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谷大志出了门,她才举起自己的右手,用左手仔细的摸了摸,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扇了谷大志一巴掌,她这心里真叫一个痛快。

  且说这谷大志,让他媳妇子时过后叫醒他,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来谷老五家踩踩点,明儿个到了镇上和他的好兄弟们筹划一番。

  他心说,既然他小叔不想带他这个大侄子发财,那就别怪他找到方子,自己去发财,连口汤都不给叔叔留了。

  他小算盘打的响,小叔家卖麻辣烫卖了几个月,客人都不见少,肯定没少挣,到时候正好拿了请他的兄弟们吃酒去。

  走到了谷老五家,谷大志望了望四周,乌漆麻黑的,人毛都看不见,往手上呸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向上这么一伸一蹦。

  “哎哟...”谷大志跌坐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个屁墩,却忍着不敢大声喊疼。

  心里头骂骂咧咧的半天,他好容易缓过来了,站起来仔细衡量面前这堵院墙。

  谷老五家的院墙是加高过的,和其他人家矮矮的院墙不一样,他家的院墙轻易爬不上去,谷大志转了几圈,才找到一个有垫脚的地方。

  “他娘的,墙垒的这高干啥!”

  几乎是无声的嘀咕着,谷大志骑在墙头上,下不来了,上来的时候虽然知道高,但是上来之后往下看,天又黑,看不着底似的,让他心里直发毛,两条腿都开始抖了。

  正当谷大志鼓起勇气想要下去的时候,一抬头差点吓的昏过去。

  只见柴堆旁边露出两只饿狼似的绿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下一刹就要扑上来咬死他一般。

  谷大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努力保持冷静,他小叔家里难不成是养狗了?

  咋没听人说过呢?他们村养狗的人家最近也没有下小狗的呀。

  而且...

  谷大志不敢动,心里直骂娘,这他娘的一看就不是小狗崽子的眼珠子。

  夜里风凉,风一吹,谷大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一动,那双绿眼珠子也动了,仿佛凶猛的野兽出笼一样,谷大志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半人高的大家伙蹿到了跟前。

  这他娘的不会是条狼吧?

  “呼!wu—”大家伙喉咙里发出低沉又急促的嘶吼声,一双瞪的老大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谷大志。

  可把他吓坏了,这他娘的真是狼!

  吓得惊慌失措,他因为发抖又动了一下,似乎是激怒了眼前的‘狼’,只见它蹿上来跳高似乎要咬他的腿。

  谷大志忍不住往后一退,“啊!”

  里面大狗也落了地,“汪!汪汪!汪!”

  来安听见狗叫,一骨碌爬起来,从中堂拿了棍子跑出来和火把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大黄正对着某处狂叫。

  “爹!有贼!”来安对着跑出来的谷老五喊了一声。

  谷老五手里抄着砍刀,另一手也拿着一根点着的柴棍,“在哪儿?”

  父子俩也没托大,屋里头还有几个小的,他们不敢轻易离开中堂的后门,万一被人钻了空子,进了屋就麻烦了。

  “来武,守着前门!”来安急的满头汗,他弟才满十岁,万一真的有人,哪里能守得住。

  郑慧慧和四儿子一起堵着正门,“来安,快喊人!”

  慧宁和慧欣一人抱一个弟弟,全都跑到了中厅,慧宁更是将东西两个屋门都锁上了,一手抱住小六,一手从灶膛里抽出一根还烧着的木柴。

  慧欣年岁毕竟小些,早就慌了手脚,紧紧的抱着小五不放手,小五都被她勒的有些疼。

  谷老五和来安大声的喊着“来贼了!来贼了!”

  周围人听到动静,也很快出来了,尤其是谷常一家,竟是三口人都跑了过来,在前院敲门,郑慧慧确定前面没有贼,才敢去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谷林第一时间找到慧宁,“慧宁,你没事吧?”

  似乎是见着来人了,觉得安全了,慧宁这才松了手里的柴棍,另一手却还紧紧抱着弟弟,“我没事。”

  人多了,谷老五这胆子也大了,赶紧跑到大黄刚刚一直对着叫的地方,一直没见着人,估摸着是刚爬上墙就被大黄发现了。

  又叫着两个人配着,从后院出去找,找了半天啥也没见着,只能对大家道了谢,第二天早上天亮了再找找有没有什么痕迹了。

  大家伙也没说啥,只是让他们把门窗关好,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着些,便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谷老五叫着家里的孩子和他们一起挤在一个屋子睡,他和来安、来武在地上铺个席子,来明和来宝儿睡炕里,郑慧慧睡中间,炕头睡姐俩。

  一家子就这么对付了一晚上,却谁也没睡实,第二天天亮,慧宁带着慧欣、来武、来明回东屋补觉,来安和他爹一起从后院的门出去,沿着他家院墙转。

  他们村子处于两座山相交汇的夹角上,紧挨着山脚的是村尾,地势也略高一些,住的人少,慢慢往下,地势越来越平缓,住的人家也越来越多。

  不过他们村子地方比较大,人口却没那么多,因此每家每户之间都没有墙和墙挨着,中间隔着十来米的空地儿。

  这就给了小贼围着院墙转圈找缺口的机会,他们父子俩找到了一块石头,原来没有,不过看样子应该放在这儿好长时间了,上面都长了苔。

  也正是这苔,让小贼留下了痕迹,用石头垫了脚,上墙的时候就留了印子。

  此时谷大志还不知道他自己留下了证据,正在家里躺着哀嚎呢。

  也不知道该说他好运还是歹运,从那老高的墙上摔下来,居然哪也没摔断,只是脚脖子扭了,后背上连着屁股到腿摔青了一大片。

  但都是些皮肉伤,还没有扭了的脚脖子严重,抹抹药油,没几天就能好,偏偏他鬼哭狼嚎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老娘,嚎丧呢。

  大志媳妇低眉顺眼的,给他涂药,心里头鄙视他,但手上的劲儿可是一点没轻,可把谷二嫂心疼坏了,直骂她不心疼男人。

  大志媳妇就低着头委委屈屈的道,“娘,大志这伤要是不好好推药油,得多疼好些日子呢,而且这药油花了十文钱...”

  谷二嫂想起买药油时候掏出去的钱,不只是心疼了,肉也疼了,索性眼不见为净,“你好好照顾大志,我去给大志煮完鸡蛋汤补补身子。”

  “哎,娘放心,我肯定不浪费药油。”

  大志媳妇的嘴角悄悄翘起一点点弧度,又压下去,站在谷大志身边,“大志,我再给你擦擦药油,你且忍着点,不然得疼一个月了。”

  谷大志原本不想让她再推药油了,但一听要熬一个月,立马变卦了,这疼的他一天都忍不了,更别提一个月了。

  于是杀猪般的叫声又响起来。

  谷晓花听的烦心,趁她娘不注意从家里溜了出去。

  那边郑慧慧左思右想,觉得得先把房盖起来,不然万一哪天家里的钱真让贼给摸走了,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于是等谷老五父子俩回来,她就说要盖房,“咱把房子盖了,钱都花出去,别人知道咱家没钱了,也就没贼惦记着上门来偷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马上就要交税了,家家都忙,这时候不好找人啊。”

  “那就忙过了交税,你说呢?”

  “我看成,那我找个时间去和大金说一声,咱提前盖房子。”

  “嗯。”

  商量好了,郑慧慧也没想着补觉,搓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我去给大黄弄点饭,昨天多亏了大黄把贼吓跑了。”

  “还是来安聪明,特意买了条大狗回来,小狗可不顶用。”谷老五感叹了一声,心里有些骄傲,他家老大做事周全,想的也深,比他这个当爹的有出息。

  谷老五和别人家的父亲不一样,他自幼没爹,娘又是个偏心眼的,天天拿着孝道压榨他,好不容易娶媳妇了,又逼着他媳妇一直生孩子。

  差一点把他家慧儿的身体拖垮了,他也是整天给家里当牛做马,没日没夜的干活,就这样他娘还是不满意,看见他就跟看见仇人一样。

  为了保护媳妇和孩子,他再怎么窝囊也得想法子反抗,虽说日子苦了些,幸好一家子性命都保住了。

  他娘临死前都不忘了偏心二哥,赶在咽气前,逼着他和二哥分了家,他和慧儿就得了一口锅和一些破衣裳,地还是村长硬从他娘那儿给他要来的,十亩地,就分给他两亩。

  不过他也认了,也打定主意不和二哥家再来往,这分了家,就和断了亲没有区别。

  他小时候吃了太多他娘给他拿主意的苦,到他自己当爹了,自然不希望他的孩子也吃这样的苦,一家子商量着来,不也挺好的吗?

  现在瞧瞧来安,才十五,就能把事儿想的这么周全,办的这么利索,不就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

  谷老五心里颇为得意,以后也越发的尊重孩子们的想法。

  不能马上盖房子,但家里也得想法子防贼惦记不是?谷老五干脆上山去请教一下郑福山。

  郑福山一家子之前露了富,自然也有人惦记来着,不过郑福山自持武艺高强并不惧怕。

  只是白天他得出门打猎,万一有人胆大到白天也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家里只有朱氏,或只有朱氏和来学绣花的慧宁...

  郑福山就想了个法子,这法子还确实很管用。

  “山哥,在家不?”

  谷老五是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过来的,郑福山一般这个时候已经归家了,今天也不例外,正在家里抱孩子呢。

  “在,妹夫,你家里都好吧?早上我过去看见村长他们都在,就没去凑这个热闹。”

  谷老五很是理解,郑福山现在都是绕着谷族长走的,即使不小心撞上了,他也会直接当做没看见一样迅速离开。

  谷族长心里也有数,当做看不见是最好的,大家相互都不为难,因而老人家自己也会注意避开郑福山父子俩。

  “山哥,你家的防贼竹箭咋做的?教教我,我给家里也布置一下。”

  郑福山挑了一下眉,“你家前院加后院可不短,要布置起来,得费费劲了。”

  他们村的房子都是前院短后院长,前院六七米长,后院得有三四十米长,左右宽十米差不多。

  郑福山因为是外边来的,虽说祖籍是谷家村,但并没有祖产,他家住在大北山山脚,院子小,前后加起来才十米多点,因此布置起来不太费劲。

  “嗨,费点力气怕啥,家里人安全最重要。”

  “主要没有那么多竹子,要不然你砍几棵树吧,捡着木头硬实的砍,然后劈成两指粗、一米长的棍子,怕出人命就别削尖了头。”

  郑福山带着他去自家后院,指着自己改良过的拒马,原本是营门外布置的一种可移动的木制障碍物,主要是用来阻拦马行动的。

  不过他用的是竹子,做的比较袖珍,对马来说杀伤力不大,对付人倒是够了。

  “你就照着这个样子将木棍绑好,一个挨一个的沿着院子内墙摆,或者直接一根一根的钉在地上,间隔不要超过两拳,钉最少三排,只围着房子钉,也成。”

  “晚上睡觉前,在木桩外围缠上几圈绳索,再备个锣,也就差不多了。”

  郑福山做的竹制拒马,是削尖了头的,万一有人不小心摔到上面,不死也得残。

  谷老五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的,便听了他的话,去砍了木头劈成木棍,围着房子转了一圈钉上木桩,只留出前后两个出口,晚上睡前还绑上绳子。

  就这么小心谨慎的过了几日,那贼也没抓住,家里没有再来人了。等着官衙来拉走了今年的田税,谷老五急急忙忙的盖起了房。

  “这老五家看来真是发财了,一下要盖三间房,那可得□□两银子吧,简直是烧包。”有个妇人来河边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和旁边的人说闲话。

  恰巧白小娥也在,不爱听她说这样的酸话,“人家黑天白夜不休息的挣钱,不就是为了给家里孩子盖房子?你想盖你还盖不起呢。”

  其实也不是恰巧她在,而是因着她夫君是秀才老爷,村子中想送孩子去念书的人家都上赶着和她交好,看她在河边洗衣裳,一个一个扎堆似的坐在她周围。

  那妇人没想到她会直接怼回来,颇有些下不来台,又不想服输,端了盆去一旁洗了,白小娥撇了撇嘴,没当一回事。

  她都习惯了,这有的人呐,心不正,恨人家比她富有,背地里编排的可难听了,但要是比她穷的,她又要笑话人家穷,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作者有话要说:  某妖又满血复活了!

  对不起大家,断更了三天QAQ

  某妖会慢慢调整,努力稳定下来更新的频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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