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老五家盖房这事,就像是给村里人提了个醒儿似的,家里有余钱的都开始计算起盖房子的事儿。

  尤其是从谷老五那知道了可以在大金大银这对契兄弟这里买到便宜的瓦片,好多钱不太够的人家也决定要盖房了。

  要是在谷家村附近买瓦,两片瓦3文钱,还不是特别瓷实的,但从大金大银那儿买,一片瓦一文钱,盖一间屋子至少需要七八十片瓦,这便宜的可不老少。

  于是,陆陆续续的,谷家村竟有十来户人家陆续盖房,这个年都是在盖房中度过。

  大年初一,大金大银一起来谷老五家拜年。

  正巧碰到了来拜年的另一对夫夫,陈土生和顺意,大银这几年身子骨差了许多,看着比大金还要老上几岁,眉心有川字纹,显然生活并不顺遂。

  谷老五盛了大金大银的情,三间大瓦房盖的特别好,留着两人一块吃中午饭,正好陈土生和顺意也来了,便将两人也留下来了。

  虽说陈土生是作为倒插门的姑爷,但他和顺意并没有住进村长家,而是留在陈土生的破房子里。

  这是顺意的主意,原本他也没打算搬出来住的,但是他娘整天为难土生,就是土生心里再念着自己,就照娘这种做法,早晚也得磨没了。

  于是在某一次村长媳妇逼着陈土生学裁衣裳的时候,他二话没说收拾了行李,揪着陈土生的耳朵把人带回了旧房子这边。

  因为生气,他当天饭都没吃下去几口,把陈土生急的,围着他团团转了,最后顺意举着拳头问他知不知道错了,错哪了。

  陈土生哪里不知道顺意是在心疼他,不管他举着拳头抱住他,“顺意,娘也是气不过,让她发发脾气就好了,总不能我轻易的娶了你,却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顺意,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表达,娶了你,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我以后也会一直一直对你好,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杂粮饭,里头加了江米和枣,微甜的。”

  要不说陈土生也费了不少心思,江米虽然赶不上精米贵,但也不算便宜,村子里种这个的人家也不多,但偏偏谷顺意就爱吃加了一把江米的饭。

  陈土生年初把后院的地都翻了一遍,一半都种了江米,另一半种了菜,江米拢共收了二十斤多点,菜没吃完的他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卖给来安家,之前他家消耗蔬菜也很快。

  江米收了之后没几天他就和顺意成了亲,成亲当天带到了谷家,塞进了顺意的床下头,这次搬出来住,他也没忘记给带走。

  两人除了最开始的两天有些手忙脚乱,后面就滋润起来,比住在村长家里还舒服,又没有长辈早上起来的喊叫声,周围的邻居也少,小两口亲密起来也不用有顾忌。

  年轻人嘛,新婚之时,正是情浓的时候,即使一整天一直黏在一块也不会嫌腻,顺意更是被陈土生养的脸颊上都有了一点点肉。

  看到他们俩,大金大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他们那时候好像只顾着养活自己,哪有他们俩这么黏糊的。

  谷老五留了大金大银、土生顺意两对夫夫在家吃饭,加上家里的六个孩子和他们夫妻俩,这也算极为热闹了。

  尤其是四个男孩子吃饭前打打闹闹的,更加显得热闹,来安特意配合着三个弟弟玩儿,放水放的特别明显,来武也是一样,这样倒也显得四个孩子其乐融融。

  大银坐在矮脚蹬上,看着几个孩子玩,常年皱着的眉心也抚平了,大金在一旁见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几个孩子,看到谷来宝时,眼里闪过一缕光。

  谷老五见着家里热闹,心里高兴,“大金,等一下山哥一家过来,咱就开饭。”

  郑家人少,过年太冷清了。

  郑慧慧早就想叫郑福山一家和她们家一起过年,只是之前家里捉襟见肘的,住的屋子又没个多余的地儿,也就忍了没提,只是总去郑家陪朱氏说说话。

  今年他们两家都有了变化,郑家添了丁,他家盖了房,合该凑在一起庆贺庆贺,于是郑慧慧早早的和朱氏约好了这顿年饭。

  刚说到郑福山一家,这一家正好到了。

  郑福山抱着乐乐,朱氏抱着壮壮,郑丰海手里拎着东西,“老远的就听见你家热闹了,说啥呢?”

  “正说着山哥咋还不来呢。快把孩子放屋里,屋里暖和。”

  谷老五领着郑福山到了东边新盖的三间屋子右边数第一间,这一间挨着他们家原来的那一间,不过现在都翻新了,屋子都长的一样。

  “这间最暖和,我让二丫提前把炕烧热了,让俩孩子在炕上待着吧。”

  谷老五一推开门,一股热气就扑腾到郑福山脸上,进去一看,屋里离炕远的两个角上都放了火盆,里面是很耐烧的干柴,火盆旁边还堆了一些长度正好的干柴。

  “一会儿吃了饭,山哥你们也别急着回去,咱们都唠唠嗑,今儿大年初一,好好热闹热闹。”

  “成,听你的。”郑福山也痛快的答应下来。

  郑慧慧这次准备的菜也特别的丰富,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差点没放下,好几个菜都是摞着放的。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还是各种不同的做法的。

  鸡蛋羹都做了两种,一种嫩一点的,上面又撒了点红糖,吃起来又甜又嫩,是给几个孩子和她们女人吃的,还有一种蒸的实在,只放了点酱油醋调调味,是给老爷们吃的。

  还有酒,预备了不少米酒,还打了些高粱酒,男人们喝点小酒、吃着菜,说说笑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顿饭吃的肚圆,又喝了酒,半个下午都坐在一块聊天消食儿了,倒是让人觉得舒服。

  谷顺意酒量浅,他们这顿酒又喝的持续且漫长,他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灌多了,抱着陈土生的胳膊打瞌睡,不管说啥都不撒手,把另外三对岁数大的都逗笑了。

  “土生啊,你家顺意是真稀罕你,睡觉都不撒手。”

  “你这话说的,小夫夫俩刚成亲没多久,可不是黏糊,你当年不也这德行?是吧嫂子?”大金打趣着谷老五。

  郑慧慧和朱氏坐在另一边,没和这几个喝酒的臭男人一块,自顾自的说着话,听见大金的话,立马回了一句。

  “你应该拿你自个儿比,你瞧瞧人家小两口,人长的精神,黏糊在一块也赏心悦目,你再瞧瞧你俩,啧啧啧,老树皮似的,我都没眼看。”

  “嫂子这话说的,咋还埋汰起我俩来了。”

  大金和他们科插打诨的,说的好赖都不生气,几个人还越聊越高兴了,大银反倒是安静,慢慢抿着酒,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直到日暮西山,他们才各自回家去。

  走回家的路上,大金心情好的哼唱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大银落后他半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眉心又皱了起来,川字纹变得更加明显。

  大银一边走,呼出的气化作白雾在眼前飘散,他四处望着,对谷家村又熟悉又陌生,但仔细想来,他竟对这里没有什么归属感。

  前面的大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脚步,等他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他有些不自在的挣扎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大金笑的露出了一口牙,“银子,我瞧你这次回来一直心情不好,是不是见了土生他们小两口的模样,想起咱们当年的仓促,生我的气了?”

  “胡说什么?”大银推了一把没推开,“你快撒手,万一让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谁还能不允许咱两口子拉拉手了?”大金满不在乎的说着。

  大银推不开他,也就只能随他了,“你这个人,都这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伙子模样,羞不羞?”

  “这稀罕媳妇的事儿,啥时候都不羞。”大金拉着他的手,咧着个嘴笑着回答。

  两人慢慢往家里走,大金还惦记着他心情不好的事儿,“银子,你和哥说说,今年咋回事?这脸上结了霜似的。”

  大银摇摇头,“你想多了,我好着呢。”“是吗?那怎么之前突然提起来要养个孩子?”大金在外谋生这么多年,一直和大银在一起,可以说十分了解他。

  大银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性子也犟,醋劲也大,之前早说过,不养孩子,怕大金对孩子比对他上心。

  大金也知道他的毛病,这些年也总注意着不和女人走的近,男人虽然不是特意避着,但也绝对不会做让大银误会的事。

  大银听见孩子两个字,浑身僵硬了一下,又仿佛受了委屈一样塌了肩膀,“咱俩年岁越来越大,将来总得有人给咱俩养老送终...”

  “你担心这个?那大可不必了,我都老五说好了,等咱俩老了,干不动了,就用挣的银子雇个长工照顾咱们,等死了,就让老五的儿子和孙子给咱俩下葬,放心,我会提前把棺材都买好。”

  “就买一口双人的棺材,也不麻烦老五家的孩子两次,咱俩一块走,成不?”

  大银嘴角已经扬起来了,嘴里却骂他胡说八道,大过年的不吉利。

  不过他过了一会儿又说,“大金,其实如果你想生个孩子,我也...也可以接受。”

  “嗯?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能生孩子呢?你要真能生,咱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好不好?”

  “你放屁!跟你说正经的呢。”

  “这多正经?你又不能生,我一个人生个屁的孩子,你要是能生,咱现在就回家造孩子去。”

  “你这人!”大银恼了,在大金胳膊上砸了几拳,不过他心里的愁苦倒是被搅合的少了不少。

  等两个人回了家,大银干脆拉着大金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你娘说我的名没写到族谱上,又不能给你留下血脉,把我臭骂了一顿,让我滚,别让你将来连个香火都没有。”

  大金听了只觉得讽刺,“你当时应该跟那老太太说,让她把我领家去,连身儿衣服都不给我,咱家的钱我一文都拿不走,你看她跟你急眼不。”

  他拍拍大银的脑瓜子,“你还不知道,那老太太又偏心眼又贪财,她就是见咱们之前卖瓦片赚了钱,她眼红,得不着心里痒痒。”

  “甭听他胡说八道,咱俩都成亲十几年了,咋可能没给你上族谱?我是那种混蛋吗?咱们成亲的第二年回来,我就去找族长问过了,上了族谱的,你放心,一直到我死了化成灰,能在我旁边的,只有你,只能是你。”

  爱人醋劲大,大金也就养成了情话张口就来的本事,不过他虽然有这个本事,但轻易不使出来,不然说的多了,就跟说假话似的。

  “可你娘说的也对,总不能死后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吧?要不然咱们过继一个孩子?我瞧着老五家的小六,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的还娇。”

  大金琢磨了一下,“你要是特别想要个孩子也行,但可别看着老五家的孩子都乖巧懂事,就觉得孩子都这样,这么好养活。”

  他用汗巾沾了水,抹了把脸,“老五家的小六你就更别想了,那小家伙可是他们一家子的心头肉,你还别说,我瞧着最娇小六的,可不是老五夫妻俩,是来安和慧宁。”

  大银一想还真是,“对,也不知道来安和慧宁这俩孩子咋回事,年纪不大,养弟弟跟养儿子似的。”

  “孩子太乖了呗,小六长的就好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还爱笑,就是这嘴...话忒多了些。”

  “兴许过两年就不这样了。”大银也去洗漱,夫夫俩躺到床上,他又提起过继孩子的事儿,“那要不从你几个兄弟家过继一个孩子?女孩也好啊。”

  大金困的睁不开眼,一把搂住他,“快别想了,咱俩还得在杜家再干两年活呢,带个孩子不方便,以后老太太再来,你就别搭理,直接让她走,咱家门都别让她进。”

  “那咱们两年之后再过继孩子?”大银有些不依不饶的问。

  大金眼皮都合到一块了,“我的祖宗,养你一个我就够了,哪有心思再养个小家伙?要养你自己养吧。”

  说完,他就睡熟了,呼噜声都响起来。大银翻了个身,顶着他的肩膀,心里松快了不少,睡觉都踏实了。

  过了年,大银和大金很快就返回主家做工,其他人也都返回镇上找活儿干,村子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放了二十天假的学堂也重新开门授课。

  谷来宝最近很发愁,系统升级了,但升级后的系统发的任务也变难了一点,比如要求他种一亩地,他们这儿是种大麦的,春天播种。

  谷来宝这几年已经搞清楚了大麦、小麦、黄豆、黑豆等等农作物的种植时间和方式,但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空有理论知识,下不了地啊。

  幸好系统没有逼死他,发现新物种的任务还在,平常浇水、施肥也会得到能量值,就是有了上限,一天最多能得一百点。

  “个、十、百、千、万...”谷来宝数着自己欠的能量值,居然还欠99950000!

  一天一百,得还到啥时候去?

  再仔细一看,这次系统更新,系统显示的东西也多了很多,其中有一条是关于还清时限的,一个非常小的倒计时在走,他仔细分辨,还有...十四年?!

  确切的说是十四年八个月零三天...

  六年时间,他才还清了50000,剩下十四年要是不努力,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呀,那岂不是二十岁就得嗝屁?

  这下子他的急迫感一下子产生了,努力回想自己学过的知识,既然是改良种子,那是不是和生物有关系,他学过的生物能用的上的...

  但是六年过去,他大脑里关于曾经学过的知识真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一时半会的也想不起来,只是印象当中是有办法提高种子的存活率。

  啊啊啊啊,他想不起来啊!

  ‘系统提醒:完成一百次发现新物种任务可开启系统商城。’

  ‘系统商城?里面有什么我能用的东西吗?’

  ‘系统商城内有改良液,一滴改良液可改良一斤种子。’

  谷来宝立即点击查看完成次数,发现新物种92/100。

  还差8次!

  于是谷来宝又开始纠缠起他四哥,只要是休沐日就往山里跑,有时候还缠着郑丰海,往深一点的地方去。

  郑丰海和来武也问过他为啥一直往山里跑,他说是想认识更多的植物,这个答案把两个大男孩搞蒙了,但两个大男孩即使不理解却也不会拒绝他,只要足够安全,都会满足他的要求。

  慢慢的,春天过去了,夏天也走了,又到了一年秋天,谷来宝始终还差最后一次任务没有完成。

  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在全村都轰动了。

  “啥?今年的秋试延后了?”谷来宝听到大哥说的时候还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在他的理解中,这秋试就跟现代的高考似的,只要不是爆发了什么没有疫苗的传染病,都会如期举行,最多就是延迟一段时间。

  像这样啥事儿没有直接发通告延迟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而且延迟到什么时候都没有说。

  不过他才六岁,这件事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也没有思考太多,而是转头抱住他二姐,“二姐,小林哥今年考不了童生,明年也就没办法考秀才啦,嘿嘿,他得晚两年才能娶你!”

  秋试分大小试,小试就是童生试,过了童生试可以参加大试,也就是考秀才,童生试每年都有,考两天,只要基本功扎实些的都能通过,基本上就相当于科举路上的一张门票。

  秀才是两年一次,举人三年一次,考到举人也就考到头了,进士是在举人考中之后的加试,主要是用来选官的。

  用谷来宝的理解,大概就是童生等于初中毕业,秀才等于高中毕业,举人等于大学本科毕业,进士是本科毕业生考国家公务员。

  这么换算一下,倒也没有理解错。

  只不过古代没有九年义务教育一说,读书是件奢侈的事儿。

  慧宁听了弟弟的话,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点点弟弟的鼻头,“你呀,这话可千万别当着小林哥的面说,小林哥最近心情都不太好。”

  “我知道,我知道,小林哥郁闷呢,他想早点把姐姐娶走,但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是是他自己说的,考中了秀才立马来提亲,又不是我说的,而且他是君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呀,姐姐,我得告诉他,不能不遵守自己的誓言,所以他只能等两年再娶姐姐了,哈哈哈,这样姐姐就能在家多住两年...”

  谷来宝涨了一岁,这嘴皮子是更利索了,话有多又密。

  慧宁听他一通歪理,听的头都要晕了,“好了好了,来宝儿快别念经了,你二姐的头都要晕了。”

  “二姐,我这是高兴呀,你不高兴吗?要不是小林哥,我才不想二姐嫁人,咱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来宝儿,就算我嫁了人,我也还是你二姐,只是从咱们家搬到隔壁住,和以前没有区别的。”

  谷来宝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他当然知道是有区别的,只是这几年被家人们宠爱着,他的行为习惯越来越幼稚和不成熟而已。

  “知道是知道,但是还是舍不得。”

  谷来宝确实舍不得,他拥有亲人的时间才六年,这种被爹娘兄姐宠爱的日子,多久他都不会嫌长,只会觉得短。

  但他不能耽误了姐姐们,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即使舍不得,他还是会高高兴兴的送姐姐出嫁。

  ......

  “小林哥是个好人,他很喜欢二姐,而且他也有上进心...”

  谷来宝一点一点的数着谷林的优点,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低落的,走在他旁边的郑丰海一低头就能看得到,他用一只箭向前扫着,开路的同时惊走草里、树叶堆里藏着的蛇虫鼠蚁。

  “来宝儿,你看前面。”

  今天学堂休息,他听郑丰海说找到了一个新鲜玩意儿,一大早起来和他一起上了山,因为就在山脚上面一点点,挺安全的,所以只有他们俩。

  郑丰海不太爱说话,但也从来不嫌谷来宝聒噪,谷来宝几乎是把他当成了树洞一样,不管好的、坏的、高兴的、难过的都跟他说。

  而且郑丰海都会给他一些反应,而不是真的当成耳旁风一样,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丝毫不留痕迹。

  他们找到了一棵老树,瞧着枝枝叉叉的歪倒着,上面挂满了小果子,地上也全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这是什么?”谷来宝仔细辨认了半天,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录入到系统也显示是新物种,于是他只好问郑丰海了。

  郑丰海摘了一些果子,用随身携带的水冲洗干净,递给谷来宝,“这是樱桃,可以吃的,你尝尝,这会儿已经不会酸了。”

  谷来宝不可置信,“这是樱桃?”

  不怪他不相信,他原来的世界里,樱桃也是一种很贵的水果,有个很洋气的名字,叫车厘子。

  车厘子是英文直接音译过来的名字,但这种水果其实早在唐朝就在华夏家的盛行了,在全唐诗里被提起的次数高达九十多次。

  但不管如何,谷来宝是见过樱桃的,眼前的这个他不相信是樱桃的原因是,果子太小了,感觉也就比红豆稍稍大了一圈而已。

  “是,这棵是野生的,个头小。”

  谷来宝明白了,野生樱桃树无人打理,也不会施肥、剪枝的,肆意生长,结的果子太多了,果子个头就小了,毕竟养分是有限的。

  而且现在已经过了成熟期,水分流失了不少,就更小了。

  他放进嘴里尝了一口,这还是他第一次吃樱桃,“嗯...好像也不是很好吃...”

  郑丰海摸摸他的头,“吃个新鲜。”

  谷来宝不介意被人摸头,点点头,对着樱桃树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都看了一遍,还让郑丰海给他摘了好多樱桃,虽然没那么好吃,但又不酸,还有点点甜味,拿回去当个零食吃也好啊。

  郑丰海早有准备,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口袋,装满了大概有二十斤,“回去吧。”

  谷来宝看他拎着布口袋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样子,有些羡慕,“丰海哥,你好厉害啊。”

  “你长大也可以。”

  “嗯嗯!等我再大一点,我就和四哥一起,和丰海哥学习武术,强身健体,肯定是比不上丰海哥厉害,但我可以变得强壮一点就好啦。”

  谷来宝往回走的路上已经累到不行了,这棵樱桃树长的位置有点偏,没什么人来,虽然靠近山脚,但没有现成的路,他只能跟在郑丰海后面沿着他的脚步走。

  “哥哥,我好累啊,我得、呼、得休息一下。”谷来宝又爬过了一块大石头,实在走不动了。

  郑丰海见他脸上都是汗,还两颊红扑扑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蹭的土,将身上的弓箭都摘下来,匕首妥贴的绑到腿上顺手的位置。

  将弓箭套在谷来宝身上,背对着他弯下腰,“来宝儿,上来。”

  “哥哥,我休息一下就可以的。我挺沉的,还是别背我了,太累啦。”

  “上来。”

  谷来宝确实累了,于是趴到郑丰海的后背上,搂住他的脖子。

  郑丰海一只手托住他的屁股,另一手把手帕递给他,“擦下脸。”

  谷来宝赶紧擦擦汗,然后用自己的小脑袋顶在郑丰海的后背上,姿势稍微有些别扭,但可以护住他娇气的脑门。

  全身上下,属他的脑门最容易感觉到冷,山里又比较凉,要是不护着点,他怕自己回去之后会着凉,生病好麻烦的。

  郑丰海感觉得的到他的动作,脚下的步伐变快了,快一点到家,来宝儿就能少闷一会儿。

  然而即使这么小心,谷来宝到了家还是着凉了,当晚就发起了热。

  郑丰海第二天过来才知道,去看他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愧疚,是他没照顾好来宝儿。

  谷来宝头上敷着毛巾,拉住郑丰海的手,“丰海哥,我给你添麻烦了,早知道不应该这么着急的。”

  “是我没照顾好你。”郑丰海给他换了一下毛巾。

  “才不是,是我身体有点弱,丰海哥以后要教我怎么强身健体哦。”

  看他虽然有些蔫蔫的,但还算活泼,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

  郑丰海哪里也没去,就在他家陪着他,直到他退烧为止,郑慧慧怕他自责,还特意来开解他。

  “小孩子偶尔生一下病是正常的,尤其是来宝儿出生的时候体弱,等他再大一点,就不会这样了,以后都会健健康康的。”

  这次谷来宝生病,郑慧慧确实担心来着,但她经验丰富,面对这种情况丝毫不慌,连大夫都不用请,就让谷来宝退了烧。

  郑丰海才真的放心下来,看着谷来宝又睡着了,就回家去了。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谷晓花,“丰海,又来小叔家?有空也来家里吃饭,我爹我娘都念叨好几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谷晓花最近总跟着谷大志去镇上,学了一套奇奇怪怪的方式,她一个农家女孩,居然穿了一身不方便干活的旋裙,还是浅色的。

  好看是好看,但这样的衣服,穿不了两天就会脏,干什么都活动不开,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以前好歹还是正常的音量和嗓音,现在就变得很虚、很弱,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看一眼郑丰海,转移开,然后再看一眼。

  郑丰海莫名的不喜欢她这样,总觉得很轻浮,仗着自己腿长,三两步甩开她,回家去了。

  “该死的!”谷晓花看他又跑掉了,脸都憋红了。

  什么狗屁东西?

  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全无用处。

  又过了几天,全村都忙碌起来,把地里的粮食都收了,晾上,稀松平常的流程,虽然忙碌,但大家并没有很紧张,抽空还会闲聊几句。

  等着新粮都进了地窖,大家这一年到头的辛苦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只等着官衙来收过税,就可以准备过年的物件了。

  只是左等右等,官衙就是不来,大家去镇上的时候发现镇上的粮价涨了,就更着急了,甚至有些人留出来一部分粮,剩下的直接都拉去粮食店卖掉了,多卖了不少钱。

  谷老五也想去卖粮食来着,但家里人多,孩子们渐渐大了,也就更加能吃了,现在新粮的收价和陈粮的卖价差不多,倒腾一遍把新粮换成陈粮也不会变多,也就干脆不去费这个劲儿了。

  一直拖到了腊月,官衙终于来收税了,不过是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把整个村子急的鸡飞狗跳的。

  又是一天,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着,从大北山的半山腰上下来一个白发男人,他敲响了郑福山家的大门。

  “郑将军,可否护送裴某一程?”

  “先生要出山?”

  裴半仙眼里有光,常年披散的头发束起,发髻中簪着一根青玉的簪子,一身常年不变的青衫也换成了青色的道袍,肩头依然爬着那只通人性的狐狸。

  “紫微星君已就位,裴某自当顺天而行。”他唇边有笑意。

  郑福山却瞪大了眼睛,“可是新帝登基不过几年...”

  “郑将军,天机不可泄露啊。”身穿道袍的男子截断了他的话,“可否,护送裴某一程?”

  郑福山苦笑一声,“先生本领高超,何须在下护送?不过是给先生做个伴而已,还请先生稍等我片刻。”

  “阿柔,你和孩子们先去慧慧家暂住些日子,等我回来再说。”

  “好,我知道了,你带好东西,把家里的银子都带着,别忘了带干粮,一路小心,且盼你早日归家。”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郑福山带好了银钱、水、粮食、两身换洗的衣服等物件,以及兵器,“先生久等了。”

  “不久,不久,咱们走吧。”裴半仙的步伐有些快,显然没有他嘴上说的那样不着急。

  这边郑丰海也和朱氏收拾东西,准备搬去谷家,“娘,爹为什么跟着那位先生走?”

  “你爹没说,不过那位先生曾经救过你爷爷,还是你爷爷小的时候,甚至你爹小时候也见过他,据你爹说,先生的容貌从未变过。”

  “所以爹是去报恩?”

  “嗯,算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203:01:41~2020-12-2323:5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肝标杆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