在一处,难道有什么不同的含义?

   “我猜不出来。”赵瑶抬手比了一个的手势,眉头微皱的看着温如言。

   “难道这不像爱心的形状吗?”温如言泄气的执笔在纸上画了画。

   没想到赵瑶再次困惑的发问:“爱心是什么?”

   一道雷鸣轰隆的在温如言脑袋里响起来,整个人都傻了的温如言,抬手拍了下脑门念叨:“唉,我何苦为难我自己呢?”

   “爱心啊,就是人的心形状。”温如言用两只手比了大大的爱心,很是认真的教学,“在我们那里这个比心的手势就是爱你的意思。”

   赵瑶似懂非懂的看着温如言的奇怪动作出声:“真奇怪的手势。”

   奇怪……

   温如言捂着受伤的心口,心想好不容易认真表个白,还被这么打击,满是哀怨的看着赵瑶念道:“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不是单身。”

   赵瑶看着趴在案桌上的人,抬手戳了戳她的脸蛋问:“怎么了?”

   “没事。”温如言抬手撑着脸蛋,一手执笔又画了好些爱心,“反正你也不懂我的心思。”

   “你同我说清楚,我不就懂了?”

   “那你怎么听到我说爱

你还这么平静?”温如言愤愤质问。

   赵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眸微闪过羞意应:“你方才不是在提试题么?”

   又一道轰隆隆的雷鸣声在温如言脑袋里回响,温如言执笔在一场纸上画了一个圆圈说:“我看这回题目就这个吧。”

   “这个?”赵瑶有些不解的望着这个圆,偏头看了看温如言,又不好出声婉拒,以免打击她的信心,只能应,“你这是要考什么呢?”

   温如言放下笔应:“考他们的想像能力,省的都跟你一样笨。”

   赵瑶见温如言起身,便忙跟上前,抬手揽住她细声哄:“你生气了么?”

   “没有。”

   “那你再做别的手势给我猜?”赵瑶望着躺在床榻不做声的人,便顺势卧在一侧。

   温如言翻着话本应:“只有一回,没有二次。”

   赵瑶探近轻啄抿紧的柔唇问:“你方才说爱我的话也不作数了么?”

   两人挨得极近,温如言躲避不得,直直迎上赵瑶那满是柔情的眼眸,老脸一红的应:“那是真的。”

   “你再对我说一次好吗?”赵瑶眼眸亮起璀璨笑意,手臂紧紧环住温如言亲了过来。

   温如言完全没有准备的机会,差点透不过气来,只能伸手捧住探来的脸颊别扭的应:“表白讲的是出其不意,否则多没意思啊。”

   赵瑶侧躺在一旁极为认真的说:“那好,我假装不知道你再说。”

   哎,这拙劣的演技,真的让温如言都配不下去,偏生赵瑶指间紧紧拽着衣袖,应当是期待的紧。

   温如言也只能厚着脸皮比心说:“爱你呦。”

   赵瑶抿唇浅笑的看着问:“那我要怎么回你呢?”

   “你也这么回我就好了。”温如言莫名紧张起来。

   只见赵瑶别扭的比起手势递了过来,脸颊通红的硬是能说不出来话。

   这般别扭又可爱的模样,温如言笑得合不拢嘴,心想其实还挺好玩的啊。

   太学院考试当日清早,苏清接过女帝递来的考题,只见上头画着一个圆,旁的一个字都没有。

   这种考题估计是出自温如言的手笔,今年怕是又有一大批考生要弃考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41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八章    张尤谋身为太学院测试主考官, 当日天还未亮便已起身。

   “这天气转冷你捂着暖手炉总好过干坐着挨冷的强。”顾兰将暖手炉塞入张尤谋手里细细叮嘱。

   “哎,好。”张尤谋看了看屋外的浓雾,微紧握住暖手炉低头望着身前整理官袍的顾兰, “这会还早,你不如再多睡会。”

   顾兰指腹抚平张尤谋官袍褶皱,抬手拿起一旁的官帽给她戴上应:“现下的年岁不如从前贪睡了, 再者小女娃估摸也该醒了, 待会还得逗她玩耍呢。”

   张尤谋配合的低头望着替自己系着系带的顾兰眼露愧疚道:“辛苦你了。”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顾兰抬手抚上张尤谋侧脸, 因着突如其来的病她看着瘦了不少,“现如今又逢秋收之季朝务繁忙,我让人给你炖补汤,待午时等你回来喝。”

   “好。”

   待张尤谋乘坐马车出府, 顾兰驻足望着那消失与浓雾之中的马车,不由得叹了声。

   这人心里有事,却不肯对自己说半句,看来必定是与当年张家灭门冤案有关。

   宋家现如今在朝堂已然呈现颓败之势,而宋朗之流被女帝严防,至于宋墨这些旁支小辈一时得势, 恐怕还是女帝故意为之, 眼下的宋家不用外人争斗,估摸着便会四分五裂起来。

   按理大仇也算得报仇,可张尤谋却深受打击,想来李一定然是与她说了什么。

   顾兰眉头微皱思量许久, 一阵啼哭声引开主意,奶娘抱着小女娃从里屋出来。

   “小姐刚吃了奶,正想着找夫人玩呢。”

   这小女娃生的水灵, 模样讨喜的很,浓墨一般的眼眸四处张望,咿咿呀呀的向顾兰探着手。

   顾兰抬手揽住小女娃微微摇晃漫步于屋内,心想也该让张尤谋给小女娃取个名才是要紧。

   马车穿过主街道绕至太学院,张尤谋入内便见已出宫送试题的苏女官。

   “这是此回试题?”张尤谋看着这纸张,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南国学子苦读四书五经,又擅谈经论道,太学院身为南国最高学府,本该选拔试用朝堂的人才才对。

   可自重开太学院以来,女帝出的题目虽极为古怪刁钻,不过

到底还是考为官之道,这回可真的是让张尤谋都有些弄不明白试题考的是什么了。

   苏清较为镇定的应:“是。”

   不管如何女帝的试题,张尤谋自是不可能篡改。

   这一日数百位考生入考,早间巳时开考,午时出考场。

   往年考生大都是规矩的在午时前一刻出考场,可此回巳时一刻便有不少考生提前离了场,最终能写完一整篇文章也不过十来人。

   张尤谋都没花多少时间批阅这些试卷,而后密封交于苏女官带回宫给女帝作定夺。

   午间茶楼人声鼎沸,几个考生围在一块愤愤不平的讨论此次太学院测试。

   “这种试题分明就是故意折腾我们,我倒要看看此次太学院能招几个考生!”

   “可不是嘛,太学院的题目真是歪门邪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安心等个两年参加科考。”

   “听说去年太学年的试题是一个南国的橘树为何到了北边的茌国就成枳树,我本来还觉得这已经够古怪的了,没想到今年更刁钻真是倒霉。”

   “我看女帝存心折腾人,咱们是清高质洁的读书人,又不是那整日里搬弄粪水下等果农,怎么会知道橘跟枳的不同?”

   店小二给邻座客人倒着茶水道:“去年还能录取满三十位考生,今年估摸着怕是能有十个都不错。”

   张尤谋回府用饭,顾兰递着补汤不解的问:“怎么会只考一个圈呢?”

   “我也未曾想明白。”张尤谋接过汤碗低头喝了小口。

   “恐怕这回参考的考生怕是都要心生怨气不可。”

   顾兰一手握着汤勺搅拌着蛋羹吹了吹喂给一旁的小女娃,偏头看向张尤谋道:“对了,你要给她取什么名呢?”

   张尤谋看了看小女娃应:“我还未想好。”

   “你都想了大半月,还未想好?”

   “我们与她父母本不相识,却因我们连累而害的她父母被刺客杀害。”

   顾兰见张尤谋又露出愧疚之情安慰道:“你若觉得愧疚,便对小女娃好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再者那些刺客已被伏法,我们也算帮她报杀父母之仇。”

   张尤谋点头收敛神情应:“我知道,不如唤她嫒儿?”

   “嫒儿,你这可有些过于偏爱她了。”

  顾兰指腹轻拨弄小女

娃的肉嘟嘟的脸颊低声念道。

   “小女娃现如今孤苦无依,我们多疼爱她些也是应当的。”张尤谋探近了些张望咧嘴笑了笑的小女娃,抬手伸着食指由着那摊开的小手握住,“兰儿,她是不是也听的懂啊。”

   顾兰偏头无奈的望着张尤谋说:“孩子才多大,你当她生来会识字的神童不可?”

   张尤谋露出羞涩的神情,抿唇浅笑的应:“你说的是,我真是乱想了。”

   “好了,你快些喝补汤,否则都该凉了。”顾兰握住张尤谋被握的手出声提醒。

   “嗯。”

   外间不知何时下起朦胧小雨,湖畔小屋的水面泛起细密的褶皱,温如言看着这考生的文章笑得肚子疼。

   赵瑶抬手捏住温如言的脸颊说:“你有这么喜欢这些文章吗?”

   温如言偏头靠近赵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应:“这些人不去写话本,真是浪费人才了。”

   从一个圆圈居然写到他儿时的怀念的糖葫芦,而后一整篇文章就是在写那冰糖葫芦如何的圆润有光泽。

   更有考生将圆圈形容到铜板,从而引出家境贫寒,整篇文章相当一大段都是在卖同情,若不是温如言知道考试的考生都是世家或是富商子弟,大概都要多给点同情分。

   虽然有些偏题瞎扯,可文章用词准确,而且情节生动有趣,多少是能看出该考生的功底水平如何。

   “读书乃南国世家权贵之特权,就算现如今朝堂有意扩寒门子弟,可还是商户人家居多,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最是看不起写那些情情爱爱话本的人。”

  赵瑶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一手揽她入怀。

   好一会温如言缓过神来,稍稍坐直了些说:“那就该治治他们这股自视甚高的病啊。”

   赵瑶端起茶盏抿了小口,抬手拿起一侧的试卷看了看说:“你可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道理?”

   “我懂啊,就是有饭吃饱才能知道礼仪,有衣物穿才能顾忌荣誉和耻辱,对吧?”温如言拿起一旁小糕点吃了一口。

   “你的眼中世家子弟的读书只是识字知礼吗?”

   温如言不解道:“难道不是吗?”

   “那你可真是小瞧世家的算盘,读书若不能取得功名利禄,那他们恐

 

怕看都不看一眼。”赵瑶抬手按实遮盖两人的薄毯,现如今殿内已供起炭盆,不过赵瑶还是习惯的加一层薄毯。

   温如言倚靠窝在赵瑶怀里应:“你的意思他们是把读书当成谋权夺利的工具?”

   赵瑶后背枕着靠枕,手臂环住温如言,偏头看向窗外一侧枯黄的树叶,而另一侧的竹林却仍旧是翠绿常青,两处可谓是截然不同之景象。

   “南国百姓为衣食在田地里奔波劳碌一整年从而无暇顾及读书,可一遇荒年仍旧很多人会饿死。世家大族倚靠读书一朝金榜题名从而获取大量钱财权势,此后大半生就算躺着也能衣食无忧,此二者目的一样,若论辛劳百姓之苦远高于世家子弟,可结果两者却截然相反。”

   “那你如果不调节这种情况,到时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南国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赵瑶偏头看向温如言,指腹揉捏她软软的耳垂说:“朝中官员都是世家大族子弟,谁都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所以世家对于科考保持高度的一致,而寒门子弟只有入朝为官才能为贫苦百姓争取利益,你现在还认为读书只是读书吗?”

   温如言向后躲着赵瑶的手应:“你再敢捏我耳朵,信不信我咬你!”

   本来耳垂挺小的,可温如言近日照镜子发现自己都快长了一幅弥勒佛的耳垂,真是令人奔溃。

   这故作凶巴巴的目光,赵瑶看的有些想笑,可碍于她的脸面,只好抿紧薄唇移开目光。

   温如言伸手捂住耳朵靠着赵瑶应:“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我觉得把读书想的这么功名利禄,好像违背读书是育人的初衷。”

   赵瑶可惜mo挲了指间,抬手握住她柔软的手应:“也许只有你这么想吧。”

   “我觉得我们那应该大部分人都这么想的吧。”温如言扒拉着别的试卷,试图再看看别的。

   “那可有点危险了。”赵瑶见她一只手不方面拿,便抬手帮她拿了一部分试卷。

   温如言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赵瑶探近轻啄那粉嫩的柔唇挑眉道:“世家大族知道科考是朝堂唯一选才的渠道,所以无论是明面上阻止还是暗地里诋毁,都会想尽办法阻止寒门子弟入朝为官,可假若南国有一日寒门

子弟能读书参加科考却都不入朝为官,最后还是世家当道,你猜得权的世家会对寒门子弟做什么事?”

   温如言微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袭,抬手揉了揉赵瑶的脸蛋应:“你别以为说的绕来绕去,我就能原谅你偷袭!”

   两人闹腾好一会,苏清从外间进来收试卷,温如言已然窝在软塌。

   赵瑶抬手揉了揉眉间,而后起身同苏清去了外间,苏清看了眼录取考生名册,不禁感叹这五名考生不容易啊。

   “将此回五名考生的文章展示众人,其所属学院赏金特御赐学院牌匾。”

   “是。”

   五名考生只有一位苏家子弟,其余四位则是地方州县人士。

   那四位是出自地方州县才子,文章也构思精巧,苏家这位文笔倒也看的过去,只是与那四位比还是有些逊色。

   放榜大日都城内百姓们将城墙围的水泄不通,考生们倒是平静的很。

   茶楼店小二凑热闹的听说书先生夸赞五位考生文采斐然,而先前一干倒苦水的书生们却都没再做声。

   毕竟这五位考生的文章确实十分优秀,本以为是出题刁钻,可谁曾想竟然还能有人写出这般精妙的文章,大都也只能自愧不如。

   苏好得知自家子弟考入太学院便设宴请好友庆贺,而宋家则十分的冷清。

   本来宋家子弟倚靠宋家在南国朝堂数百年的优势,大多不用读书就能进朝堂为官。

   可没想到这回好不容易用尽心思混进地方州县前列学士,谁曾想太学院一场考试竟然没有录取一个宋家子弟。

   宋墨为此大发雷霆,自然就将矛头对向主考官张尤谋。

   毕竟眼下苏家自是动不得,不过张尤谋乃寒门子弟出身,自然柿子也要挑软的捏。

   谢敏担任吏部尚书之后,将每一年末对官员进行的考核升至每三月对官员进行评判。

   如若官员有问题,便会相应的降职查办。

   早朝宋墨汇报水利工程的相关进度,便主动提赵荣步兵营的兵器用度近年来过量。

   兵部尚书赵荣乃张尤谋左膀右臂,宋墨打算要先拆张尤谋的手,再好好折腾张尤谋。

   赵瑶看了看递上来的奏折,饶有深意的看了眼宋墨随即出声:“赵尚书你好好解释下。”

  本来还有些困的赵荣,莫名其妙的上前看了看奏折,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赵荣平日里只管军队的人,这物件存放炼制之类细碎事件,那都是交由别的部门负责。

   这突然出了差错,必定是有人接指兵器为贪了这笔银子。

   “回陛下,此事应是库部官员出了差错,请给一日时间,微臣必定会好好查清楚。”赵荣低头有些心虚的应。

   大殿内一时之间安静的过分,本来这事属部下失责,要说大错也不算大,毕竟犯事的又不是赵荣,可要说小过那也不算小,事关兵器利刃一个尚书居然都查不清,按照南国律法真追究起来少说也得降职查办。

   毕竟兵器属于朝堂管控,突然要求增加炼制兵器,却又说不出来由就不见了。

   私自屯兵造反不仅只是招人,其中还包括大量兵器。

   赵瑶指间转动戒指应:“好,朕给你一日之期,同时慎刑司协同户部工部一同彻查此事,若是追不回兵器你便提头来见。”

   “是。”

  红凤上前领命。

   赵荣脸侧不禁渗出汗来,宋墨纯心要阴自己啊,当初他任兵部左侍郎还不知是否留下别的什么阴招。

   本来官员猜测宋家倒了,朝堂短时间应当不会再有什么风浪,可没想今日宋墨主动挑事,女帝竟然也顺势接下了。

   苏好双手踹在袖袍里看了看那工部尚书宋墨,一侧刚升为户部尚书的秦元神情有些不太好。

   “当初军营要求新造兵器的银子还是当初顾峰批下的令,我这才上任还没理清之前留下的烂账,眼下还要配合慎刑司调查,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我看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宋墨这小子怕是别有用心啊。”苏好眉头微皱的出声。

   秦元思量一番问:“苏兄你的意思是指宋墨故意要弄赵荣?”

   苏好低着头躲秋风应:“这事还暂时不好说,毕竟宋墨跟赵荣没有冲突啊。”

   “我也是这般想的。”温如言托着脑袋枕着案桌,一手捧着奏折围在炭盆旁晒干墨迹。

   赵瑶一边提笔极快的批阅奏折,一边还能分出几分心神来应话:“那你该换一种想法,宋墨跟赵荣之间有什么别的联系。”

   温如言坐在一侧想了想,还没出声

倒是突然大了喷嚏,赵瑶递着帕巾问:“你夜里非要踢被子,现下着凉了吧。”

   “我为什么踢被子,你不清楚吗?”

   这殿内外间设有灶房,正是为连接地砖下的通暖道,因此殿内门窗紧闭时显得格外的暖和。

   本来是非常适合懒人躺,可赵瑶非要折腾人,而且还喜欢紧紧搂住人不松手,好几回温如言热的不行只能踢开被子。

   赵瑶回想起夜里那一抹沾染嫣红的白皙肌肤,心间便跟着热的紧,眼眸微闪的应:“我看该让你喝些姜汤才会好些。”

   温如言抿了口热茶,伸手拿起下一本奏折说:“你刚才说想宋墨与赵荣的联系,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了。”

   “谁?”

  赵瑶掌心停在她额前探测温度。

   “我怕说出来你又要吃醋不可。”温如言扒拉下赵瑶的手应。

   赵瑶一见温如言调皮的表情,自然知道她猜对了。

   “那你别说,我就不吃醋了。”

   自从上回赵瑶难得直白说过自己会吃醋,温如言就很注意自己平日里的言行,当然也会让赵瑶别藏着心思有话直说。

   毕竟赵瑶的心思真的是花式十八绕,一般人真的不容易想到。

   温如言见赵瑶当真不感兴趣的样子,有些按捺不住好奇的凑近过来出声:“你还没说到底是不是张尤谋啊。”

   赵瑶偏头看着温如言应:“你猜。”

   额……

   此时张府的张尤谋同样也十分好奇为何宋墨要对赵荣出手。

   顾兰盛着汤应:“我看十有八九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张尤谋接过汤碗满是不解的等着顾兰的解释。

   “赵荣在朝堂除却跟你走的近些,并不与别的世家官员接触,没有接触就代表没有利益纠纷,所以宋墨没有理由对赵荣出手,可现如今他却出手,这才让你看不清,对吧?”

   “嗯。”

   顾兰夹菜放至张尤谋碗碟说:“朝堂官员那都是人精,宋墨出手必定有他的理由,赵荣跟你走的近,便代表会跟你站在一处,宋墨现在对付不得你,但是动赵荣的能力却还是有的,一来可以向别的世家证明宋家还有些手腕不能被人轻视,二来还可让你在朝堂处于孤立无援的处境。”

   张尤谋微皱眉头应:“我在朝

堂向来少于旁人交际,没想到竟会连累赵荣,此回若是陛下深究,他怕是要降职查办了”

   “你先吃些,否则饭菜又该凉了。”顾兰催促道。

   “哎,好。”张尤谋忙咬了口蛋饺。

   顾兰抬手理了理她鬓角的雨水,视线落向窗外的细密雨水道:“你啊,就知道担心旁人,也不想想自己的退路。”

   张尤谋微停的看着顾兰应:“你放心我绝不让你吃苦的,早前陛下嘉奖的银两我偷偷藏了几处在都城外,假若有一日真到危急时,你带着嫒儿也可安稳度一生。”

   “你瞎想说什么呢?”顾兰抬手擦了擦她嘴角的米饭,顺道捏了捏她脸颊,“这世间再大,如果没有你我哪也不会去,你不许再说这般话,知道吗?”

   张尤谋颇为感动,愣愣的点头抬手握住顾兰的手应:“兰儿你这般好,我何德何能有你作妻。”

   顾兰看着从不曾这般直白的人,居然破天荒的说起情话来,脸颊微红了起来道:“呆子,嫒儿还在一旁吃着饭呢,你要说留着晚上与我说吧。”

   一旁摇篮里的小女娃也不知懂不懂其中深意,只咯咯的傻笑。

   张尤谋本就脸皮薄,被顾兰这么一说,顿时连耳后根都红透了,埋头吃着米饭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一起失职事件,满朝官员都在等着女帝的反应。

   可谁曾想赵荣在抓到犯事官员之后,女帝并未深究只让人重罚相关官员,看起来今日的心情应该还挺好的。

   早朝结束时,温如言望着一干大臣的复杂表现,真的有种看连续剧的感觉。

   看热闹不闲事大的大臣们眼眸里满满的失落,而赵荣则松了一大口气,苏好一干人等一如往常的冷静,唯有宋墨眼眸里满是恨意。

   温如言研墨时叹道:“这个宋墨看起来比宋清还要记仇的性子啊。”

   赵瑶自身后轻轻揽住温如言,低头枕着她的肩,鼻间嗅了嗅清香,亲昵的附在耳旁出声:“你难道真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宋墨此人了吗?”

   “我难道以前见过吗?”温如言怕痒的偏头看向赵瑶。

   “你不记得他,那也挺好的。”赵瑶视线落在温如言后颈的斑斑印迹,心情格外的好。

   温如言无语的望着卖关子的赵

瑶,心想记得吧,这人又吃飞醋,不记得吧,

  赵瑶得意的样子就像翘起小尾巴的小狮子。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想起来。”温如言轻哼了声,认真的想了想宋墨的模样。

   好一会脑袋里突然间一闪而过关于宋墨的模糊画面。

   明明好像要想起来,结果又没想起来的感觉,真是折磨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67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八十九章    温如言不死心从吏部调来官员记录册, 从宋墨的任职经历中查到有些不对劲。

   南国文武官员任职分的极清,武将功绩再高,那最多也只是担任什么元帅大将之类的武职,而就算管兵部的尚书往年也多是文人当职的多。

   因此从寻常士兵通过战功升至将军的常见, 像赵荣这般升至兵部尚书的倒是少见, 当时朝堂无官可用, 赵瑶才破了例。

   宋墨这个人早前是负责训练都城军队的校官,后来不知为何被调去看守粮的衙令, 两职可是差了好几品啊。

   这般过了几年,又被宋朗突然提拔至兵部左侍郎,自此做事倒也还算是有一把手,一直都未出错,其间又混了几年资历, 现如今方才提上工部尚书一职。

   “没想到宋墨的任职经历还挺曲折的啊。”温如言合上官员簿, 偏头看向一侧捧着奏折的赵瑶, “他本来校官当的挺好, 怎么突然被贬职了?”

   赵瑶微停笔应:“'我还以为你是想起来了呢。”

   温如言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我真的快想起来了。”

   “你认真看看宋墨因失职而被宋老太师调去看粮仓的年份。”

   “这时间好像有点眼熟啊。”温如言坐在一旁捉摸好一会, 突然间反应过来望着赵瑶, “那年乘船夜遇刺客,我们落了水后来被一行官兵救了,那领队的官员是宋墨?”

   赵瑶端起茶盏抿了小口应:“正是他。”

   温如言松了口气得意道:“我厉害吧?”

   “眼下天都快黑了。”赵瑶抬手捏住探来的脸。

   “轻点啊。”温如言向后躲魔爪,伸手翻着官员簿, “可是宋墨当时立功, 怎么反倒被贬职了呢?”

   赵瑶失了手, 不乐意的凑近过来,指腹戳了戳温如言脸颊应:“这个问题恐怕该问宋太师了。”

   “你的意思是宋太师故意贬宋墨?”

   “难道听起来很诧异吗?”赵瑶看着自己的手被温如言一把握住方才消停。

   温如言指腹捏着赵瑶掌心的软肉应:“没有理由故意折腾自己人啊。”

   赵瑶反握住温如言的手应:“寻常大族少说也有上百子弟,这等世家子弟上千都算是少的了, 宋家子弟更是上万遍布南国州县

,你以为他们真能一团和气?”

   因为挣脱不得,温如言只能由着赵瑶握住手,整个人向后躺在软塌上懒懒的说:“整天就知道勾心斗角,真是心累。”

   “不过其中若深想的话,当年那一场刺杀的主谋兴许与宋老太师逃不了干系。”赵瑶抬手备了些薄被替她盖上。

   温如言倒没想过这一层,有些惊讶的看着赵瑶说:“你的意思是说当时宋太师是想让宋墨在搜寻的途中杀了你?”

   “时至今日来看,这并非不可能。”赵瑶指腹撩开温如言脸侧的细发,“宋老太师忠于南国皇室,可是他绝不希望女子为政,不管刺杀是否是他策划,可假若当年刺杀成功,太上皇与女帝毙命,倒是省了宋太师一番勾心斗角的心思。”

   “那当时好危险啊。”温如言想起那时心大的自己,不禁捏了把汗。

   赵瑶见温如言后知后觉的反应,不禁笑出声来,手臂揽住她亲了下侧脸应:“现下你总明白为何我当时要换上你衣裳了吧。”

   “你知道宋墨有害你的心思,还提拔他任工部尚书,不怕他当个白眼狼反咬一口?”温如言很是习惯的由着她亲了几下。

   “宋墨确实是一只白眼狼,不过他最先咬的也该是宋朗一等人才对。”

   温如言抬手捂住赵瑶的薄唇应:“明明是宋朗提拔宋墨,按理他不应该忘恩负义啊。”

   “宋朗提拔他是因为有用,而不仅仅因为他是宋家人,宋墨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两人只是相互利用罢了。”赵瑶眨了眨眼轻啄了下掌心,而后扒拉下温如言的手说:“而且以宋墨隐忍数年的性子,怎么可能只甘心当宋家二把手,假以时日他必定要推翻宋朗当上宋家家主。”

   “难怪你如此高调的提拔宋墨等小辈,为的就是给他们助长妖风,好让他们内斗。”

   “妖风?”赵瑶搂住温如言轻咬了下脸颊,“你竟敢拿女帝说笑,看来真是胆子大了。”

   温如言怕痒的厉害,可又折腾不过,只能屈辱求饶:“我错了!”

   赵瑶俯身望着面色潮红的温如言,指腹轻抚上那柔唇低声道:“那你乖乖让我尝一口。”

   “不给。”温如言偏头避开赵瑶探来的手,一本正经的解释,“嘴都



被亲破了。”

   “胡说,让我看看。”赵瑶依托些许力道俯身依偎着温如言,抬手捧住她脸蛋细细查看。

   温如言一见赵瑶那过于热情的目光,就能捉摸出这人估摸又动歪心思了。

   大多数赵瑶都挺遵守三日一回,不过有时也会莫名兴致极好,温如言真的是怕了。

   两人这般厮磨至殿内漆黑一片时,温如言扯着衣裳愤愤不平的念道:“你这是尝一口吗?”

   赵瑶俯身替温如言系上内裳,眼眸满是柔情的望着,任劳任怨由着她念叨,一句话都未曾回。

   深秋时节逐渐转凉,赵瑶总多的是各种怕冷的借口,就差把自己衣裳都给扒了不成,温如言见的多了,只想起狼来了的故事。

   早朝周家主动来人请周君出宫,自然赵瑶也没留,顺道将齐君也一并放了出去。

   苏清带人将其送出宫时,才看见已经近似疯癫的齐君。

   宋君被罚关禁闭三年期间染上重病,前些年便没了。

   这齐君也不知是哪里得罪女帝,竟一直被关在笼子里,整个肢体已然站立不起来,犹如猴子一般的行走方式,整个人已是神智不清。

   从前的四君,现如今只剩周君还算正常,这周家还算机灵,看得出来女帝的心思,便自个提着接出宫,省的惹恼女帝。

   毕竟四君从前是四大世家用来争夺权势,现如今别说争权势,这能存活下来已是极不容易。

   宋珍听到此事时,心里还有些害怕,毕竟二哥一支血脉都被女帝直接斩尽了。

   自己现如今在宫里也不如往日里方便,毕竟宋家倒了,连跟着自己也不得不隐忍几分。

   越想心中越不是个滋味,宋珍想起前阵子新入住椒房殿的温姓妃子,十有八九怕就是那温学士。

   女帝那等心高气傲的性子,竟然如此宠着她,既让她入朝为官,又让她享皇后之规制。

   现在想想自己这贵妃之位来的太莫名其妙,兴许女帝就是在拿自己为她挡刀,可笑自己还当了真。

   反倒成了南国百姓口中的笑柄,越想心中越生闷气的宋珍喝了不少酒,借醉赶去朝天殿。

   大家同样都是女子,就不信以自己的姿色还比不得一个来历不明的宫女!

   赵瑶从内殿出来,只见外殿的

宋珍小跑来这方,侧身躲避飞扑而来的人。

   宋珍落了空栽倒在地,眼眸含泪的转身看向女帝娇弱的唤:“陛下。”

   本就生的一幅好面容,这般柔弱神情更是显得宋珍娇媚无比,只可惜本性却十分歹毒。

   “何事?”赵瑶转身坐在主桌,极为冷静的看着宋珍。

   宋珍宫里不少宫人都遭受施虐,为此内司每日逞上的折子,赵瑶都未曾追究她的责任,没想她自己赶上来诉苦。

   女帝要立一个皇后,可想而知会在南国引起多大风浪,可若先让百姓接受宋贵妃的存在,那再立皇后反倒容易的多。

   这个宋珍借宋家权势而坐稳贵妃之位,多多少少也算是帮了些忙。

   “陛下,珍儿想您啊。”宋珍半跪在赵瑶膝旁伏低道。

   赵瑶抬手拿起一把玉尺,轻挑起宋珍下颌应:“朕不喜欢眼泪,”

   宋珍擦了擦眼泪道:“珍儿这是见着陛下所以高兴落泪。”

   “这般才好,像你这般的美人哭起来便没了美感,再者朕不喜欢哭哭啼啼的美人,知道吗?”赵瑶指腹轻挑玉尺,迫使着宋珍不得不再次抬高下颌。

   昔日宋家何等威风,现如今宋家女却落得这般以色侍人的地步。

   “陛下觉得珍儿美吗?”宋珍觉得女帝应当就是喜欢这种以上位俯视她人的性子,只要自己讨好女帝,那宋家必定也能再次强大起来。

   赵瑶收回走神的思绪,视线落在宋珍面容应:“可比西子之娇美,无人能出其左右。”

   宋珍被夸的有些欢悦,故作娇羞的仰视女帝,身形微微欲靠上前。

   可还未动便被玉尺打了下脸,白嫩的脸颊一下红了起来,宋珍虽想要发怒,又碍于是女帝不得不隐忍,只作委屈道:“陛下您为何要打珍儿呢?”

   “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人靠近过来,你说朕该不该罚你?”赵瑶轻转着玉尺,不怒自威的凝视着宋珍。

   “珍儿知错了。”宋珍没胆量跟女帝对峙,眼露怯意向后退了退,仍旧跪在身侧,怯怯的望着女帝,“可是珍儿想侍奉陛下。”

   赵瑶看着宋珍神情变化,只觉得有趣的紧,权势的魅力就在于可以让任何人臣服自己脚下。

   正当赵瑶还想再逗弄宋珍时,没想到温如

言从外边回来了。

   三人目光交错,赵瑶还未出声,温如言却已经直直进了内殿。

   “陛下?”宋珍匍匐在地望着突然起身的女帝。

   赵瑶出声:“你无诏私自入朝天殿,最好给我回宫好好反省,否则下回可不是一尺子的事了。”

   外间宫人领着宋珍出了朝天殿,赵瑶迈步略微急促的走进内殿。

   平日里的软塌没人,倒是床榻的红纱帐已然放下来了。

   赵瑶迈步走近抬手轻撩开红纱帐,可还未出声好几个软枕忽地扔向这方。

   “给我出去!”

   这接连数个枕头让赵瑶有些手忙脚乱,双手抱住四个软枕,不知所措的望着红纱帐的人出声:“你突然发什么火?”

   温如言闷在被褥里应:“我不想看见你。”

   赵瑶小心翼翼的撩开红纱帐,将软枕一个个放回床榻,正要迈步爬上床时。

   忽地一只脚从被褥探出来,赵瑶没防备的下巴挨了一脚,不禁倒吸了口气,抬手抱住这只脚,整个人顺势揽住乱成一团的人。

   “有话好好同我说才是,这般动手作何?”赵瑶隔着被褥耐心的问。

   两人僵持成一团,温如言只好从被褥探出脑袋应:“你跟别人调qing.,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瑶满头雾水的问:“你觉得我同宋珍是在调qing?”

   “你手都摸上人的脸了,难道还有错?”温如言气恼的试图挣脱赵瑶的怀抱。

   “那我们现在这也是调情。”赵瑶手捏了捏温如言气鼓鼓的脸蛋。

   温如言见赵瑶竟然还这般心安理得的狡辩,张嘴咬住她的手背。

   赵瑶倒吸了口气,可也没挣扎,只出声:“这要是能让你解气,那你只管咬便是。”

   待嘴角有了些鲜血,温如言忙松开口,只见赵瑶手背清晰的牙印愤愤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

   “我真没摸她脸,那是玉尺。”

   “玉尺那也是你拿起来的。”温如言偏头不肯看她。

   赵瑶歪侧脑袋故意凑近过来应:“可我那是在教训她,你怎么看出调情来了?”

   “她脸离你那么近,难道是凑上来让你打不成?”温如言半信半疑的反问。

   “你不信?”赵瑶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一口齿痕清晰的牙印,“我不也是主动给

你欺负么?”

   温如言轻哼了声应:“我们两能跟你们两一样吗?”

   赵瑶第一次见温如言这般吃醋发脾气,从先前的惊愕转变成笑意盈盈,低头轻啄那嘟起来的柔唇说:“我们自是与旁人不同,宋珍她自是比不得你。”

   “那你干嘛离她那么近?”温如言记得平日里赵瑶根本就不喜欢与人相处。

   “她借醉要来侍奉,我便给她一些小教训,谁曾想你一进来便吃醋生气。”赵瑶指腹捏住她脸颊,得意的取笑道,“这回该你是醋精了。”

   温如言认真回想那时宋珍确实是跪在赵瑶身侧,虽然两人离的近,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别的亲昵。

   “你放开我。”温如言得了解释,自然也就没先前那般怒火。

   赵瑶偏头探近过来说:“我下颌可还疼着呢,你不给我吹吹么?”

   温如言看了看赵瑶那下颌发红的一块,刚才那一脚的力道因为气恼也被控制住,眼下自己的脚还疼着呢。

   “要不是你离宋珍那么近,我就不会看错了。”温如言一边埋怨一边从被褥里探出手来给她揉了揉脸。

   “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的脾气这么大?”赵瑶侧躺瞧了瞧温如言平缓的神情,方才放下心来。

   温如言轻哼了声应:“有本事你看见我跟别人嘴对嘴快亲上了,还不生气。”

   “我不生气,不过那个人一定活不久了。”

   额……

   这回答真是非常符合赵瑶不讲理的性格。

   “哎,你起身做什么?”赵瑶不解的看着坐起来的人。

   温如言看赵瑶下颌已经肿起来,而且手背也被咬的出了血,只能应:“我给你拿药来抹。”

   赵瑶这才松开手,探身撩开红纱帐待温如言又回到床榻。

   将手背的伤涂抹药膏而后用纱布包扎,至于下颌的伤倒容易消肿,就是已经有些淤青,看着有些突兀。

   夜间温如言尴尬的看了看赵瑶的脸不由得心虚低声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赵瑶手臂揽住温如言浅笑道:“只是没想到你吃起醋来,竟我还闹腾的厉害。”

   唉,这一茬是翻不过去啊。

   温如言见赵瑶非但不怒反而开心的异常,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出声:“你被打了,居然还这么高兴?”

 

  “我高兴是因为你在意我,总比你平日里冷落我好。”赵瑶粘了过来。

   这话说的温如言突然怀疑赵瑶的奇怪属性。

   难道她喜欢被人虐?

   温如言莫名哆嗦了下,十分真诚的看着赵瑶说:“你别这样,我有点慌。”

   大抵是因为这夜的小意外,温如言随后几日表现的十分温顺,完全不想让自己被赵瑶带入奇怪的思想。

   不过苏清看见女帝下颌的伤时,眼神十分复杂的看了眼温如言。

   宋珍被宫人压回寝宫,脸颊的伤火辣辣的疼,可心间却对那自信满满的女帝而心生迷恋。

   从前宋家女没有人欺负,可女帝那一尺子却让宋珍不禁面上发烫,连同心里也总是想的紧。

   待十月中旬时,朝堂政务最忙时,就连苏清都觉得有些过于繁忙了。

   午后赵瑶因手长期握笔而发冷的紧,探手轻揉了揉瘫倒在书桌上的小奶猫。

   这书桌一角铺着软窝,小奶猫仰面窝在里面,粉嫩的小爪子向上半举着,整只猫就跟玩偶似的。

   赵瑶掌心轻抚软乎乎的fu部,过于蓬松的毛发极为保暖,小奶猫眼睛眯成细线,粉嫩的鼻头发出呼噜噜的低沉声响。

   整只猫保持静止的状态,唯有那小尾巴总是来回的摇晃。

   待宫人入内添炭时,珠帘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小奶猫探着脑袋缓缓坐了起来。

   犹如一个年迈老翁靠着一侧,圆润的脑袋探向赵瑶手旁的糕点。

   赵瑶见她睡醒过来,抬手一把按住柔软的一团。

   小奶猫丝毫没有反抗,软趴趴的窝在糕点旁,完全不介意赵瑶突然的捣乱,只埋头吃着糕点。

   待宫人离了内殿,赵瑶方才出声:“你怎么这么能睡啊?”

   那琥珀色的大眼看了过来,因着窗外光亮的缘故,这比琉璃更要透彻明亮的眼眸明亮的很。

   赵瑶指腹捏了捏肉嘟嘟的脸蛋,小奶猫探起粉嫩的爪子拍向赵瑶的手。

   “喵!”

   “你还要与我动手不成?”赵瑶单手便能轻轻推到小奶猫。

   小奶猫探起身子颤颤巍巍的站立,迈着肉爪试图抓住赵瑶指间的糕点。

   赵瑶好笑的调换动作,只见小奶猫的脑袋跟着左右摇晃,真真是可爱的让人心都跟着融化了。

   “喵呜。

”小奶猫看的累了,转而不与赵瑶玩了,只埋头吃着糕点盘里的糕点。

   “你啊,真是一点也不关心婚宴的准备工作如何了吗?”赵瑶将糕点主动递向她那方。

   只见小奶猫埋头在掌心吃糕点,赵瑶一手轻梳理她乱糟糟的毛发。

   待小奶猫跃下书桌窜入屏风后,不多时温如言一边系着衣裳一边走过来问:“你又不跟我说,我难不成去问苏清?”

   赵瑶拉着她坐在身侧,替她理了理裙裳应:“我不说,你不会问么?”

   温如言倒了杯茶水给赵瑶捧着暖手出声道:“那我们婚宴在哪一天啊?”

   “秘密。”

   额……

   这人是故意来气人的吗?

   温如言见一旁的砚台墨快没了,便拿起墨条准备研墨。

   赵瑶偏头看了看,没等到温如言再开口询问,不免有些泄气道:“你这就不问了么?”

   “我问你会告诉我吗?”温如言真心想翻了白眼给她。

   “除夕之夜是个好日子,其余的事要给你惊喜,旁的自不能再多说了。”赵瑶抬手挽起温如言脸颊的细发,眼眸满是笑意的应。

   温如言偏头便迎上这一汪笑意眼眸,脸颊莫名有些烫的厉害,低头不与她对视。

   现如今的赵瑶与当初的少女当真是不太一样了。

   若是当初的赵瑶绝对不会这么有媚惑的笑。

   “你好好看奏折,不准偷看。”温如言出声问。

   赵瑶微微挑眉得意的应:“你就是我的人,怎么能算偷看?”

   温如言看了眼赵瑶这小得意的劲说:“要说也该说你是我的人才对”

   “那也可以,反正你我总是旁人拆不散的,再者我这手背还有你落下的印记呢。”赵瑶指间轻抚那白皙的手背隐约还能看见谈谈的牙印。

   唉,这真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了。

   温如言从来没想到赵瑶居然还有这种别致的小爱好。

   要是早知道赵瑶会整天念叨这事,那自己怎么也不敢咬啊。

   “我看这印迹还是别留的好。”温如言觉得还是要去太医院打听有没有祛疤的药膏,否则赵瑶要是每天来这么一出。

   那自己往后余生估计都能听到赵瑶提及关于自己吃醋咬人的羞耻话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除却云山老头剧情没写完,应该就差不多快完结了啊。

   首先感谢今天也有72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九十章    天愈发冷了不少, 早间皇宫内浓雾未消,列队的侍卫在宫道内巡逻。

   依次入宫的大臣们却都在议论一件稀奇事,现任吏部尚书谢敏府邸收了十来个小郎君,近日来竟还要娶贵家女为妻。

   早朝赵瑶特为这桩婚事赏无数金银珠宝, 大臣们虽各有非议, 却没人敢上前。

   几日后的大婚谢敏派人发放银钱与围观百姓, 这场婚宴期间足有万贯家财散了出去。

   苏好坐在茶楼厢房窗旁打量道:“这桩婚事真是怪啊。”

   “怪?”秦元倒着茶水,视线落在忙着领喜钱的百姓们, “谢敏有军功在身,现如今又受女帝重视,这场面倒也不算夸张。”

   “女子之间成婚是为一怪。谢敏向来小心谨慎的紧,这般明目张胆行奢靡之风是为二怪。”苏好端起茶盏抿了小口。

   秦元不解的问:“苏兄的意思是女帝在暗中推波助澜?”

   街道铜鼓声断断续续的响起,苏好点头应:“现如今后宫还无正宫之主, 选妃虽被女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 可到底后宫总要选皇后, 我看女帝这是在借谢敏试百姓对此的反应罢了。

   夜色渐暗时谢敏颇为发愁望着那哭哭啼啼的贵家女, 本该是良辰吉日。

   女帝突然为自己指这一门婚事, 原本府邸还养了不少俊俏小郎君, 现下也不得不临时移出主院。

   谢敏一想起来就头疼,抬手撩开红盖头,只见这贵家女竟然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你哭什么?”谢敏放下红盖头,转而拿起一旁的酒壶, 心想这酒是喝还是不喝呢?

   早前谢敏在江湖流浪为身, 那都是刀光剑影的度日, 现如今入朝为官,富贵荣华自是享之不尽,本对情爱一事觉得无趣的紧, 平日里招几个小郎君来玩,谁曾想忽然落了一门婚事。

   “我害怕。”小姑娘止了哭声只怯怯的应。

   谢敏倒着酒递给小姑娘道:“哭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姑娘低头望着酒盏说:“可我不会喝酒。”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不知道。”

   谢敏自斟自饮的倒着酒喝了杯,心想看来这桩婚事在旁人看来都只是一出笑话,所以这女孩的母亲都未曾教她

婚事之礼。

   小姑娘看着谢敏像喝水一般的喝着酒,只能一口饮尽酒。

   酒水不烈,可喝的人急,便极容易被呛的脸红难受,眼下小姑娘便是这般模样。

   谢敏指间拎着酒盏侧身倚靠着床栏,小姑娘迷茫的张望呆愣无措的趴在大红被褥。

   本以为小姑娘就要睡下,谢敏便欲起身唤丫鬟进来伺候梳洗。

   谁曾想小姑娘却呜呜的哽咽哭了起来,谢敏无奈的看了眼却并未出声安抚她。

   世间从来没有什么顺风顺水的路,就算是贵家女也逃脱不得联姻命运。

   早让她知道世事之艰难,总比让她一直蒙在鼓里的好。

   成亲有三日休假,早朝苏清手捧花名册清点官员时,没想到看见谢敏来上朝了。

   这桩女子的婚约是由女帝指定,大臣们对此都保持沉默,而对于当事人谢敏而言,估计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毕竟那贵家女才十三四的年岁,估摸都不懂情爱一事为何物。

   午后夏香捧着书库全录后知后觉的问:“两个女子也能成婚么?”

   苏清清点书册数目神色极为平静的应:“陛下指婚就算人与物件那也要完婚,否则就是抗旨。”

   “可陛下为何给谢大人指女子为婚呢?”夏香立在一旁问。

   “此举恐有两个理由,一是谢敏本身权力已然过大,若是再与旁的世家联姻必定会对陛下不利。至于第二个大抵与温姑娘有关。”苏清只简要提及。

   夏香一手执笔在书库全录画着勾颇为哀愁的念叨:“温姑娘好些时日没来藏书阁了。”

   苏清见着小宫人这般哀怨的语气安慰道:“大抵温姑娘近日比较忙吧。”

   “我知道的。”小宫人偏头看向苏清,极为认真的应,“陛下不喜欢我,所以也不让温姑娘来看我。”

   “你……”苏清见小宫人难得的认真,不禁有些一愣。

   夏香转过头视线落在书架密集的书本应:“苏女官您不用安慰我的。”

   苏清望着小宫人倔强的神情,竟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她才好。

   待两人从移动阶梯下来歇息时,殿内已然暗了不少,苏清揉着发凉的手腕坐在主桌烤火。

   小宫人端着茶壶走近而后倒了杯茶递了过来出声:“您尝尝。”

   苏清端

起茶盏便闻到淡淡清香略微惊讶道:“这是海棠花茶?”

   “今夏您给我做个新的海棠花包,当时还剩了不少海棠花,所以我就学着从前温姑娘教我的晾制茶叶的法子将这些都保存了起来。”夏香坐在一旁抿了口茶水。

   “你有心了。”苏清捧着茶盏赞叹。

   小宫人腼腆的笑了笑,手里捧着茶盏围着炭盆安静的烤火。

   这藏书阁内常年没什么人,苏清从前一人在冬日里总有许多的事要处理,一整日里都不曾得闲,现如今小宫人都能处理大半的事务,实在是帮了不少忙。

   所以苏清便做了几样小物件,小宫人也是个极感恩的人,每每做事都是极仔细的。

   以至于苏清都忘了小宫人她也才十七而已,某日晾晒衣物时发觉一件颇为有些简陋的肚兜。

   好几处针线都散开了,想来是个不太会针线的宫人,新补上的线头都歪歪扭扭的。

   苏清本能多想,一日夜间给小宫人送暖汤时,却发现小宫人正满是为难的穿针线,而那被褥一角露出肚兜,正是早些天瞧见的那一件。

   宫人每年有两季发放衣裳,可贴身物件却还是要自己缝制,苏清见小宫人露出少有的苦恼模样,便出声:“你现如今大了,总得换两件新的才是,若是不介意我给你缝制两件?”

   小宫人红着脸忸怩的应:“真是麻烦苏女官了。”

   苏清看着这个从前还不知葵水为何物的小姑娘,现如今竟然都知道害羞脸红了,莫名有种孩子长大的感觉。

   白日里苏清有事务因此只能夜间为她缝制肚兜,夜间夏香举着灯盏围在一旁,一手执笔摘抄着书籍。

   藏书阁内炭包蜡烛等用手都有用量限制,因此为了节俭两人的物件也是一同用。

   苏清也是第一次为她人作这等贴身物件,不免有些紧张的紧,待让小宫人换上试试。

   小宫人裹着被褥,伸手接过肚兜,而苏清便移开视线,只忐忑的望着那盏摇晃的烛火。

   “你若是觉得宽了紧了我便再给你改改。”苏清久不见小宫人出声,便先开口。

   “正好,很贴身呢。”夏香低头看了看那花纹,好奇的问,“这是海棠花么?”

   苏清以为小宫人已然穿戴整齐便转过身来

,谁曾想小宫人只着肚兜坐在床榻,那散落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手臂纤细修长的垂落在身侧,两颊还有些许红晕,仿若含羞一般的望着。

   小宫人她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苏清微慌神的移开视线,抬手扯着被褥裹住她过于纤瘦的身板应:“你不怕冷么?”

   “我方才想让您看看的。”夏香只露出一张小脸望着身前的苏女官。

   本以为她以为害羞,却不曾她仍旧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小宫人。

   “既然你觉得合身,那就好。”苏清见小宫人一个裹住被褥方才松了手。

   夏香盘坐在床榻见苏女官有些不太自然还有些困惑不解。

   “屋里很热么?”

   苏女官微愣的看着小宫人,抬手轻触发烫的脸颊应:“大概是有些热的吧。”

   “我给你缝制三件这样方便换洗。”苏清移开视线收拾着针线说道。

   夏香裹着被褥面露笑容的看着苏女官说:“劳烦苏女官了。”

   “你平日里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我们这算是照应。”苏清看着小宫人那满是笑意的眼眸莞尔一笑道。

   平日里很少见苏女官笑,夏香莫名心跳的厉害,半张脸埋在被褥里没再出声。

   满脑袋里都在想苏女官笑起来好好看啊。

   初冬的夜里一场雪来的格外突然,温如言裹上笨重的冬衣,从头到脚恨不得用被褥抱住自己不可。

   赵瑶看着脑袋缩在狐裘里的温如言,只露出那如墨的眼眸,真就像个山林间的小狐狸机灵又可爱的紧。

   待谢敏的婚事在南国传来之后,百姓与大臣的反应让赵瑶很是满意,因此早朝便颁布册封温如言为后的圣旨。

   大臣们虽有些惊讶,可也没人敢带头提非议。

   此次册封大典赵瑶下令大赦天下,又特减免各州县上缴的粮食赋收。

   因着赵瑶颁布圣旨,温如言也就没法再担任殿前学士一职。

   不过冬日里至少不用早起,待睡到自然醒,温如言吃了早膳,在朝天殿内散步。

   这朝天殿远比温如言设想的还要大,几日大雪地上便都铺上厚厚的积雪。

   宫人们不远不近的候着,温如言手里踹着小暖炉,正想着摘几支梅花回去。

   没想到地面忽然塌陷,温如言下意识拽住一旁

的梅树枝条,可还是栽进洞内,上头的积雪哗啦的往下掉。

   宫人们围在洞外着急的呼唤,温如言吃疼的正要出声,没想有人一手掐住脖颈威胁道:“要想活命,就别出声。”

   这声音过于沧桑,而且还有那么一丝丝耳熟。

   大抵是没听到温如言的回话,宫人纷纷向外跑寻救兵。

   洞内暗的出奇,温如言看都看不清,正瞪大着眼睛寻人,火折子忽然亮起光来。

   白发老翁灰头土脸的看着温如言叹道:“你个小女娃要老夫我好找啊。”

   温如言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倒霉了吧。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夫乃百年道士,怎么可能算错人,就算你化成灰老夫都能认的你。”

   眼下被困在这洞内,温如言躲都没地方躲,欲哭无泪的应:“我到底哪里得罪您老人家?”

   白发老翁举着火折子道:“你本非此朝之人,却又改了此朝之运,老夫自然是把你送回去才是正道。”

   “我有一个问题,您要怎么把我送回去?”

   “随老夫去一趟云山便可知。”

   温如言伸展着手摇头道:“等下,我可以选一个时间离开吗?”

   如果现在不声不响的离开,肯定就算是逃婚,那赵瑶一定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是普普通通的三千字一章,祝大家中秋国庆节快乐啊~~O(∩_∩)O~~第九十一章    “你可别耍花招。”白发老翁警惕的出声。

   温如言看了看这深不见底的洞内便装崴脚喊:“我脚疼估摸着走不了。”

   白发老翁丝毫不留情面抬手给温如言手腕系了一处链条, 而后举火折子向一侧探路。

   因着两人实力悬殊,温如言只能被牵着鼻子跟着走。

   地下通道十分复杂,七转八绕的走了好大一圈,待脚下不再如泥土那般绵软, 温如言探手摸了摸四周方才知是砖墙石道好奇的问:“我怎么不知道皇宫底下还有迷宫似的地道。”

   “老夫也是无意中寻到这处地道, 想来是从前的皇帝老儿为子孙后代留下一条生路吧。”白发老翁举着火折子四处张望, 眉头微皱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温如言见人忽地停了下来,还有些不解道:“怎么不走了?”

   白发老翁抬手出声:“别出声, 老夫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这通道大抵是有几处与外界通风,所以寒冬里冷风会往道里吹,所以会听到呼呼的声响。

   “没有吧。”温如言凑近了过来,看了看白发老翁手里不仅举着火折子还有一处圆盘,看来是用来探方向的, “哎, 您不会迷路了吧?”

   “要不是被你这小女娃暗算, 老夫何至于被抓进这破皇宫大牢?”

   温如言一不慌神被扯着往前走, 很是嫌弃的看着这固执老翁念叨:“您何必非要抓我不可呢?”

   白发老翁哼了声道:“当年老夫无意触动百转机放你这异世之人来到南朝, 现如今若是不抓你回师门, 恐怕云山师门就该取笑老夫了。”

   “本来就是您不对,莫名其妙的把我这个准高考生弄进这异世界,现在你又想把我塞回去,真是不讲理。”

   “小女娃就爱吵吵, 若不是你改了南国的运势, 老夫怎么会发现是你。”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温如言一脸冤枉的看着白发老翁, 手里握住锁链扯了扯。

   白发老翁转过身正要说教,可肚子里却咕噜的叫唤起来,这声音在安静的通道内显得十分的明显。

   温如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从袖袋里拿出小袋的糕点说:“您要不吃点?”

   “你这小女娃还算有点良心,不枉老夫当

初一路照料,还分与你不少馍馍。”白发老翁拿起糕点往嘴里塞。

   一听到馍馍温如言就觉得自己牙开始疼起来,那时赶赴西北大冬日里啃着跟冰块似的馍馍,真是牙都快碎了。

   两人靠在一处阶梯歇息,温如言望着漆黑一片的通道出声:“您说我改了南国什么运势?”

   白发老翁因饿的极差点被糕点噎住,不由得咳嗦好几声方才唤过气来应:“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还不如别浪费口舌的好。”

   温如言死死拖住链条说:“空口无凭,如若您说不出来那就是在诓人,倒不如把刚才吃的糕点给我吐出来。”

   这时如果不能拖延时间,那等出了宫赵瑶更是难寻到自己。

   “那好老夫略施小法让你看看。”白发老翁抬手施法咒随即轻点温如言额前。

   原本还身处昏暗通道中的温如言没想到眼前忽地亮了起来。

   此时的朝天殿内一片狼藉,侍卫宫人四处逃窜,而白发老翁却不再身旁,温如言在殿内转悠却没见到赵瑶。

   只好改去玉清宫寻人,没想从宫道中遇见好几处侍卫拿刀抢夺宫人财物的事件。

   皇宫内到处都是浓重的烟雾,这时已近黄昏的时辰,外面尤为炎热,温如言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汗渍,有些不安的看着动乱不止的皇宫,心里却已是乱成一团。

   温如言正抄小道进玉清宫时,凑巧遇上一个人,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这不是已经死去的大宫人春兰吗?

   真是见鬼了!

   “春兰,这里发生什么了?”温如言一把拽着春兰询问。

   “你是谁?”春兰手里抱着包裹防备的很,一身寻常布衣,面上还抹了不少灰。

   温如言听着外面的厮杀呐喊,颇为急切的说:“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还有赵瑶她去哪了?”

   春兰挣脱不得只好出声:“这局势你还看不出来吗?”

   “宋家领着的叛军已经攻进来,南国没了,至于陛下肯定是已经逃走了啊。”

   温如言整个人都糊涂了,见春兰慌张的跑了出去,便只好往玉清宫内寻人。

   以赵瑶的性格她宁愿死也不可能会逃亡的。

   从玉清宫前院跑至主殿,又穿过花园亭台至后院琼树方才见到那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赵瑶。

 

   这会正值盛夏,琼树花期很短,明明已经开的极盛,却已经在凋零之中。

   赵瑶独坐在秋千处,面上佩戴金制眼纱具,神情十分的平静。

   夕阳黄昏之时犹如火光一般的晚霞将皇宫晕染成绚烂火红,赵瑶就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那么的耀眼夺目,可玉清宫外却已经是血流成河的战场。

   温如言呼吸不稳的跑至赵瑶身前,抬手拉住她的手说:“快,跟我离开这!”

   “走?”赵瑶看着这面色微红的女子,微微摇头道,“朕乃南国女帝,除却皇宫哪里都不能去。”

   “你疯了?”温如言完全忘记这只是幻境,看着悠闲荡秋千的赵瑶,心情是崩溃的。

   赵瑶冷笑抬手将传国玉玺递向温如言问:“你也是来要玉玺的吗?”

   “我要这破石头干什么?”温如言抬手将玉玺扔至一旁草地里,抬手握住赵瑶微凉的手,“玉清宫马上要被官兵包围,你再不走就死定了。”

   “他们要来便来吧。”赵瑶不为所动的看着温如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琼树,“反正南国迟早也要败,倒不如败在朕的手里比较好。”

   温如言起初还想不明白以赵瑶对权谋斗争的心思,不应该会被宋家起兵造反,现下方才看出来赵瑶是存了心要败家啊。

   真是任性的人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死守着南国皇宫呢?”温如言无奈的坐在一侧。

   赵瑶偏头奇怪看着这不守规矩的人说:“朕不喜欢皇宫,可是皇宫的外面朕也不想去。”

   古代版本的社恐?

   温如言看着十分平静的赵瑶,耳朵听着外面的呐喊声,心情十分的焦急。

   “你怎么还不走?”赵瑶足尖轻点地面,微微晃了晃秋千,“再不早可是会被叛军杀掉的。”

   “我在想你为什么要毁掉南国?”温如言冷静了一会,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幻境来保持冷静。

   赵瑶抬手接住掉落的琼花应:“朕只是把她们都想要的东西扔掉了而已,很奇怪么?”

   这难道不奇怪吗?

   温如言觉得自己跟这个赵瑶的思维差的不是一点点。

   待玉清宫的宫门被撞的轰隆作响时,温如言听着这声音莫名又紧张起来再次出声:“她们是谁?”

   “你这宫人太不知

礼数,朕为何要告诉你呢?”赵瑶防备的看向温如言,眼眸里满是冰冷。

   好在从前吵架温如言偶尔也看见几回,倒也不像最初那般害怕凑近过来应:“南国都没了,你也不是女帝,我为什么不能问?”

   赵瑶没想到会得如此大胆回应微微挑眉说:“你可真大胆。”

   温如言见赵瑶从秋千处起身而后拿起一旁的灯盏和酒壶,这行为有些怪异的很。

   待琼树被点燃时,温如言才知道赵瑶的想法,她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四周渐暗了下来,琼树燃起的大火将四周的树木一同燃了起来,温如言望着那同火焰融成一处的赵瑶,心一瞬间跟着疼了起来。

   这种眼睁睁看她死却没法救她的无力感,真的是虐心!

   眼前的幻境忽地消失,温如言眼眶通红的回过神来问:“她真的就这样死了?”

   白发老翁叹道:“南国末代女帝五年之内,颁布各项苛政期间处死数万百姓,甚至纵容世家大族互相屠杀,这才亲手毁了赵氏数百年的基业,一场大火倒也烧的干净,可现如今你瞧瞧都变成什么样了?”

   “这样明明很好啊。”温如言不服气的反驳。

   “好是好,不过赵瑶命中带煞,迟早是会犯杀忌,现如今南国越昌盛将来死在她严令下的百姓便会更多,到时你我可担不起如此罪过。”

   温如言扯了扯链条道:“那您不如让我带着赵瑶离开?”

   白发老翁摇头应:“你这小女娃想的可真简单啊,赵瑶她是死局,老夫再有通天本领,那也不能改命,唯有移走你这颗活棋。”

   话音未落,忽地一道石墙将长通道拦住,温如言躲在白发老翁后面道:“哎,您这不会是触发什么机关了吧?”

   毕竟没少看见古代小说里各种暗箭毒物之类的机关。

   “不应该啊。”白发老翁抬手探向挡住石墙。

   只见通道忽然亮了起来,两侧侍卫架箭围住这方,极为身手敏捷的暗卫执网撒向老翁。

   白发老翁侧身一躲,没成想温如言成了猎物。

   整个被吊起来的温如言心里有一万句话要对这些暗卫说。

   待力道牵引温如言抛向远离白发老翁的一侧,一角明黄色衣袍展露眼前,赵瑶抬手揽住温如言担

忧的询问:“可曾有事?”

   温如言迎上赵瑶这么深情的目光还有别扭,毕竟幻境里赵瑶待自己还跟陌生人似的。

   赵瑶见人不说话,心中便越发焦急,忙抬手解开细网,伸手给温如言把脉。

   “难道是点穴或是下du了?”赵瑶狐疑的打量温如言的神情,眼眸里则担心的紧。

   温如言伸展手臂揽住赵瑶低低的唤:“我没事。”

   赵瑶没想到温如言会这般主动还有些意外,微愣的低头蹭了蹭她侧脸手臂微紧揽住她软声安抚道:“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才没害怕呢。”温如言仰头不愿被小瞧的回话。

   “那你……”

   温如言也知道自己有些反常,一时尴尬的很。

   唉,总不能说自己刚才看见她的前世吧。

   这种话如果出口赵瑶一定会认为自己脑袋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普通的一章啊~~O(∩_∩)O~~第九十二章    赵瑶望着温如言不愿言语, 眉目间更是担忧的紧,正欲出声再详问时,那方动静引的注意。

   只见那白发老翁身手十分了得,这数十来个一等暗卫竟然都未曾降伏他。

   本来正在偏殿同政务阁大臣商议政事, 可宫人匆忙来报她出事了。

   皇宫内密布暗卫竟然还被老翁潜入, 假若不是他误闯密道机关, 恐怕定要逃出皇宫。

   “杀了他!”赵瑶越想心生越是杀气腾腾。

   “是!”众暗卫各执利刃再次逼向白发老翁,下手比先前更要凶猛。

   温如言忙出声:“别, 我留着老翁有用啊。”

   赵瑶眼露不解望着先前还不愿理人的人,现下这般担忧老翁生死,心间滋味尤为复杂。

   “你与这老翁是什么关系?”

   “这事说来话长,等出去我再跟你好好说。”忽地石道内涌起一阵白色灰尘引起的白雾,温如言着急的拽住赵瑶衣袖, “让他们别下杀手, 老翁真的有用啊。”

   赵瑶拥住身前的人犹豫的出声:“留他一条命。”

   “是!”

   只见刀剑声停下时, 暗卫各持网的一端, 而白发老翁则被困于其中。

   一行人抓着白发老翁从一侧通道去了地牢, 温如言望着这狭长复杂的石道叹:“这密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啊。”

   赵瑶握住温如言的手应:“南国皇宫初建立时便设下这密道, 只有历任皇帝以及少部分亲卫知道。”

   两人从石道出来时,外边已经是傍晚时分,出口正是大殿的龙椅后面的石壁。

   待沐浴过后,温如言同赵瑶在朝天殿用膳, 窗外飞雪不停, 屋内炉锅正沸腾的冒热雾。

   温如言盛小碗鸡汤打算让赵瑶喝些, 可对面的人满眼里都在等自己解释关于白发老翁的事。

   “你先吃些暖身,我再慢慢跟你说。”

   赵瑶伸手接过汤碗,一手执勺喝了小口满是怨言的问:“那白发老翁为了抓你不惜一路从西北追至都城, 你为何不让我杀了他以绝后患?”

   温如言咬了口肉片犹豫的应:“如果我说那老头可以看见你的前世,不对,那应该算是你的未来,你信吗?”

   “未来?”赵瑶看着一本正经的人,“那老头真有如此本领?

   没想到赵瑶这么容易的信了。

   “早前记得你曾说过云山一地,我便派人去查了查,那云山地处雪原之间,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因此并未寻到什么,只不过当地百姓曾传闻有一道馆在云山深处,道馆皆是些快要成仙的老道士。”

   赵瑶一直都不信修仙之术这些,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死于无知炼丹术士,因此对于这些神怪之论,亦都是不信的。

   可温如言就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存在,赵瑶多少还是有些相信世间是有人与动物之外的存在。

   “你居然真的去查过了?”温如言记得当时只是无心提了句而已,没想法赵瑶却上了心去查。

   赵瑶执筷夹出已然煮熟的面条放入她碗碟应:“嗯,不过除此之外并无旁的线索。”

   温如言现成调了个酱料拌面,分与两份将其中一分递于赵瑶小瓷盘中说:“那老翁不像是个要成仙的正经道士,不仅贪懒还喜欢赌,这要是能成仙,那仙界招人的标准可真是太低了。”

   一想起上回自己被逼迫街头卖艺的丢脸经历,温如言心情就很复杂。

   “那你怎么说他知我的未来”赵瑶抿了口茶水问。

   温如言正夹起面条要吃,神情微停的探出手轻点了下赵瑶额前说:“我也不知道,那老翁就这么一点我的额前,而后我也能看见了。”

   赵瑶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前,眼神十分怀疑的看了看温如言。

   “你不信?”温如言尴尬的收回手,埋头吃着面条,“反正那老翁应该会点小法术,不如明日让他施法给你瞧瞧?”

   毕竟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过来也是老翁搞的鬼。

   百转机不知又是个什么东西?

   次日地牢赵瑶同温如言见那白发老翁,一旁的暗卫守在身侧。

   白发老翁手脚都被栓上链条,十分安静坐在草团上打坐,这倒有几分老道的风骨。

   “你真有预测未来之术?”赵瑶打量了下白发老翁出声。

   “老夫乃云山观内第三百二十七代道长座下四弟子之一,清雾是也。”

   温如言见这不正经的白发老翁忽然这么正经,突然忍不住笑了场。

   赵瑶侧头看过来,面目神情满是无奈。

   “朕要看看你所说的预测未来之术。”

  白发老翁眼眸狡黠转动应:“此术极极消耗修为,动用一次必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能行第二次,老夫恐有心无力。”

   赵瑶挑眉道:“七七四十九日?”

   温如言心下一咯噔,这白发老翁不会在说瞎话吧,如果一次要花费四十九日,那之前会这么随便使用吗?

   难道白发老翁在撒谎?

   待白发老翁重被关地牢,赵瑶起身便欲离开,温如言出声:“那个,我可以单独给老翁说几句吗?”

   赵瑶抬手捏了下温如言脸颊言语尽显不满道:“你同一个老翁有什么私密话非要单独不可?”

   “我待会出来再跟你说。”

   待温如言单独进了石室,那白发老翁不正经的出声:“你个小女娃可别想再跟老夫讨价还价。”

   “您这法术不会是没修炼到家吧?”

   本来只是试探的一句话,谁曾想老翁眼眸却闪过慌乱,温如言惊奇的笑出声来道:“我真猜中了啊。”

   白发老翁清了清嗓子应:“小女娃休要胡说,此术本就是偷窥天机,自然不能频频使用,更何况赵瑶还是局中人,岂有自己窥自己之理?”

   温如言收敛笑容问:“那您怎么让我看了?”

   “你不是此世之人,老夫方才让你一窥天机。”

   两人没谈几句,白发老翁固执的很,因此温如言很快便从石室里出来了。

   外间的赵瑶独立长廊,窗外大雪纷飞,朱红的宫道都被飞雪给遮了颜色。

   唯有一身明黄衣袍的赵瑶显得格外突出,温如言迈步小跑过去问:“我不是让你回朝天殿等我吗?”

   “我想等你。”赵瑶抬手牵住温如言的手问:“你跟那老道士说了什么?”

   温如言单手接过宫人的伞,随即迈步同赵瑶出长廊。

   “那老翁估计是修炼之术不够好,所以一时真没发用法术。”温如言撑着伞踩在白软的雪地应。

   大风呼呼的吹过,风雪四处乱飞,连同裙裳衣摆也沾染不少飞雪,赵瑶抬手拿走温如言手中的伞应:“那不如同我说说你所看见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温如言偏头略仰头的望着赵瑶,现如今的赵瑶神情自信张望,眼眸里总是亮着光,而自己在幻境中看见的赵瑶犹如枯木一般。

   “我觉得

那个人应该不是你的未来。”温如言认真的想了想,“你就当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赵瑶,那个赵瑶只当五年皇帝,结果南国就没了。”

   赵瑶微停了下来,不敢相信看着温如言道:“五年?”

   以自己的能力,南国不应当五年就亡了。

   “你不会是被老翁骗了吧?”毕竟传闻有一种药术可使人产生幻境从而相信自己在幻境中看见的一切。

   额……

   温如言无奈的解释:“你就当故事一样先听着嘛。”

   赵瑶收回满是打量的视线忍笑的问:“行,那最后我们怎么样了?”

   “我们?”温如言低头躲在赵瑶身侧避寒风,“那个世界你是一个人,我没看到另一个我。”

   毕竟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个世界没有自己其实非常的正常,只不过赵瑶理解起来恐怕就很奇怪。

   赵瑶抬手揽住温如言叹:“不应该没有你啊。”

   温如言被风吹得小脸都被冻红了应:“反正你最后亲手毁了南国,然后宋家领着兵马攻进皇宫,我想拉着你逃,可是你都不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赵瑶眼眸更是困惑的很。

   待两人进了朝天殿,赵瑶伸手替温如言解下外袍出声:“那老翁兴许是在胡说八道,我们这些年总在一处,怎么可能那般危机时刻却没在一块。”

   殿内门窗紧闭便暖和不少,温如言抬手捧着茶盏说:“那个世界应该是没有我,所以你才不认识我,后面我带你逃你都不跟我。”

   赵瑶抿了口茶盏略微迟疑的打量一本正经说话的温如言,不禁思量起来。

   假若温如言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现在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是现在的赵瑶不敢设想的存在。

   “那最后我是被叛军杀死了吗?”赵瑶出声问。

   温如言鼻头通红的看着赵瑶应:“没有。”

   一想起那场面温如言就心情难过叹了声道:“为什么你不肯跟我走呢?”

   赵瑶闻言,眼眸满是柔情望着,抬手轻触温如言微皱的眉头顺势揽住她安抚:“你说什么傻话,我就算死也会紧紧抱住你不放的。”

   温如言整个人突然被揽入怀里,完全没法动弹,那蹭着侧脸的人还不忘亲了好几口。

   “我

还在喝茶呢?”温如言一下回了神,无奈的望着赵瑶。

   赵瑶偏头轻啄温如言柔唇道:“你喝你的茶,我亲我的人,两不耽误。”

   真是歪理啊。

   温如言抿紧唇躲着赵瑶的热情应:“我只有一张嘴,你也得给我机会喝茶啊。”

   “好吧。”赵瑶抬手拿走温如言手中的茶盏浅饮小口,眼眸轻眨了眨,随即赴上前来。

   “嗯……?”

   还以为赵瑶良心发现了,温如言真心觉得自己不要把赵瑶想的太温柔体贴。

   待两人稍稍拉开距离,温如言脸颊通红的看着一脸得意的赵瑶说:“你这人真不讲理啊。”

   赵瑶指腹戳了戳温如言气鼓鼓的脸颊浅笑道:“难道茶不好喝?”

   温如言轻哼了声还没应话,反倒是看见赵瑶拿起茶壶倒茶的动作吓得忙答:“其实挺好喝的!”

   “真的?”赵瑶忍着笑望着那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眸,意犹未尽的叹了声。

   这声叹息反而让温如言更觉得诡异,毕竟赵瑶一到冬日里啊,比往日里都要粘人。

   尤其是眼看又要到年末,到时年假一放,指不定自己又得被迫过昏天黑地的颓废生活了。

   朝堂政务至一年之末才得几分悠闲,成婚大礼与立后大典在同一日。

   本来两人一直都睡在一处,倒也没有特别区分,因着成婚的礼制居然破天荒两人要分房睡。

   得知这消息的温如言嘴角都快笑道耳后根,白日里赵瑶安排不少宫人搬物件去椒房殿。

   一国之皇后自有宫殿居住,便不能再同赵瑶居住在朝天殿。

   温如言正安排人搬数百本话本,赵瑶坐在窗旁矮榻自弈,一手执白棋另一手执黑棋。

   按理来说这本就是宫中帝后历代规矩,赵瑶不得不遵,只是棋盘黑棋劣势却已表露她的心思。

   自弈本来比的就是双方实力不相上下,可这般优劣明显就是下棋心思不定的结果。

   “这些箱子,还有角落那些,都要搬去椒房殿。”温如言正在收拾自家的宝贝,无心关注某人的心思。

   赵瑶指间握着棋子敲着棋盘,薄唇抿紧的看着那一心忙于搬家的人。

   好不容易殿内宫人退出去,温如言抿了口茶水累的瘫倒在软塌。

   “这大半日你都不曾同我

说句话。”

   “我正忙着啊。”温如言由着赵瑶捏脸应话。

   赵瑶指腹捏住温如言脸颊的软肉颇为哀怨的探头轻啄那总是不会讨好人的嘴。

   温如言忍着这像啄木鸟一般的亲吻方式,直至落至后颈时方才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赵瑶不满的捏住那软软的耳垂。

   “我在笑你啊。”温如言脑袋枕在她的膝上,仰头望着赵瑶,“我不跟你成婚,你要吃醋,这眼看都要成婚了,你还要吃醋,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瑶手臂环住温如言应:“你这么开心能搬出椒房殿吗?”

   温如言收敛眸中笑意说:“谁让你近日来得空就破坏三日之约?”

   以赵瑶对于某些事的热衷,温如言真心明白为什么有些老夫老妻要分房睡了。

   这纯粹是为了长命百岁啊。

   赵瑶指腹稍稍撩开温如言衣领,上头还能看见清晰的印记,脸颊略微抚上红晕应:“反正近日也无事,前阵时日因政务冷落了你,我是想补偿你,怎么算是破坏呢?”

   温如言抬手按住衣领说:“咱两这也是十来年的交情,你的本性我还很了解的。”

   “我的本性?”赵瑶微挑眉,指腹画着温如言清秀眉头,“你说说我的本性是怎样的?”

   “你的本性啊。”温如言弯着眼眉笑了笑,抬手握住赵瑶微凉的手,“我要是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赵瑶由着手被她握住应:“好,你说来听听。”

   温如言借着手攀住赵瑶仰起身随即附在耳旁低声说了句。

   只见本来还满是笑意的赵瑶,脸颊瞬间通红了起来,手臂揽住温如言翻转占据主导地位,俯视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你确实我是那般人?”

   温如言手腕被钳制住毫无还手之力,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正处于危机边缘。

   “那你说你不是啊。”

   赵瑶手捏住温如言的侧脸,俯身轻啄了几下,指间轻握住她衣带呢喃道:“我今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好se之徒。”

   温如言惊慌失措的反应过来时,只能匆忙的改口:“我其实不想看的。”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赵瑶俯身含笑凝视温如言那透彻明亮的眼眸,指腹撩开她脸侧的细发,“明日你便要搬去椒房

殿,往后大半月我们都没得亲近的时候。”

   “不行,你说话不算数呢。”温如言抿紧嘴应。

   赵瑶眼眸满是柔情的看着温如言,依依不舍的移出手道:“那我便每三日半夜偷偷跑去找你。”

   温如言没忍住笑出声来,一本正经的赵瑶居然会说出这话来。

   毕竟平日里赵瑶最是不喜欢偷这个字了。

   “你可别用苦肉计,我都看多了,对我没用的。”温如言无动于衷的应话。

   “那你当真不心疼我么?”赵瑶倚靠过来,虽然话语温温柔柔的有些不像她的本性,可那手腕的力道仍旧未曾松开。

   温如言看着这藏起尾巴的狡猾狐狸,坚持不懈的游说,无奈只好应:“那你别折腾人,咱两速战速决?”

   赵瑶略微茫然的听着温如言这奇怪的话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眸浮现笑意应:“好,我都随你。”

   本还在外间收拾物件的宫人,忽地听见内殿里的动静,个个羞红脸颊不敢再入内。

   次日温如言坐在凤辇回椒房殿,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瑶是个言而无信的大骗子。

   椒房殿内陈设几乎与朝天殿一模一样,温如言窝在软塌连动都不想动。

   窗外冬雪不停,温如言休养好几日才缓过精神来。

   赵瑶好几日派人来问好,温如言直接让宫人关门不见。

   夜间赵瑶窝在软塌饮茶,外间的宫人低声汇报:“陛下,椒房殿今日也闭门不见客。”

   “知道了。”赵瑶悠闲的落下棋子,眼眸的笑意却不曾停。

   那一侧后颈还能清晰看见牙印,赵瑶抿了口茶水叹道:“看来这大半月只能一个人熬了。”

   那日一时兴起起了逗弄性子,没成想惹恼了她。

   此后每一日温如言都能收到赵瑶各式各样的小礼物,从梅花到画卷之类,不过其中主要的还是书信为主。

   待宫人退出内殿,温如言方才拆开书信,老脸一红果断合上信了。

   赵瑶的书信那可真的是一个套路,总结起来就是如下几种:

   今日大雪,想你,你想我吗?

   今日雪停,想你,你都未曾回信,不过我知道你也是想我的。

   今日大风,想你,我不知你是否看了信,可我还是很想你。

   这么老古板的情话

,居然后面还加上自己教她画的小心心,真的是一顿心脏暴击。

   总之温如言看完都直接把书信压箱底,如果没有强大的心脏,绝对不敢看第二遍。

   今日这封信居然还带有一幅小画,温如言看着这幅简略的山水画,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赵瑶突然懂的什么叫做清心寡欲了?

   温如言正要把画收进信封好好放进箱底时,才突然发现这幅山水画好像有点人体的感觉。

   于是当温如言拿着镜子照画观察时,才发现这是一幅两个女子相拥亲昵的图。

   以山为一人,以水为一人,而画中两位女子尽显窈窕身姿。

   温如言面上一热左右张望是否有宫人碎碎念叨:“一个女帝竟然特意让宫人送这种小画册过来。”

   真是恐怕说出去都没有几个人会信。

   宫人从椒房殿回朝天殿复命,赵瑶好奇的问:“送进去了?”

   “是,椒房殿的宫人收了信。”

   赵瑶面上显露娇羞,可眼眸里却满是期待低声道:“也不知她是否看的出来。”

   窗外竹林已被白雪遮掩大半,赵瑶一手执笔望着这满书桌的小画,只盼着若是她能回个信来就好。

   可又担心她看不出画中奥妙,此后几日便又差宫人送了好几幅。

   从不回信的椒房殿破天荒的回了信,赵瑶忐忑的捧住这薄薄的信封,不免期待的紧。

   这好几日未曾见面,赵瑶想着她能回自己几句也好。

   可那信纸却只有两个字,赵瑶微愣对着纸张看了好一会,只得泄气的将纸放在书桌。

   【已阅】

   难道是画的不好?

   赵瑶伸手撑着侧脸,一向精明的人突然发起愁来。

   待窗外一阵风出了进来,纸张忽地乱飞,赵瑶抬手按住纸张,指腹触及纸面一角时才发现有些不平稳。

   “这是?”赵瑶唤宫人寻了一小支木炭,而后小心翼翼的涂抹纸面。

   只见纸面的背面左下角有一行小字。

   【我也想你。】

   犹如春风拂过,原本赵瑶满脸的寒意,刹那间融化,眼眸满是欣喜捧着纸张反复细念。

   椒房殿内的温如言脑袋正捂着被褥里,时不时哀嚎几声。

   为什么送出去之后,突然后悔了呢?

   这么羞耻爆表的小学生告白游戏

,自己居然还配合的回信了。

   温如言从被褥里探出脑袋,脸颊还有些绯红低低的祈祷:

   “千万不要看出来啊。”

   否则以赵瑶的性子,她不会把那张信纸给裱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49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九十三章    狂风大雪将殿外竹林刮倒不少枝干, 赵瑶凝视这一张单薄信纸,转眸间流露万般柔情,单手轻撩耳旁碎发,触及发烫的耳垂时, 还有些害羞起来。

   “陛下, 用晚膳了。”外间宫人一直未得唤便轻轻出声询问。

   赵瑶正执笔欲回信, 微停笔应:“椒房殿那处可用过晚膳了?”

   宫人低声答:“方才宫人来报,椒房殿已用过膳了。”

   “那备上菜肴吧。”赵瑶有满心的话要说与她, 可又不知如何落笔。

   晚膳间多是按赵瑶的喜爱来搭配,满桌多是素菜清汤,往日里她总爱扒拉各样肉类分与自己。

   现如今殿内空空荡荡,连带赵瑶的心里也跟着有些凄冷。

   朝天殿装扮尤为喜庆,就连宫道以及御花园都已挂上大喜红灯笼, 赵瑶不由得叹了声。

   那老道的预测之术为何会没有温如言呢?

   赵瑶越想心间越是不安的紧, 只吃了半碗热汤, 便没再进食, 从殿内出来便往椒房殿那方走。

   宫人手提灯笼迎着大风默不作声, 冬日里的大雪纷飞, 地面铺上厚厚的积雪,赵瑶远远望见椒房殿那紧闭的门。

   还未让宫人敲门,那候在椒房殿门外的老嬷嬷先出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这离大喜眼看只差几日, 陛下何不再多候几日?”这老嬷嬷乃遵规制的女官, 本就是赵氏皇族的旁支血脉, 因此在宫内自有几分威信。

   赵瑶眉头微挑亦是不悦出声:“只是见一面,自是不会破坏规矩。”

   老嬷嬷却仍旧不依,十分沉稳的应:“帝后之礼制万不得破坏, 陛下若是真为皇后娘娘着想,那便再安心风几日,他日必定百年好合。”

   话已说到此处,赵瑶自是不可能强行闯椒房殿破坏帝后礼制,毕竟温如言日后要执掌后宫,若是自己为她破了礼制,甚至还会连累她落人口实。

   三思过后,赵瑶不得不返回朝天殿,整整想了一夜才提笔回了信。

   大清早温如言一觉睡到自然醒,窗外的大雪难得消停,竟然还有一抹骄阳露出云层。

   难得冬日暖阳,温如言窝在软塌晒太阳,手里拆着信封,还满是忐忑。

   【想你。】

  这信好简短啊。

   温如言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信纸还有什么别的玄机。

   此后几日信都是这么一句,从前还会些什么风雪之类用以掩饰,现在就连小心心都没了。

   难道是没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

   唉,怎么有点失望呢?

   温如言提笔拐弯抹角的回信提示,可此后好几日也没见赵瑶提自己的信。

   这般兜兜转转到大喜之日,早前天还未亮便要梳洗打扮,温如言整个人都还没恢复过神智。

   由宫人伺候梳洗打扮,凤冠霞帔披身,温如言都来不及喝一口热茶,整个脑袋被那过于笨重的凤冠弄的脖子特别的疼。

   偏偏温如言还没法乱转动,否则真应了那句老话。

   别低头,皇冠会掉。

   待由宫门大开时,由老嬷嬷领着入轿,一路穿过三大正宫门而后直入大殿。

   温如言整个人就跟木偶一样,因为看不见只能紧张的拽住手中红喜条,心里数着阶梯。

   这要是摔下去,真是丢脸丢大了。

   待入大殿,官员朝拜跪在两侧,红喜条另一端的人轻扯了扯,温如言以为是老嬷嬷,便听话跟着凑近了些。

   赵瑶视线落在那迈着小碎步乖乖走近的人,莫名有些想笑。

   由于赵瑶双亲都已不在人世,这场婚礼不用频频下跪,毕竟这身长裙嫁衣颇为繁杂,若是没跪好,温如言真怕赵瑶抱起自己直接入洞房,那自己这个皇后会不会被人当成智障一般的存在。

   在转身时温如言脚步一哆嗦,身影微倾斜一顿,赵瑶手臂及时护住低声道:“小心点。”

   温如言一愣,原来一直是赵瑶扯着红喜条啊。

   基本流程走一遭下来,温如言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了。

   肚子咕噜叫唤的厉害,温如言叹了声,因着红盖头的缘故啥也看不见,心想早知道就让赵瑶给自己偷偷塞点吃的也好。

   整个人倚靠着床栏打瞌睡的温如言,真心觉得结婚这事就是遭罪。

   赵瑶只同百官浅饮几盏,便匆匆回了朝天殿。

   那正歪着脑袋抱住床栏的新娘子,丝毫未曾察觉有人走近过来。

   “这般累么?”赵瑶伸手轻拥住她出声。

   温如言半睡半醒的抬手揉了揉眼说:“你再不掀开红盖头,我可就自己掀了

啊。”

   赵瑶指腹轻撩开那遮住脸的红盖头,那一汪水灵的眼眸满是困倦,神情还有几分女儿家独有的羞恼,往日从不曾见她这般浓妆艳抹的模样,不禁心动的厉害。

   “这胭脂的颜色真适合你。”赵瑶指腹轻触她脸颊顺势捧住,低头轻啄了好几下。

   温如言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赵瑶啃了好几口,估计自己唇上的胭脂都被她吃了不少。

   “我怎么不知你这么喜欢吃胭脂?”温如言无奈的望着满是热情的人。

   赵瑶莞尔一笑的看着温如言的反应,指腹将她脸颊旁的几缕细发挽至耳后应:“别人的胭脂我可不爱吃,我就爱吃你这小嘴抹的胭脂。”

   两人如往常一般拌嘴几句,温如言困的打着哈欠,眼眸满是水雾的说:“我不跟你说笑了,真的好困。”

   赵瑶起身拿起酒壶倒着酒,指间拎着两盏酒杯重新走回床榻道:“你且喝了交杯酒,待会我给你卸下凤冠再好生歇息。”

   温如言接过酒盏看着凑近过来的赵瑶,莫名还有些紧张起来,眼眸躲闪的伸展手臂说:“我不会喝一口就倒了吧。”

   “放心,不会这么厉害。”赵瑶浅笑俯身靠近。

   这酒味道比温如言想像还要淡,待酒盏被赵瑶拿走,温如言出声问:“这酒怎么跟水一样?”

   赵瑶指腹戳了戳温如言脸颊道:“我怕你一口就倒,所以差人掺了水。”

   额……

   等凤冠被取下温如言整颗脑袋都解放了。

   两人一同吃了些饭菜,温如言拉着赵瑶早早的躺下了。

   赵瑶起初还以为是温如言开窍了,可谁曾想这人一闭眼就呼呼大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次日天明,温如言整个人都睡懵了。

   “你怎么都不叫我啊?”温如言趴在赵瑶身侧出声。

   窗外天蒙蒙还未亮,赵瑶眼眸已然恢复清明,抬手环住温如言附在耳旁应:“我看你好似累的很,所以就没唤你。”

   如果是平日那温如言倒也没什么,可是大婚夜里居然就睡过去了。

   好像有点不太好。

   温如言抬手捏住赵瑶耳垂应:“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不是要去皇寺三日?”

   “嗯。”赵瑶薄唇轻啄温如言侧脸,有些舍不得的叹了声,“仔细想想昨夜还是

该唤醒你才是,我都未曾同你好好亲热一番。”

   刚才燃起的愧疚之心,一下的烟消云散。

   温如言偏头躲着温如言的亲昵忍笑说:“大早上的你清醒点好吗?”

   赵瑶满是哀怨的咬了一口温如言脸颊道:“你真是一点也没有身为皇后的自觉啊。”

   “皇后难道不是每天一股吃吃喝喝就行的吗?”温如言裹着被褥侧身躲着赵瑶的魔爪。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赵瑶抬手揉了揉温如言脸颊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两人磨蹭好一会,赵瑶非要拉着温如言一块用膳。

   待天亮着微光时,赵瑶出了朝天殿,温如言裹着笨重冬衣打算回去再躺一会。

   可老嬷嬷却领着一干管事宫人来问好,在温如言看见那一大叠账本时,才明白赵瑶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后宫共有三十六房十二殿一内司包含衣食住行等事务共有上万宫人,今日乃一年之处,正是封赏核查之时。”

   “皇后娘娘若是觉得内司有不妥之处,还可对内司修订的宫规进行相关调整修改。”

   “往年各大臣一品诰命夫人以及小姐都会入宫参拜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得空老奴可随时下方帖子早做安排。”

   老嬷嬷如同机器人一般碎碎念叨,温如言万万没有想到婚后生活的第一天就这么艰难。

   难怪赵瑶总念叨成婚,这明明就是个火坑啊。

   三日后赵瑶从皇寺回宫时,热椒房殿内正有一堆诰命夫人和小姐围在一处闲谈。

   温如言只能端坐着假笑,大抵是苏家与宋家在朝堂不对付,就连后宫这两家的夫人们也是明争暗斗。

   世家的小姐们个个生的貌美,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更有宋贵妃撑腰对于其他世家小姐们多是趾高气扬的厉害。

   因着坐的太久,温如言便提议在梅林设宴赏梅,也算是活动筋骨。

   “姐姐,你今日瞧着气色好似不怎么好啊。”宋贵妃迈步走近过来,言语之间总是拐着弯揶揄人。

   温如言侧身看着宋珍心想咱两岁数,怎么也应该是宋珍大才对。

   这是光明正大占便宜啊。

   “我、本宫身体好着呢。”温如言一时还没怎么改自称,只觉得别扭的很。

   宋贵妃见此手握帕巾捂鼻嗤笑

,心想皇后之位历任那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子才能坐稳,否则失了礼仪可真是丢脸。

   温如言发觉这宋珍的笑特别具有某些讽刺意味,让人看着就不爽。

   “本宫有些乏了,妹妹同旁的夫人说笑去吧。”我才不想浪费自己的口水。

   宋贵妃望着这头也不回就转身走了的人,面上没了笑反而转怒低声念道:“麻雀变凤凰就敢指挥人了,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温如言望着在林中穿梭采梅的各家夫人,只见那张尤谋的夫人顾兰早早便回亭内。

   两人也不是头一回碰面,顾兰虽心中惊讶,不过面上并未露半分不尊行礼道:“皇后娘娘,可是没能看见合适的梅花?”

   “这寒冬腊月采梅冷的紧,本宫觉得冷就回来了。”温如言本来就只是想让这些闲的没事的诰命夫人们找些事做,省的围在一块就是勾心斗角。

   顾兰手里捧着几支梅,只稍稍摆放便已成画面出声:“不如臣妾将这花献于皇后娘娘。”

   温如言手捧茶盏应:“那便多谢张夫人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这宫里的夫人们都以您为尊,若是太过和气反倒会令人小瞧。”顾兰念及当初宴会她助了自己一把,便出声委婉提醒几句。

   毕竟自己跟这群世家夫人们打了几年交道,多少也能揣摩出她们恃强凌弱的恶性。

   温如言摆弄着梅花,偏头看向顾兰道:“张夫人有心了。”

   待各家夫人从梅林内挑选梅花入内亭内摆放,宋贵妃得意将梅花摆弄的极为张扬。

   宋墨的夫人有意巴结宋贵妃便频频出声叹:“贵妃这几株梅花挑的可真好。”

   “是啊,这轻轻一摆便是极美的。”

   温如言不用看人都知道宋家那几个是马屁精了。

   大家不是一行人,真是五花八门的心思。

   苏家与秦家的夫人小姐们自然是容不得宋家那几位张望。

   “皇后娘娘那几株梅花摆花的也是极好看的。”苏家夫人先出声回怼。

   秦家小姐附和道:“是啊,皇后娘娘摆的才是极好。”

   一时亭内倒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起来。

   或许是皇后娘娘未曾开口说话,诸位夫人便也知趣的闭嘴,一时亭内安静的过分。

   温如言端起茶盏抿

了口茶水,觉得这些夫人们真的是察言观色的人精啊。

   “陛下驾到。”

   各家夫人一时纷纷起身行礼,宋贵妃尤为热情,特意迈步走向前,直接挡住温如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瑶眉头微皱看着宋珍,碍于众位夫人只能缓和出声:“平身吧。”

   宋贵妃面上表情专变的不是一点点快,温如言看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今日诸位夫人们一同来折梅cha花,陛下觉得这些之中最为出色的是那几株?”宋贵妃决意要与皇后比上一比。

   赵瑶一听神色顿时变得极为严谨,迈步略过宋贵妃走至温如言出声:“赏花乃雅事,若是以输赢来论,可就是俗气了。”

   “皇后难得有雅心设宴,贵妃可不要辜负心意才是。”赵瑶顺势拉着温如言坐在一处。

   这明显的偏袒,诸位夫人哪能看不出来,宋贵妃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当着女帝的面闹事。

   待午后夫人们离场,亭内便安静了不少,温如言抓住停在身侧的咸猪手道:“你再挠我痒痒,我就咬你。”

   “我这般护着你,你竟然还咬我?”赵瑶抬手捏住温如言鼻头碎碎念叨,“真是一点狠心。”

   温如言将手里的暖手炉塞给赵瑶,偏头躲着探来的手,吩咐宫人设宴。

   待亭内摆放菜肴炉锅,温如言夹了不少的菜放至赵瑶碗碟说:“你只去了三日寺庙,怎么都廋成这样了?”

   “你可知有诗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赵瑶满是热情的应。

   本来正在炉锅夹肉的温如言尴尬的失了手,简直没脸听赵瑶的情话。

   “早知道还是把你关在皇寺里比较好,省的你这般油腻。”温如言羞恼的应话。

   赵瑶吃着小肉丸凑近过来问:“难道我吃的很油腻?”

   温如言挨不住赵瑶的热切目光很是违心的说:“油腻其实也不是坏事。”

   两人吃了半个时辰才解决大部分菜肴,温如言还有好些事务没能处理,因此赵瑶只能眼巴巴守在一旁。

   椒房殿内温如言一本正经的算着账,赵瑶难得清闲守在一侧看书。

   好一会殿内也没人出声,赵瑶视线从书本移向身侧的人,探身凑近过来,轻啄了下侧脸,很快便又躲回去。

   可是并未引起温如言的注意,赵瑶有些泄气的凑近过来,望着那一旁密密麻麻的纸张好奇的问:“你这是在算账?”

   温如言咬着笔头应:“是啊。”

   皇宫那么多部门,这账真是多到脑袋爆炸。

   “你不会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赵瑶伸着手指捏住那被咬住的笔,“别咬笔了。”

   温如言抓住赵瑶的手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皇后要干这么多事?”

   赵瑶十分心安理得被握住手,偏头眼眸满是笑意的应:“你不是干的很好么?”

   奸诈!

   “我觉得殿前学士都比当皇后容易,皇后又要管后宫事务还得跟那些世家大族夫人小姐们周旋,真的心累。”

   赵瑶指腹勾住温如言指间应:“那你可要想清楚,皇后每月的俸禄可是殿前学士十年的俸禄。”

   温如言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丝丝心动的感觉。

   待傍晚温如言方才停笔,赵瑶抬手给她捏肩按穴,老嬷嬷入内收账本见到这场景还有些讶异。

   反倒是椒房殿的宫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瑶揽住闭目养神的温如言,偏头轻啄了几下应:“你这才当了三日皇后就如此累,我看不如让内司总管同椒房殿老嬷嬷一同协助,兴许能减轻你的负担。”

   温如言抬手捂住赵瑶的唇说:“我早就让他们两各自负责一部分对方的账务,可是我发现后宫多年无主,有些陈年账目简直就是漏洞百出,这要不及时止损,迟早得坐吃山空。”

   “当年姑姑执政时主管军队大权,因此对于财政有些不太重视,我继位时才发现国库空虚,所以前几年严抓贪官污吏,重修赋税政法,几度调换户部尚书职位人选,直到这几年国库才不至于入不支出。”赵瑶握住温如言的手亲了好几下。

   温如言怕痒的笑出声收回手,兀自拽着薄被罩住自己应:“就不给你亲。”

   赵瑶手臂隔着被褥揽住温如言低声道:“你不给我亲,那我就守着你,反正旁人也亲不得你。”

   温如言从被褥探出脑袋说:“你真是个大坏蛋,先是骗我给你当皇后办苦事,现下还想让我给你占便宜,我才不信你。”

   “你如果不喜欢与夫人们来往,那来年便免了她们

入宫参拜便是。”赵瑶指腹捏住温如言侧脸的软肉安抚。

   “那些夫人们倒闹不出什么风浪,就是宋家夫人们最爱闹事。”

  温如言配合的鼓着脸蛋由着赵瑶捏着玩。

   赵瑶见她这般配合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低身轻啄那柔唇应:“她们仗宋家行数百年的威风,一时还不知宋家已是风烛残年,这宫里的宋贵妃若是倒了,你信不信她们马上就会安分的很?”

   温如言轻咬了下,赵瑶微叹了声不解的望着问:“你咬我做什么?”

   “你不说还好,一说起宋珍,我就想咬你。”

   赵瑶一脸茫然的望着温如言,竟有些没缓过神来。

   “难不成宋珍她惹着你不高兴了?”赵瑶探头凑近过来。

   温如言轻哼了声应:“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何咬我?”赵瑶扒拉着薄被追问。

   可最后还是吃了闭门羹,温如言可不想向赵瑶告状。

   过节时日虽然停了雪,天气却仍旧寒的紧,赵瑶好几夜没能得逞,夜间便想换着法子哄温如言。

   夜间温如言窝在床榻,好一会都没听见赵瑶出声,心里正觉得奇怪的紧。

   却没想到赵瑶直接解了衣裳,温如言望着窝在怀里的人,竟然觉得有些烫手。

   “你干嘛?”温如言视线都不敢随便瞄,只觉得怀里拥着一团火,自己的心也跟着慌乱。

   赵瑶俯身靠近而来,指腹捧住温如言侧脸,满是认真的说:“哪有成婚好几日,还不行房的道理?”

   温如言看着被按住的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确定这回让我先来?”

   “你不想的话,我乐意效劳。”赵瑶薄唇轻启的应。

   暖香在怀,岂有不动手的道理,温如言移了下视线凑近过来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赵瑶转身仰面躺下,望着俯身而来的人,眉眼间尽显万种风情,含笑启唇道:“今夜娘子由说了算。”

   “你说错了。”温如言食指抵住赵瑶的薄唇,调皮的笑了笑,“今夜是夫君说了算!”

   赵瑶眼眸满是柔情,微微启唇轻咬了下食指,很是配合的唤:“好吧,今夜你是夫君。”

   明知是美人计,可惜温如言禁不住诱,一定是因为主动入怀的赵瑶太过火热了。

   否则怎么会因为赵瑶轻轻一勾手指,自己就毫不犹豫的栽进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51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九十四章    “你轻点啊。”温如言趴在软塌峨眉微蹙, 神情似是恼羞的埋头于被褥。

   赵瑶掌心探入被褥轻揉小截白玉手腕,唇角带笑的望着那羞红的侧脸出声:“我看你得消停几日了。”

   温如言偏头看向身系单衣的赵瑶埋怨道:“你不许笑!”

   “好,我不笑就是了。”赵瑶抿紧薄唇,指腹涂抹药膏待有些温热时便用纱布包扎妥当。

   早间宫人备热粥入桌, 赵瑶端起热粥一手握勺盛舟递至温如言嘴旁道:“我喂你吃吧。”

   温如言低头吃下热粥, 而后伸着左手端走粥碗应:“我还有一只手呢。”

   赵瑶见她脸颊红晕未消, 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浅笑打趣道:“那今夜我们还继续吗?”

   这还真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啊。

   “你不要太得意忘形!”温如言吃着粥满是怨念盯着赵瑶。

   唉,又多了一件抹不去的丑事。

   本来年前还想着这回上元节出宫玩, 没想到皇后这一职位忙到让温如言根本没空想别的事。

   相比于皇宫内的寂静无声,都城内却是炮竹声响不停歇,正月初八世家大族之间的走访仍旧未曾停。

   早年宋家门口的宾客几乎成长队到街尾,现如今没了往日风光,门口只剩两个大灯笼在寒风中来回晃悠。

   苏家与秦家本就联系紧密, 自然年初两家来往也十分紧密, 苏清本与母亲等人一同吃宴席看戏。

   谁不曾想秦家一干人在场, 两家虽交往过密, 只不过有些事大家都忽略不会拿到门面上提。

   苏清挨不过自家兄长的目光, 便提前离了席打算回园子里歇息。

   刚出前堂秦元不知何时跟了出来轻声唤:“清儿妹妹, 你怎么不看戏了?”

   “秦大人,男女有别还请守礼。”

   “莫非清儿是见着我不高兴?”秦元偏头打量苏清的神情,颇有些紧张的询问。

   苏清并不想特意为难秦元便摇头应:“只是觉得有些乏了,便想回去歇着。”

   秦元面色缓和了些展眉说:“我上回送的胭脂清儿用的可还喜欢?”

   “那胭脂我未曾用, 还请秦大人日后也莫再送这等女子闺中物件, 省的让贵府内人生疑。”

   “我府内并未有主

妻, 清儿你不必担忧那些闲言碎语。”

   苏清向后退了几步摇头道:“此生已不打算作他人妇,还请秦大人顾忌我的名声。”

   秦元怔怔地望着转身决绝离开的人,不禁神色黯然几分, 低头叹了声。

   “我小妹她又拒绝你了?”苏好瞅着那两人离席好一会,方才跟上前,没想到只靠秦元一人落幕身影。

   “苏兄,我看清儿妹妹她是真对我无意。”秦元收敛心思沉声道。

   “难道我小妹不喜欢胭脂?”苏好扶额仔细思量到底哪一步没做对。

   秦元摇头苦笑道:“我瞧着清儿妹妹一向不喜抹这些胭脂水粉。”

   苏好很少见秦元这般落魄神情,念及自家小妹的性情只好宽慰道:“我估摸小妹是没那心思了,这些年也不见她提过李一,秦兄这门婚事若是实在成不了,那也只能叹你俩有缘无分啊。”

   从前堂回后院内园子的苏清,心思却有些复杂,一路入内眉头紧锁不曾展开过。

   “苏女官您怎么了?”夏香正在练字,见着人回园便出声问好。

   苏清回神来应:“兴许是累了吧。”

   因着年假缘故,苏清念及小宫人一个人在宫内过节有些可怜,所以便带她一同回苏府。

   “外边还刮着冷风,您喝口茶暖身。”夏香倒着茶水递向苏女官。

   两人坐在一处,夏香收拾着纸张,久不见苏女官动静,方才好奇的探头张望了几眼。

   平日里从不曾见苏女官露出这般茫然神情,夏香偏头出声:“您难道是不舒服?”

   苏清抿了口热茶应:“没有,我只是在想起往事,颇有些感概罢了。”

   从前自持傲气的苏家才女,竟要以顾忌女子名声为由而拒绝秦元的示好,细细想来实在有些可笑。

   “什么样的往事?”夏香想不出来苏女官的往事是怎样。

   “现在想想只是些年轻气盛的小闹剧罢了,小香儿整日闷在屋里看书练字不觉得闷吗?”苏清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便转移了话题。

   夏香端起一旁小碟的糕点应:“苏伯母让丫鬟送了好多糕点和甜汤,这些都很好吃。”

   苏清看着小宫人脸颊鼓鼓的咀嚼糕点莞尔一笑道:“难怪母亲说你像小兔子。”

   “小兔子?”夏香不解的望

着苏女官。

   “特别是吃东西的时候。”苏清抬手揉了揉小宫人脸颊叹,“从前幼时我曾养过一只小兔子,小香儿吃东西的时候就跟它一模一样。”

   夏香想像不出来小兔子吃东西跟自己吃东西有什么一样,可见着苏女官心情渐好,便也就放下心来。

   待上元节过后,苏清领着小宫人回宫,母亲还差人送了不少糕点,整整都有两大食盒。

   苏清为此颇为无奈道:“母亲,这马车都要放不下了。”

   “小香儿喜欢吃,我这是送给她。”苏母拄着拐杖应。

   最后夏香不得不怀里还抱了一个大食盒上马车,苏清转身欲上马车时,母亲抬手握住苏清的手叮嘱:“你性子要强,为娘现在劝不住你,不过端午中秋总要回府一趟,知道吗?”

   苏清微愣的望着母亲,没有想到母亲会为此妥协点头应:“好。”

   待马车缓缓行驶,苏清窝坐马车心情竟有些舍不得。

   夏香悄悄递着帕巾说:“苏女官您舍不得苏伯母么?”

   从前每回过年过节都是争执度日,因此苏清都是气恼的回宫,这般温情的离别却是极少的。

   “我又未曾哭,你递什么帕巾?”苏女官侧头应话,却没想到小宫人眼眶通红了起来,一时话语停住。

   夏香眨了眨眼才发觉自己落了泪道:“我只是觉得苏伯母待苏女官真好,所以有些羡慕。”

   苏清拿着帕巾替小宫人擦拭眼泪,方才记起小宫人她现如今才是真正的孤苦无依。

   “你要是喜欢,往后便随我回苏府,母亲她方才还同我说下回也要带你一块回呢。”

   夏香伸展手臂紧紧抱住大食盒,面上止了泪水显露笑容点头道:“嗯。”

   真是个傻孩子,这天冷一哭,脸极容易冻的发疼。

   这般严寒天气直至初春才得以渐暖,早朝结束赵瑶回椒房殿。

   没成想好一会也不见人搭理,便只能挨近过去问:“这都已至午时,你不用午膳吗?”

   温如言翻着厚厚的内司记录簿,眉头紧锁的厉害,宋珍宫内每月都有宫人被虐待致死,可内司都没有去查。

   光是红字记录的人就有数十人,更被提伤残的宫人数目。

   “无视宫规伤人致死,怎么内司都没人查她呢

?”温如言闷声质问。

   赵瑶伸手看了看记录簿应:“宫内的宫规只对宫人有约束,以贵妃之品级就算内司总管也没有资格问。”

   虽然是知道宋珍的行为,不过赵瑶多是没有去关注,没成想竟已到这般施虐地步。

   “你莫气恼,我让女官给她一个警告,她自然就会收敛了。”

   温如言拿走赵瑶手里的记录簿,极为认真的打量道:“你早就知道她有这等子事,对吧?”

   “只是听暗卫汇报过几回,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赵瑶因温如言对旁人的事如此在意而有些哀怨,掌心握住停在身侧的手,“我来你这大半日,连杯热茶都未曾喝,你难不成还要因她人来质疑我不成?”

   温如言听着赵瑶这一大不串满是哀怨的话,便只好移开视线。

   对于人命的认知不同,所以赵瑶有时表现格外的冷漠,温如言从前就没少因为这事而与她置气争吵。

   可是争吵并不会解决问题,温如言抬手给赵瑶倒了杯茶水递向她手里缓和道:“我方才一时没注意,你就不会自己倒杯茶暖手?”

   赵瑶极为怨念的念叨:“反正你满心里只有别人的死活,我冷不冷你都不在意。”

   明明一边还在愤愤不平念叨,可另一边却十分诚实的接过茶盏。

   对于赵瑶这种别扭的操作,温如言真是服了她。

   “你……”温如言看着赵瑶竟然都不知说什么好。

   赵瑶见温如言好似不满的要回话,眉头轻挑道:“我难道说错了么?”

   “要是不在意你,我早就把你给赶出去了。”温如言觉得赵瑶有些得寸进尺的了。

   “我来时外头还下着绵绵细雨,这时节天冷的紧,现下你还要赶我出去淋雨,真是狠心。”赵瑶捧住茶盏更是哀怨的望着。

   温如言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引来赵瑶一大串的话。

   这楚楚可怜的风格,实在不像赵瑶平日里咄咄逼人的人设啊。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温如言自个也倒了杯茶盏掩饰慌张的抿了小口,“我又没真赶你出去,干嘛露出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

   没想赵瑶抬手拿走温如言手里的茶盏,转而喝了小口道:“反正你要是真狠心赶我,那我也不会走的。”

温如言望着自己的茶盏,无奈的应:“你自己不是有茶盏的吗?”

   赵瑶将自己另一杯茶水递了过去,手里仍旧捧着温如言的茶盏得意说:“我就爱喝你的茶,你难道连杯茶水不给么?”

   额……



   看来赵瑶现在打算软招硬施啊。

   无计可施的温如言,只能委屈的喝着赵瑶剩下的几口茶水,心想就不信没办法对付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是普通的一章~~O(∩_∩)O~~第九十五章    “等你喝了这茶, 便回你的朝天殿,省得在我这冻着了又怨人。”温如言抬手揉了揉她冻的冰凉的手埋怨的念叨。

   赵瑶单手握住温如言暖和的手心应:“我若不回,你能奈我如何?”

   温如言无奈的看了眼赵瑶说:“这月末就要发放俸禄, 我正忙着理清账目,要是冷落了你可别又有责怪狠心。”

   “那你就暂且把这些事推一推, 眼下春日里桃红柳绿的正是赏景的好时候,你整日忙着这些碎事都不得空同我贴心话了。”赵瑶指腹在温如言掌心暧昧的刮了几下,其间暗示意味十足的俯身凑近过来。

   温如言哪能不懂她的小心思,外边下着小雨,哪能算是赏景的好时候?

   “大白天呢, 你就别想了。”温如言抬手抵住赵瑶额前轻弹了下。

   赵瑶看着一脸冷漠的温如言, 俯身附在她耳旁尤为清晰的念道:“我可以为你等到天黑。”

   那阵阵暖风自耳旁窜进耳朵里,温如言不禁哆嗦了声, 无奈的偏头看向一本正经的赵瑶道:“你一定对着我耳朵吹气吗?”

   “谁让你不肯理我?”赵瑶偏身倚靠软枕,脑袋枕着温如言膝上催促道,“你快些理帐,否则等天黑, 我可不许你再看了。”

   温如言望着顺势卧入怀的人, 指腹捏住她脸颊应:“你可真是折腾人的主啊。”

   赵瑶十分顺从由着温如言捏住脸眼眸含笑的说:“我最喜欢折腾你。”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呢?

   于是温如言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曾看一眼赵瑶,埋头提笔算账, 一边心里谋划给宋珍一个教训才是。

   待外边天暗下来时, 温如言伸手拿起火折子欲将烛台点上,视线轻落在怀里的人。

   不知何时赵瑶自己扯了薄毯裹住两人, 现如今睡的正熟。

   帝王远比皇后忙碌, 赵瑶白日里少有空闲能赶来椒房殿闲聊,温如言抬手撩开她脸侧的细发,打量了下。

   这么安静的赵瑶, 从前倒是时常看见,可现如今倒是很少能有机会看见。

   赵瑶怕冷不怕热,虽然春日里逐渐升温,可夜里偶尔降温,温如言都已换上春裳,可她的衣料还是以保暖为主。

   温如言指腹触及那微

蹙的眉头细声念道:“梦里做噩梦了么?”

   两人一块待了这么多年,赵瑶夜里时常会因噩梦而惊醒,温如言数次询问都被躲闪避开,便知她心里有事。

   睡梦偶尔还能听见她轻声呓语唤母亲,神情却是惶恐的模样,怕是她幼时受过母亲不少责罚。

   可赵瑶对于幼时的事一直不愿再提,温如言也不想再揭开她的伤疤,便也就多是在她噩梦惊醒之后哄她入睡。

   宫人入内掌灯时,珠帘因被掀开而碰撞的发出细碎声响,赵瑶眉头紧皱随即睁开眼。

   温如言抬手轻环住她安抚道:“没事,只是宫人进来掌灯而已。”

   赵瑶微侧头依偎在温如言怀里,眼眸还有几分困倦垂眸嗓音略微低的问:“现下几时了?”

   “刚戌时呢。”温如言掌心按实薄毯应。

   “你还未看完么?”赵瑶缓缓探起身,慵懒的向前倾,脑袋顺势枕着温如言右肩。

   “嗯,还有一些。”温如言向后枕着靠枕,无奈的拥住赖住自己的赵瑶应:“你好像只懒猫儿啊?”

   赵瑶浅笑的仰头望着温如言说:“懒猫儿,不是你么?”

   温如言迎着那浅笑眼眸,心跳没出息的落了几拍,不禁叹或许这便是摄人心魂的一眼吧。

   “你再不起来,我腿都麻了。”整整半个下午托着个大活人,温如言真心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那我给你揉揉。”赵瑶掌心向下移,温如言吓得忙按住她手,“你可别胡乱撩人,我还没吃晚饭呢?”

   赵瑶埋头于温如言颈窝笑出声来道:“你可真是多想了,我真的是只是想给你捶捶腿而已。”

   温如言被取笑得脸颊羞红了大片,抬手轻推开赵瑶说:“你笑吧,反正今夜你就睡这软塌,不许跟我睡床。”

   “这就生气了?”赵瑶偏头看向羞恼红脸的温如言,指腹轻捧住侧脸轻啄了几下,“乖,我不笑你就是了。”

   那正在殿内掌灯的宫人,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帝后之间的小情趣。

   春日里一下起雨那便要大半月才能消停,宋珍烦闷的看着窗外的小雨,一旁备茶的宫人手背还是道道血痕。

   “你怕什么?”宋珍手握着帕巾擦拭着小皮鞭不屑的看了眼怯懦的宫人。

   宫

人忙跪在一侧求饶:“贵妃娘娘您饶了奴婢吧。”

   宋珍嗤笑道:“我昨夜觉得乏了才饶你一条小命,怎么这就怕了?”

   “罢了,今日内司发俸禄,本宫心情勉强还好,暂时饶你一回。”这死气沉沉的皇宫,宫人都不如外边的丫鬟耐折磨。

   只不过抬出几具宫人尸体,内司一个小太监竟然还敢来盘询,实在是烦人。

   待午后内司公公还未来,宋珍神情便有些烦躁,将手里茶盏扫落道:“这宫里一个个都干什么去了!”

   “不如奴婢这就去内司问问?”宫人哆嗦的出声。

   话音未落,宋珍抬手便是一巴掌,宫人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嘴角渗出鲜血,眼眸通红泛着泪光却又不敢哭。

   宋珍气恼道:“本宫是贵妃,又不是奴才,一个小小内司总管竟敢如此嚣张,本宫倒要看看他今日到底开不开!”

   宫人捂着脸怯懦的躲避一侧,待日近黄昏时,内司总管领着一干小太监进宋贵妃的琇澜宫。

   “奴才向贵妃娘娘问安。”

   宋珍手中握住一柄圆面扇冷脸嘲讽道:“我以为是个什么东西挡着眼,原来是内司总管啊。”

   内司总管脸上陪着笑道:“贵妃娘娘若是不乐意见咱家,那咱家便抓紧时间颁布皇后娘娘令条,省得耽误您的时间。”

   “近日因琇澜宫频频出现宫人伤亡事件,现召回琇澜宫内所有的宫女,只留六名太监伺候,此后若再有宫人无辜伤亡当责令其主,念及贵妃娘娘初犯,便扣半年俸禄。”

   宋珍眉头紧皱的看着那趾高气昂的内司总管,不禁冷笑出声。

   “难怪今日内司总管敢这般怠慢,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啊。”

   内司公公将旨令双手奉至宋珍桌旁,而后小心翼翼退后仍旧赔笑脸应:“后宫做主的是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还请海涵,毕竟此诏令还有陛下玉玺可当圣旨。”

   这话里已然提醒这诏令不仅仅是皇后的旨意,更有女帝准许的含义在其中。

   宋珍望着像是逃一般的离开琇澜宫的宫人,抬手将圆面扇扔了出去咬牙切齿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温如言竟敢如此当众处罚自己,真是该死!

   本在研墨的温如言忽地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拿

起帕巾擦了擦鼻纳闷道:“难道是有人在骂我?”

   赵瑶提笔批阅奏折浅笑道:“你怎么不说是我在想你?”

   额……

   这话说的温如言都不想接。

   “我看肯定是宋珍在背后说我坏话。”温如言一想起宋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今日不仅下令扣她半年俸禄,还撤下她宫内的宫人,怕是能气的她半死。

   “你笑什么?”赵瑶不解的看着温如言露出坏笑。

   温如言挑眉得意道:“我在笑宋珍肯定气的不行。”

   赵瑶抬手轻弹了下她额前应:“你有空想她,倒不如多想想我。”

   这满是酸味的话语,酸的温如言都觉得牙疼,抬手端起茶盏抿了小口道:“我们整日都待在一块,再想也不能想出什么花来。”

   “花?”赵瑶微停笔不解的看了眼温如言,“花有我好看么?”

   温如言差点把还没咽下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这人的自恋程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能不能好好批阅奏折了?”

   赵瑶没能得到满意的答复,薄唇微抿紧几分有些不悦。

   好一会当真没听到人出声,温如言翻着奏折晾干墨迹,忽地看见一道关于世家女子文试一事。

   “你这是打算设女子入朝为官么?”

   “嗯。”

   “那挺好的啊,毕竟省的浪费那些饱读诗书的才女。”温如言捧着奏折过来,正想与赵瑶讨论几句。

   可见这人冷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实在有些反常啊。

   “你这是怎么了?”温如言抬手捏了捏赵瑶耳垂出声。

   赵瑶偏头满是怨念的看着温如言道:“先前还不理人,现在来招惹我做什么?”

   温如言忍不住笑出声应:“我哪有不理你,分明是你太自恋了。”

   “那你现下找我做什么?”赵瑶提笔沾墨仍旧冷着脸。

   “女子文试一事,为何只让世家女子参加呢?”温如言打算逗逗赵瑶,看她到底能装到几时去。

   “你难不成还想所有女子参试不成?”

   “是啊。”

   赵瑶摇头道:“若是女子都可参赛,那恐怕会遭到群臣的极力反对,毕竟眼下寒门子弟都尚且难入官场,更不可能容许寻常女子入学参试,这事急不得。”

   温如言对着炭盆烘烤奏折道:

“所以你是想借世家的势力来助部分权贵女子先获得权力对吧?”

   “嗯,正有此意。”赵瑶偏头看着那被炭火烘的脸颊绯红的人,好一会没见她出声,欲言又止的问,“你怎么又不找我说话了?”

   “你刚才还冷着脸不理我,现下又让我来找你说话,岂不是自相矛盾?”温如言弯着眼眉含笑道,

   赵瑶被说破心思,脸颊微红的看着笑容灿烂的人,便明了她的故意捉弄说:“你常说我坏,我看最坏还是你。”

   温如言探近过来应:“我近日可没空对你干坏事哦。”

   “你先是拿走我的心,眼下又故意拿我的心逗弄我,依我看天底下最坏的就是你。”赵瑶单手揽住身前人哀怨的轻啄了几下,好一会被推开方才松嘴。

   “那我道歉,行了吧?”温如言好笑的抬手捏着赵瑶脸颊。

   这人啊,近日最擅长卖可怜,一不小心就上了她的当。

   温如言可不能又依她的心思走,只转而提起文试一事,因想起夏香便想着去藏书阁问问。

   好不容易有一日得空偷偷去藏书阁,温如言提着大包小包入内。

   “温、皇后娘娘安好。”夏香从矮桌前起身,迈步迎上来。

   “小香儿个子长高了不少啊。”温如言抬手揉了揉夏香脸蛋,“这里没她人,你就跟从前一样唤我温姑娘就好。”

   苏女官在主桌摘抄书本,偶尔会应上几句,可是大多数都很好安静的性子。

   温如言正投喂夏香糕点,方才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夏香正想着要将那怪书还给温姑娘,便提议说去屋内。

   两人穿后院,温如言好奇的问:“小香儿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您上回还书的时候落下一本书在藏书阁,所以想还给您。”夏香红着脸将怪书递给温姑娘。

   温如言本来还没记起来,便随意当场翻了几页。

   场面一时极度尴尬,温如言合上书,打量了下小宫人通红的脸颊出声:“小香儿你看了对吧?”

   夏香本来想否让,可还是认真的点头应:“只看了一点点。”

   “这书其实也不坏,你年岁生理知识总是要看些,只要别学坏,那都是没问题的。”温如言将话本收进袖袋一本正经的解

释。

   “嗯。”夏香脸颊通红低头。

   温如言没敢继续说,生怕吓坏这小宫人,毕竟古代人接触的生理知识比较少,害羞些也很正常。

   总比赵瑶这个无时无刻都想着开车的古代人正常多了。

   两人出屋便要绕回前殿,温如言想起先前看苏女官与夏香的异常便出声问:“你跟苏女官今日是怎么了?”

   夏香停了停步伐犹豫的应:“苏女官想让我参加文试,可是那文试要世家女子,因此苏女官想让我当她妹妹,这般便可以参赛了。”

   “这样很好啊。”

   “可是我不想当苏女官的妹妹,所以拒绝苏女官的提议。”夏香说着便叹了声,颇为懊恼的问,“温姑娘,我是不是惹苏女官生气了?”

   温如言本来还不解,可见着小宫人这似少女哀愁的神情,忽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猜想。

   “小香儿,你不想当苏女官的妹妹,不会是喜欢她吧?”温如言一脸震惊外加八卦的看着夏香。

   夏香同样是一脸懵,后知后觉的红了脸低低道:“原来这是喜欢啊。”

   温如言抬手扶额,心想难道自己一不小心点燃小宫人的百合心?

   “等下,你冷静点。”温如言觉得还是不要误导孩子的好,毕竟少女时期都跟女孩子玩的比较亲近,兴许只是小小的错觉吧。

   毕竟苏清可是大夏香一轮的大姐姐啊!

   古代女子本身结婚就比较早,若是认真比较起来,她俩跟母女也没差几岁了。

   “我有时看着苏女官会心跳的特别快,这难道也是喜欢?”夏香很是信赖的询问。

   温如言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的。

   以苏清的性格一看非常传统的女性,虽然很聪明,不过怎么都不可能会跟一个小她那么多的同性在一块啊。

   这剧情要是走下去,妥妥一出虐剧啊。

   “这也不一定啊。”温如言费尽脑袋想了想,“跑步也会心跳加速,很有可能那个时候你就是心跳加速的时候看见苏女官所产生的错觉。”

   夏香思量过后应:“可是好多次我就是坐在一旁看了一眼,心就跳的特别快。”

   好多次!

   孩子,你的思想有点危险啊。

   温如言极为语重心长的看着夏香道:“冷静,你现在这年岁吧,要

说大也不大,要说小也不小,苏女官这个人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你会着迷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要不你再过个几年再来思考这个复杂的东西?”

   “嗯,多谢温姑娘。”夏香展露笑容答谢。

   可温如言心里却升起一丝丝罪恶感,这孩子也太听话了,真的撒谎都有些于心不忍。

   待送走温姑娘,夏香迈步又坐回矮桌,直至夜间藏书阁内亮起灯光,苏女官也不曾出声。

   夏香从外间端来菜肴犹豫的出声:“苏女官该用晚饭了。”

   “你先吃吧,我待会回房热着再吃。”苏清未曾抬头,仍旧摘抄着书。

   因着面上看不出什么,夏香端着米饭坐在一侧吃一口看一眼,心跳还是会跳的特别快。

   这种感觉真奇怪,有点甜又有点疼的紧,可是夏香又忍不住张望几眼。

   待碗里米饭见底,夏香也没吃几口菜,多数都留给苏女官。

   苏清心里有些气的,以小宫人的才识,若是能参赛那决计不会差的。

   可当自己提出认她作自己的妹妹,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宫人却拒绝了。

   若说生气那自是有的,可更多的是伤心。

   这几年与小宫人同吃同住,就算不是亲人那也与亲人无差,可最后小宫人却拒绝了自己。

   苏清思量好一会方才冷静下来,只当兴许是自己平日里不苟言笑,所以惹得小宫人太过敬畏,因此才害怕回拒自己。

   从主桌起身准备用饭时,苏清才看见那肉羹还剩下大半,两人份饭菜,除却少了一份饭,几乎菜肴都未曾动过。

   小宫人一直都是这样,但凡藏书阁菜肴有肉毕竟要剩下大半与自己,偶尔温姑娘派人送来的东西,那都是要分与自己大半。

   这般敬重自己的人,宫里唯有她一人。

   “你只吃那些就够了么?”苏清将菜肴分了一半,伸手招她过来。

   小宫人规矩的并腿坐在一旁低头应:“够了的。”

   苏清盛了些饭搭配菜肴递于她那方道:“把这些吃了吧。”

   “可是我方才吃过了。”夏香没有动筷。

   “你不听话了么?”苏清正声问。

   小宫人一慌忙端起小碗往嘴里塞着米饭应:“小香儿听话的。”

   苏清望着她这般乖巧模样,眼眸微微浮现笑

意,不由得叹到底还是个听话孩子,自己怎么还跟她较真了呢?

   既然她不想,那便再寻个好机会问问她的心思。

   夜色正浓,明月当空,椒房殿内的温如言正在泡脚,一旁的赵瑶早已泡完,立于背后给她揉肩。

   “你这是在叹什么?”赵瑶指腹捏了捏她耳垂不解的问。

   温如言背靠着赵瑶应:“我在想你的手法最近熟练多了。”

   赵瑶抿唇浅笑道:“前几日你还囔囔着疼,我现在都不敢用太大力。”

   “我那是真的疼啊,你的力气说不定咔擦骨头都断了。”温如言窝在赵瑶怀里,又想起夏香那糟心事,“如果有个比你小十四的小女孩说喜欢你,你会怎么想?”

   “我会拒绝她。”赵瑶手臂环住温如言粘人的亲了好几下,“你又在瞎想什么呢?”

   温如言轻哼了声道:“我这是在思考,你先别拒绝,认真想想自己的感受。”

   赵瑶以为她会喜欢自己的回答,不解的看着温如言应:“我对除你以外的人没什么感受。”

   一不小心甜到掉牙。

   温如言忍着笑亲了下那一本正经的人说:“你别急着表白啊,就帮忙想想,好吗?”

   “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来。”以赵瑶现如今的年岁,那个小女孩才十一岁而已,自己能有什么想法?

   “那你觉得以苏清的性格,她会怎么想?”温如言揉捏赵瑶的脸蛋问。

   赵瑶很是配合的低头由着温如言逗弄一本正经的应:“苏清性子尤为谨慎,才华亦是十分出色,这般理智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比自己小十四的小女孩?”

   其实温如言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苏清的性子,绝对是个极其理智的人。

   毕竟当年李一的事闹得那般大,还能孤身入宫十来载,一般女子早就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一个理智又富有知识的传统女性,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接受一个小女孩的爱慕。

   可怜的小香儿情窦初开就要惨遭暴击。

   温如言不自觉的又叹了声,赵瑶指腹捏住侧脸满是哀怨的问:“你又想谁了?”

   “又?”温如言偏头看向赵瑶那遮掩不住的醋意,弯着眼眸浅笑,“我在想你啊。”

   赵瑶脸颊微红的看着,好似有些意外,又有些怀疑

,探近轻啄柔唇道:“你不会是哄我开心吧?”

   “我这回说的是真的啊。”温如言欲哭无泪的看着赵瑶。

   平日里自己不说想她,赵瑶满脸女写着不开心,可现在自己说了想她,她又不相信了。

   这难道是地狱模式吗?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33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九十六章    温如言拿起长巾擦了擦脚应:“你不信就算了。”

   赵瑶手臂揽住温如言说:“我又没说不信, 可别置气了。”

   “我要是因为这点小事便与你置气,那咱两之间怕是没什么安稳日子过了。”

   毕竟自己跟赵瑶除却恋爱还算是合拍之外,其余的观念想法几乎没有一致过。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 待夜深时便都睡下了。

   一日早朝结束时,温如言去偏殿给赵瑶送炖汤, 苏清正好想与她商谈让夏香参加女子文试一事。

   三月中旬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没有二月的连绵细雨,天气好的很。

   温如言却像是头顶跟着一群乌云,很是为难的望着一本正经思考的苏清应:“小香儿她一向对你敬重,这回拒绝认义妹一事, 兴许是不想劳烦你。”

   唉, 总不能说夏香喜欢你吧。

   苏清不由得叹了声道:“她性子过于安静,我总猜不准她心思, 也许温姑娘说的对吧。”

   “你也别多想,小香儿若是要参试不如让她当我的妹妹。”温如言真心觉得这个想法非常了不起!

   “可是陛下她……”苏清有些顾虑的提醒。

   毕竟当初女帝因小宫人的事而与温如言闹出不少的事,现下又突然提要认亲,恐怕难成。

   额……

   温如言差点忘了家里那个醋缸了。

   “这事不急, 反正秋日再开考, 我且回去好好探探消息。”

   苏清点头应:“好。”

   某日午时两人在朝天殿内用膳,温如言盛着排骨汤目光来回打量赵瑶, 心里正捉摸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

   赵瑶喝了口汤正好迎上温如言打量的目光问:“你今日怎么这般奇怪?”

   “我在想如果突然有一个妹妹该多好啊。”温如言尴尬的扯出话题来。

   话音未落, 赵瑶手里的瓷勺断成了两截。

   一时之间气氛忽然有些奇怪起来。

   本来温如言打量人,可一转眼变成被审视的对象。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温如言觉得这目光有些些的复杂。

   “我刚才听见你说想有一个妹妹?”赵瑶不动声色的拿起帕巾擦了擦手, 假装不在意的反问了句。

   温如言看着赵瑶这反常的小动作, 莫

名感觉到暴风雨来临的气息。

   这么平静的反应,不会是藏着大招吧?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啊。”温如言低垂脑袋果断的认怂了。

   赵瑶极具压迫性的审视道:“那你同我好好说说是什么意思?”

   温如言抬手捧住小汤碗掩饰性的吹了吹, 而后抿了小口热汤压惊,方才应:“女子比试规定世家权贵之女才能参试,夏香她在藏书阁苦读多年,我想着让她试试。”

   “你为让她参试,所以打算认她作妹妹?”赵瑶挑眉薄唇较之先前抿的更紧了。

   “只是义妹,挂个名好参试而已,你一向善解人意,肯定会答应的,对吧?”温如言僵硬的迎上这咄咄逼人的目光,十分僵硬的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平日里从未听到你夸过我几句,今日为了一个宫人,你倒是舍得说几句好话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像爆zha倒计时呢?

   温如言觉得这个时机不太对,便改了口道:“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好在赵瑶并没有在出声,温如言这才松了口气。

   整个殿内除却碗勺碰撞声之外,再无旁的声响。

   待用膳过后,温如言借寻书看便起身走向书架,没想却看见那一截信纸被装裱在画框里。

   温如言头皮发麻的没脸再看第二眼,只将视线移至书架的书,心中默念什么都没看见。

   正翻着合适的书打发时间,背后脚步声渐近。

   赵瑶自身后伸手轻揽住温如言低低的出声:“我不想你认什么妹妹。”

   温如言偏头看向枕着肩的赵瑶应:“那你不如把文试规定改改?”

   “圣旨都已发下去了,怎可为一个小宫人改?”赵瑶挑眉已有几分不悦。

   “你这也不许,那也不让,我看这个皇后半点用都没有。”温如言哪能没看出来赵瑶眼眸里的情绪,将手里的书扔向她怀里,整个人顺势离了怀。

   赵瑶被书扔的有些懵,单手抱住书跟上前,一手揽住温如言的手道:“除了这事,旁的事我都依了你,就连你折腾贵妃我都未曾说过一句话,难道这不够么?”

   温如言手被拽的紧也就没法挣脱,侧身望着赵瑶应:“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夏香是个身份卑贱的宫人不配做你

们皇家亲戚?”

   “她本来就是个奴籍,现如今你私自将她提升至正级宫人,本来就已过分偏袒,再者我们才是拜堂成婚的人,可你为了她竟然对我说什么你们,那要把我至于何地呢?”赵瑶握住手的力道越发紧了些,眼眸满是质疑。

   “你是天之骄女,现如今又是女帝,自然是身份显赫的很,既然能轻视低贱出身的夏香,那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岂不是更不可能与你待在一处?”

   赵瑶一听更是恼怒出声:“你不与我待在一处,难不成要跟那小宫人待不成?”

   “不用你管,反正我有手有脚去哪不成?”温如言伸手扒拉赵瑶的手反驳。

   “我看你是被那个小宫人迷了心智,早知当初就该下令杀了她才是!”

   “你杀她做什么?”温如言捧住赵瑶的手,“反正是我惹你不高兴,要杀你就杀我,这般也省的我们吵个没完没了。”

   这话并未得到回应,温如言试图甩开紧握的手仍旧未曾成功,只能出声:“你松开手。”

   赵瑶冷着脸道:“我放了手,你便会去找她人对吧?”

   温如言都不想回赵瑶气人的话,看着自己那明显因缺痒而发青紫的手说:“你再不松,我这手就要断了。”

   因着这话,赵瑶方才冷静几分,看见那发青的手忙松开手。

   “来人!”

   外间听着吵闹的宫人吓得哆嗦,匆忙的提着药箱入内。

   只见向来待人温和的皇后娘娘冷着脸坐在软塌,看来这回是真吵的不轻啊。

   赵瑶拿着药瓶倒着药油入掌心,抬手轻揉住那红肿的手腕。

   温如言疼得倒吸了口气,赵瑶忙减缓力道低声道:“你忍着些,这药油消肿止痛很快的。”

   “我回椒房殿让宫人上药,不劳烦你这身份尊贵的主。”温如言冷冷的出声。

   “你只管挖苦嘲讽,可曾知我心里也难受的紧?”赵瑶眼眸满是委屈的望着温如言。

   温如言本来满肚子气,一见赵瑶露出这般委屈神情,气一下消了大半。

   “明明被欺负受伤的是我,你难受什么?”温如言偏开视线故作逞强的应。

   赵瑶指腹揉着手腕应:“你只知维护那小宫人,可曾为枕边人想过半分?”

   “我要是不为你着

想,何必在这里跟你吵架?”

   “反正我不许你认小宫人作妹妹,你的身旁只能有我一个,如若你非要认她,那便等我死了吧。”赵瑶跟着孩子赌气似的说。

   温如言真的是在被气死的边缘,侧头看着一脸宁死不屈模样的赵瑶出声道:“我看你别死了,还不如我死了的好,这般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不行,你若是死了,那我怎么办?”赵瑶眉头紧皱的凝视温如言询问。

   “我都死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是女帝招多少美人都可以。”

   赵瑶单手臂拥住温如言低声道:“我才不要什么美人,反正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你休想扔下我。”

   温如言脸颊枕着赵瑶咯人的肩膀应:“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

   “不能。”

   午后日光落进殿内,整个人殿内金碧辉煌的堪比金銮殿,温如言望着自己那还隐隐发疼的手,赵瑶像个大玩偶非要窝入怀里。



   两人窝坐在软塌,因着吵架太消耗体力,温如言嗓子都有些哑了。

   “我要喝茶水,你自己好好躺着不行吗?”

   赵瑶半撑起身子,抬手端起茶盏,打开茶盖轻吹了吹方才递向温如言嘴旁。

   温如言别扭的看着赵瑶抿了几口茶水,赵瑶端着还未喝完的茶水低头喝了口。

   两人这般窝坐在一处,赵瑶躺在身侧手臂揽住温如言低声问:“你还生气么?”

   “你觉得呢?”温如言抬着仅完好的手扒拉来正扯着自己衣赏的手,“反正你不许的事,我就不准做。”

   赵瑶指间同温如言的一手紧扣在一处哀怨的应:“我们才是世间最亲密的人,可你待那小宫人太亲昵了,甚至为了她数次与我争执。”

   “你要是答应,我们不就没事了吗?”温如言探着脑袋看向委屈巴巴的赵瑶。

   “不行,除非我死,否则绝对不许。”赵瑶赌气轻啄了好几下温如言侧脸。

   没有想到赵瑶会对于认义妹一事这般反感,温如言真是小看赵瑶对于小宫人的敌视程度。

   温如言嫌弃的偏头躲避,可因着大半身都被揽住而没法逃,只能叹了声道:“你安静点,我现在累了。”

   赵瑶方才停了下来,伸手扯着薄被盖住两人轻声说:“明明我们

才是一体,你却总拿身份高低来针对,我平日里待你真如此不堪吗?”

   “那你为何不同意我认义妹?”

   “因为我不喜欢她。”赵瑶侧身依偎着温如言,指腹缠绕她身后的长发,“如果你不喜欢我身旁某个人,我也绝不会亲近她的。”

   温如言望着赵瑶说:“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就不能接触,这不就成牢笼了吗?”

   赵瑶不解的问:“除此之外,你旁的都可以做,怎么能算是牢笼呢?”

   “这个问题你自己想,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们先分房睡。”温如言捏住她侧脸把玩应。

   “分房睡?”赵瑶眼眸满是困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温如言,“我们才成亲几个月,你怎能因为一次争执而分房睡呢?”

   “怎么不能?”温如言抬手揉了揉赵瑶脸颊,“反正你说别的我都可以做,你身为一国之女帝要说话算数,知道吗?”

   赵瑶眼眸闪露过懊恼,抬手拽住温如言衣袖说:“这事不能算数。”

   温如言摇头道:“你不要出尔反尔,否则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那若是我一直想不出来呢?”

   “限期在秋天文试之前,如果你没想明白,那就延期至来年秋日,总之你什么时候想明白再说吧。”

   这回绝对不能心软,若是这回赵瑶没想明白,以后肯定还有得吵。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普通的一章~~O(∩_∩)O~~第九十七章    数日下来朝堂隐约传出女帝与皇后分居两地似有心生间隙之意。

   现如今后宫只有两位主, 皇后来历不明又无母族支撑,宋贵妃背后之前还有一个苟延残喘的宋家,尚且还可为之一博。

   宋墨数次提及子嗣一事便是有这般思量, 哪怕是从别处过继也好,至少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

  。

   “南国之西海深处有一仙人岛, 岛内仙师炼制仙丹可使人育有孩童,皇后便是服下丹药正静卧椒房殿安胎。”赵瑶指腹转动指间的玉石戒指三言两句的化解宋墨催促子嗣一事。

   早朝结束时宋墨脸上微沉的出大殿,苏好见此不禁笑出声来。

   “陛下这一出戏,真是打宋家的脸啊。”

   “这子嗣一事怕是陛下已私下寻得合适的孩子了。”秦元思量后应。

   “反正现下赵氏没有直系血脉,陛下说是神仙赐子, 现下谁又敢说不是呢?”

   苏好抬手理了理官袍褶皱, 微眯着眼看向头顶的艳阳说:“宋家的人真是贼心不死,还想以子嗣催促陛下, 倘若他日真有子嗣继位,那其母也绝不可能是宋贵妃。”

   “我有一困惑,为何陛下要将纳宋家女为贵妃,现如今宋家还想借机起事, 为何还不废了贵妃呢?”

   “秦兄不妨多想想皇后娘娘的出身, 便知假若没有宋家女顶住朝堂官员的压力,现如今的皇后娘娘恐怕没那么容易能坐稳后位。”

   “陛下以眼纱具遮容, 心思极难捉摸, 平日里行事作风亦是果断敏捷,就连当初老宋太师在朝也未曾能得几分胜算, 没成想待这皇后却是如此费尽心思啊。”

   “谁说不是呢, 这帝后因子嗣一事分房是常事,可是近些时日陛下明显心情烦躁的很,皇后怀有子嗣本是喜事, 如此反应真是怪哉怪哉。”

   秦元眉头微皱道:“难道苏兄认为其中别有深意?”

   苏好摇头应:“这是陛下后宫的事,咱们为人臣还是别多猜的好,以免隔墙有耳,省的沾染麻烦。”

   两人便未再言语,径直穿过宫道离宫。

   暖春时节真是翠鸟卧枝头鸣叫的时候,椒房殿内安静的很是,殿内因着窗旁透进来日光显得格外明亮。

   那软塌上正

趴着一只毛发白如雪的小猫儿,整个脑袋埋在被褥,小尾巴来回的晃悠个不停。

   好一会小猫儿抬起脑袋,十分无聊的探着肉爪伸展懒腰,整只猫呈大字型仰面窝在绵软的薄毯里。

   窗旁悬挂一串风铃因风吹得时而叮铃的响,小猫儿跃上窗台趴在一旁,两只前爪枕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眸因着日光显得尤为亮堂,可面上神情却是闷闷不乐的紧。

   这么长时间赵瑶也不来一回,平日里也不让宫人吱一声,真是个没良心的坏家伙。

   小奶猫脑袋探出窗户偷偷时而张望一会,好几只蝴蝶绕着盛开的盆栽转来转去。

   “喵。”小奶猫望着停在自己鼻头的蝴蝶,整只猫十分颓废的任由着蝴蝶捉弄欺负,小尾巴悬挂在一侧。

   午后窗户落进来的光越发大了些,小奶猫盘在窗台迷糊的打盹

  ,毛绒绒的脑袋埋两只前爪上,一动不动的趴着。

   赵瑶从外间进来时,便看见那白雪似的一团,脑袋埋在蓬松的毛发里,若是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窗台并不算宽敞,两盆栽已占据不少地方,嫩绿的枝条沿着花盆垂落,还有些落在小猫儿脑袋。

   春困秋乏正是贪睡的时节,她总是贪睡的很,平日里皇后多是月末时节忙碌,这阵子正是少有的清闲时日。

   赵瑶小心翼翼的揽住小小的一团,背靠着软枕窝在软塌,外间日光正好暖和。

   小猫儿脑袋蹭了蹭紧紧窝在怀里,小动作倒是十分可爱,赵瑶指腹戳了戳她脸颊的软肉,便见嘴角跟着耸动,紧接着露出小猫儿锋利的牙齿。

   这般模样赵瑶忍不住笑了,唇角微微上扬未曾出声,一手指腹捏住粉嫩的肉爪,大抵是睡的太熟,肉爪任由揉捏,甚至展开爪子也不曾睁开眼。

   好些时日未曾修剪毛发,赵瑶掌心轻揉敞开的fu部时,手背都被毛发给遮掩住不少。

   暖和自是极暖和的,不过赵瑶可不想待会被她用奇怪的颜色盯着,便转而移开手捏住小猫儿脸颊软肉唤:“再不醒,可就错过晚膳了。”

   小猫儿眼睛还未睁开,不过耳朵却已经十分机灵的转动。

   “喵呜。”小奶猫慵懒伸展懒腰,脑袋半趴在赵瑶怀里蹭了蹭,琥珀色的眼眸清澈透亮的眨

了眨,似是终于回过神来了。

   “你夜里是做什么去了?”

  赵瑶最是受不得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心跟着软的不得了,指腹轻揉小猫儿乱糟糟的毛发出声。

   可刚才还乖巧的小猫儿,脑袋一转便离了怀,紧接着便窜下软塌直往屏风后走去。

   赵瑶心脏的跟上前,待屏风后清晰的显现身影,步履微停而后又走上去。

   视线轻绕过屏风,便见着一抹白皙,可惜很快被绯红裙裳遮住。

   “不准偷看。”那含羞的眼眸紧紧看着这方。

   “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赵瑶挑眉迎上前应。

   温如言伸展手臂按住身前敞开的衣裳,脸颊微红的看着她,而后微侧过身系着衣带愤愤不平的念道:“你今日突然来干什么?”

   赵瑶掌心握住温如言身后一缕细发,借此稍稍拉近距离应:“我来看你气消了没?”

   温如言侧身拉开距离轻哼了声问:“那你看完了吗?”

   那一缕细发至指缝溜走,赵瑶意犹未尽的闻了闻掌心说:“你近日都抹了什么香?”

   “我哪有抹香?”温如言还以为赵瑶是在瞎编,转身坐在梳妆台前手持木梳自顾自的梳发,“这都快黄昏了,待会天就要黑了,你还不赶紧回朝天殿去。”

   赵瑶抬手拿走她的木梳,一手捧住她身后的长发道:“近些时日朝务繁忙,我已经尽量不来你这一处,现下难得来一回,你还要赶我走,现在朝堂都在传你我生疏了。”

   温如言可不受她的卖可怜,偏头看向赵瑶挑眉道:“大臣们怕你怕的要死,如果你不想听他们还敢乱说不成?”

   “你说的对。”赵瑶迎上她那明亮眼眸禁不住笑出声来,“可是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俩生疏了,所以我说你已有身孕,现如今我俩分房是因为安胎。”

   额……

   一觉睡醒来突然得知自己被动有娃的温如言,心情十分的复杂。

   待赵瑶给温如言绾上发之后,温如言起身看着赵瑶说:“你知道撒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吗?”

   “这事本来就要提上议程,子嗣一事若是不早点定下,朝堂官员早晚都要提,我们倒不如接着这时间安排好。”赵瑶抬手亲昵的拥住温如言,许久未曾这般亲密,不

由得动了些歪心思,掌心轻移至身前。

   温如言一把按住赵瑶占便宜的手应:“孩子从哪里来啊?”

   “这事不急,你只管好好安胎便是。”

   “你说的轻巧,反正也不知道跟我商量一下。”温如言拍开赵瑶想再度探来的手,转身往外间走。

   赵瑶无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转而跟上前应:“你要是不乐意,那便假装滑胎便是。”

   温如言真是服了赵瑶的灵活思维,这心思要是稍微放在正事,两人何必现在还在僵持。

   分明赵瑶就是吃准自己不会闹事,所以只想冷处理,反正再稍微讨好,自己便会与她和好。

   这种套路赵瑶真的是拿捏的十分熟练。

   “朝堂大事你做主,反正孩子的事,你不准闹出人命,我不想抢占她人的孩子,这是我的底线。”温如言倒着茶水递给赵瑶,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赵瑶接过茶水抿了小口应:“你放心,此事不会巧取豪夺,自会妥善处置。”

   温如言偏头看了看窗外的晚霞说:“这天很快就要黑了。”

   “我今日要跟你用晚膳。”赵瑶指腹触及温热茶盏应。

   “明明朝天殿内的晚膳更为丰富,椒房殿的厨子煮的油腻,你吃不惯的。”温如言想问赵瑶想的怎么样了,可是又怕一问这晚饭都没发吃了。

   赵瑶抿了口茶水道:“不怕,你吃的惯,我就吃的惯。”

   温如言望着探近过来的赵瑶,抬手抵住她额前说:“坏家伙,有话好好说,不准动手动脚。”

   “我哪里坏了?”赵瑶向后仰,抬手握住温如言的手,低头轻啄了天手背极为认真的问。

   “你哪里不坏?”温如言移动手轻停在赵瑶的眼角,而后又落在嘴旁,最后落在她身前心口处,“这里最坏,你对我就这般不放心么?”

   夏香,只不过是个小宫人而已,居然连认义妹都不准,真是霸道不讲理。

   赵瑶掌心握住温如言的手停在心口处俯身手了下柔唇,眼眸满是柔情凝视说:“我的这里从始至终都只会有一个你。”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夏香当义妹就会危及我们呢?”温如言没有躲闪的问。

   “我不知道。”赵瑶手臂环住温如言,脸颊蹭了蹭温如言侧脸

闷闷的出声,“一想起你会对旁人说笑,我的心里就是会忍不住嫉妒抓狂,这样子的我一定让你很不喜欢,对吧?”

   心……绝对不能软!

   温如言望着神不知鬼不觉就窝在怀里的人,抬手捧住赵瑶脸颊揉了揉脸蛋道:“可是我跟夏香真的没什么关系啊,你吃醋也要有理有据啊。”

   赵瑶眼眸轻眨了眨,抿紧薄唇轻啄了下温如言的唇应:“对你我做不到有理有据的吃醋。”

   突然一下被偷亲的温如言,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脸颊微红的看着赵瑶,无奈的叹了声:“我们在谈正经事,你可不可以先别亲了?”

   “可是待会你就要狠心的赶我走了。”赵瑶伸手紧紧揽住温如言耍赖的埋在身前碎碎念道,“我不想一个人睡在冷冰冰的朝天殿,你既然要让小宫人参加文试,我大可给她找别的世家作后盾,反正你不许掺和进去,这也是我的底线。”

   温如言根本挣脱不得,只能由着她揽住,心想这绕半天怎么又给绕回去了啊。

   义妹没认成就算了,只要夏香能参加文试,那这事就算翻篇。

   可是赵瑶软磨硬泡打算避开争论的根源,温如言指腹捏住她耳朵念叨:“我看你就是大女子主义,我俩但凡有意见不统一,你总能自圆其说,最后总是我在胡搅蛮缠。”

   赵瑶偏头由着温如言捏住耳朵应:“本来就是你非要偏袒外人,否则我们何必分房睡呢?”

   “你真的有认真思考吗?”温如言气的无语偏头不打算看赵瑶。

   “我有啊。”赵瑶故意凑近过来,指腹撩开温如言脸侧细发,“你要小宫人参加文试,我都答应了,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关于牢笼的事呢?”

   “你要的我都给了你,如果你指的是要逃离皇宫,那我决计不可能答应的。”赵瑶轻啄了下侧脸粘人的附在温如言耳旁,“如果你不愿意入我的牢笼,那我入你的牢笼也可以,只要我们永远都不分开,那我都是随你的。”

   唉,这难道是我的命吗?

   从来不信命运一说的温如言,生平第一次觉得赵瑶真是自己的克星。

   “那我们定下一个约定,第一不准因为吃醋而生气,第二如果真要因为吃醋而生气,请务

必先跟我商量这个醋值不值得生气,好吗?”

   赵瑶不解的问:“那怎么才知道值得还是不值得?”

   温如言抬手按住赵瑶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应:“当然是看我们商量的结果啊,反正你不许生气,否则咱两每回事没谈成,尽闹腾去了,多累啊。”

   “嗯没有你陪着我都没睡好过。”赵瑶顺从的枕着温如言的肩应。

   别说了,谁夜里睡好了呢。

   温如言总想着也许半夜赵瑶会偷偷跑进来,一直等啊等,谁知道她竟然一次都没来!

   这话说出去都嫌丢脸,所以温如言果断选择不提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没几章就要完结了啊~~O(∩_∩)O~~第九十八章    待时日越发热了些时, 藏书阁外栽有古树,蛰伏于枝叶间的蝉叫唤个不停。

   平日里藏书阁内大多只有一人值日,夏香端坐矮桌前, 为了方便研墨,便将两袖袍卷至手臂上固定。

   一侧的窗户微微敞开, 略微刺眼的日光落进殿内,那海棠花已然至盛开时节,偶尔阵风吹来时还夹杂淡淡的花香。

   早些年苏女官送的海棠花包,夏香一直小心收藏至身侧,只不过现如今布料还是有些旧了。

   温姑娘好些时日未曾来, 只招人松来过几回好吃的糕点甜食, 平日里苏女官大多要随女帝上早朝,大半日都在大殿伺候。

   因此好些时候都是夏香一个人守在偌大的藏书阁, 窗外蝉鸣声阵阵,风刮起树叶沙沙作响,连带那好看的海棠花也有些脱落枝头。

   夏香起身小心用帕巾将那些海棠花一一捡了起来,望着满地的花瓣叹:“可惜开的这么好的花。”

   从前不知为何苏女官如此喜爱海棠, 后来才知海棠喜阳耐酷寒的习性, 倒与严寒盛开的红梅有几分相似。

   书中有许多诗句赞美海棠之美,亦有不少词来表达海棠不畏严寒的高尚品性。

   那日温姑娘道出喜欢二字, 夏香便一直在脑海里想, 有时越想心间越是甜的紧,可有时一想起苏女官家世优渥又惶恐不安。

   如此反复无常的情绪, 让夏香又喜又忧, 连带小脸都廋了。

   傍晚时分苏清在偏殿整理奏折,却不曾女帝忽然出声:“秋日文试在即,苏女官觉得藏书阁内可有资质出众的女官, 不凡推荐一二。”

   女帝平日里甚少开口询问藏书阁事务,此次女子文试中规定世家贵女才能参试,藏书阁内女官确实都是世家出身,倒也算符合条件。

   可藏书阁女官们若想参加,那必定会自行报名,反倒是小香儿因家世缘故,若是女帝亲自推荐,那朝堂官员应当也无话可说。

   苏清思量过后方才开口答:“藏书阁内女官皆是同宫试为女官,才华自是有的,只不过大多年岁见长,若是从小字辈的女官中挑选,夏香聪慧过人值得一试。”

   “藏书阁女官现如今共有三十二名,新进小女官少说也有六十来名,

苏女官既然如此推荐,那明日带她来,朕要亲自考核一番。”赵瑶正思量如何将小宫人带入世家之中,眼眸打量极为主动的苏清,心中便有了想法。

   苏家子弟较之宋家少,嫡女就苏清一人,至于其兄长苏好膝下也只有两子,并无其他女娃,若是塞给苏家倒也算赏赐苏家了。

   这突然的诏令,苏清回藏书阁时都未曾思量清女帝的心思。

   女帝既然熟悉藏书阁女官数目,那一定也知夏香她不符合参加文试的规定。

   可自己提出之后,女帝却欣然接受,看来自己只是凑巧说出女帝的心思啊。

   苏清进藏书阁大门,便见小宫人双手系着宽大的袖袍,一手捧着木盘捡着地面掉落的海棠花。

   这会已是夕阳西下,如火一般的晚霞晕染整个藏书阁都成了橘红的颜色。

   那嫩白的海棠花也被染上橘红,犹如秋日里一般的红,小宫人被晒的脸颊绯红,低身拾花神情专注的很。

   十八九岁的少女有亭亭玉立之姿,两颊绯红的恍若抹上胭脂,一颦一笑尽显清纯,苏清迈步走过去,俯身将她周边的一朵海棠花捡了起来放进她手里捧着的木盘中问:“你捡这些海棠花做什么?”

   小宫人睁着明亮的眼眸呆愣的蹲在未曾动,脸颊却更红了些支支吾吾的应:“苏女官您今日怎么回来比往日早了?”

   “今日朝堂的奏折少,陛下批阅的快,我便早些回来了。”苏清年岁大了,不能蹲的太久,便站起身来。

   “我给您去泡杯茶去。”苏清跟着起身,转而羞红了脸小跑进了藏书阁。

   苏清本还想同小宫人说明日陛下要考核一事,谁曾想小宫人却一眨眼小跑进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藏书阁,待苏清坐在主桌前时,小宫人端着热茶放至面前低声:“您请喝茶。”

   “你坐下,我有事同你说。”苏清捧着茶盏抿了口道。

   小宫人规矩的跪坐在一侧,脸颊的红晕非但未消,反而越发红了起来。

   苏清细细打量,以为她是太热了,便自袖中拿出帕巾轻擦了擦她侧脸道:“太热了么?”

   “没、没有。”小宫人眼神躲闪的应。

   “我又不急,你何必跑呢?”苏清看着不敢望着自己的小宫人,

颇有些沮丧,平日里见她与温如言相处,那多是笑容满面,可同自己相处却拘谨的很。

   难不成自己真看着过于严厉了?

   夏香只怕自己若是同苏女官对视,会被看出些端倪,自然是躲闪的不敢望,只望着面前的茶水应:“您有事吩咐吗?”

   自从上回自己婉拒苏女官提议认亲的事,夏香一直都怕惹得苏女官不高兴。

   “我向陛下举荐你去参加文试,所以陛下打算明日先考考你。”

   “明日?”夏香忐忑的望着苏女官,合于身前的双手不安的握在一处,“若是我未曾表现好,会连累苏女官么?”

   苏清见小宫人一心为自己着想,心里自然也是颇为感动,抬手轻捏了捏她脸颊道:“你只管放宽心思应答陛下的考题便是,陛下她又不是胡乱杀人的暴君,不要担心,知道吗?”

   夏香只觉得脸颊一侧烫的厉害,苏女官的手因着常年执笔食指而带有一层薄薄的茧,因此感觉颇有些不同。

   两人离的并不远,夏香鼓起勇气偷偷看了一眼怯怯的应:“嗯,我定不给苏女官您丢脸的。”

   苏清看着小宫人这般赴死一般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唇角上扬的松开手道:“这应当是温姑娘为你对陛下说了好话,我才顺水推舟的提了,你该感谢温姑娘才是。”

   “温姑娘自是极好的,可苏女官您待夏香也是极好的。”

   不得不说小宫人有时固执的很。

   夜间藏书阁内夏香先去后院厨房烧水准备洗漱,苏清停笔收拾书本,只见那处矮桌有未曾收好的纸砚便上前将这些一并整理。

   只见矮桌一书册里压着好些不同的海棠花,其中有些估摸着有些年头,已然是如纸一般单薄,花瓣颜色已然暗了不少,可依稀还能闻见些许清香。

   小宫人不知从何时起很是喜爱海棠花,从茶水到绘画都是极其喜欢拿海棠花。

   苏清正欲合上书册时,却瞥见一页写有一首诗。

   “春夜灯深人未眠,老树枯枝挂残月。清风无意鹊桥缘,可知有谁心头怜。”

   这诗里满是哀怨愁绪,全然没有十八岁少女的活泼开朗。

   近日来小宫人大多沉默不语,难不成与此诗有关?

   待出了藏书阁,苏清负手往后院走

去,见那庭院的古树,便想起那诗来。

   古树自南国皇宫建成便有的,这些年一直开的茂盛,何来的枯枝呢?

   春日本该是一片生机,可小宫人的诗里却满是衰败之景,苏清思量好一会,也未曾想清楚。

   苏清推开门,小宫人刚倒好热水,脸颊红扑扑的出声:“苏女官您可以沐浴了。”

   “小香儿,你心情不好么?”苏清只有一个兄长并无旁的兄弟姊妹,这小女孩的心思还真有些猜不透,只好出声询问。

   夏香摇头道:“没有啊。”

   对于自己的心情变化,夏香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苏清打量小宫人的神情,又不曾觉察不对劲,便只好没再出声。

   待房门关上,苏清褪下衣物坐在浴桶之中,方才察觉这浴桶里撒满了海棠花瓣。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苏清掌心轻抚花瓣,不禁又想起那诗句。

   鹊桥缘指的是牛郎织女相会,寻常诗句提鹊桥便必定也会联想至七夕,这是有情人会相约出游的时日,

   难不成小宫人有喜欢的人了?

   苏清被这想法一惊,眉头微皱的思量平日里小宫人是否与侍卫之类有过密的来往。

   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私通,若是小宫人被人哄骗做出错事,那可是要重罚的。

   可直至热水变凉,苏清也未曾想出小宫人与什么来往过密。

   这些年小宫人除却自己便是与温如言走的亲近,旁的时候多是一个人读书识字,几乎不与旁人接触也很少出藏书阁。

   后宫巡逻的侍卫这几年也多换成女侍卫当差,难道小宫人心心念念是某个女侍卫?

   苏清披着外裳窝在床榻不由得松了口气,如若是女的倒还好处理。

   只是小宫人心思单纯,旁人待她好,她便百倍待旁人好,这般性子若是被有心人骗了,就怕她被伤了心。

   这般反复思量过后苏清才熄了灯,心里想着定然要好好为小宫人看看那人才好。

   当藏书阁内女官悉数熄灯歇息时,椒房殿内却还灯火通明,那垂落的红纱帐微微摇晃,床角悬挂一处金制铃铛,声音清脆悦耳,却无法遮掩纱帐内轻声细语。

   外间守夜的宫人羞红了脸,却也不敢出声。

   待窗外的明月

被乌云遮住光亮时,椒房殿寝宫铃铛声响方才停了下来。

   赵瑶自被褥探出脑袋轻啄温如言绯红的脸颊,那薄被遮不住斑斑印迹,顺着枕旁垂落的青丝因着细汗而沾了不少在温如言侧脸,眼角眉梢尽显妩媚风情。

   温如言有气无力的抬手扯了下被褥道:“别闹了,这天气太热,你居然还要盖被子,我真的是服了你。”

   “刚出了汗,你一下不注意极容易着凉的。”赵瑶伸出修长手臂自纱帐在拿起单薄内裳轻系上,方才探出被褥,居高俯视着慵懒的温如言,唇角上扬的笑,“待会我给你擦擦,就不热了。”

   宫人端着水盆放至床榻一旁便又退下,赵瑶将纱帐悬挂,抬手拧着帕巾,坐在床榻一侧擦了擦温如言侧脸道:“我看你越来越不经折腾,这才一会就累了。”

   话音未落,温如言咬住赵瑶的手背,满是警告的看着。

   这模样就像是炸毛的小猫儿一般可爱,赵瑶也未曾躲只等她松口。

   “你占便宜还不乐意啊。”温如言松了口愤愤的回话。

   赵瑶抬手轻捏了下她气鼓鼓的侧脸,一手握着帕巾擦拭应:“你可别生气了,我都已经想好要给小宫人找什么世家了。”

   温如言偏头看着赵瑶问:“谁家啊?”

   “我觉得苏家就不错。”

   “苏家!”温如言生无可恋看着赵瑶,心想这人找的也太尴尬了吧。

   赵瑶伸手撩开被褥一角轻轻擦拭道:“苏家现如今显赫一时,你还嫌弃不成?”

   温如言探起身,也没顾得上身前滑落的被褥只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家是很好,就是能不能换个差点的?”

   那垂落的青丝也遮不住斑斑印迹,这般直白的展示,一向厚脸皮的赵瑶也禁不住红了脸,抬手扯了扯被褥应:“反正明日我便要考她学识如何,若是你不乐意,可别怪我故意针对她。”

   额……

   “可是小香儿她喜欢苏清啊,你如果让她们成了姐妹,那不就糟糕了吗?”

   赵瑶颇为意外的看着温如言出声:“夏香喜欢苏清?”

   温如言裹着被褥点头应:“对啊,所以我上回才问如果有一个比你小十四的小姑娘喜欢你是什么感受。”

   “苏清她不可能喜欢那个小

宫人,这事你还是被乱当月老了。”赵瑶没想到那小宫人竟然与苏清有这般关系,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我也没想撮合她俩,所以才想让她俩保持距离啊。”否则小香儿一辈子都要面对自己暗恋对象,哪得多折磨人啊。

   赵瑶微挑眉道:“她俩的事成不成你这般上心做什么?”

   得了,这人又要无凭无据的吃醋了。

   温如言无奈的应:“好,我不上心,反正我跟你说了她俩的情况,你可别火上浇油了。”

   赵瑶放下手中帕巾,转而拿起一旁的内裳给她系上应:“明日的考核你不许去,省的你在一旁通风报信。”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你不许搞破坏,听到没有?”温如言手扯着赵瑶脸颊念叨个不停。

   “我能搞什么破坏?”赵瑶无奈的看着温如言,低头亲了几下,“反正你就知道欺负我,外人怎么样与我们何干呢?”

   温如言轻咬了下,而后仰头避开亲昵应:“你可不许乱吃醋,否则分房睡哦。”

   赵瑶埋怨的看着温如言,凑近过来报复咬了下脸颊说:“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你轻点啊。”温如言觉得这一口,脸估计都要肿起来不可。

   要说赵瑶哪一点最不好,估计就是力道控制这事真的心累。

   赵瑶松了口抬手揉了揉发红的脸颊说:“放心,没破皮呢。”

   温如言轻哼了声道:“我要是不出声,脸都能给你咬烂了。”

   “我不会嫌弃你的。”赵瑶一本正经的应。

   “你离我远点,好吗?”温如言最是受不得赵瑶这般温情脉脉的目光。

   赵瑶手臂揽住温如言浅笑道:“这床就这么大,你还想跑哪去?”

   温如言灵活从胳膊下钻了出来,转而裹住被褥只露出脑袋说:“刚才咬了我,现在还想抱,我才不给。”

   “那我让你咬回去?”赵瑶探着脸过来。

   “我才不上当。”以赵瑶手长一下就能揽住,温如言缩在角落安稳的枕着软枕,打着哈欠已然有些困了。

   赵瑶见人不上当,只好凑近过来,那床角的铃铛因着动作而清脆响起。

   温如言没忍住笑出声来应:“你就不能把铃铛给摘了吗?”

   “这铃铛声

音很好听啊。”赵瑶大大方方的揽住温如言侧身躺在一侧。

   因着只系了一身单薄内裳,赵瑶大片风景若隐若现,温如言没出息多看了两眼,自己展开被褥将她一块裹住。

   赵瑶眼眸满是笑意的凑近过来说:“你知道心疼我了?”

   温如言移开视线心虚道:“你要是生病,到头来还不是我照顾你?”

   绝对不能说是因为美色太诱人,毕竟两人相处也有十来年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的。

   “不过这铃铛让宫人听见了,多不好意思啊。”温如言想起那铃铛的事又继续念叨。

   赵瑶脸颊枕着温如言肩应:“她们听见了,不是更好吗?”

   “什么?”温如言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前阵子朝堂还在传你我生疏的事,现如今自然是要亲昵回来才是。”

   没想到赵瑶对此耿耿于怀啊,温如言真是高估她的脸皮。

   “可是铃铛也太招摇了,感觉咱两亲昵的时候,整个椒房殿就能听见啊。”温如言一细想脸颊一下红了起来,真的有种被人听床脚的尴尬感。

   赵瑶一把揽住害羞的温如言应:“我就想让她们听见,这样才好呢。”

   温如言尴尬的默默扯起被褥,果断决定不跟赵瑶谈这事了。

   这人真的是脸皮比万里长城还要厚,没办法,比不过啊。

   赵瑶不解的望着闷在被褥里的温如言,便悄悄探头进了被窝问:“你不觉得热么?”

   此时此刻的温如言,非常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赵瑶挂上铃铛这件羞耻度爆表的事。

   这以后还怎么在椒房殿的宫人面前立足呢!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今天也有32个可爱读者默默点着收藏支持鼓励~~O(∩_∩)O~~第九十九章    一夜至天明时, 殿内已然大亮,因着早朝的缘故,赵瑶早早便离了椒房殿。

   温如言醒来时窗外已然高高挂着大太阳, 待伸手解下那铃铛,便悄悄扔进一旁的存放画卷的长颈青花瓷瓶。

   宫人们伺候用膳时纷纷低垂头, 整个椒房殿内安静的不得了。

   每月末老嬷嬷早早领着内司总管来汇报后宫事务,见皇后娘娘迟迟未曾显身,便询问一旁的宫人。

   “昨夜陛下与皇后娘娘几时歇息的?”

   一旁的宫人耳垂微红的低声道:“大约是子时过后吧。”

   老嬷嬷沉声道:“就算是皇后娘娘侍寝也要有度啊。”

   历朝历代的皇后娘娘那都是身份尊贵的主,哪个会像现如今的皇后,直到日上三竿还未醒的, 大抵古往今来也只这一个了。

   温如言从内殿出来时, 整个人还有些困倦,只是见着老嬷嬷的脸色, 顿时一下就警惕起来了。

   这位老嬷嬷管事能力极好,可也是个恪守宫规的严格老人家,平日里若是看见不合宫规礼节之处,就算是赵瑶也会直言不讳。

   温如言在成亲之时接受老嬷嬷的礼节教导便已经深深感受到她的杀伤力。

   果然还未坐稳, 老嬷嬷便开始一本正经的讲课。

   “皇后娘娘您贵为南国之后, 更该为宫人们做出表率才是,如此慵懒行事, 更要如何打理后宫?”

   “再者行房一事, 自有宫人记录留册,若是陛下给后人留下一个荒yin无度的名声, 皇后娘娘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温如言看着一旁羞红脸的宫人, 脸颊也不仅发烫起来,这位老嬷嬷说话真的太耿直了。

   心想早晚得让赵瑶来听一回,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此时正在大殿上早朝的赵瑶, 倒没能听到温如言的心声。

   待早朝结束,初夏时节里政务难得清闲,赵瑶入马场同谢敏一并骑马射箭比试。

   正有一箭中靶心,那背负箭靶的将士因着重量而向后退了好几步,谢敏出声赞道:“陛下箭术越发出神入化了。”

   赵瑶视线瞥见苏清领着那小宫人,清秀峨眉轻挑手持缰绳调转方向走去。

   苏清看着一旁小宫人抬手轻推了她一把提醒:“还不参拜陛下?

   “参见陛下。”夏香跪在高台下。

   赵瑶将长弓交于一旁侍卫,轻身从马上下来,谢敏随行一并下马。

   一人入坐高台,赵瑶抿了口热茶道:“以南国新修水利工程之利弊为题作一篇文章,朕给你两柱香的时辰。”

   “是。”

   苏清同谢敏坐在两侧,夏香正坐在下方写文章。

   因着近年太学院的考题尤为刁钻,所以苏清有意让小宫人接触各类文章图册,以便增进其眼界思路,从而分析各项事件背后之优劣。

   这题目较之太学院的题目,倒还算合乎常理,苏清看着那已有思绪提笔写文的小宫人,心中颇为宽慰。

   水里高座之上尤为凉爽,清风吹拂旗帜飘扬,赵瑶侧身看向一侧的谢敏道:“你家中那小夫人可要参此次文试?”

   谢敏本就是江湖人士,一场比试下来都难免有疲惫,可见女帝却十分轻松,心中不免叹其体质特殊。

   “回陛下,莫儿会参加此次文试。”这次女子文试不管如何,女帝既然提了出来,就算没有什么官职,各大世家也会上赶着报名。

   那新娶进门的小娘子虽然有些爱哭,可也是极爱读诗书的贵家女子,若是能与她找些事来打发时间,也好过她整日闷在府邸里的好。

   这场文试对于赵瑶而言,就是在于公开考核女子之学识才华,这才能名正言顺将女子纳入朝政官员体系。

   只有女子从政参与朝堂权谋之争,才能在朝堂真正为女子争取权益,这样将来推行逐步开设女校,这是一件十分长远之事,就算是身为女帝的赵瑶也急不得一时。

   两人一番交谈,两柱香也在不知不觉间燃尽,宫人呈上文章。

   赵瑶看着墨迹还未干的文章,一旁的谢敏打量那神色极为镇定的小宫人,心中不免叹这寻常少女可没有她这般魄力。

   “你怎知南国此次新修的水利工程要从西南安城起至东南炘城?”赵瑶视线自文章移向小宫人,这篇文章并没有华丽言辞,反倒是极为严谨分析此工程中的地形路线优劣以及人力和财力等利弊。

   这水利工程目前还未开工,本是赵瑶的设想,没想这小宫人对此如此了解,就算是工部尚书宋墨呈上来的勘测资料也不及此。

  “水利工程需要大量的勘测调查,藏书阁内有南国境内地形图,若要开设工程必定要择地而行,这些便可通过其中分析,至于人力与财力则是按照往年的水利工程的价格估算而成。”

   若不是这题目是赵瑶随口一说,恐怕当真要怀疑温如言是否通风报信了。

   “这篇文章你写的很好,其中数目也十分贴近户部与工部的预算账目。”赵瑶虽然不乐得夸小宫人,可确有其才自然也不能浪费。

   “多谢陛下夸奖。”夏香仍旧跪在一侧,不过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偏头看了眼苏女官。

   没成想透过苏女官视线一并迎上,只见苏女官露出嘉奖的笑容,夏香不由得害羞起来,耳垂跟着微微的发烫。

   赵瑶放下文章,忽地变了神情沉声道:“只不过藏书阁内关于南国地形图册以及储放大量相关年代记载的水利工程账目,这些都是宫中秘书,若无诏令任何人不得私自翻看,你可知罪?”

   夏香刚放下的心一下悬了起来眼眸闪露慌张正欲应话时,一侧的苏女官起身跪下道:“陛下息怒,这些书册是微臣负责清理,一时失责才放了错,此事与夏香无关,还请陛下处罚微臣。”

   “苏女官……”夏香没想到苏女官会替自己承担罪责,心里既感动又因自己的无能而苦涩,“陛下,此事不关苏女官的错,私自翻阅秘册是我。”

   “闭嘴。”苏清颇为严肃的看着小宫人,心想她可真傻,自己出身名门世家,陛下再怎么处罚,也不可能会因为看管不力而处死自己。

   可是小宫人不同,早前陛下便对她心生敌意,现如今若是被抓错处那就算不处死,恐怕也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处罚。

   赵瑶见苏清如此护着小宫人

  ,想起昨夜温如言同自己说的事,心间不由得生了一计。

   “谢敏你身为户部尚书,每三月考核官员职责,如此疏忽该担何罪?”

   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谢敏,一下子茫然,随即惶恐起身跪在一侧低头应:“陛下息怒,此事确实是微臣失责了。”

   藏书阁女官职位又不高,再者平日在朝堂都没什么油水可捞,一向是清正廉洁的官职,往年都是一年考核一次的啊。

   真是应了那句

伴君如伴虎啊。

   高座之上顿时寂静无声,赵瑶望着跪伏一地的人,抬手招来护卫备酒。

   只见三盏酒摆放于案桌之上,赵瑶饶有趣味的打量苏清的神情出声:“你三人各有罪责,可三杯酒中有一杯有剧du,这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陛下,我愿一人服du酒,请您宽恕苏女官。”夏香跪伏在地请求。

   苏清没想到女帝会直接赐毒酒,这明摆着要弄死小宫人啊。

   难怪今日温如言没有随同女帝一同来马场观看考核,看来女帝特意隐瞒了。

   “陛下,微臣平日负责教导小宫人,她出了错实乃微臣之过,微臣愿领罚。”苏清上前一步请求。

   一向听话的小宫人,今日却不听话了,伸手扯住苏清袖袍道:“不行的,夏香的错怎能让苏女官您承担呢。”

   一杯du酒却引的这两人互相争夺,没想到一向沉着冷静的苏清,竟然也有慌了神的时候,赵瑶见此觉得有趣的紧。

   反倒是谢敏一个人心情十分复杂,女帝不至于因为一个小错而处死自己才对啊。

   赵瑶出声打断两人的争执道:“你俩既然都不怕死,那便等一人死了,朕可赏另一个人du酒一杯如何?”

   “好。”夏香不曾犹豫的应下。

   苏清没想到小宫人如此护自己,竟然要以命相陪到底。

   难道那首饱含爱慕之情的诗写的是自己不成?

   眼下情况危急,苏清也无暇多想,只是心中存了个疑。

   “你们两谁先喝?”赵瑶指腹转动指间的玉戒指询问。

   夏香迈步走上前道:“陛下,我一人喝两杯酒,苏女官就可以不用喝了吗?”

   赵瑶挑眉道:“你这小宫人是真不怕死啊。”

   “我怕死,可失责是我,这罪责就该由我担下才对。”夏香其实心里怕的紧,可是一想到可能会该死苏女官,哪怕再怕那也是不能后退的。

   “好。”赵瑶看了看这三杯酒水,“这三杯你可任选两杯。”

   苏清忙出声唤:“小香儿别喝!”

   可小宫人却不听话了,极快端起第一杯酒盏皱眉快速灌下,手里紧紧握住酒盏侧头看了过来。

   那明亮的眼眸带着笑怔怔的看着,苏清迈步走上前说:“你快吐出来。”

   夏香看了看苏女官应:“

已经咽下去了。”

   “你很幸运,这一杯没有毒。”赵瑶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出声。

   小宫人松了口气抓住苏清的手,似是鼓起勇气的念道:“没事,只要再喝一杯就可以了。”

   “这一杯我来喝。”苏清握住小宫人的手极其认真的说。

   “不行的。”夏香满是担忧的红了眼。

   苏清直直望着小宫人道:“夏香你不要越矩,本就是我未曾好好管教你,才让你犯了错。”

   小宫人眼眶通红的抓着苏清的手应:“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给你自己。”苏清迎上小宫人紧张的目光随即端起第二杯酒盏饮尽。

   夏香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差点停了,今今拽住苏女官的手。

   苏清松了口气放下酒盏,

  心中没了先前的慌张,看来果真这只是女帝的一个测试吧。

   “你俩竟然能愿为各自付出性命,本不是姐妹却远胜其情,这场考试便算是合格。”赵瑶本来就愁如何将小宫人送出宫,“那朕便赐你们金兰之礼,举盛宴三日,自此夏香入你们苏家之门,便有身份即可参加秋日文试,如此可好?”

   苏清神情微愣心想这金兰之礼为何听起来像赐婚呢?

   夏香比苏清还要震惊,偏头偷偷张望,心道这就是赐婚了吧!

   一旁的谢敏吓得一身虚汗,哪里想到今日女帝邀自己比试越来还要配合演戏。

   当然更没想到女帝如此热衷赐女子成婚,这金兰之礼就是一道赐婚圣令啊。

   傍晚赵瑶入椒房殿时,没想到会被拦在殿门外,那老嬷嬷一顿宫规礼法说的人耳朵发麻。

   温如言躲在殿门在偷听,笑得嘴角都合不上,终于能让赵瑶听老菩萨念经了。

   当夜温如言从浴池泡完澡,正打算早早的睡个美容觉,没成想赵瑶却已经躺在床榻之上了。

   “你、怎么进来的啊?”温如言抬手拿走赵瑶手里的奏折询问。

   赵瑶偏头看向卧在身侧的温如言抬手按住她的唇:“老嬷嬷今夜守在外边,你轻点声。”

   温如言看了看外边的门帘,配合压低声音问:“快说,你怎么爬进来的?”

   “椒房殿寝宫有一道暗门可以直通朝天殿。”赵瑶附在她耳旁细声道。

   “你好

坏啊。”温如言抬手捏住赵瑶脸颊。

   赵瑶浅笑道:“我这是有先见之明,历朝历代帝后侍寝那都是有宫人守着的。”

   温如言真心佩服赵瑶的厚脸皮,伸手将本来收起来的薄被重新展开说:“夏天还要盖被子,你真的是个老人家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小宫人考试如何?”赵瑶十分顺从由着温如言替自己盖上薄被。

   “宫人们都传开了,你居然赐婚了!”温如言偏头望着赵瑶,指腹戳了戳她脸颊,“某人不是说苏清不喜欢小宫人的吗?”

   赵瑶凑近过来枕着温如言肩应:“我不喜欢,所以才得把小宫人送出去宫。”

   “我还以为你发善心了呢?”温如言觉得现下的苏清估计心情很复杂。

   “善心,可不是帝王该有的。”赵瑶轻啄了下温如言泡的红嫩的脸颊,“不管如何我还是办成你要求的事了,你今夜要怎么补偿我呢?”

   “别想了。”温如言抬手轻拍开扯着衣带的手,“外边老嬷嬷没准正偷听着呢。”

   “她听她的,我们做我们的,不必理会。”赵瑶凑上前手臂环住温如言。

   温如言望着赵瑶那满眼的热情,偏头看了看那门帘道:“你敢碰,我就喊非礼啊,让那老嬷嬷给你念大悲咒,好让你学会什么才叫做清心寡欲。”

   赵瑶不禁笑出声来,埋头窝在颈窝问:“你就这般不想么?”

   “老嬷嬷真的会念大悲咒,我白日里听她念叨大半日呢?”温如言满是哀怨的抬手捏住赵瑶耳垂数落。

   “这也没办法,现如今你正在安胎期间,那老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最是守这些旧规。”赵瑶亲了亲侧脸,眼眸轻眨了眨,抬手将温如言脸颊细发绕至耳后,“假若你不喜欢,我便寻个理由让老嬷嬷回皇寺吃斋念佛去?”

   温如言迎上赵瑶热情如火的眼眸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更不喜欢那老嬷嬷呢?”

   这满满打趣的话语,赵瑶自然听的出来,低头轻咬了下应:“你就尽管笑吧。”

   “别乱咬了,如果留下什么印迹,明日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温如言掌心挤着赵瑶脸颊提醒。

   赵瑶见她真没有亲热的心思,便只好停了下来,安分的躺在身侧,忽地发觉少了

点声响,探头看了看床脚方才发现铃铛不见了。

   “你把铃铛藏哪了?”

   “扔了。”温如言一想起铃铛,就想起那丢脸的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瑶满是打量的笑道:“那铃铛可是金子打造的,你舍得扔?”

   额……

   难道小财迷的本性已经暴露了吗?

   温如言偏头避开赵瑶的目光支支吾吾的应:“反正你别想铃铛了,快些睡吧。”

   见她这般躲闪的回答,赵瑶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被她藏起来了。

   毕竟从前某个小奶猫就很喜欢藏各种亮闪闪的首饰珠宝。

   这夜椒房殿两人一夜好眠,可藏书阁内两人却是一夜未眠。

   苏清眼底泛着淡青色,面前的热茶冒着雾气,一旁的小宫人忐忑不安的偷偷张望。

   昨日形势所逼才应了那金兰之礼,现如今恐怕诏令已经下发至苏家了吧。

   十来年来被催嫁,谁想一道圣旨竟要娶妻,也不知母亲是否承受的住。

   本来苏清只是想暂缓一计,待兄长在朝堂施压这诏令兴许还能收回。

   可小宫人眼眸里满是期待的忐忑神情,又让苏清不舍得拒了她。

   毕竟小宫人孤苦无依,若是自己拒绝了她,那无疑是伤她心。

   她虽聪慧过人可到底只是十八岁的少女而已,自己如何能狠心伤她的真心。

   夏香望着苏女官微皱眉头似是思量什么,便一直未曾出声。

   只是想如若苏女官想拒绝金兰之礼,那自己就装做坦然接受,决不能让苏女官因自己而为难。

   待夏香端来早饭,苏清执筷用饭仍旧未曾出神,两人比往日里相处更为沉闷。

   今日官员沐休不用早朝,因此苏女官待在藏书阁整理摘抄古书,整整大半日也未曾出声,夏香心里越发忐忑的紧。

   待午间用饭时,苏清没什么胃口便提回屋歇息一会,实则是因为小宫人打量的视线过于明显,这如何才能装作视而不见呢。

   夏香见苏女官如此反应,心口忽地钝痛起来,低垂脑袋收拾碗碟出声:“苏女官您不用为夏香考虑的,那金兰之礼夏香回去求温姑娘让陛下收回成命。”

   世家大族定然是容不得违背世俗的女子赐婚,苏女官应该也是很为难的吧。

   苏女官没想到小宫

人会主动提出金兰之礼的诏令,一时心情更是复杂。

   “温姑娘她帮不了的,诏令昨夜便已经下发,现如今满都城都知晓你我的金兰之礼了。”

   “那我再去求求陛下,哪怕赐死我也不会让苏女官难堪的。”小宫人一直低垂脑袋,说完便跑出藏书阁。

   苏清怕她真去找女帝说情,这情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女帝不可能为她收回诏令的。

   “你现下去就是送死啊。”苏清拽住小宫人的手,正想同她细说详情时,没成想小宫人满脸已是泪水,不由得叹了声,“我又未曾凶你,哭什么?”

   当初小宫人从冰库里受伤躺在床榻数月也不曾见她落泪,现如今她却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都怪我连累了苏女官。”从前的夏香以为只要像温姑娘说的那般,好好读书将来能当个女状元,这样说不定就能拉近与苏女官的差距。

   可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寻常女子根本就没有机会读书识字,而自己就算苦读多牛也因为身份低微而不能参加考试,更别考取女状元。

   难怪当初自己这般说,苏女官的神情那般复杂。

   一切只是不自量力罢了。

   苏清从袖袋里拿出帕巾擦拭她脸颊掉落的泪珠安抚:“我昨晚看过你写的文章,就算是我也不见得能写的比你好,小香儿一直都做的很好何来的连累我?”

   小宫人的脸颊红扑扑的,细密睫毛还沾染了些泪水,眼眸躲闪的望着应:“可是苏女官不喜欢金兰之礼,却因为顾忌我而不得不答应了。”

   “傻,你都知我是为你的性命才应下那金兰之礼的圣旨,现如今你却还上赶着送死,那我岂不是白白答应了?”苏清指腹轻捏了下小宫人脸颊。

   小宫人红红的鼻头微微耸动,眼眸明亮透彻的望着,又似害羞的抿紧小嘴低声道:“可是女子与女子的赐婚,会让苏女官您蒙羞的。”

   这孩子不但聪慧而且心思还极其敏感啊。

   这会日头渐大,苏清禁不得晒,便拉着小宫人坐在古树的石桌下应:“你未曾出宫几趟,不知我的名声早已毁了,我之所以犹豫惆怅是因为担心你。”

   “我!”

   “嗯。”苏清手握帕巾擦了擦她脸颊的泪痕,“小香

儿这般美好的年岁还有大好的光景,若是结了礼,他日若是遇到心怡郎君,到时岂不后悔?”

   “不后悔。”夏香红着脸低头望着那被牵住的手应话。

   苏清看着小宫人发红的耳垂说:“你现下年轻自然能说不后悔,可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小宫人抬起脑袋摇头应:“将来小香儿也不后悔的。”

   那双明亮的眼眸直直望着,苏清清晰的看见那眼眸里倒映自己年华不在的面容。

   盛夏时节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节,古树上的蝉鸣不停歇的叫唤,苏清几乎都快听不清小宫人的说话声,可是那浓墨一般的眼眸却像是刻在心里一般。

   “你啊。”苏清偏头移开视线,望着那刺眼的日光,察觉自己的手被那温热的紧紧握在掌心,不由得有些紧张局促起来。

   这孩子真的一点都不会掩饰,真当自己猜不出来吗?

   苏清思量过后叹了声道:“外面很热,我们回藏书阁内吧。”

   夏香呆愣的跟在一旁问:“那您还会不开心吗?”

   “只要小香儿别去陛下那寻死,其他的都不如你重要,知道吗?”苏清觉得自己应当狠心一些才对,可迎上那般热切的眼眸,却又说不出重话。

   “嗯,小香儿知道了。”夏香脸颊通红的看着那被牵住的手,明明脸颊的泪痕还未干,可唇角却已经上扬。

   苏清见着小宫人那眼眸里藏不住欢喜雀跃,好似似拥着暖阳入怀,心口涌上暖意。

   这是多年独处皇宫的苏清从未有的感受。

   盛夏时节的午后尤为炎热,官员难得休息一日,张府亭院内张尤谋散落着长发躺在躺椅,顾兰卷起袖子替她洗头。

   “兰儿,你累不累啊。”张尤谋见着顾兰忙前忙后便想自己弯腰低头洗头。

   “没事,我这个半年每天哄嫒儿睡觉,这点小事倒累不着我。”顾兰抬手按住要做起来的人。

   张尤谋只好安分躺下,顾兰用温热清水沾湿头发一边同她说些话。

   “苏家这门亲在都城闹得沸沸扬扬,听说两人差了十来岁吧。”

   “大概吧,这事我也不清楚,只是那苏清的兄长在朝堂抗议过几次都被回绝,宋墨看了好几回热闹,特意嘲笑数回。”

   顾兰指腹替张尤谋轻

揉着头应:“他们两家不对头是常事,我就是在想秋日女子文试,可惜咱们家嫒儿还小,否则还可让她去试试。”

   张尤谋双手抱于身前道:“朝堂争权夺利,嫒儿还是不去的好。”

   “那你不就辜负女帝的心思了?”

   “此话怎讲?”张尤谋不解的问。

   顾兰浅笑道:“你难道觉得女帝之所以冒天下之非议设女子文试只是为了让世人知道女子能如男子一般读书识字么?”

   张尤谋犹豫的应:“你的意思是女帝想让女子参政?”

   “现如今朝堂没有权势可以危及女帝的龙位,女帝设女子文试为的是让女子像男子参科举得功名,这样能够入朝同男子公平竞争,朝堂是黑暗,可是朝堂同样掌握天下人的生死,如若天下女子放弃追逐,那无异于女子亲手将生死置于男子手中把玩。”顾兰抬手按了按忽地叹了声,“若不是我年岁大了,否则我都想去试试。”

   这一下抓的张尤谋头皮疼的厉害,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应:“兰儿,你轻点。”

   顾兰缓过神来忙揉了揉,张尤谋望着她说:“兰儿你还年轻着呢,你若想参加我便替你报名,文试不限制年岁的。”

   “可是府邸那般多的事,嫒儿她也要人陪着呢。

   待冲洗完头发,张尤谋裹着帕巾坐了起来,望着顾兰来回收拾物件,抬手轻揽住她低声道:“兰儿,你受累了。”

   顾兰偏头枕着张尤谋应:“只是给你洗头发而已,你怎么如此感伤起来?”

   张尤谋被说的有些害羞起来低声道:“只是觉得你是世间赠予我的珍宝,可我却让你受苦了。”

   “傻话,我们之间还谈什么受苦,你只要别一有心事就闷在心头就好,我看着也担心。”顾兰见着这人前几月的消沉,现下才稍稍好转。

   “嗯,我懂得。”张尤谋替她揉着发凉的手,“文试一事我明日便递折子给你报名,嫒儿的事我来照顾就好。”

   顾兰想起张尤谋抱孩子的僵硬姿势,不禁笑出声来道:“你当真能照顾好嫒儿?”

   “兰儿你莫小瞧,我现下懂得抱孩子的。”张尤谋脸皮薄禁不住取笑泛起红晕。

   这般羞涩模样倒如张尤谋多年前一模一样,顾兰转身揽住张

尤谋微微踮脚轻啄了下叹:“自古数不尽贫贱夫妻最终富贵散,你总是不知自己有多宝贵,我能与你共白头,那便是神仙也羡慕不来的。”

   张尤谋禁不住顾兰的灼灼目光,红晕直直攀上耳后根低声应:“我哪有这般好?”

   “我说你有,你就有。”顾兰指腹轻点张尤谋鼻头调戏道。

   那亭院旁的枝头正有两只翠鸟低头互相梳理毛发,一旁水池内的莲花开的正盛,偶有几条红鲤鱼扑通冒出水面,紧接着水面便泛起圈圈涟漪。

   椒房殿同朝天殿连接处的湖畔小屋此时正是避暑的去处。

   温如言一手里握着圆面扇给正批阅奏折的赵瑶扇风,一手捧着冰镇酸梅汤喝了小口催促:“官员都放假,为什么皇帝还在忙?”

   赵瑶偏头望着温如言气鼓鼓的脸蛋应:“没办法,这些是加急文书,需要及时处理。”

   “这难得假期你也太惨了吧。”温如言吐着酸梅核吐槽。

   “不惨,还有你陪着我。”赵瑶抬手捏了捏她脸颊应。

   温如言吃疼的躲避应:“你是不惨,我惨啊。”

   谁也没有被动陪同加班的惨啊。

   赵瑶望着她那被酸梅汤润的泛红小嘴,不由得动了歪心思,待温如言又抿了口酸梅汤时,一手揽住她,俯身逼近过去。

   全然没有防备的温如言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待酸梅被夺了去,方才反应过来。

   两人稍稍拉开距离,温如言呼吸还有些不稳,赵瑶嘴里抿着酸梅一本正经的问:“你又未真怀上,何故这般爱吃酸的?”

   温如言害羞捂着发麻的嘴,满是哀怨的看了眼赵瑶应:“你不是不吃冰吗?”

   “你吃过的,不冰啊。”赵瑶得意的看着气急败坏的人。

   这人好欠揍啊!

   不过温如言觉得刚才的亲亲,其实总体感受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赵瑶居然无师自通学会法式热吻了,真是气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真的快要完结咯~~O(∩_∩)O~~第一百章    “你这人就是泼皮无赖!”温如言端起酸梅汤向一侧拉开些距离。

   赵瑶见这人护食的动作不禁笑出声来:“常言道酸儿辣女, 你这几日就爱吃酸梅汤,难不成真怀上了不成?”

   温如言哪里不明白赵瑶的打趣轻哼了声道:“我要是真怀有身孕,看你急不急?”

   这话说的赵瑶一时真不知如何应, 抬手轻捏了捏她耳垂说:“不许说吓人的话。”

   “谁让你先拿我说笑来着。”温如言偏头望着神情严肃的赵瑶,“不过深秋时节孩子也该出生了, 你要选男孩还是女孩啊?”

   赵瑶指腹揉捏温如言软软的耳垂应:“你觉得哪个合适?”

   温如言抬手握住赵瑶的手,将自己的耳垂从魔爪里逃出来应:“小女孩挺可爱的,可是你要孩子是继承皇位,朝堂争端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男子比较容易坐稳帝位, 女子稍有不慎很容易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还是养个男孩吧。”

   赵瑶望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微微倚靠过来,顺势揽住身侧的人, 低头蹭了蹭她脸颊道:“可假若选男子为帝,那现如今的女子文试以及为女子开设学堂等法政事务恐怕很快就会被废除了,到头来女子还是男子的玩物。”

   “你的意思是想选个女孩?”

   “嗯,正有此意。”赵瑶指腹缠绕温如言身侧的凤凰玉佩的吊坠, 偏头亲了下她侧脸。

   温如言靠着赵瑶怀里心疼的应:“可是等咱们老去, 这个女娃要一个人撑起整个南朝,她得多累啊。”

   赵瑶轻咬了下她脸颊说:“还没见着面, 你倒是先心疼起人来了。”

   “你再咬, 我就咬回去。”温如言抬手推开凑进来的脸,指腹捏住赵瑶侧脸。

   “好, 我不咬就是了。”赵瑶亲了下她掌心, 低头轻枕着温如言,“我知你是为女子好,可你这想法却反而是害了女子, 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有馅饼,那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世间法则只有强弱,男女体力就是最好的强弱对比,弱者如果试图以放弃争权而讨好强者,那强者只会更加看不起弱者,弱者若想生存只有斗争,要知道强者从来只会尊重强者,绝不会给弱者施以半点怜悯。”

   温如言收回掌心轻点了下赵瑶鼻头道:“行吧,反正人都是要死的,与其让天下女子的性命拴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毁在自己手里的强。”

   赵瑶握住温如言探来的手,视线落在那樱红的唇上应:“大白日不许逗我,否则我可要忍不住做坏事了。”

   “我可没逗你。”温如言偏头只见赵瑶眼睛冒着光亮,心想这人真是太不正经。

   明明还在谈孩子的事呢!

   盛夏里的酷热直至傍晚黄昏也不曾散去,因着女帝赐婚苏清放了几日假期。

   又逢苏母大寿,苏清同夏香在苏府待了有一段时日。

   夏香上回也曾来过苏府,可是那时丫鬟仆人们大多只当寻常人,这回入府却是大不相同,每个丫鬟都会行礼问好。

   苏家现如今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本来世家大族丫鬟仆人成百上千都是常有的是。

   夏香自入苏府便都与苏女官同吃同住,可还是对于这等变化有些不太适应,好似苏府每个丫鬟仆人都在打量自己。

   傍晚天热的紧,夏香有些看不进书,便在亭内看池水的鱼。

   苏母生宴前院很是热闹,隐约还能听见宾客祝贺声响,夏香早前已向苏母表达生宴祝贺,苏女官便没让自己参加宴会,只让自己安心读书。

   这生宴世家大族都会赴宴,想来大家都在等着看热闹,夏香也知人心险恶,自然不会去给苏女官丢脸。

   整个人趴在栏杆看着那在池水里窜来窜入的鱼儿,眼神却已然呆滞出神的厉害。

   夏香悄悄的叹了声道:“果然自己还是给苏女官丢脸了。”

   深夜宴会结束,苏好差人送着宾客,苏清颇为疲倦的安排丫鬟仆人收拾园内物件,这场宴会花费不少人力财力,光是酒水银子就是一大数目,之后还得好生清点各家送的礼单,礼尚往来待往后还要一一还礼回去。

   世家大族的交情那都是一场场的宴会窜起来的,苏清抬手揉了揉额旁,不禁觉得这可比背古书累的多。

   “小妹啊,我觉得你这金兰之礼还是应的太草率了。”苏好从府门前回来,一想起宋家那幅嘴角就生气。

   苏清见苏好仍旧耿耿于怀叹了声道:“兄长觉得我这年岁难不成要嫁丧妻之人才觉得合适吗?”

   “我……”苏好左右思量过后,也没能说出话来。

   当年苏老公侯与宋老太师的争婿之事,妥妥的连累苏清的名声啊。

   苏清见兄长不再出声,便转而送母亲回园子。

   夜深人静时,隐约还听得见几声蝉鸣,苏母手搭在苏清手背道:“你与夏香这金兰之礼属实荒唐,可既然是女帝赐婚我们为人臣那也只能听从,这些世家狗眼看人低,可也只敢背地嚼舌根,倒也不算什么。”

   “母亲您别忧心,我自有打算的。”苏清搀扶苏母低声应。

   “你性子倔强的很,为母哪里不知道,好在小香儿那孩子性情乖巧的很,将来留着她给你养老也是好的。”

   苏清没想到母亲竟然想的是这一出,无奈的看着苏母道:“母亲,我不会束缚小香儿,待将来她若有心怡之人,我自会请圣上和离的。”

   “我老了,你年岁大了若生一儿半女那还可养看,可现如今你独来独往,也不比兄长往来,难不成将来真要一人卧榻无人照料的好?”

   “若是如此,那便是我的命,母亲你莫为我担忧。”

   苏母见此便未曾言语,两人进了园子。

   待夏香抱着软枕趴在床旁快要瞌睡时,苏女官方才从外边回来,一行丫鬟手脚麻利的端水倒茶伺候洗漱。

   原本夏香想要起身的动作也只好停了下来,这不是藏书阁,苏女官是世家大族的贵家女,身旁多的是人伺候,自己手脚粗笨反而碍事。

   待苏清沐浴过后,只着单衣躺在床榻外侧,只见夏香背对自己已然睡下。

   自金兰之礼过后,苏清忙于应付世家大族的邀约,两人甚少有时间能在一处待着。

   苏清疲倦的闭目,不过一会便已然睡下。

   待夏香听见细密绵长的呼吸声,方才转过身来,苏女官极为规矩的平躺熟睡。

   大抵因为这几日过度劳累,苏女官眼底泛起淡青色,夏香心疼的望着,却也不知怎么才好,只稍稍挨近些打量。

   待眼底困意涌上来,夏香方才睡了过去。

   一夜至天明,苏清早早的醒来时,窗外还只是朦胧的亮,可夏香已经窝坐在窗旁书桌默读诗书。

   苏清撑起身伸手撩开纱帐探向窗旁那方道:“你怎么起的这般早?”

“就是想早些起来看书,毕竟秋试没剩多少时间了。”夏香捧着书呆呆的望着散落长发的苏女官,心口处砰砰跳的快极了,眼神躲闪的移开,“我吵醒苏女官了么?”

   “没,我平日里也这般时辰醒。”苏清伸手拾起一旁衣裳,待穿戴整齐,丫鬟们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梳洗。

   两人在园内的亭子用早饭,夏香没敢先动筷,只小口喝着白粥,苏清让丫鬟下去方才出声询问:“你不爱吃这些?”

   白粥又没放盐亦没有加糖之类调味,怎么她只吃粥不动旁的呢?

   夏香摇头应:“没,这些都很好吃。”

   这过于拘谨的习惯她还是没能改,就连称呼都未曾换,苏清执筷给她布些小菜道:“你既然入了苏府,那便待的自在些,再者这不是皇宫,你总唤苏女官也不是事,对么?”

   “那我该唤您什么呢?”夏香吞咽下白粥望着苏女官。

   苏清微挺筷的思量道:“你便唤苏姐姐吧。”

   毕竟虽是入男女一般举行婚宴,可是两女子总不能以夫妻那般称呼。

   “苏姐姐。”夏香涨红着脸轻声唤。

   苏清见着她红透脸颊不禁感叹到底只是个害羞忸怩的少女啊,抬手轻捏了下她脸颊道:“这么容易便红了脸,可不是个好习惯。”

   若是她入了官场,那自要养成喜怒不形于色才是好的。

   被戳破了心思的夏香抬手捂住脸颊羞羞的看着苏女官,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她看透了一般应:“您说的是,小香儿记住了。”

   这可爱的动作到与她平日里的沉稳有些反差,苏清莞尔一笑说:“不过只有我俩的话,你便不必如此拘谨的。”

   清晨正是凉爽的时候,微风阵阵拂来,夏香傻傻的望着苏女官面容的一抹浅笑,不由得叹好美啊。

   秋日女子文试共有千名女子参加文试,五日后放榜贴至城墙以供百姓观赏。

   张尤谋抱着嫒儿跟在顾兰身旁探头张望喜道:“兰儿你是第十三名呢。”

   “这名次倒也算满意了。”顾兰偏头看向张尤谋,接过咿呀叫唤的嫒儿,“那第一名是谁来着?”

   “夏香。”张尤谋探头张望。

   顾兰不由得叹:“这少女文采十分了得啊。”

   苏府仆人小跑回消息,苏

好本来没报多大期望,没想到竟然夺得头筹,当场大喜邀宾客庆祝。

   宋家女子只有一名榜上有名,名次还十分靠后,早前宋墨一直嘲讽苏好,现如今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藏书阁内苏清听到夏香忸怩的凑上前报消息时,还以为她落了榜,心里正思量如何安慰,没想到她竟拿到第一名。

   “苏姐姐您听到消息不高兴么?”本来夏香听到消息时高兴坏了,一路跑着想给苏女官惊喜,没想到苏女官这般平静的反应,一时心里莫名的担忧起来。

   “说什么傻话,我自然是为你高兴,你苦读多年现如今该是你大放光彩的好时候。”苏清怕她多想特意解释几句,唯恐她因着自己而伤神啊。

   夏香抿紧小嘴笑道:“那就好,您高兴就好。”

   真是个傻孩子,这场文试可是要记功名他日要入官职的大事,她怎么只当做讨自己高兴的事了呢?

   “你啊,怎么就不会为自己想想呢?”苏清抬手捏了下她脸颊,眼眸却是连苏清自己都无法发现的宠溺。

   夏香配合的探近过来,眼眸明亮的望着苏女官应:“我就想着能让您开心,别的都不要紧的。”

   苏清微愣的移开视线,指腹离开滑嫩的小脸道:“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你这样就满足了么?”

   “嗯!”夏香手里拿起一旁要摆放的书籍,小脸满是欢喜的偷偷看着身侧的人,“因为我最喜欢您了。”

   这般直白的话让苏清一时竟有惊慌失措,可也只得佯装镇定,心中安慰兴许只是少女一时的失态吧。

   毕竟喜欢一词,对于少女来说还时太年轻,自己不能误导她才是。

   一定要冷静的应对才是最重要的。

   苏清这般反复叮嘱自己,可偏头迎上那璀璨夺目的眼眸时,又没办法冷静处理,只得躲闪目光应:“快些收拾书籍吧,待会午饭给你加鸡腿。”

   苏清没想到等了好一会,苏女官反应却还是很平静。

   难道温姑娘教的方法没用吗?

   此时此刻的椒房殿一群宫人忙进忙去,一阵又一阵哀嚎自殿内传出。

   “皇后娘娘生了,是个公主!”

   外间后的太监宫人各自收到消息,随即悄然散发至世家大族。

   而真正的皇后娘娘正在

湖畔小屋磕瓜子,一旁的摇篮里躺着的小女婴。

   赵瑶望着那新奇张望的温如言抬手轻捏住她耳垂道:“你看什么看的这般久?”

   温如言伸手扒开捏住耳垂的手应:“她怎么都不哭啊?”

   “兴许是睡着了吧。”赵瑶抬手拨弄了下拨浪鼓,随即便响起咕咚的声响。

   只见屋内忽地想起嚎啕大哭,赵瑶尴尬的松开拨浪鼓道:“哭了。”

   额……

   温如言真是服了赵瑶的神操作了。

   待老嬷嬷抱出去哄了好一会,小女婴方才安静下来。

   赵瑶翻看谢敏递进来的奏折,视线落在一旁逗弄小女婴的温如言那方出声:“你可听过百转机?”

   温如言手里捧着瓜子偏头看过来道:“那白发老翁好像提过几句,你怎么突然问起来?”

   “没什么。”赵瑶视线落在奏折上详细汇报云山道馆的情况。

   当红月当空之时,百转机阵法启动之时,可使人穿梭千年之后的异世,此乃云山道馆之机密。

   待小女婴又睡了过去,温如言坐在赵瑶身旁叹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呢?”

   “赵然如何?”

   “然,有什么意思?”温如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瑶探头亲了下侧脸道:“没什么意思。”

   温如言真的是后悔自己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抬手揉了揉赵瑶脸颊道:“反正女子文试顺利放榜,这也算是开了好头,将来小家伙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啊。”

   赵瑶合上奏折抬手揽住温如言应:“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朝堂大臣不会轻易让女官入朝夺取他们的权力的。”

   温如言依偎着赵瑶还是没想什么的问:“然,到底有什么特殊意思啊?”

   “然,同燃字也。”赵瑶掌心扣住她的手亲昵的看着她,“萤火之光尚可照亮山林,但愿她能燃起一场熊熊火焰,照亮南国女子的天地。”

   “我记得你不是说除非死否则不会放开帝位的吗?”温如言探头望着赵瑶。

   赵瑶挑眉道:“我另有安排。”

   这人就爱卖关子!

   温如言轻哼了声,不打算再追问,省的又被她戏弄看笑话。

   待湖畔黄昏遮阳入屋内时,温如言哈欠连连翻着书道:“这字典里的字是多,一对比好像然是比较有意义啊

。”

   赵瑶窝在怀里慵懒的看着温如言,抬手捏住她脸颊软肉说:“本来这名我就起的好,你还不信?”

   “那你这个瑶有什么意思啊?”

   “瑶,美玉也。”赵瑶手臂揽住温如言闭目应道,“这个字是母亲取的。”

   美玉本该小心珍惜才对,可到头来这块美玉却险些碎裂。

   温如言第一次听赵瑶主动提起她母亲庄灵琼。

   “那你母亲应该很疼爱你啊。”

   赵瑶窝在温如言怀里,闭目未曾睁开眼应:“我记不得了。”

   那时被晋太妃陷害毁容之后,母亲几度奔溃甚至想拿白绫亲手勒死自己与她一同离开人世。

   那紧紧圈住颈间的白绫力道重的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可母亲面目狰狞的不肯松开手低声咒骂:“你父亲被你姑姑害死,假若你是个太子,我何至于沦落这般地步!”

   “母亲……”那一瞬间赵瑶想过放弃挣扎的,可是母亲她没了力气,自己轻松的挣脱开了。

   那个雪夜的阁楼,赵瑶永远都望不了母亲哭诉的模样,母亲说她已经不想活了,让自己陪她一块离开。

   赵瑶最后一刻跑出阁楼,仿佛自己也跟着母亲在那时死掉了。

   待意识清醒时,屋内已然亮起灯盏,自己仍旧窝在温如言怀里。

   “怎么又做噩梦?”温如言指腹擦拭她额旁的细汗。

   “没,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赵瑶手臂微紧揽住身前的人,不再出声。

   温如言掌心擦拭赵瑶脸侧的细汗道:“你出了太多汗,不如去洗洗。”

   赵瑶脸颊蹭了蹭温如言掌心说:“你陪我去。”

   “多大的人啊,你还要我给你洗啊?”温如言指腹探了探她内裳衣领,已经有些被汗浸湿了,这秋日里本就天凉了,赵瑶又极怕冷的人。

   “你不陪,我就不去了。”赵瑶闷声应。

   温如言无奈的坐起身捏了下她的脸调戏道:“小娘子,乖乖跟爷走吧。”

   赵瑶无比顺从由着温如言牵住手领进内间忍笑问:“你为什么是爷呢?”

   “我说我是,我就是,你有意见吗?”温如言扯着系带,尽可能快速的扒拉她一身厚重衣裳。

   心想这明明是老妈子才干的活啊。

   赵瑶配合的展开手臂拨弄水应:“你说什

么都对。”

   温如言擦了擦脸颊的水珠,埋怨看着先前还没精神的人,现如今一下满血复活,真心怀疑这人又是在卖可怜!

   待这冬日里一场雪落下时,便又是一年到尽头的时候,赵瑶忙于政务每每都是深夜才入睡。

   温如言白日在椒房殿逗弄小女婴打发时间,不过宋珍的出现倒是扰了兴致。

   “姐姐现如今刚生育,怎么恢复的如此好?”宋珍自上回被针对,本以为向女帝卖可怜能博得几分同情,没想到没有半点用处。

   宋墨那小子又不肯多送些银子,因此这大半年过的十分拮据,宋珍不得不低头主动示好。

   温如言看着宋珍收敛爪牙,只觉得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手里抱着小女婴应:“贵妃,近日突然来访,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妹妹只是觉得这都临近年底,琇澜宫的俸禄也该发一份,否则这年底连炭火都供不起。”宋珍特意抹了些眼泪作可怜。

   “行,这年底各宫该有的自会发放,只不过妹妹可别再施虐宫人,毕竟宫规在前,如有违反定有重罚。”

   宋珍低垂着头眼眸闪过恨意的应:“姐姐训得是,妹妹再也不敢乱来了。”

   这话温如言听着都没几分真心,也不乐得再见她演戏,两人没谈几句宋珍便离开椒房殿了。

   小女婴窝在怀里弯着眼眉咯咯的笑,温如言捏着小脸笑:“小家伙,你笑什么呢?”

   可惜孩子牙都没长,自然就不会说话,温如言逗弄一会便抱着回内殿里了。

   本来政务繁忙的赵瑶,特意抽空去了地牢,那白发老翁吃着好酒好菜,完全没道骨仙风。

   “那温施主不属于此世间之人,最多活至四十,你又何必强留呢?”

   赵瑶指腹转动玉戒指道:“百转机如何启动?”

   白发老翁刚咽下一杯清酒差点被呛住问:“此乃云山道馆机密,你如何得知?”

   “朕乃南国帝王,若要铲除一个道馆只不过是翻手而已。”

   “你身为帝王本该造福一国之百姓却滥用权力行生杀大权,现如今竟然还想逆天而行,难道不怕遭天谴!”

   赵瑶冷笑道:“朕之命令就是天谴,天谴亦无可奈何。”

   白发老翁一时被怼住,话语少的可

怜叹了声:“这后果太严重,老夫宁死也不屈从!”

   “你最好三思而后行,否则云山道馆生存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要想启动百转机需天时地利人和,老夫之道法尚且不足与天改命啊。”

   赵瑶起身看向窗外飘落的白雪叹道:“无论如何朕也要与天争一争,若是败了那便拿我的命去与她换。”

   白发老翁无奈的叹了声道:“你这是何苦呢。”

   从地牢出来时,外间已然近昏暗之时,赵瑶踩着绵软积雪低头思量,直至入椒房殿方才察觉四周已然暗了下来。

   椒房殿内尤为暖和,隐约还能小女婴咯咯的笑声,赵瑶掀开珠帘便见温如言正逗弄小女婴,一旁矮桌已备上菜肴。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温如言偏头看着走近的人站起身出声。

   赵瑶伸展手臂轻揽住温如言应:“我怎么会不来呢,只是有些事耽误了。”

   温如言挣脱不得,只能由着赵瑶紧紧揽住,视线落在正望着自己这方的小女婴,有些别扭的出声:“公共场合你多注意些呢。”

   “这里哪有别人?”赵瑶稍稍拉开距离问。

   只见温如言伸手指了指一旁,那小女婴咧开小嘴咯咯的笑,赵瑶低头望着小家伙问:“她看的懂么?”

   “应该看不懂吧?”温如言尴尬的应。

   赵瑶偏头亲了下温如言侧脸,便听见小女婴咯咯的笑,眉头轻挑极为好奇的看着小家伙说:“那她为什么笑?”

   温如言觉得自从有了孩子,赵瑶就能问出十万个为什么来了。

   可自己也没有当妈的经验啊。

   往年除夕都是两人在诺大的宫殿内守夜,可今年多了小女婴,因此好些事都需要顾忌一番。

   夜间赵瑶揽住温如言想要亲昵,可是温如言怀里还抱着小女婴,自然就没有什么心情。

   “我来抱她吧。”赵瑶提议道。

   起初温如言还觉得有些奇怪,可当赵瑶窝在自己怀里时才发现她的小心思。

   敢情赵瑶就是不想自己抱娃,所以变成赵瑶抱娃,温如言抱赵瑶这种有些别扭的睡法。

   好在小女娃乖巧的很,平日里不哭不闹,简直就是小仙女。

   小女娃吃了睡睡了吃,待到了能走动的年岁,那也是总是懒懒的趴在

矮榻上。

   温如言就没见过这么懒的娃,春日里带着小女娃藏书阁选书。

   “母后,我们为什么不坐轿子呀?”小女娃机灵的偷懒,卖萌的扯着温如言袖袍唤。

   “小然儿,今天我们走路去,不许让宫人抱你知道吗?”温如言捏了捏肉嘟嘟的小脸。

   小女娃委屈巴巴的望着念叨:“那母后抱抱小然儿。”

   “这还没走几步呢,小然儿哭也没用哦。”温如言觉得小女娃可能跟赵瑶学的比较多,这寻找破绽的思路非常的快啊。

   平常半柱香的时辰硬是又成一个小时,温如言真的是确认当妈需要耐心这件事,真的分分钟在奔溃的边缘。

   现如今藏书阁的总女官是苏清,而夏香现如今是大学士,主要辅佐分阅奏折之类,平日里闲暇才会去藏书阁。

   可是每回温如言去藏书阁都能看见夏香跟着苏清后面,活像个小尾巴。

   “温姑娘您来了。”夏香红着脸拉开同苏女官的距离应。

   “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哦。”温如言乐得逗弄小香儿,虽然夏香现如今都已经是大人了。

   一旁的小女娃却捂着眼念叨:“羞羞,然儿都看见了。”

   苏清理了理裙裳倒是面色平静的很,抬手端起书本走了过来道:“小公主最近背的功课可都会了?”

   小女娃一下老实安分了,因为苏清是她现任老师之一。

   温如言见着小女娃躲在自己身后没出息的样子,又觉得她应该不太像赵瑶。

   可自己又这么怂吗?

   “已经背的差不多了。”小女娃稚嫩清晰的应话。

   三人交谈几句,温如言想到回去可能还要一个小时便没多待。

   只挑了几本书便领着小女娃原路返回,长长的宫道并没有几人,小女娃抬手拽着袖袍念道:“母后,抱抱小然儿呀。”

   温如言侧身看了看藏书阁的大门还没离几步,低头看着机灵的小女娃道:“小然儿你刚才吃了夏学士的糕点和甜汤,这才几步你就没力气了。”

   “母后抱抱。”小女娃耍赖的张开双手揽住温如言腿。

   “小然儿最近长个子,母后抱不动你啊。”温如言觉得这不是在锻炼小女娃,而是在折磨自己啊。

   这一磨蹭直至黄昏两人才回椒房殿,赵瑶

望着那一直抱着温如言腿的小女娃。

   温如言想起一句什么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怎么自己养的这个不太一样呢?

   本来还想说几句,没成想小女娃一下端正跟在一旁。

   “参见女帝。”因着赵瑶的要求,所以一直只让小女娃同旁人一样行礼称呼。

   温如言看着一下老实的小女娃,真心觉得熊孩子还是得恶人来治啊。

   突然被按上恶人称呼的赵瑶,抬手握住温如言的手看了小女娃道:“然儿,起来吧。”

   “是。”

   小女娃抓着温如言的另一只手害怕的厉害,完全没有先前的机灵,这孩子很会看形势做人啊。

   晚膳炖的大骨肉,小女娃牙还没张齐不太好咬,温如言特意挑了些小块的用剪子搅碎让小女娃好吃。

   一旁的赵瑶完全不动手,排队等着温如言投喂。

   温如言望着这两母女,心想她俩是要累死自己吗?

   “母后,还要肉肉。”小女娃嘴里还没吃完,便已经会提前预订。

   赵瑶不太喜欢吃肉,只喝了些肉汤,执筷夹了一把青菜放置小女娃碗碟道:“不准挑食,青菜也要吃。”

   “是。”小女娃十分乖巧的应下。

   温如言看的那是一个心服口服,午间为了让小女娃吃两口青菜,自己累的够呛,赵瑶一句话的事就搞定了。

   唉,看来还是恶势力比较好对付啊。

   好在等小女娃再大些就已经能自食其力吃肉肉,温如言这才得以解脱。

   本以为赵瑶会死守女帝的权力,可是近年来却在一点点的放权,而且有意提前培养小女娃接班的锻炼。

   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每天功课多到眼花,从骑射再到书画,总之就差让小女娃旁听早朝提前上任了。

   夜间温如言替小女娃挑脚丫的水泡问:“小然儿,疼就吱一声。”

   小女娃抱着软枕摇头应:“不疼的。”

   “要是累的话,母后给你请假休息几日?”温如言涂抹着药膏,一手扯着纱布。

   “不行过几日就要跟世家的子弟比试,如果输了会很没面子的!”小女娃一本认真的说。

   温如言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手用纱布包扎道:“重在参与,你不可能每年都拿第一啊。”

   “可是女帝每年春猎都拿第一,

我也要像女帝一样厉害。”小女娃动了动脚丫子应。

   “那小然儿可别累坏了,否则母后会心疼的。”温如言用清水洗了洗手,展开被褥让小女娃躺下。

   “嗯。”小女娃床榻摆无数个玩偶,手里还不忘抱着一个丑丑的小黄鸭玩偶,这个还是温如言自己亲手缝制的黑历史。

   “母后,然儿好困了。”小女娃眨了眨眼说。

   “乖,你睡吧。”

   待温如言从椒房殿的偏殿出来时,赵瑶候在门外手持灯笼走近道:“我还以为你要跟然儿待一处歇息呢。”

   “那你还不得气的冒泡泡?”温如言挽着赵瑶手臂取笑。

   赵瑶偏头亲了下温如言侧脸应:“你这般宠着她,我才要气的冒泡泡。”

   温如言望着池水旁的飞舞的萤火虫道:“若是你真不在意,何至于派暗卫贴身守着小然儿?”

   “她是未来储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时间再培养一个。”

   “你就嘴硬吧,反正不知道是谁每年都会变着法子给她小礼物。”

   赵瑶轻揽住温如言踩上碎石铺设的石阶道:“那是你让我准备的。”

   温如言探着脑袋望着赵瑶说:“幸好然儿也不是全像你,否则未来找不到对象可就惨了。”

   “我已经有你了,”赵瑶挑眉得意道。

   这人,真是禁不住夸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明天完结,没有别的番外啦~~O(∩_∩)O~~第一百零一章    南国的早春天气仍旧寒的紧, 一身厚重冬袍的赵然手里捂着暖炉,窝在母后身侧同一干世家夫人吃宴席。

   现如今十二的赵然个子跟柳条似的见长,虽然个子已然长至母后的耳旁, 不过仍旧泛懒的紧。

   宴席设在椒房殿一处桃林,听闻这是女帝亲手为母后栽种的桃树。

   天如今虽已至三月, 可是还是冷的很,桃花大多未曾开,只有零星的几朵开了。

   各世家携子女入宴,各自拘谨的很,赵然现如今已随上朝听政, 这些场面见的多了, 自然也就没有儿时那般贪玩。

   母后平日里更是不喜这般宴会,可皇后之位便必定要与这些大臣夫人们有些联系, 因此每到节日之时,母后总说这是考验演技的时候。

   赵然忍着笑不戳破母后的心思,只抬手端起案桌的甜点小口的吃。

   母后平日里喜欢弄各种各样的小甜点,酸酸甜甜的味道赵然最是喜欢。

   不过女帝却不怎么喜欢, 一年四季只喝茶水, 几乎都不吃甜食。

   待午后世家夫人携子女离宫,母后懒散的窝在矮榻招了招手说:“小然儿快给母后捶捶背。”

   赵然抬手轻捶了锤背问:“今日宴席为什么比往年多了许多人呢?”

   母后探着脑袋抬手捏住赵然脸颊道:“因为母后在给你找对象啊。”

   “可是然儿还小呢。”赵然不太喜欢世家那些纨绔子弟, 就连带着世家那些千金小姐也一并不喜。

   他们言语之间尽显算计, 实在是难以相处。

   朝堂之上世家大族总想以权谋私,婚姻一事根本就成了他们联盟的工具。

   “小然儿可以先看看嘛, 否则等女帝为你指婚, 到时可就没有选的余地了。”母后翻着藏在软枕下的话本应。

   赵然颇为烦恼的躺在一侧,撒娇的唤:“母后,您让女帝别给然儿赐婚嘛。”

   母后却丝毫不为所动, 抬手捏住赵然鼻头应:“朝堂上的事,母后也做不得住,小然儿做人要靠自己知道么?”

   这话一出,赵然便知兴许是女帝早早就与母后商量好了,否则母后不可能这么决绝的。

   往年与世家子弟的竞赛赵然对于宴会上的他们德行如何了解的很,而那些

世家小姐大多只是吟诗作对来消愁解闷,也不懂关心什么朝政要事。

   赵然一想到要从世家中选出将来的皇后,心里就委屈的紧。

   夜间三人一同用膳,赵然大着胆子乖乖的讨好:“母后,我将来要选就选跟您一样贤惠的人作未来的皇后。”

   母后正用剪子将大肉块搅碎,面露笑意的看了眼女帝而后应:“小然儿今天的嘴抹了蜜这么甜啊,难道是有什么小阴谋?”

   “然儿是觉得世家里没有像母后这般贤惠的人,现下真的不急的。”赵然丝毫没有被戳破心思的尴尬,一本认真的说。

   可话音未落,女帝轻移来视线出声:“朕倒是觉得谢大人千金谢川与你正好相配。”

   哎?

   吏部尚书谢大人与贵家女成婚,膝下收养一女便是谢川,此女十二便入军营上练兵,现如今十六已是南国最年轻的女将军,去年女兵与男兵比试,她一人单挑十六男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取胜。

   南国崇武,可女子厉害到如此地步此人还是第一个。

   不过谢川的样貌较为平常,因着练武的缘故与寻常贵家女相比,那都是极为普通。

   女子十六本该早已出嫁为人妇,可因着谢家在朝堂势力之大,便只提招婿,谢川早前领精兵痛击海寇又立一功,其身手更是了得,寻常男子根本就不敢入门。

   这与母后分明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啊!

   本来还想借夸母后来规避风险,没想这下直接掉进坑里了。

   赵然可怜兮兮的望着母后求救:“母后……”

   “小然儿,做人不能以貌取人,那姑娘人挺好的啊。”母后笑眯眯的回话,完全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可是那也不能娶一个母老虎啊!

   待天气渐暖时,桃林的桃花便都盛开了,闲暇之余母后常常会与女帝在桃林秋千处待上大半日。

   有时赵然前往交待功课,时常会看到女帝窝在母后怀里撒娇。

   朝堂上女帝总是杀伐果断,无论是修律法还是斩贪官污吏那都绝不手软。

   这样的女帝却无比信赖母后,虽然有时女帝与母后常发生争执,甚至连外边的宫人都能声响的那般地步。

   可是女帝与母后吵完架之后,两人又极快的揽在一块亲亲抱抱,好几回

赵然不小心瞥到母后扒拉女帝的衣带。

   幼时不懂赵然还会好奇的询问,可是年岁大了方才知那是她们在做羞羞的事情。

   藏书阁内苏女官同夏学士两人也时常在一块,赵然好几回借书都能看见朝堂上冷脸的夏学士脸颊通红的看着苏女官。

   听说她俩也是女帝赐婚,现如今收养一幼女,同样的还有其他几大尚书子女,听说就连一向严肃的吏部尚书谢敏也是女帝指婚一位贵家女。

   南国经过十来年的政法修改,女子现如今大多不用固守闺房相夫教子,从女校出来的女子大多都会经商或者从政。

   正因为十多年的政法修改,导致南国的律法多到两个藏书阁才能装下,赵然每日光是熟知这些律法都头疼的紧。

   难得消遣方式就是去马场骑马射箭,可是赵瑶没想到会碰上教练宫中侍卫的谢川。

   谢川难得回都城一趟,现任禁军总教练一职,平日里能随意入宫,不过不能佩戴武器。

   皇宫内有上千武功了得的暗卫,赵然学过一些,不过对比真上过战场的谢川来说,还是有些弱。

   赵然有自知之明,不过好在君臣有别,谢川从马上下来行礼参见:“公主安好。”

   “嗯。”赵然尽可能绷住表情,手持缰绳随即调转方向。

   马场并不少,赵然挑了一处阴凉地练习射箭,偶尔累了就喂小马驹粮草逗它玩。

   夏日里日光十分毒辣,可谢川却一直都未曾歇息,甚至连水囊都不曾拿起喝上一口水。

   宫里的大内侍卫每半年会进行一次选拔测试,如若不合格便会被踢出禁军。

   赵然远远的望着那极为耐心讲解动作要领的谢川叹:“她怎么都不觉得累呢?”

   待黄昏之时侍卫个个累的互相搀扶离开马场,赵然如厕回马场途中听见几个侍卫的抱怨。

   “这好好一个测试,咱们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大内侍卫都是从世家挑出来的子弟,谢川仗着军功这般欺负我们世家子弟,我看难怪现如今还招不到赘婿,咱们男人但凡有眼睛都可能看得上这般凶神恶煞的女人!”

   “可不是嘛,这考察做做样子就得了,非要真刀实枪弄的跟上战场似的,若是轮到咱们这当大内侍卫都要上战争

,恐怕南国也没几个兵。”

   赵然自高处看着这几个侍卫出声:“你们给本宫站住。”

   “参见公主!”几个侍卫转过身惶恐的跪在地上。

   “刚才说的话,你们再说一遍来听听。”赵然手臂倚靠栏杆巡视他们。

   侍卫们低垂脑袋不敢言语,赵然冷笑道:“胆敢背后私论将军,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吊打五十立即逐出禁军。”

   “公主饶命啊!”

  那几个侍卫被抓了起来拖走。

   赵然最不喜世家子弟自视甚高的风气,尤其还喜欢踩低女子,这等恶劣行径就该杀一儆百才是。

   可公主毕竟不是女帝,自不能随便作生杀大权,否则群臣又该拿自己说事。

   就算赵然是南国仅用的继位者,可仍旧因为女子身份而被看轻,平日里稍有不甚轻则遭群臣启奏,重则昏庸之名便要被有心人在百姓间传开。

   这等脏水真真是杀人于无形,赵然不只一次的想,假若自己是男子,他们还会这般针对吗?

   母后则为此回应,世间无论样貌美丑还是男女老幼,无外乎都是从女子腹中出生,而这是男子所做不到的事情。

   女子是自出生便携有珍宝的人,那些得不到珍宝的恶人才会以恶行恶语试图抢夺侵占女子的珍宝。

   所以女子才更要自信自强,不为他人所害,亦不为他人所困,心怀坦荡存活于世。

   幼时赵然还在想为什么女帝给自己做布置好多好多的功课,现如今才明白世间待女子之艰难,假若女子因此松懈,那污名祸水便会不断的泼向女子,哪怕女子成为尸骨也仍旧会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赵然看了看自己掌心的水泡,打算回殿内让母后给自己抹药膏。

   没想一回头便见谢川倚靠柱旁,这人走路无声无息,什么时候来的?

   “你、有事?”赵然迅速收敛慌张,尽可能表露镇定。

   谢川抬手将柱旁的箭支拔了下来道:“微臣只是来拾起箭支,无意惊扰公主。”

   这里离马场可足有数百米之远啊。

   赵然眼露惊讶佩服道:“你可真厉害。”

   “公主过奖了。”谢川单手执箭行礼,便转身离去。

   从这处可远观马场境况,哪怕侍卫已然都退下,谢川仍旧一个人简直练习

到夜幕落下时。

   晚间赵然伸展手由母后挑水泡,一边夸赞谢川厉害。

   母后抬手捏了下赵然鼻头道:“你怎么变成小迷妹了?”

   “我只是明白做人确实不能以貌取人。”赵然眨了眨眼应。

   更何况谢川她也不难看的,就是因着常年练兵在烈日下曝晒所以肤色深了些而已,五官还是挺好看的。

   母后收拾着药膏打趣道:“那不如母后同谢夫人问问谢川可有意入宫陪你练习射箭?”

   “那多没面子啊。”赵然抱着软枕觉得这有失公主的尊严。

   “说不定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呢,毕竟军营里猛男多的是啊。”母后总是喜欢说一些特别奇怪的词,不过好在赵然已经习惯了。

   这般过了好些时日,赵然都快忘记这事。

   没想到一日正在玉清宫水榭纳凉看话本时,谢川却突然来了。

   赵然嘴里吃着冰镇葡萄,赤脚踩在木板收拾乱糟糟的竹榻,手里捧着好几本话本藏在枕头底下。

   “让她进来吧。”赵然盘腿坐在竹榻,手里捧着茶盏掩饰慌张的应。

   谢川仍旧是那一身红烛黑甲将士服,身姿尤为挺拔,双手还佩戴射箭专属的掌套,神情极为严肃的很。

   “公主难不成忘记今日未时马场练习射箭?”

   “天太热了,本宫打算傍晚再去的。”这事其实是赵然忘了,再者也不知道谢川是来教,真是不得不佩服母后的办事速度之快。

   “练武若是贪舒服,那恐怕是趁早放弃的好。”谢川见这公主如此懈怠,眼眸不乏露出轻视之意。

   这轻视之意正好激中赵然好胜心。

   于是接连好几日下来,赵然发现自己被晒黑了!

   夜间母后打趣的涂抹药膏说:“小小年纪这般爱美,你这是跟谁学的呢?”

   赵然一手捧着铜镜应:“为什么我没有继承女帝的美貌和母后白的发光的脸蛋?”

   “小然儿也很好看啊,眼睛又大又圆多可爱啊。”母后捏了下脸颊赞道。

   “母后,可爱是没有用的。”赵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母后,“女帝说帝王要长的有气势,最好要让人惧怕。”

   母后却笑出了声来道:“帝王也有很多种,小然儿没必要跟女帝一样不可。”

   对于母后的笑声,赵

然表示很无奈。

   这场夏日的训练直至寒冬也未曾停歇,赵然本以为谢川不会在都城待多久,所以才咬着牙挺下来。

   谁曾想谢家正愁为谢川说亲事,因此估计要留她好一阵时日,而赵然便成了谢川打发时间的目标了。

   冬雪飘散的雪地里,赵然瑟瑟发抖的举着长弓射箭,因着是骑射一同训练,马匹雪地里不好行走,很容易湿滑,因此难度极大。

   一同训练还有大内侍卫们,谢川只着夏时单衣训练好似不怕冷一样,可那单靴子却早已被雪水浸湿。

   午时用膳赵然盛了小碗肉汤抿了小口暖胃,偏头望着那同侍卫们一同吃素菜肉包的谢川,方才明白她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与将士显得特殊。

   大内侍卫们亦是平常的单靴,谢川若是有特殊待遇,那便会引的侍卫非议,她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与非议作斗争。

   赵然便差人准备一双外面看起来是单靴,可内里是加绒的厚靴,这厚靴本是西北游牧民族独有的御寒装备,平日赵然也是穿靴子。

   待午后将士们离开马场,赵然偷偷将厚靴送给谢川,可没成想人家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赵然气的不行,心想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为何不要本宫的赏赐?”赵然傲气的很追问。

   谢川手持缰绳骑着马跟随在一旁应:“行军打仗若是将领不与士兵同甘共苦便极难打胜仗,公主好意微臣心领了。”

   这人真是固执的很啊!

   为了能让谢川领情,赵然大方赏赐将士们每人一双厚靴,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换上厚靴。

   只不过月底内司结算账务时,一向温和的母后见着账簿就性情大变,抬手捏住赵然的耳朵道:“小然儿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么多银子啊。”

   “母后您莫生气,我拿每月的零花钱抵了便是。”

   这零花钱就是宫里每月都会给公主发俸禄。

   于是好几个月赵然没有任何小钱钱,而且还被禁止随女帝与母后上元节出宫玩。

   赵然为此后悔不已,早知就不与谢川较劲了!

   可更没想到的时在春日设宴母后又旧事重提此事,当时的夫人们都为此夸公主心系官兵,可只有谢川知道其中详情,眼神尤为复杂的

看了过来。

   当场羞愧难当的赵然果断躲避视线,心想再跟谢川较劲自己就是笨蛋!

   于是十三岁的赵然学精了,软磨硬泡的让母后委婉取消寒冬酷暑的射箭训练。

   又是一日春暖花开的时候,赵然贪懒的抱住椒房殿的小白猫窝在软塌看话本。

   这小白猫从幼时便偶尔会出现椒房殿,大大的琥珀色眼眸颜色漂亮极了。

   蓬松的毛发就跟雪似的洁白无暇,粉嫩的肉爪任由人捏住把玩。

   赵然看过这般多猫猫狗狗,只有这只小白猫最乖巧听话的很,可惜就是小白猫行踪不定,有时一年难得抱几回。



   再者女帝也很喜欢这只小白猫,所以赵然也没得空抱它玩,只能眼馋的看着。

   这般安稳的生活,直到某日早朝女帝提起公主婚事突然间被打破了。

   赵然揽住母后手臂撒娇道:“母后,我真的不想成婚嘛。”

   母后抬手捂住耳朵说:“只是先给你找几个陪读的同龄人,到时你觉得相处的合适再成婚,又不是逼你立刻选皇后。”

   那几个陪读就是苏家秦家宋家的刁蛮小姐,赵然不乐意的黏住母后问:“那为什么没有谢川呢?”

   “上回硬是取消谢川的陪练,这回还想她陪读,小然儿若是你还会上赶着来吗?”

   赵然低垂脑袋枕母后的手臂念叨:“那谢川也太小心眼了,她那日拒绝我给送厚靴,我也很没面子啊。”

   母后捏着脸颊应:“你这性子还想追人家,怕是难咯。”

   不管如何那三家小姐正式入宫陪读了,赵然一见她们就脑袋疼,苏女官一离开讲台,便立即趴在矮桌装睡,反正就是不说话。

   好不容易盛夏时节放假,赵然方才得了几分清净,夜间趁凉快些才去马场联系射箭骑马。

   虽然那一年谢川的训练又苦又累,可是赵然的技艺却是进步神速,无论是骑射还是一些拳脚功夫都有所长进。

   前些时日春猎赵然难得接受女帝的嘉奖,心里自是高兴的很,因此每日还是会抽空锻炼,以免生疏了技法。

   一日夜间赵然练的正兴时,没想遇上谢川。

   两人都骑着马迎面而来,赵然累的脸颊滴落着细汗,呼吸略微有些不稳,只见谢川仍旧是那木头一般的神情

,可心口却跳的很快。

   赵然有些别扭的先移开视线,尽量平稳呼吸,方才又看了眼谢川。

   大抵是待在都城将近一年,不像边疆军营那般寒风曝晒好似白了不少。

   “微臣参见公主。”谢川单手持缰绳走近过来。

   “平身。”赵然望着谢川莫名就是心口静不下来,只觉得别扭极了,“这么晚谢将军怎么还没离宫歇息?”

   谢川缓缓走近过来,马蹄声哒哒地在寂静无声的马场响起应:“待秋日里微臣便要赴北疆,所以提前借马场训练一番。”

   北疆因茌国连连试压,两国都屯兵数万,战事怕是一触即发。

   此次若是出发,估摸没有个三五年,谢川应当是不太得空回都城了。

   明明该松口气,可是赵然又有些舍不得,这真是奇怪的紧。

   赵然抬手撩开脸侧细发道:“那本宫便祝谢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谢川仍旧是那平静的面容,只是反常的询问:“听闻公主近日喜事将近,不知是要迎娶谁家小姐?”

   这事女帝提过几回,只催促赵然选合适,可是并无在朝堂提将要公主迎娶一事。

   赵然多留了一个心思,谢川不是个善谈的人,平日里训练话少的可怜,这问话反倒有些套话的嫌疑。

   “这事由女帝做主,本宫尚且未曾听说其中详情,不知谢将军从而得知?”

   谢川移开视线指腹mo挲着缰绳道:“都城百姓都在热议公主之妻的人选,听闻礼部已在筹备婚宴事务了。”

   赵然觉得今夜的谢川有些奇怪的紧,平日里都没听她说过除行军打仗之外的话。

   “那兴许是女帝心中已有人选了吧。”

   因着出了汗的缘故,夜风一吹赵然又觉得冷的紧,没有再多聊便欲离开马场。

   “微臣在此提前祝公主新婚之喜。”

   婚都没成,她怎么就急着祝贺自己呢?

   真是奇怪!

   夜间赵然洗漱后手里捧着姜茶同母后坐在矮榻说起这事。

   母后眼眸忽然亮了起来:“小然儿,人家兴许是对你有意思!”

   赵然抿了口姜茶道:“母后您确定她是这个意思?”

   “你想想谢川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肯定多少有点傲娇,所以不太好意思让你等她呢!”

   “我怎么

听着不太靠谱呢?”赵然虽是这么说,可是嘴角却已经偷偷上扬起来。

   待女帝回来用膳,母后同女帝说起这事。

   本以为女帝会赞同,可没想到女帝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谢川此人城府不亚于谢敏,你若是不小心她,将来她兵权在手,那可就麻烦了。”

   赵然捧着姜茶低垂脑袋泄气般:“嗯,然儿知道了。”

   女帝说的是有道理的,谢家势力太大了,谢敏任吏部尚书,而谢川又手握重兵,到时很容易危及帝王之位。

   君臣之间只能是利益搏斗,尤其是帝王不能被儿女私情左右。

   这话赵然从书上看过许多回了,自然也知道其中厉害。

   正当饭桌一片安静之时,母后忽地出声:“那就把她娶进门,到时不就是一家人咯。”

   “真的可以么?”赵然眼眸亮起星星亮光。

   女帝接过母后递来的热汤,顺带接受到母后的眼神示意犹豫的应:“此事你自己做好抉择,若是她心怀不轨,南国之未来恐怕会毁在你的手里。”

   母后执手握住汤勺盛肉丸塞进赵然嘴里道:“所以啊,这事你一定小心思量,大胆出手,知道吗?”

   “嗯!”赵然咀嚼肉丸虽有犹豫不过还是鼓起些勇气。

   待晚膳结束,赵然要回玉清宫歇息,正想着寻小白猫一块回去,却又看不见它了。

   母后端着茶水问:“你找什么呢?”

   “小白猫不见了。”赵然蹲在桌椅旁寻找。

   一旁的女帝伸手揽住母后得意道:“兴许是去别处了吧。”

   母后眼神瞥了眼女帝,神情略微僵硬的笑了笑说:“大概是的吧。”

   赵然觉得这小白猫真是神出鬼没啊。

   待这般过了几日,赵然发现谢川每夜都会跟自己在马场遇上,话虽然不多,不多总比当初训练的好多了。

   秋日她便要赴北疆,赵然心里有些急可又只能静下心来。

   一日赵然故意没有显身,而是一个人乔装提前偷偷蹲在高座观察,只见谢川如往常一般入马场训练,

   按照平日里的时辰自己本来该出现,可是直到深夜自己也不曾出现。

   谢川停了训练调转行走方向在马场入口徘徊,似是张望的看着外面。

   最后再招来守门的侍卫,也

不知是询问了什么,最后便离开了马场。

   赵然后来询问侍卫,才知道谢川是在问自己白日里是否来过马场了。

   这一发现让赵然又喜又慌,喜的是谢川确实为自己而来,慌的是怕她对自己所图谋不轨。

   如此忐忑几日,赵然每夜都能看见马场独自徘徊的人,便决意同母后商量。

   一日晚膳赵然如实说出来,母后正剥着大蒜应:“我看不如你去直接问她,看她什么回答。”

   女帝端着小蝶接过剥好的大蒜用石锤捣碎成软泥说:“如此不好,你已得知她是为你而来,这便是优势不能暴露,不如将计就计设下一出比试,她若肯为你放弃将帅之印,那倒可以尝试。”

   “可是我觉得比起让谢川守在皇宫,谢川更适合沙场。”赵然抬手翻转沸腾的肉片沾了些酱料小口的吃。

   女帝吃着母后递过来肉,许是因为辣而红了脸,端起茶水抿了几口才出声:“这蒜泥太呛人了。”

   母后坏笑的看着女帝的反应道:“我都没放多少呢。”

   一旁赵然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低头执筷戳着肉片无限哀怨。

   “反正先险计试下她的心思,如若谢川愿意为你留守宫内,那你何必还这般纠结呢?”女帝一语道破心思。

   母后每逢冬日就减肥,可是每回炉锅内的肉多数都是被她吃掉的。

   盛夏时节的末尾,皇宫举办一场诗谜会,只要求适龄世家的小姐参加,虽未直指为公主择妃,可是特意提适龄二字,难免会让人多想。

   当夜诗会赵然从始至终都未曾出面,只是旁观看着各家解诗谜一点点靠近楼层上方。

   赵然不明白女帝为何要设诗谜,毕竟谢川是武将出身,她若是解不了可如何是好呢?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谢川解题比寻常人都要快。

   这时赵然才明白女帝是在提醒自己,谢川不仅武功精湛而且才华同样出众。

   可是她却不靠女子文试,而是选择最苦的武试入官场,这是她的聪明之处也是她的狡猾之处。

   赵然突然有些自信心不足,如此优秀的人难道只因为自己是未来的女帝,所以才委身于自己吗?

   可当谢川距离自己只一扇之隔时,她却停了下来。

   两人隔着屏风都未

曾言语,赵然见她迟疑的未曾出声,心间多少有些意外。

   这屏风若是撤下,两人十有八九是要成婚的了。

   赵然起身便欲侧门离开时,谢川忽地出了声:“公主是要去哪?”

   “本宫只是觉得坐的太久,去外面吹吹风解闷。”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侧门出来,赵然带着谢川一步步走至塔楼的上方,只见漫天繁星尤为明亮。

   都城哪怕再繁华,灯火千万盏也不及这一夜繁星。

   “谢将军为何要解诗谜呢?”赵然其实有些后悔设这计了。

   毕竟谢川就像一团明艳的火,她终会引的万人注目,可自己若不是公主之位,哪怕再努力也追不上她的。

   “微臣想来试试,所以就来了。”谢川倚靠栏杆侧身望着那离自己只一步之遥的公主。

   赵然侧身望着谢川道:“今日是要选本宫的妻子,谢将军不日便要出征,可别来凑热闹了。”

   “若是微臣非要来不可呢?”谢川迎上前询问。

   “你不当将军么?”赵然感受一股很强烈的进攻性气息,侧身倚靠栏杆凝视谢川。

   谢川是一个极有野心的女子,赵然在这一刻明白女帝的心思。

   如果将来的南国皇后不是谢川,那将来的南国帝王很有可能易主。

   年轻的帝王如若不能压制群臣较量,便会被反噬,所以如果自己不娶谢敏,那女帝很有可能亲手杀了她。

   “将军可当可不当,只是你未来的皇后之位必定是我的。”谢川仍旧是初见那般的平静,可说出的话却极其的带有侵略性。

   赵然被激起好胜心道:“好啊,那我们试试好了。”

   此时此刻的温如言正在隔壁偷听,一旁的赵瑶紧紧揽住她低声问:“她俩亲上了么?”

   温如言忍不住笑了说:“小然儿才多大,你瞎想些什么呢。”

   赵瑶轻啄了下温如言脸侧道:“我们给她的时间可不多了。”

   毕竟最多只有两年了。

   这场关于公主的相亲宴会在百姓间传的十分迅速,两人订下婚约不久,北疆爆发冲突,谢川还未入秋便携兵去疆场了。

   茌国的挑衅之举遭到果断回击,只不过数月便惨遭大败。

   不过因着路途遥远,除夕谢川是回不来了。

   赵然起初还很大

度,后来每日写信送去,最终只收到简短的已阅两字,便彻底没了兴致。

   因着刚订婚的新奇随着时间而消退,又是冬雪消融时,赵然已满十四便正式入朝执政。

   每日忙碌不停的赵然更是没时间写信送边疆去了。

   而温如言和赵瑶两人倒是十分的悠闲,每日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每每赵然晚间去母后蹭饭,都能能浓浓的酸臭味。

   不过谢敏有时从边关呈上来的文书里会附带一些茌国当地的特产,只不过文书里也没问自己的详情。

   赵然赌气也不回信,只是会追着母后碎碎念叨。

   春日里母后最喜欢烧烤,因为女帝不喜欢吃肉,所以母后总是变着花样给女帝弄吃的。

   “你再吃一口嘛。”温如言握着刚烤好的羊肉串凑到赵瑶身旁装可怜的。

   赵瑶只能低头咬住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肉,这羊肉串是很香,可是太过油腻了。

   温如言抬手执帕巾擦了擦赵瑶嘴角的油渍道:“好吃吧?”

   “嗯。”赵瑶真是怕了温如言的投喂了。

   而此时一般默默啃着串串的赵然觉得心里正在冒泡泡,为什么母后跟女帝好像当自己不存在一样。

   为什么谢川那家伙非要等到秋日里才能回来一趟。

   “小然儿,来吃串串就不伤心了啊。”温如言特意多沾了些酱料递过来。

   赵然脸颊鼓鼓的咀嚼羊肉愤愤念道:“母后,你说谢川她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我啊。”

   “小然儿,这羊肉串就是谢川送来的啊。”温如言捏着赵然的小脸蛋,“最近不是长了不少肉肉吗?”

   “长肉肉就不好看了。”赵然决定挑几颗蔬菜吃。

   温如言被这满是哀怨的语气给逗乐了,轻靠着赵瑶取笑:“小然儿明明最喜欢吃肉肉了,现在有了媳妇连肉肉都不吃了。”

   “母后,您又笑话然儿了。”赵然掰开烤地瓜委屈念道。

   赵瑶揽住温如言应:“你再吃,等过阵子你也得为长肉而……”

   话语没说话,温如言果断拿起烤馒头片塞进赵瑶嘴里道:“我劝你做人要善良。”

   “这个,还挺好吃的。”赵瑶配合的不再提温如言减肥一事。

   春日里莺飞草长,可一转眼入了秋,树木便都凋谢了。

 

  茌国的战事已尽尾声,因着茌国战败议和,南国顺势得到一大片适宜种植的平原农地以及不少的盐矿。

   南国为这场战事做了十来年的准备,一朝得胜也算是血洗当年的耻辱,红凤凰军队因此再次声名远扬。

   正当南国举国欢庆之时,赵然与谢川趁着战休准备完婚,可椒房殿却传来皇后娘娘病重的消息。

   本以为只是秋日一场小风寒,赵然便没有当真,没想到母后会一病不起,就连太医也纷纷摇头。

   这病来得太急了。

   温如言不想耽误赵然的成婚,便仍旧先让她们举行婚宴。

   这场婚宴算是双喜,一是为战胜茌国入侵,二是公主成婚。

   深秋时节温如言窝在床塌里,身旁的赵瑶喂着药汤,窗户紧紧关住只余风声似哽咽一般作响。

   “好苦啊。”温如言皱着眉头吞咽下药汤。

   赵瑶拥住温如言指腹擦拭她嘴角的药汤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喝完这些,我给你尝尝蜜饯。”

   待药汤喝了小半碗,温如言有些反胃,便没再喝。

   “那你休息会,我让宫人将药汤热着备用。”赵瑶按实被褥缝隙细声细语的安抚。

   温如言嘴里含着蜜饯,神情已然疲倦不堪,偏头枕着赵瑶道:“别热了,那老翁都说我活不过四十,你还不如想想找个新老伴,毕竟你还年轻着呢。”

   “可不准胡说了。”赵瑶指腹抵住温如言柔唇,低头亲了下,隐约还能尝到苦涩药汤的滋味,“我不要别人做老伴,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那你孤独一个人终老,多可怜啊。”温如言觉得有必要多开导下赵瑶。

   赵瑶手臂轻环住温如言嗓音微颤抖道:“那你别离开我,不就好了。”

   温如言指腹轻捏住赵瑶脸颊说:“多大的人了,还说什么傻话呢。”

   深秋的夜里椒房殿枯叶随着寒风掉落,赵然跪在床旁的时候,母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小然儿,你以后再有什么念叨的话,就写信烧给我,知道吗?”

   “可是然儿不想您离开我。”

   “傻孩子,你好好活着,母后一直都陪着你呢。”

   这场病来的急,初冬第一场雪落下时,母后便已入葬。

   皇陵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开始修

建,才刚成婚的赵然就披上丧服,整个人消廋大半。

   而次年的盛夏六月先女帝离世,安葬当夜血月当空,百姓们纷纷闭门不出,唯恐遭邪魅入侵。

   赵然再度披上丧服,独自一人整理椒房殿和朝天殿即将要搬入皇陵的物件。

   椒房殿内母亲留了一封信,信上告知自己是母亲与女帝领养的孩子,同时告知夏香和张尤谋是朝堂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而朝天殿内的物件却极少,只有一个木箱,木箱里面放着褪色的一对小泥人,泥人的模样已然看不清。

   那单薄的一对纸人被小心翼翼一的夹在信纸里,一个绣着红色鸳鸯的香囊,内里只存放两缕缠绕一处细发。

   这香囊被保存最为完整,好似时常被拿出来观赏。

   这般接连两处大丧,赵然性情变了许多,帝王登基多是要入住朝天殿的。

   可是赵然一直都未曾入住朝天殿,只是长居玉清宫唯恐触景伤情,南国因战胜茌国,保的多年边疆宁静。

   谢川卸任将领一职陪着赵然长居玉清宫。

   这段较长时间的和平被称之为安治盛世,此后数十年南国闻名于四海。

   云山道馆老翁饮着酒掐指一算叹:“大抵两人真是孽缘啊。”

   盛夏六月,车水马龙的街道,正是高考前日,突然从校车上回神的温如言脑袋里是一片茫然。

   更茫然的是即将参加高考,迷糊参加高考的温如言摸上手机犹如老年人一样颤颤抖抖发了一条信息给自家老母亲。

   【妈,我可能考砸了。】

   叮咚,已阅。

   叮咚,回信一封。

   大大屏幕只有两个字的回复,确实如此让人心情复杂。

   【复读!】

   于是又一年炎炎夏日,温如言头悬梁锥刺股的趴在书堆里刷题。

   【叮咚,您的好友邀您五一假期出去浪!】

   【小言言,你今天还在那个封闭式的复读学校么?】一个2019级高三233班发来的慰问。

   温如言忍无可忍的发了一条语音:“你再提复读两字,我就跟你急!”

   【苦海无涯,奥利给!】

   叮咚,已屏蔽!

   当傍晚学校里的学生都回家过节的时候,温如言在食堂里背书。

   端午节第一天假期背书刷题,端午节第二天收到老母亲寄来的

粽子以及短信慰问。

   【粽子多吃点,今年阿弥陀佛保佑你。】老母亲留。

   温如言生无可恋望着这一大箱粽子,整个人还没从古代社会里回过神。

   傍晚温如言刷着校卡去校外超市买姨妈巾。

   “小姑娘您wei信都不会用啊。”一位大约五十来岁的女士的语音慰问。

   温如言整个石化的低垂脑袋心情沮丧的出了超市大门,此时此刻的温如言心情是复杂的。

   为什么偏偏要在高考前穿过去啊!

   为什么偏偏又要在高考前准时穿回来啊!

   温如言躲在站台等着公交车,整个人陷入一种沮丧期。

   错过好几辆公交车,温如言才上了公交车,耳机因为坏了一只,所以只能听一只,根本阻挡不住公交车里的人说话。

   尤其是假期出来约会的小情侣,温如言指腹扣着公交车玻璃叹了叹嘀咕:“现在也不知道赵瑶过的怎么样了?”

   自己穿越这事说给谁听,估计也只会被当做疯子处理。

   【叮咚,K市一级复习学院到了,下车的旅客请走后门……】

   温如言下车的时候总觉得一车人都在对自己施以注目礼。

   眼下温如言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复习这两个字!

   从街道对面穿过去,外面已经是黄昏的时候,昏黄的晚霞将房屋车辆晕染成一个颜色。

   温如言从小吃后街买了各种炸串和奶茶甜点打算暴饮暴食一顿。

   一个人坐在校园操场里喝了常温奶茶,复读的横条挂满学院,甚至就操场的跑道都不放过。

   手里闪着各种信息,可是温如言没兴趣点开看,倒是从前好友打开一个慰问电话。

   “我怎么感觉那这不是复读后遗症,而是失恋了呢?”

   “是吗?”温如言咬着炸年糕慢慢咀嚼。

   “你刚才没否让哎。”好友一阵奸笑,相当好奇的盘问,“我就一个问题帅不帅!”

   温如言叹了声道:“别说了,人都不在,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他气死了?”好友一阵懵。

   “哎,反正跟你说你也不懂,还有不要再跟我替复习这两字,我现在精神间歇性不稳定,不适合受刺激。”

   好友忙应:“行,你可别轻生啊,毕竟人多是,再找个对象又不难,虽然你是初恋

可能比较难受点,不过熬过去就好了。”

   温如言觉得好友一句句在捅自己的心喝了口奶茶应:“我没失恋,你不要乱脑补好吗?”

   “我等你情绪冷静再聊啊,我待会要去看电影,先祝你粽子节快乐啊。”

   “嗯,你也是。”

   电话嘟嘟的挂断,温如言躺在长椅,反正是蓝色耐脏校服,怎么用都不过分。

   傍晚时的晚霞落在塑胶跑道上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温如言眯着眼觉得好友其实说也对。

   自己这个情况跟失恋也没差了。

   现在也不知道赵瑶能不能通过白发老翁的阵法穿越过来。

   她要是没穿越过来,那自己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越想越难过的温如言抬手遮住眼决定趁操场没人好好哭一会。

   可情绪还没酝酿上来,脸颊忽地被冰凉的东西给捏住。

   温如言第一个反应有色狼!

   没想一阵阴影投落在眼前,温如言睁开眼只看见赵瑶坐在一侧,那捏住自己的手凉凉的感觉不像是在做梦。

   “温如言,K市一级复习学院第202班复读生,是你吗?”赵瑶一手看着手里,偏头望着缩在躺椅里的呆愣住的人出声。

   “你可不可以别说复读这两字。”温如言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不敢相信的坐了起来。

   赵瑶抬手揉了揉脸颊道:“难道是想我想的瘦了不成?”

   话音未落,温如言展开手臂揽住过于纤瘦的人念叨:“你这坏人早知道我在这复读,干嘛不早来找我,这都夸一年了!”

   “我以为你入大学了,谁知道你在复读,所以花了些时间熟悉这个世界。”赵瑶伸手揪着温如言的小马尾,心疼的揽住她。

   温如言耸着红红的鼻头道:“你不要提复读这两字了,我伤心着呢。”

   赵瑶浅笑的抬手揉了揉她眼角的泪说:“别哭了,你离高考还有一百天呢。”

   突然遭受一顿暴击,温如言扒开赵瑶的手,转而紧握在手里问:“你过来,小然儿她怎么办啊?”

   “她有谢川陪着呢,你还是好好准备高考吧。”赵瑶捏了下她鼻头安抚。

   温如言从一侧拿出纸巾擦了擦脸应:“那你现在住哪啊?”

   “你住哪我就住哪。”赵瑶伸手揪着小马尾,“你这

样还挺可爱的。”

   额……

   “那你现在干什么的啊?”温如言看了看赵瑶一身职位装,散落的半长直发显得她格外知性典雅。

   “古董商。”赵瑶伸手揽住温如言应:“你跟我说龙形玉佩很值钱,所以我就把它卖了,现在做了点生意。”

   温如言仰头望着缓缓探近过来的赵瑶,不动脑子都能想出来她想干啥。

   不过操场也是有监控的,温如言抬手捂住赵瑶的唇道:“外面有监控,你别乱来。”

   赵瑶亲了下掌心,抬手轻抚温如言侧脸道:“你怎么都瘦出尖下巴了?”

   “我以前也不胖好吗?”温如言被这目光打量的有点怀疑自己。

   不知不觉天便彻底暗了下来,温如言拉着赵瑶离开座椅道:“天黑了,你快回去,这学院比较偏僻不安全。”

   两人穿过小道,赵瑶抬手拥住温如言道:“真的不给亲一下么?”

   温如言无奈的东张西望,因着放假校园内本来就没什么人,可赵瑶本来个子就高,现在还穿高跟鞋,真的是为难人。

   赵瑶配合的低头,温如言手笔揽住她,稍稍踮起脚亲了下细声道:“这学院每月的最后一天有半天假。”

   “只有半天啊。”赵瑶抬手按住她后脑,轻轻的咬了下,“那我们就去宾馆吧?”

   温如言羞红了脸拉开距离道:“你别想了,我这年龄还没十八呢!”

   赵瑶伸手轻抚上那柔唇应:“温同学,你是复读生已经满十八周岁了。”

   “我真的不想听到复读两个字。”温如言无奈的望着赵瑶那眼眸里灼灼目光埋怨道。

   “好吧。”赵瑶指腹揪着温如言的小马尾,有些意犹未尽的叹了声,“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啊。”

   温如言手臂揽住赵瑶应:“别急嘛,等我上大学不是有的是时间啊。”

   赵瑶贴着温如言侧脸笑了笑说:“那要是你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话音未落,微微的刺痛使得赵瑶微叹了声,那亮着尖牙的温如言愤愤念道:“你个坏人,不准诅咒我。”

   “一段时间不见,你的牙齿锋利了不少啊。”赵瑶指腹轻挑起温如言下颌亲了又亲,恋恋不舍的不肯松手。

   温如言好不容易躲避亲吻,只觉得自己的嘴跟碰

了花椒似的,麻麻的完全失去了触感。

   “你忍着点,这到处都是监控呢。”温如言伸手捏住赵瑶耳垂,眼眸亮着光,难得直白一回的说,“我也很想你,可是我们都大人,要懂的节制一点,知道不?”

   赵瑶掌心透过宽松的校服,温如言红着脸按住那乱窜的手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可控,只能改口变换计策说:“你乖,月末咱两再继续,好不好?”

   “你说话算数?”

   “保证算数!”温如言举着手指作发誓状。

   赵瑶这才移出手,顺道理了理温如言校服衣领说:“那我到时就守在学校门口,你那半天的时间只属于我,可不准给别人。”

   温如言真心觉得赵瑶现在的眼神能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心想怎么感觉赵瑶那么如饥似渴呢?

   可惜赵瑶的算盘最终被一场模拟考给打算,直到六月高考温如言才走出封闭式学院校门。

   依稀还记得高考结束当日,温如言从考室出来看见自家老母亲同赵瑶站在一处时的惊恐!

   总之那场面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不过不管如何,赵瑶也算是自家老母亲见过面,正所谓万里长征第一步,只能一步步来咯。

   毕竟时间还长着呢,温如言都已经做好被自家老母亲打断腿的思想觉悟了。

   本文完,无番外啦。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四章合一啊,其中也包括番外了,所以这今天正式完结咯~~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