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去了哪里?”

  谢妩焆刚巧在玄关处踩掉一只高跟鞋, 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客厅里荡过来。

  她便回头望过去。

  许知纤躺在床上,三十六颗的佛珠松松地在她掌心里垂落下来,摊开在赤.裸的沟壑处。

  室内没开大的白炽灯, 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暧昧的柔光将许知纤全身营出一层朦胧又温情的颜色。

  浅粉的, 奶黄的。

  “怎么了?”

  谢妩焆坐到了床沿边上,俯下身问她。唇角勾着浅浅的笑容, 轮廓柔和。

  黑茶色的卷发扫在光裸的肌肤上,微痒。许知纤支起上半身, 与她静默对视。

  谢妩焆不自觉错开眼神, 将脑袋枕在许知纤肚皮上, 含混着说:“你妈妈的事, 我有些了解, 我想帮份忙。”

  湿热的鼻息扫在肌肤上, 许知纤情不自禁地收缩了下腰部的肌肉。

  那颗茶色小痣随之晃动,如月色浮荡下的小舟。

  谢妩焆舔舔唇,在贴过去吻住与远远欣赏之间摇摆不定。

  头顶落下一声轻笑:“你到底是我的倒霉爱神还是我的安徒生呢?”

  谢妩焆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把我的厄运全带走了!darling。一旦我想要什么你就全部能够带来给我。”许知纤弯了腰,与她面对着面。

  黑宝石般的瞳孔里泛着温柔的浅波, 一阵一阵,拨动着谢妩焆那颗早就摇摇欲坠的心。

  快坠入一片爱.欲的海里。

  “可厄运也没降临在我身上, ”谢妩焆抬首,“我想成为你的锡兵, 成为你最衷心的卫士。”

  “将那颗被火焰烧灼过的锡心送你当作礼物。”

  许知纤这个角度望过去, 谢妩焆长而纤细的脖颈显得脆弱又易折。

  她目光纯粹而炙热, 赤诚又坚定,好像说定的了事就不会再有改变。

  “你这样……很难不让人,不去想欺负你的事。”许知纤扶着她的颈, 贴在她耳侧缓声道。

  谢妩焆浅棕色的瞳仁骤然张大,她咬住下唇,长睫毛浅浅垂落。

  “那就欺负我啊。”

  谢妩焆卡住许知纤的虎口,生怕这人改变主意,又附上一句,“我们多接几次吻,是不是就可以将好运和厄运全部平摊。”

  许知纤揉捻着她的唇珠,隔着一根拇指压下来,温热的吐息随着唇齿的张合悄悄泄进谢妩焆微启的唇缝里。

  “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许知纤眼尾烧红,大抵是谢妩焆太过合她心意。

  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先是羽毛似轻柔的浅吻,伴着橙花的甜香。却也不知是碰触到谢妩焆哪根敏感神经了。

  她头仰着,不甚舒服的姿势。许知纤的软舌还在舔舐她的上唇,她就像涸泽之鱼寻到甘泉,勾住人家的脖颈。

  主动献身。

  许知纤握住她的小臂,轻声道:“你不许动。”

  馥郁的红酒香气充斥在周遭空气里。许知纤腿心微颤,小腹处亦有汩汩热流淌着。

  谢妩焆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许知纤被自己亲得盈满光泽的嘴唇,听人家一句话说完,不管听没听清楚,也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许知纤将谢妩焆的双手手腕交叠在一块儿,又用那串佛珠绕圈绑住。

  等谢妩焆反应过来时,她已然不敢再有大动作。

  银制纽扣伴随着衬衫的剥落,与地板接触发出清脆声响。

  冷光擦过二人眼底、面庞,欲.望的火苗倏地燃起。

  许知纤细细舔吻谢妩焆后颈处那块敏感的肌肤,微凉的指尖抚着她的锁骨。

  谢妩焆刺激得后仰,弱点一览无余地暴露在许知纤眼底。

  纤细性感的青色血管,漂亮精巧的锁|骨,丰满圆润的弧线。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缓慢攀升上谢妩焆的脊柱,直抵大脑皮层,迷离绚烂的烟火“砰——”得炸开。

  湿滑、温暖的液体顺着内|侧肌肤流入那人的掌心。

  omega的橙花香和alpha的酒香缠绵交织在一块,在屋内肆意蔓延。

  谢妩焆薄薄的手背上冒出青筋,她不敢使力。于是抓住床头的雕花栏杆,指尖都捏得冷白。

  凹凸不平的金属制物在她掌心留下印痕。许知纤捧着她的掌心,埋头轻轻舔过,舌尖顺着掌纹,滑入指缝。

  谢妩焆轻哼一声,许知纤便抬头看她,魅惑的眼神让谢妩焆不由自主地想收拢双腿。

  可最柔软温暖的腿|心又被眼前人用膝盖抵着。

  酥麻感深入骨髓,蚕食全部思绪和感觉。痛感稀释为快|感。

  白皙的皮肤因为情.欲都发起热来,抚在掌心似一片极佳的暖玉,许知纤爱不释手。

  双手撑在谢妩焆膝盖上,凑近亲亲她的唇角。

  她不停地用膝盖磨蹭着对方,还恶劣地发问:“想要吗?”

  谢妩焆发丝粘在面庞上,眼底兜着破碎的天花板风光。油画图案和水晶吊灯化成许知纤诱惑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

  铺天盖地的热浪袭来。湿润的吻从腹|部一路到达大腿|内侧,许知纤边亲边抬头看她,唇角勾着浅笑。

  柔柔的爱意满溢在眸光里。

  好深喔。

  含得好紧噢。

  黑暗里,少女的调笑声响起,伴随着令人耳热的水声。

  谢妩焆赧然得将脸庞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呜咽了声:“我错了。”

  我就不该招惹你的。

  她随即想到,这枕头方才还被自己压在身下,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喜欢吗?”一句询问紧接着手指的一下使劲。

  谢妩焆薄薄的背弓了起来,黑茶色长发铺散开,散在肩上、背上,以及许知纤扶在她后腰上的那双手上。

  仲夏夜的蝉鸣声淹没在清浅的喘息里。许知纤噙着笑意看身上那人,呼吸扑在那人肩颈处。

  许知纤轻咬了一口,又笑,“汗珠都是牛奶味的,好甜哦。”

  “疼。”谢妩焆吸了口气,朦胧着泪眼,软声撒娇。

  “哪里疼?小馋猫。”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洒进少女脸庞上,勾勒出她唇角玩笑的轮廓。

  ·

  许知纤伸长腿,架在高脚凳上压了压。

  “心情不错?”探班的杜可这样问她。

  “嗯。”许知纤轻应一声。

  她今天穿一身橄榄绿军装,两排扣子闪闪发光。长裤在小腿处收紧塞进皮质长靴里。内搭件白衬衫,因为天气热,便解开了顶上的两粒纽扣。

  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漂亮的水滴状锁骨链。

  “看来昨晚很满足?出息了啊许知纤。”杜可瞥见几道抓痕,很小声地问。

  许知纤懒懒抬眸,斜睨她一眼,“我一直都不赖啊。”

  “今天的戏有把握吗?我之前还怕你分不清戏和现实,陷在电影的情感里抽离不开,看你目前还不错啊。”

  “怎么说呢,秦伊一和范希月很像现实的我和谢妩焆的某种映照。”许知纤从下往上一颗颗系好扣子,拧眉应声。

  “范希月其实很脆弱,她在乱世中得到的爱少之又少,所以她迫切渴望秦伊一能给她一个留神,一个拥抱。最后两人分别,范希月对人生了无挂念,放火烧了范府,火光中她的一长段内心独白是她在这部电影中情感唯二的激烈爆发。”

  “等秦伊一处理完由有志之士成立的青年团体的内部事务,匆忙赶回想给范希月一声交代,见到化为灰烬的范府。她内心的空白情感和仿徨无措才是演出最难的吧。”

  “其实我比较担心谢妩焆。”许知纤理着袖扣,叹息。

  抬首,目光看向场地的中心,几台摄像机从不同方位环绕着谢妩焆——

  秦伊一这时已经回到了议事堂和盟会主席交接任务,她将卧底得到的资料递交给中年男人。

  杜可不免疑惑:“我一直以来觉得你更适合演秦伊一,谢妩焆适合范希月。”

  “不,不是的。秦伊一角色从内而外的情感都是赤城热烈的,无论是对家国还是对爱人。这与谢妩焆很像。而范希月向来是淡如水的,她心中有国,但对国的执着又抵不过对父亲权势的畏惧;她心中有爱,但又不敢正大光明言爱。于是最后选择自杀这一最懦弱的结束方式。”

  “这与我很像。”许知纤低下头,说道最后,声音仅自己可见。

  这部戏演完,摘得了影后的桂冠,她就将脱离这个小世界,与谢妩焆作告别。

  可她竟然依旧懦弱到不敢将自己的来历全然交付。

  只能龟缩进小小的壳里,只是谢妩焆推她一下,她才进一步。

  “你这么一解释倒是挺符合的。”杜可点点头,认可了许知纤的话,“你的演技比之前也进步很多诶,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谢妩焆,她居然——”

  “我也没想到,”许知纤轻笑,“她真的很优秀。”

  “老年人听不下去了,”杜可啧了一声,“我牙要被你们酸得掉光光了!好了,我得走了,记得我今天跟你说的!”

  ·

  谢妩焆那身“秦伊一”的戏服还没换下,汗水濡湿额发,小助理为她撑着伞。

  “我自己来。”她目光温柔,望着助理轻声道。

  小助理被她看得心脏似有小鹿在乱撞。

  ——小谢总真是又温柔又漂亮,啊,刚才还帅我一脸,现在又温柔得像仙女,绝了!

  谢妩焆撑着伞站到许知纤身边,“电影拍完之后,有没有想到准备去哪里放松?”

  “还没想好。”许知纤目光悠远,她捻着袖扣,心里万般思绪腾升,却又不知如何打理。

  “雨林,海洋,我们都去见过了。似乎确实再找不出什么地方了……”

  谢妩焆抿唇,其实只要两个人待在一块,哪怕是在家逗猫,下楼遛狗也足够了。

  “范希月上场了!”导演喊。

  “我先过去了。”刚巧解决许知纤不知如何答话的难题。

  谢妩焆“嗯”了一声。

  -

  在秦伊一走后,范希月写了许多封信去怀念她。只是信从来不会被塞进信封,只会被锁进柜子内。

  [秦伊一,

  早上好,我刚喝完一碗粥,配着一叠腐乳,便坐到窗前给你写信。

  这是你最爱吃的,只是遗憾滋味不及你在时鲜美。你要问我对你有恨吗,因为你杀了我的父亲。肯定是有的,我爸爸他算不上好人,但勉强是个好父亲;我纵然不满他,但也始终尊敬他。

  ……

  我在想,你在那里会好吗,那些资料应该够你交差了。我觉得是我多想了,那些人都是你的同胞,即便任务完不成,也不会责怪你的,对吗?

  ……

  信已经写了三十多封,我每天会写上好几封,向来没有规定的数量,以至于无法思考你到底离开了几日。上海这边太乱了,敌人彻底攻陷进来,不出五日就会彻底沦陷。底下那群人仗着我是女子,身体又不好。他们抢了府里的钱财就跑,乱世里,哪有人主持公道?

  我想我坚持不下去了。]

  [我觉得我该放弃了]

  她拣出信来,一封封读,又哭又笑,读完便将信烧掉,在火舌即将吞噬到字迹时,忍不住用指尖碰触,烧灼的痛感终于令她抱头痛哭。

  嚎哭声在整栋房子里响起,仿佛还伴有上海伤亡民众的哀嚎声。

  在焦糊味传来,掩盖掉范希月身上的香水味道时,陷在火海里的她终于清楚秦伊一所说的那种气味。

  ——一种令人难过的、动容的,隐隐作疼的味道。

  范希月最后想,送给秦伊一的那瓶香水是否还有用呢?

  能帮助秦伊一减轻一些难受滋味吗?

  -

  “今天收工!许知纤很棒!”洛昃打破沉寂、低郁的气氛,先带头鼓掌。

  接着大家的掌声纷纷响起。

  “谢谢。”许知纤朝着各个方向鞠躬,赶不来及地扶正头顶上掉落的帽子。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大家发出善意的哄笑,“不用这么客气啦!剧组的人员都是一家人。”人群中一声响亮的回复。

  “说得没错!明天最后一次戏拍完——谢妩焆好好准备!届时我请大家到最好的酒店举办庆功宴!今天快收工回去休息!”

  “洛导阔气!得嘞!”工作人员们一边收拾道具设备,一边笑着应声。

  ……

  熙攘的人群喧哗散去,只剩二位主演和导演还在场。

  “小许,今天发挥得不错,”洛昃又夸了夸她,接着转头面对谢妩焆,严肃说,“明天能发挥好吗?”

  “明天是电影的一大高潮,借用留白手段。你的哭戏不是轰轰烈烈的,而是寂静沉默的,是一个长镜头特写。无声的流泪能引发观众的共鸣。你的眼神里必须充斥着所有你想要表达的情感。”

  “回去好好准备,”洛昃最后说,“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倒霉爱神》电影:亲吻可以交换两人的好运和厄运。

  世界快结束了,不知不觉写成了慢穿orz。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即墨青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