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醒来,安镜留下一张字条,离开。
喻音瑕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地拿着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除非我主动见你,否则别出现在我面前。听话。”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阿镜,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假的?难道你喊我音音是假的,关心我疼不疼也是假的?
你的吻里,也再也没有爱了,是不是?
我该听话吗?
我听了韵青姐的话,活着。听了安熙的话,不要脸地求你。现在,又该听你的话,离你远远的吗?
阿镜,我们不用回到过去,我们一起去往未来不行吗?
……
同样的一夜疯狂后,梨夏从甜蜜的睡梦中早早醒来,忍着腰酸起床,去了厨房。
“夫人这么早来厨房,可是饿了?”正在准备早饭的蓉嫂笑着问道。
梨夏昨晚被叫了嫂子,今早又被叫了夫人,让她觉得,前面二十多年所受的苦难都值得了。
她含羞一笑:“强爷和镜爷平日里都喜欢吃什么?还请蓉嫂教我一些。我不笨的,学做菜很快,本也会做几道菜样,就怕不合强爷镜爷的胃口。”
蓉嫂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夫人,厨房的活儿交给我们下人就行了。”
安镜正巧回来,消耗一夜,饥肠辘辘,来到厨房“偷听”完梨夏和蓉嫂的对话,别有意味地轻咳一声道:“蓉嫂你这就不懂了,人家姑娘是想靠出色的厨艺拴住强爷的胃,再牢牢拴住他的心。”
“镜爷。”蓉嫂微微行礼。
“镜爷,您回来了。”梨夏羞红了脸,“我还是不给蓉嫂添乱了。”
“强爷不挑嘴,你做什么他都会吃的。”安镜打了个呵欠,转身边走边说道,“蓉嫂,我想吃豆浆油条葱油饼,弄好了叫我。我上楼眯会儿。”
豆浆油条葱油饼?梨夏想起了红姨,想起了红缨。
她对正在戴围裙的蓉嫂说道:“蓉嫂,镜爷说的这几样我都会做,而且,一定是她想要的口味。我来做,您帮我打打下手。”
强爷镜爷的话要听,夫人的话当然也要听。
忙活半个小时后,梨夏亲自端了早餐上楼送到安镜的房间:“镜爷,您点的早餐好了。”
安镜合衣躺在沙发上:“进来吧。”
梨夏进屋摆桌:“您尝尝,看我做的有没有比蓉嫂做的好吃。”
“你做的?”
安镜揉了揉脑门,起身来到桌前坐下:“卖相不错。”拿筷子夹起葱油饼尝了一口,表情凝固。
梨夏道:“您慢慢吃,我去伺候强爷洗漱了。”
葱油饼的味道,是她在老城区吃到过的,红姨和红缨做的早餐的味道。她又夹起油条一口一口吃完,也是曾经熟悉的味道。
那个人的味道,怎的就“阴魂不散”,怎的就让自己“欲罢不能”呢?
喻音瑕,我该拿你怎么办?又该拿我自己怎么办?
我还是,一如从前,好喜欢你。
……
书房里,安镜,徐伟强,柏杨都在。徐伟强春光满面,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安镜问:“找到他了吗?人还在不在上海?”
柏杨答:“镜姐,人已经找到了,前几日见你心情不佳,所以就没拿这事儿来烦你,强爷做了部署,弟兄们也都分头行事了,量他也插翅难飞。”
“嗯。地下室那边,你派两个得力的人暗中保护,我不想听到有意外。”
“是。”地下室?自然是指的喻音瑕了。
喻音瑕,依旧是她的软肋。她不在,没人会挑衅仙乐门的老板,可她在了,是非也就多了。
不是她不想要平淡的生活,而是造化弄人,从不给她机会。
……
天气晴朗的一天,安镜放下手头公务,独自外出散步。她路过和喻音瑕共享过晚餐的餐厅,也路过和喻音瑕手牵手留下足迹的梧桐小道。
物是人非,斗转星移。
“启元,你看那家金铺,我们去看看嘛,你好久都没亲自给我买首饰了。”
“好,去看看,看上什么,我亲自给你买。”
安镜皱眉看着前方一男一女走来,两人的声音格外刺耳。正是杨启元和她的小老婆,陈芳媛。
今天是安镜第一次见到杨启元的小老婆,没想到这个陈芳媛,安镜认识,原是杨启元的工作秘书。如此说来,两人怕是早就珠胎暗结了。
“杨老板,好雅兴。”
“安镜?呵呵,安老板,别来无恙。”杨启元的长住地已经不是上海了。
“听闻杨老板现如今常住天津,这回来上海一趟,就算做样子,也该把时间花在陪原配夫人和小雨小宁上吧。莫不是孩子多了,杨老板就忘了孰轻孰重了,如此有失偏颇的行为怕是会辱了杨老板的身份。”原先杨启元宠爱唐韵青,安镜还给他几分薄面,眼下是连薄面也没有了。
“我的家事,还由不得安老板插嘴过问吧?”
“安老板此言差矣。”陈芳媛挺着大肚子也来插话,“是姐姐不待见我们,怨不得启元不回家。”
“你跟着他,自然不受欢迎。”安镜看着都眼烦心烦,遑论局中人唐韵青?
“安镜,你要是真心为了韵青好,为了小雨小宁好,倒可以帮我劝劝她,让他们跟我去天津安家。我杨家的产业大部分已转至天津发展,孩子还小,也不能缺了父爱,一家人到了天津团聚,我自有时间陪伴他们左右。”
“坐享齐人之福的美梦,想必杨老板做了很久了吧?也好,什么事都该有始有终,体体面面。我会传达杨老板的美意,到时也请杨老板能大度些,尊重韵青的抉择。”
“自然。”
两方话不投机,各有各的方向,再无下文。
……
深夜十点半,安镜裹了一身黑衣,远远地走了一段路,敲响地下室的房门。
自那天后,喻音瑕每晚都住在地下室,等她的阿镜来见她。
几天过去,她等到了。
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喻音瑕的心就砰砰砰跳个不停,因为她知道,这个时间来找她的只会是阿镜。
门开,安镜问道:“方便让我进屋吗?”
喻音瑕拉住她的手,进屋关门,从背后抱住她:“你来,什么时候都方便。我在这,只为了等你。”
安镜没动:“有些饿,给我煮碗面吧。”
“好。”
她终于肯吃自己煮的面了。喻音瑕拉她在沙发坐下,而后进了改造过的厨房。
安镜抽起了烟。
厨房里的喻音瑕闻到烟味,到门口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煮面。
从过去到今天,她知晓安镜抽烟,但第一次见她抽烟。
她对自己,终究还是初心不再了罢。
喻音瑕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心疼的厉害,边擦眼泪边安慰自己:有什么要紧呢?她活着回来自己身边,还愿意碰自己,还愿意吃自己做的面,就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番茄浓汤鸡蛋面上桌:“想着夜深,吃多了不好消化,没有做多少,趁热吃,垫垫肚子。”
安镜抬眼,拿起筷子低头开吃,吞了一口面问道:“你哭什么?”
喻音瑕的眼睛红红的,她又不是瞎子。
“没,没哭,只是被蒸汽熏了一下。”喻音瑕不承认。
“哭就哭了,有什么好欺瞒。不是你一贯扮可怜装柔弱的套路吗?”
喻音瑕受辱,无地自容,慌忙起身道:“你先吃,我去给你放热水。今晚,今晚就在这睡好吗?”
安镜目光冰冷,偏头看她:“只要你身体受得了。”
果然,果然,又是自取其辱……
喻音瑕依旧面带微笑:“阿镜对我,怎样都可以的。慢慢吃,吃完了放着,我来收拾。”
……
安镜吃得很快,喻音瑕蹲在浴缸边失神,热水都要没出边缘了。
关掉水龙头,安镜一把拉起她:“做戏做全套,陪我洗澡,应该也没问题吧?”
“好,我帮你擦背。”
“什么都说好,这也好,那也好。为了赎罪,你真的什么都肯做?”
喻音瑕帮安镜解衣服的手顿了几秒:“从前为你做的太少,而今有机会了,事无巨细,只要你不嫌弃,我都甘心情愿为你做的。”
安镜笑道:“真是委屈缨老板了。”
“不委屈。死过两次,苟活至今日,不过为你一人罢了。”
“不曾想,缨老板对安某竟用情至深。”安镜勾起喻音瑕的下巴,重重地咬住她的唇。
喻音瑕只一心解衣服,解完安镜的,再解自己的。
约莫就是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而已。上了床,安镜让喻音瑕背对自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韵青和杨启元,你知道多少?”
“傅医生很早就爱慕韵青姐,阿镜知道吗?”
安镜:“傅纹婧?”
喻音瑕忍受着某种刺激:“傅医生暗恋韵青姐很多年,我当初在庄园就察觉了。”
安镜:“什么时候捅破的窗户纸?”
喻音瑕:“日军入/侵上海期间。韵青姐顾及家庭和孩子,并未接受她。战争期间,是傅医生陪在韵青姐身边,战争结束后,杨启元从天津回来,怀孕的陈芳媛也追了回来。”
安镜手上动作加重,沉声骂了句:“该死。”
喻音瑕低哼一声,接着说道:“韵青姐受了点刺激导致早/产,还好有傅医生守着她,才化险为夷。”
安镜张口一咬,留下牙印:“三次了,缨老板还要吗?”
喻音瑕捉住她的手:“下次,下次好不好?”
“睡吧。”
安镜消停了,搂着喻音瑕想事情。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再结合唐韵青自己的说辞,以及那天在马场看到唐韵青和傅纹婧共骑一匹马时的各种小动作、小细节。
唐韵青那死鸭子嘴硬的性格,对傅纹婧也动了心,没跑了。
喻音瑕想转过身多看看她,又不敢乱动,怕惹她生气:“阿镜在想什么?”
“在想,”安镜的手不□□分,顺应喻音瑕的心思,示意她翻转身体,面对面相拥,“怎么帮韵青修理杨启元那个混蛋,出口恶气。”
“傅医生,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心里话是:不够虐!!!为什么还没完结!!!
隔壁《与你同婚》够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