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里面一片狼藉。
两天前被霍溪故意搞乱的厨房,破碎的两面窗户,还有那正在发着光的球。
霍溪从书房窗户原路返回,没办法冒死出去。
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地上的那张网上挂着些许的血迹,不知道是张芯的还是眼镜男的。
霍溪盯了好久,上前把网放在了原位。
不知道是习惯了那痛感,还是霍溪已经不怕了。她没有犹豫,就像普通人一样,拿起了它。
那张网下是眼镜男的手环。
霍溪捡了起来,拿在手上把玩了好久。
到今天晚上,如果路月还不回来,那她就是离开家整整两天了。
外面的球什么时候能量耗尽?还是个未知数。
霍溪就等于被困在了书房里。
狭窄的房间,面对一屋子可以分分钟杀掉自己的武器。霍溪最终是坐不住了。
她从窗户爬了出去,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她们上次买的小秋千,从学校搬到了这里。
她坐了上去,跟随着风的摇动而摆动。
看着天上的星星。
一直回忆着刚才的场景,一幕幕在霍溪眼前来回的播放。
包括眼镜男,最后弥留之际,那被刀刺中惊恐的表情。
院子外围有一个人走过,但霍溪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她到了院子门前冲着霍溪打了声招呼,她才茫然抬起头。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霍溪记得自己好像没有把家庭住址告诉过储纱。
储纱笑了笑,“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霍溪过去给她开了门,她一眼就望到了,在草坪上的碎玻璃窗户。
“发生什么了?和你一起搬来的那女孩呢?”储纱问。
现场的惨不忍睹和霍溪的淡定,形成鲜明的对比。
“家里进贼了。”霍溪淡定的回答道。
储纱没有多问,关于家里进贼的事情,她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和霍溪闲聊的,而是有正事要讲。
“上次我们谈论过关于你和你朋友死亡的事情,我后来回过头又占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储纱当天就看出了两个人听到那句话,情绪不太对。
但当时气氛太过于尴尬了,就没有说。
后来路月霍溪确实又重新来找储纱了,但那时候她一直纠结于要不要说两者之间。
“我们做一笔交易,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朋友的死将来会不会跟你有关系?你也得告诉我,关于你身上的疑点。”
储纱这么做就是让霍溪自爆。
这笔交易确实很划算,如果能知道路月将来会被谁所害,那只要将线掐断,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霍溪再纠结,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会让储纱知道自己是个灵体,根本就不是人。
转念一想,就算和储纱实话实说,她能相信?
这种话就像是在鬼扯,就像霍溪如果一本正经和路月说系统的事情,她肯定一样也不信。
霍溪深吸一口气,最终他给出的答案是接受储纱的这个提议。
她把她的经历大致地和储纱说了一遍,尽量说的云里雾里,让储纱听不懂。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人,你是鬼。”储纱眉头一皱。
“准确来说,应该是灵体。”霍溪回答的振振有词。
“那难怪我就说,我不可能出错。”储纱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她异常平静到霍溪怀疑自我。
也是,这储纱她哪是普通人,只不过是涉及的领域不同,所以或多或少对霍溪说的灵体有些不了解。
作为交易霍溪告诉了储纱她的真实身份,储纱也得告诉她,路月的结局。
储纱没说别的,只说了路月最后的死亡和霍溪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你说她会被她最亲近的人所害是吗?”霍溪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储纱,问道。
储纱回过头,刚开始他也没有反应过来。霍溪是什么意思。然后才意识到。
“你还年轻,也不能这么说,你得在这人世间呆一辈子,真正意义上的一辈子,谁没遇到过几个人呢,下一个会更好的。”储纱一副我懂得的样子,安慰着霍溪拍了拍她的手背。
路月会被她所亲近的人杀害,那不是霍溪,就代表路月有别的比霍溪更亲近的人。
储纱没出现,没说那些话倒还好。
现在听了储纱说的,霍溪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
搬家搬过来之后路月就好像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心远没个着落,就算是在家里,也得往厨房一钻,和霍溪的话,好像变得越来越少了。
是因为,霍溪没有接任务的关系吧。
霍溪也是从她自己接了任务之后,才和路月发生了些什么的。
“你人真的很好。”霍溪冲着储纱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下个任务她记得清楚,是和塔罗牌有关的。而偏偏好巧不巧的事是,储纱的占卜店主打的就和“死亡”有关的主题。
所以下个任务和储纱肯定有说不清的关系,万一她就是那个受害者呢。
没和储纱接触也就罢了,现在听了这些话,霍溪浑身难受。
偏想知道这个“路月最亲密的人”到底是谁。
在大门口等,想要第一时间抓住路月,好问清楚。
不知道等了多久,好像是天快亮了。
此时的霍溪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了,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等到路月。
功夫不负有心人,霍溪迷糊地看见了路月。
她从秋千上几乎是跳下来的,直奔路月面前。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没有问候,没有关心,还是问:“你除了我身边还有别的很亲密的人吗?”
路月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整个人是蒙圈的状态。
霍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的她不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卧室里等着嘛。
路月挠了挠头,看向了满目疮痍的院子,“什么情况?你这几天干了什么?”
虽说这些年路月赚了不少,但这毕竟是新家,还没住上段时间已经比老房子还旧了。
她看见这一幕,心简直就是在滴血。
“你回答我的问题!”霍溪发现路月在游神,赶忙把她拉了回来。
“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就两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路月问。
两人在那里僵持不下。
霍溪摆手,“这说来话长,我的问题比较好回答。”
“最亲密的人,我爸我妈家里亲戚,你,你算不算人吧?”路月最终败下阵来,先行回答了霍溪的问题。
这些只是路月认为心目中最亲密的人。
“我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你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路月确实回答了,只是这回答好像对霍溪没什么帮助。
霍溪带着她回到了案发现场,挨个指给路月看,并加以解释。
路月捡起地上的小珠子砸碎,直到房间内恢复了平静,霍溪“导游”开始讲解室内的景点。
之前拆包裹的时候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小珠子其实就是路月寄过去的那颗。
他们连快递盒都没换,直接贴了封条,重新寄了回来。
“我去了眼镜和张芯的地址那,都是废墟废弃的工厂,早就不住人了。”路月猜测此次可能只是调虎离山。
霍溪咂舌,“是调虎离山啊,把你掉走,好对我下手。”
床头的绳子还挂在那里,路月看了看绳头,发现是霍溪徒手解开的。
路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马上上去抓起了霍溪的手。
“我只是单纯地不想你受到伤害,这件事就和你没关系,没必要掺和。”路月摸着霍溪手上的伤疤。
灵体遭到普通武器的攻击,他们会感到疼,但伤口马上会愈合,但路月给的这个不一样,会加以双倍的疼痛,并且留下永久性的伤疤。
霍溪的时候触目惊心,就像是被烫伤了一样,路月心里满是内疚。
她只是想保护霍溪,没想到会也自己的私欲,而保护过度。
“这件事已经和我有关系了,他们是来找我的,不是你。”霍溪打开书房,把眼镜男的手环找了出来,丢在路月面前。
“现在变五个了。”
她还把自己记下的车牌号写了下来,根据霍溪的猜测,之前车里的应该就是把那些灵体放出来的人。
“一个人可以绑定多个灵体吗?”霍溪又问。
路月点头,其实没有准确的规定,一个两个,只要你有精力100个都可以绑定关联。
只是和灵体关联,其实也会反噬驱魔师,所以一般都是一个人搭配一个灵体。
“你杀了谁?张芯?”路月看到了那张网,心里揪了一下。
她干掉的恶灵屈指可数,每次都是等到没有办法之后,才痛下杀手的。
这六个人被路月关了很久,再野的性子也被关没了。
“那戴眼镜的,本来是想干掉两个,给她跑了。”霍溪淡淡道。
路月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淡定地讲着自己除掉眼镜男的细节。
但霍溪似乎忘了,他们才是同类。
路月微皱眉,起身,往她头上拍了拍,“干得好,今天有点累了,先休息吧。”
她这几天开着车几乎是绕着整个城市跑了一大圈,身心疲惫,回到家又被灌输了那么多的信息量。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路月现在满脑子就是两个字,睡觉。
她倒头就睡,几乎是秒睡。
霍溪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个人的状态那么奇怪。
趁路月在睡觉,她收拾起了东西,带了个大包裹,身上别满了武器。
就这样静静地等待她醒来。
霍溪滑动起了系统,点开任务有看向了那个接受键。
如果不接受了任务,那他们或许可以一直这样处理些琐事,一辈子生活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不回去了。
要不是这个系统尚在,霍溪都快忘了自己不属于这里。
就是啊,路月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霍溪接受了路月的好,都差点忘了身份。
霍溪是书里的炮灰配角,一直都是。
她存在意义是完成任务推动剧情,而不是在这里享受片刻,浑水摸鱼。
双手攥拳,点下了接受按钮。
刚出现任务所在地提示,路月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了。
“你在捣腾什么?”她打着哈欠问。
霍溪单腿搁在椅子上,磨着驱魔刀,“我可能走了不少弯路,但我现在想清楚了,收拾收拾,我们去把事情解决一下。”
路月被拽上了车,此次她们又要跑长途了。
车上路月直接倒在副驾驶上打瞌睡,霍溪开着车经过了占卜店门口,把她锁在车里就去找储纱。
占卜店是关门的状态,但可以看见里面桌上摆放着的水杯,包。
这两点可以证明,储纱本人还在店里。
霍溪敲敲门,里面探出了个头。
储纱手握着一把菜刀来开门,“你赶紧进来。”
她慌张的左顾右盼,把霍溪拉了进来。
“我来找你拜托件事,”霍溪拿出写着车牌号的纸,“能不能帮我查查这车是谁的,在上面地方。”
储纱大概见到是霍溪,她松了一口气,“我的日子要到头了,我占到了我的死亡。”
储纱手里是她捏的皱皱巴巴的塔罗牌。
霍溪是真的不想害她,但这也没办法,储纱本来就是要死的人。
设定就是这样,就像霍溪没办法扭转她炮灰的角色一样。
“要不然,你跟我们走吧。”霍溪道。
“去哪?”
抛开金钱不算,储纱是送了霍溪几次免费的占卜,她这个人给霍溪的感觉很和善。
实在是不忍心,在明知会出事的情况下,还留她一个人在这个地方。
“随便去哪,我尽量不让你死。”霍溪回答。
储纱答应了,简单整理就和霍溪出发。
中途,储纱指路说要找个朋友,这人帮霍溪找到车的位置。
车子停在个小区楼下,储纱下车,霍溪把路月叫醒了。
“我们在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倒是睡得香。”霍溪轻拍着路月的脸蛋。
路月伸了个懒腰,双手挽住霍溪的脖子一把把她抱住,她用脸蹭蹭霍溪的。
满脸享受的样子,盯着霍溪看,“你长大了,知道帮我分担了。”
“你把我栓那里,脑回路就很不正常!”霍溪被勒的难受,她的脚在驾驶位上,而上半身在副驾驶上。
以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动作保持着,干脆解开安全带,整个跨到路月那。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蒋思凡他们可一直盯着你,想把你藏起来。”路月的手从脖子上慢慢划到了她的腰间。
整个人放下戒备的把头埋在霍溪的身上,“这件事你做的对,但是要是打不过,就跑,我不希望你出事。”
“那你也答应我,不许再丢下我了!”霍溪胆子大了起来,双手捧着了路月的脸。
她的唇慢慢靠近,就在对准路月的时候。
忽然玻璃窗被猛地一拍,储纱的大脸正好怼在霍溪的脸边。
她冲着防窥膜往里面看,双手罩在眼睛上遮挡反光。
路月一伸手,摇下了车窗。
“干什么?”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啧,”储纱见两人的姿势觉得没眼看,“不是要查车子吗?查到了。”
储纱给出一张手画的简单地图,“在这一个报社的位置。”
路月有些别吓到了。霍溪也是如此。
两人立马分开,研究起这张看不太懂的地图。
储纱不耐烦一把夺过,“这不是有个学校吗?就之前二中发生了杀人案然后闹鬼被遗弃的那个,就在它两条马路附近。”
她所指的那个学校其实就是路月之前“征用”的。
学校死了几个学生,就一直传出闹鬼的消息,后来愈来愈凶,无奈之下全部迁移。
路月当时钻了空子,捡了便宜。
轻松处理掉学生灵体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在里面住了下来。
“我想过有可能会是宋媛,但我没想过会是他。”路月把眼睛从纸上挪开。
这下她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是合作伙伴没错,但面对蒋思凡的背叛,路月有一种自己是傻子的感觉。
怎么偏偏就当初信了他,两人还一起办事长达好几年。
她抢过方向盘,把霍溪赶到了一边,愤怒地驾车。
储纱悄悄地戳戳霍溪,问她怎么回事。
刚才这里气氛都还不错,直到她提到了报社之后就变得气氛诡异。
“老相好的。”霍溪嘀咕了一句。
“谁和他老相好,那个贱人,把我的人都放跑,回来倒打我一耙?”路月变得暴躁。
如果这是和宋媛有关系,那一切都还好说,偏偏是他。
储纱和霍溪闭上了嘴。
和路月相处到现在从没见过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看来这件事应该是很严重了。
很快到了报社,一路上储纱和霍溪依旧没有说什么。
“给我下车,把他家给抄了!”路月用力关了车门。
霍溪带着家伙跟在路月身后,本来储纱是想一起的,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她留在了车里。
报社里面一片寂静,路月没关,直冲蒋思凡的办公室。
“你跟我在背后玩什么啊,表面一套当面一套。”办公室门差点没被路月给拆下来。
她把门用力推开的瞬间,里面两个人谈话声戛然而止。
蒋思凡对路月使着眼色,“我在谈事。”
在他面前的是个中年父母,女人哭得泣不成声,低头哽咽。
“我和这位女士正在进行一次采访。”蒋思凡再次提醒道。
(本书来自:龙凤互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