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婚浅情长>第30章 阿镜自白

  如果有一个人,从多年前和你的第一次邂逅到后来的无数次相见,甚至以色侍人,都是精心布置的骗局,都是早有预谋,目的就是为了害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而且成功了。

  这个人,即便她有难以启齿的苦衷,即便她身不由己,即便,她是真的对你动过情,都不值得被原谅。

  因为,所有的伤害已成事实,而眼前的事实会像刀子一样,动不动就往你心上扎。这种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是的,我恨那个名叫喻音瑕的“坏”女人。

  恨,却又代表着,我还爱她。我爱她,我不否认,因为这也是事实。

  所以我赶走了她,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和她最亲的人一起。喻音瑕,我已对你仁至义尽。

  她哭着对我说了很多“对不起”,却没说过一句“你听我解释”“求你原谅”之类的话。她清楚地知道,她做的事,没有解释的必要,她也没有任何资格请求我这个受害者的原谅。

  喻音瑕,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我送你的簪子,手帕,统统都很碍眼。我毁了它们,省得令我难堪。

  喻正清写下的字据也没用了。我撕了它,让你亲眼看看,我和你的关系就如同这张撕毁的字据,破镜难圆。

  叱咤上海滩的镜爷和强爷,穷困潦倒,狼狈至极。

  卡恩死了,喻正清也该死。可他,是她的父亲,是和你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我竟然,下不去手。

  于是我对徐伟强说:柏杨他们的死,是陈旭那帮人干的。

  他看着我:陈旭杀了我们的弟兄,占了你的宅子,伤了安熙,必须拿死来谢罪。

  陈旭手下有兵,人多势众。

  我们的人在安宅外潜伏了好几天,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

  不久,日本军队登陆上海。陈旭迫于局势也率军加入了抗/日战争,这个时候,我们都是中国人。

  安熙的伤还未痊愈,上海危在旦夕,他毅然而然回归他的阵营,奔赴前线。如月支持他,也去往我军后方加入了医疗队。

  和他们道别时我才知道,戚老板,也有隐藏身份。

  安熙临行前对我说:姐,打仗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你去租界待着,好好搞事业,赚洋人的钱,等我们打赢了仗回来,你才有钱养我和如月。

  我对他点了头。

  “等你回来”这句话,哽咽在了我的喉咙。

  我紧紧地抱住他,在他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安熙,你是爸妈的骄傲,也是姐姐的骄傲。

  我又紧紧地抱了抱如月,看着她青春靓丽的容颜,看着她眼里对安熙藏不住的爱,我笑着说:如月,安熙敢让你受委屈,我就敢打断他的腿。

  安熙,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了,我怎能置他于危险不顾?

  ……

  我执意要跟在安熙所在的大部队后面,徐伟强和几个弟兄也执意要跟我同行。他说:我们是为国而战,与你无关。

  我军两个月取得抗/日初步胜利,中/日战场逐步向东北转移。

  上海安全了。她,安全了。

  可就在北上的路程中,陈旭一派叛出联盟倒戈相向,安熙所在分队中了他的埋伏。

  数百人,全军覆没。

  而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倒在血泊中。

  徐伟强拉住了我,堵住我的嘴,和弟兄们死死地把我按在灌木丛中。

  我们出去,救不了任何人,死路一条。

  等陈旭撤兵,我从死人堆里扒到了安熙。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那么喜欢耍帅的一个人……

  已脏得不成样子。

  徐伟强沉默不语,带着弟兄们在不远处寻了地挖了坑:先葬在这里,以后,我们再来接他回家。

  我给安熙擦干净了脸,整理好衣服,一捧土一捧土地亲手葬了他。

  安熙,我欠安家的,这辈子一定还上。

  爸,妈,等我下了黄泉,必负荆请罪。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对不起安家的栽培,对不起安熙的信任。

  是我,不配姓安。

  很多天,我都没有开口说话,只闷头寻着陈旭的踪迹前行。他们很明白我想做什么。

  终于在过了北平之后的某个雨夜,我们迎来了时机。

  我和徐伟强同时开枪,我那枪,打在了陈旭的左胸,他那枪,打爆了陈旭的头。

  逃跑途中,我们冒险躲在离营地仅两公里的山体滑坡凹陷处,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上方几名追兵的对话声。

  不知是老天瞎了眼,还是追兵过于聪明,我和徐伟强被埋在了泥土和巨石之下。

  直到第二天中午雨停,另外几名弟兄找来救了我们。

  徐伟强右腿废了,而我的腰,也废了。

  ……

  北平成了我们的落脚处。

  养伤期间,全靠几个弟兄出去干苦力挣钱支撑开销。半个月后,刚能下地的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到来,改善了我们的生活,也带来了重生的希望。

  他说:镜爷,强爷把能为你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你别怨他。这些钱,大多是你当初给他花的,除了赏给弟兄们一些酒钱,他都存了起来。

  这个人,是柏杨。

  我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装死,没有质问徐伟强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和安熙,徐伟强是最不会伤害我的人,也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那晚,我试图揣着所有的感动说服自己,做一个女人,被徐伟强这样的男人宠着护着爱着有什么不好?

  那晚,我梳理了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穿着长裙,走进徐伟强的房间。

  那晚,我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圈着他的脖颈,慢慢地亲了下去,只是唇轻轻地碰在一起。

  他握着我的肩膀推开,如同一位兄长那样抚摸着我的头发:阿镜,你不必勉强自己,我不需要你做我的女人,我只是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再一次,我像个孩子,痛哭出声。

  ……

  三年时间,以我和徐伟强的能力与手段,足以在北平混出名堂。

  我说:我想回一趟上海。

  他说:该回。

  ……

  我们把安熙带回了上海,和爸妈一起葬在安宅旧址的附近,重修了陵墓,也重建安宅。

  柏杨他们喊我镜姐,生意场上的人,依旧喊我安老板。

  我不配姓安。

  可安家,必须重振门楣。

  我没有去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想过我们如果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以泪?以沉默?以痛恨?或是,好久不见。

  阿强说,他看上了郊外一片地,想跟人合伙建一个马场。他说:我知道你会骑马,我也好久没见你穿过骑马装了,走,跟我去看看场地。

  我去了。

  那片地,就在石榴园外。

  同样的,秋季。

  那天,去摘石榴和柑橘的人很多,去看上海第一个马场的人也很多。

  阿强的腿不能骑马,我便代替他成为了这片马场上第一个骑马奔跑的人。这种感觉,很畅快。

  安熙,也会骑马。阿强也知道。他为我们做了太多。

  太阳西斜,人群渐散。我们正准备离开,有个人低头站在前方,等我们走近,她抬头。

  是偶然?

  亦或是,又一场处心积虑?

  阿强拍拍我的背:我去前面等你,不用急。

  她还是美得动人心魄,三年的岁月,赋予了她更为精致的面容,更有韵味的气质。但这些,与我何干?

  我礼貌地勾了勾唇角,面带微笑客套道:请问喻小姐,有什么事吗?

  她的唇动了动,没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一刻,我很烦。

  烦她一惯的俗烂招数,更烦我的,心痛。

  我说:喻小姐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阿强还在等我。

  自始至终,她都没开口。

  我以为她会在我的背后喊我一句“阿镜”,但她没有。我差点忘了,是我说她不配喊我。

  ……

  去完马场的第二天,我去见了唐大小姐。

  我去她家的时候,没有提前说。结果这姐妹儿,三十岁的人了,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打了我几十拳不说,还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我的衣服上。

  她说:你再不回来,小雨都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干妈了。你再不回来,我儿子就要喊别人干妈了。你再不回来,欠我和小雨小宁的新衣服都可以开一个裁缝铺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恨你了。

  当天下午,我就陪着他们三个几乎转遍了上海所有的知名百货商场,买了几十件衣服。

  韵青说要为我接风洗尘。

  我说好。

  我问她:杨启元呢?

  她说:在他小老婆那儿。

  大战过后,唐家也没落了,杨家做地产风生水起。杨启元成为当家人,娶一房妾室,无可厚非。

  我仔细观察着韵青的神情,她说这话时,好像并不吃味,也并不生气。

  我笑她:唐小姐这么大度,必定传为佳话。

  她却说:我本来,也不曾爱过他,是他早前爱我迁就我罢了。

  我点头:是他没福气,那便随他去吧,只要你心里不堵得慌。想过离婚吗?还是就这样耗一辈子?

  她摇头:唐家要仰仗杨家,两个孩子也需要父亲,所以不能离。

  我尊重:什么时候想通了想离了,告诉我一声,你和孩子,我养得起,别委屈了。

  直至此时,我竟都还不知韵青和傅纹婧之间已有了怎样的感情瓜葛。韵青是我最好的朋友,任劳任怨为我付出过,而我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无法陪着她。

  我这个朋友,当的糟糕透顶,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一个月,整2月完成了这篇文。

  前世今生同系列轻松甜文《婚你无阻》已开。

  吃了刀子该吃糖了~高甜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