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彩衣转过身来:“又怎么了?”

  云碧月将云篆清书递过去。

  祝彩衣以为上面有古怪,将玉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发现,疑惑道:“这上面有什么?”

  “给你拿着,万一半夜起来牙痒痒,可以咬着玩。”云碧月认真地道。

  “滚!”

  祝彩衣气得眼里喷火,将云篆清书往床头的梳妆台上一扔,翻过身再不理她。

  云碧月不由一慌,试探着唤了声:“扁师妹?”

  没回应。

  云碧月知道祝彩衣是真的生气了,她掀开自己被子的一角,伸手探进祝彩衣的被里,扯了扯她的衣服,用极其甜腻的声音唤道:“扁——师——妹?”

  祝彩衣闭上眼睛装睡,心里却在冷哼:惹了人生气又哄,以为她是这么好哄的吗?

  云碧月无法,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她从后攀上祝彩衣的肩膀,从自己的被子半滚进对方被里,将自己的身体紧贴对方的后背,不断朝对方的耳朵里吹气,以特别贱兮兮的语气发嗲:“扁——师——妹!”

  以前她惹自己老妈生气的时候,也是抱着老妈的胳膊,用这种语气撒娇,并且屡试不爽,只是不知对扁师妹管不管用。

  随着云碧月一声唤,祝彩衣的脊背彷如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周身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扁——师——妹!”云碧月喊得自己都恶心了,祝彩衣就是一动不动。

  她当然不信面对这番攻势,对方会睡得着,于是再接再厉,轻轻推了推祝彩衣的肩膀,继续嗲着嗓子:“人家知道错了嘛!”

  祝彩衣整张脸都在扭曲,最后实在憋不住,用力将云碧月缠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扒开,冷冷道:“都什么时辰了?你到底要不要睡?”

  按照云碧月以往的经验,对方肯回复自己,那就是气起码消了一半,她放下心,嬉皮笑脸:“睡睡睡,这就睡,扁师妹晚安。”

  她慢慢退回自己的被窝,将祝彩衣的被子盖严。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云碧月脑袋里再也没想别的,她忽然嗅到一缕淡淡的桂花甜,神情有些恍惚。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祝彩衣穿着她的衣裳,自然也沾了她的味道。

  这个发现令她的心情莫名愉悦,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她很喜欢自己的印记出现在对方身上。

  云碧月一边傻笑,一边安稳地睡去,完全将之前种种担忧抛出脑后。

  祝彩衣却睡不着了,云碧月刚才的刻意靠近,让她暗藏心底的欲念不自觉地冒出头来,明明是一具冰凉的身体,现在也觉发烧。

  熬过彻夜难眠的一宿,祝彩衣顶着万般憔悴的一张脸起了床。

  梳妆镜里,她头发蓬乱,眼下乌青,眸里充满血丝,脸色白里透灰,比鬼更像鬼。

  云碧月起来时,看见她的脸差点儿被吓一跳。

  “你昨晚没睡好吗?”

  “你说呢?”

  祝彩衣抬头瞪了她一眼。

  若不是她,自己至于一整晚都在胡思乱想吗?居然还有脸问?

  云碧月心虚地别开头,企图转移话题:“你快点儿梳妆,咱们好下去吃饭,一会儿再去附近的成衣铺给你买几件衣裳。”

  祝彩衣瞧着她,冷笑了一声。

  云碧月默默低头叠被子,权当无事发生。

  咚!咚!咚!

  “云师姐,扁师姐,你们起来了吗?”

  是尹无机来叫她们。

  云碧月将叠好的被子整齐地靠着墙放,转过头,对着门回应:“起来了!起来了!”

  “师尊叫你们下来吃饭!”

  “好的,马上!”

  云碧月匆忙地穿好衣裳,对祝彩衣道:“我先下去等你。”

  祝彩衣淡淡瞥她一眼。

  云碧月便当她是默认,推开门扶着楼梯往下走。

  等祝彩衣下来时,他们已经快用完早膳了。

  岳西横看见她极其差劲儿的脸色,还以为她旧疾复发,立刻问道:“双儿,可是身体不适?”

  “师尊不必担忧,弟子只是昨夜没有睡好,身体并无大碍。”祝彩衣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她走到桌边,云碧月刚想伸手扶她,却被尹无机抢了先机。

  尹无机扶着祝彩衣稳稳当当地落座,主动给她盛了粥,将特意留给她的那份饭菜端到她面前,笑道:“扁师姐慢用。”

  “多谢无机师弟。”祝彩衣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岳西横看人都到齐了,便说:“岭南五峰对魔族领地不毛之森的地形尤为熟悉,我们要去救人,首先要得到他们的帮助。据我所知,近两日黄家的家主就会回来,届时我们要一同前往拜会。”

  “岳师伯的意思是黄家的家主现在不在府里?”云碧月问。

  岳西横道:“近几年魔族蠢蠢欲动,不断侵犯岭南边界,岭南五峰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前往清剿。”

  “原来如此。”云碧月恍然大悟,黄家家主不在府中,那么昨天她们被拒之门外,就不是对方下得令,而是那老管家自作主张。

  啧,这老头忒坏!云碧月心道。

  饭毕之后,岳西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修炼。

  尹无机带她们去了附近价钱最实惠、衣服款式最好的成衣铺,给祝彩衣买了几件新衣裳,接连又逛了几家饰品店,最后领着二人来到全城最豪华的八角楼阁。

  “这是奇华楼,岭南最最有名的拍卖行。”尹无机无比兴奋地介绍。

  这一座八角楼高达百尺,楼顶参天,登上最顶层,整座黎安城尽收眼底。

  祝彩衣不可察觉地蹙了一下眉,她一向不喜这种人多的场合。

  云碧月也表示兴致缺缺。

  尹无机见二人都没有想要进去的意向,便鼓动道:“云师姐,扁师姐,据说这家拍卖行什么奇珍异宝都有,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反正咱们也是闲着,不如进去瞧瞧吧!”

  云碧月耸了耸肩:“这里是有钱人才去的地方,咱是穷鬼,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喝杯茶吧!”祝彩衣提议。

  “别呀!来都来了,就进去瞧瞧嘛!”尹无机一手拉一个,不让她们走。

  祝彩衣好奇:“尹师弟,你是有东西要拍卖吗?”不然为何非要进去?

  尹无机挠了挠头,半晌才道:“我没有要卖的东西,我……我是想买东西,再过一个月就是姐姐的生日,听说奇华楼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我想给她买件礼物,等她平安回来送给她。”声音越来越低,似在强忍什么,甚至有些发颤。

  祝彩衣和云碧月互看一眼,心有灵犀地轻声一笑。

  祝彩衣眸中微见怜意,轻拍尹无机的肩膀:“放心,我向你保证,你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云碧月附和:“是啊,有你师尊和我们在呢,一定将那些魔修打得哭爹喊娘,让他们乖乖把你姐姐送回来。”

  尹无机重重点了点头:“嗯!”再抬起脸时,又恢复成那个神采奕奕的少年。

  “走吧!给你姐姐挑礼物去!”

  云碧月笑着,和祝彩衣一人牵尹无机一只手,往奇华楼进,像极了两个带孩子的家长。

  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带着职业的假笑迎了过来:“三位很是面生,请问是第一次来吗?”

  祝彩衣不动声色地道:“我们师姐还有一个月就要过生日,听闻奇华楼什么奇珍异宝都有,便想为她挑一件庆生之礼。”

  “我们这里的确什么样的拍卖品都有,只是——”男人上下打量他们的穿着,笑容虚浮:“需要办理入店手牌方可进入。”

  祝彩衣十分不喜对方的表情,脸色骤然阴冷。

  云碧月也撇了撇嘴,这是明摆着瞧不起他们的样子。

  “那要怎么办理?”尹无机到底年轻,看不出对方话里真意,仍旧傻头傻脑地问。

  男人道:“手牌共分五品,天、仙、地、人、鬼,天是最上品,须得五万两银子,可参与极品珍奇的拍卖;仙与地次之,三万两,可参与上品珍奇的拍卖;人再次之,两万两,可参与中上品珍奇的拍卖;鬼是最低等,只需一万两,但只能参加中下品的拍卖。”

  尹无机神情一僵,男人所说的价钱简直高到离谱,纵然他出身商贾之家,自认财大气粗,也一时凑不出这么多钱。

  男人像是早就料到尹无机的反应,笑道:“几位客人可以先在这里考虑一下,如果有需要再来叫我。”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云碧月叫住了他,懒洋洋地道:“不就是块牌子吗?不用办了,我有。”

  她掏出一块椭圆形的玄铁制牌子,随意地扔了过去。

  祝彩衣一眼瞥见那牌子顶上清晰地刻了“朔夜”两个字,不是男人说的那五品手牌里的任何一品。

  然而男人捧在手上一瞧,脸色却瞬间铁青:“这牌子你从哪儿来的?”

  云碧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管我从哪儿来的?我就问你管不管用?”

  “管用!管用!”男人连连点头,将牌子还给云碧月后,态度骤然变得毕恭毕敬。

  云碧月心道,敢在我这儿装逼?老子今天让你看看谁才是逼王,她大手一挥:“那就别废话了,带我们进去吧!”

  “是,是,是,这就为三位准备最好的隔间!”

  祝彩衣觑着男人脸上的表情,他的眼神里似是盈满了恐惧。

  她走在他身后,悄悄地凑到云碧月耳边问她:“你刚刚给他的是什么牌子?”

  云碧月神神秘秘地一笑:“这事等会儿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说好的日万我食言了TVT,为了补偿大家,零点之前评论的会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