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情敌们都重生了>第73章 刺眼卑鄙、无耻。

  冬日里的上空漂浮着云层,长空如洗,今日朝会至午时都没有散。

  刑部推出的证据彻底打了皇帝的脸,皇帝沉默不语,赵氏宗室里的人都忍不住辩驳几句,文与可并未理睬,反复只说一句:“刑部证据为真,辩之无益。”

  上一辈子谢玙手中的证据何止这些,但凡赵氏子孙就没有一个干净的人,不需她多想,照着谢玙的证据去找,必有所获。

  赵氏朝臣个个被辩得无话可回,最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文大人今日所为,难不成是眼红旁人升官?”

  文与可回望那人一眼,平静的面色上涌动着波澜,笑意无痕,脑海里闪过一段话,当着众人面娓娓道来:“秦知为,临平郡主长子,弱冠之年看上一女子,强抢入府,谁知女子竟撞柱而亡。临平郡主亲往女子家中道歉,以千两银子安抚其父母。又一年,你看上一块地要造别院,主人家不肯,秦大人便令人去交涉,谁知不小心打死主人家,将地买到手,那座别院里还住着你的外室。”

  众人大吃一惊,秦知为更是羞得面红耳赤,指着文与可就骂:“血口喷人,文与可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何时做过这等事。”

  文与可被鼻子骂也是不恼,反继续言道:“那位外室是祥安郡王的小妾,被您看中后,郡王便出手送给您。若是不信,去别院可找到人。还有……”

  “够了……”皇帝出声怒喝,众人颔首跪地,秦知安更是吓得不敢回话。

  文与可站得笔直,不卑不亢,甚至一丝惧意都没有,执起笏板面圣言道:“陛下,臣所言句句是真,请您定夺。”

  皇帝隐忍着滔天的怒火,弑杀的目光落在文与可的身上,忍了忍才道:“文卿所言句句为真,秦知安行为不检,降职处理。另外礼部尚书赵之棠剥夺官职,送入刑部候审。”

  “陛下明鉴。”文与可叩首。

  “退朝。”皇帝拂袖而去。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鱼贯而出,谁都不敢粘上文与可,赵氏宗室的人对她更多是记恨在心。

  刑部两位侍郎慢吞吞地跟着她后面,萧明望担忧她的处境,一道离开的时候就拉着她说话:“收敛锋芒,你这样做来会惹得权贵记恨。”

  “无妨,我早就有准备,今日秦知安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刑部压着百姓告他的状纸。晚些时候,连同证据一道送到陛下跟前。至于其他人,夹着尾巴做人就可,刑部那里有许多旧案被压着没有处置。”

  哪家没有做过一星半点的事情,压榨百姓,杖劝欺人,认真查起来,一张白纸都能染成黑布。

  萧明望见她胸有成竹,心中反而更是害怕,“与赵家人敌对,不是善事。陛下也姓赵,你这样做好像就是与陛下作对。”

  “刑部办事只为真相,不为陛下、不为宗室,不为自己。”文与可语气冰冷。

  走着谢玙曾经走过的老路才知有多艰难,明明是对的,世人却纷纷指责,相反,不说她声张冤案,反而指责不该同贵族作对。

  谢玙所为是自私,也是实情,她今日所为,为的是百姓与真相。

  朝会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茶馆酒肆,乃至于青楼楚馆都知道这么一位头硬如铁的刑部尚书。

  过了两日后,御史台弹劾文与可杖权行事,玷污黑白。

  第二日就有人将那名御史告了,告他贪污受贿,连带着证据一道送到刑部。

  刑部直接将人抓了,按律处置。

  文与可看到证据后气得拍桌而起,谢玙你个王八,到处给她树敌,状告的事情必然是她做的。

  不等下衙就怒气冲冲地冲到谢府而去,谢玙在同齐山柏商讨佳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压根就没将她看在眼里。

  等到齐山柏离开后,文与可再是如何冷静也无法按住自己的火气,“谢玙,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背后做那些事?”

  余音初次见到怒火三丈的文大人,冰冷的眉眼涌动着惊涛骇浪,冰冷的神色中隐着戾气,叫人不敢靠近。

  谢玙却将红纸轻轻合起来,慢悠悠道:“腊月十二是个好日子,宜嫁宜娶,文大人觉得可好?”

  本就心情不顺的人闻言又被激得浑身不舒服,“谢玙,你给我闭嘴。自己想做什么就正大光明去做,偷偷摸摸给我抹黑,你算什么圣人。”

  “谢玙是一小人,并非圣人。另外你也可以说与你自己无关,旁人信不信就不知道。”谢玙神态轻松怡然,语气中透着愉快。姿态雍容,足以气得人半晌不快。

  “谢玙。”文与可词穷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现在是遇到无赖,再多的道理都是竹篮打水。

  “文大人可要留下吃饭,今日我家夫人做了烤肉,听说是跟着赵二东家学的,口味不错,留下吃一块?”谢玙淡笑,星眸中潋滟着光华,明亮水润。

  文与可气得转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哪里不对:“萧闻雪为长,按理是她先出嫁,你凭什么在我前面?”

  谢玙托腮,笑容绚丽:“因为我想在冬日里成亲,过年时热闹些,你也可以改期,改在同一日。”

  “卑鄙、无耻。”文与可良好的休养都被在谢玙的激将法中荡然无存,离开谢玙后才渐渐醒悟过来。

  谢玙就是故意的,故意利用她扫清宗室这些挡路石,得罪的事她来做,谢玙就在背后坐享其成。

  何止是卑鄙,简直就是人所为。

  文与可回到府邸后就收到萧闻雪送来的衣裳,常服宽袖,恰好合适。

  心情稍作缓和,静下心来去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情,皇帝是想得到赵氏的宗室才会破格将人安置在重要的位置上。

  谢玙要做的就是斩断他的左膀右臂,但也不能让她来做。

  更深露重后,她气恨得无法入睡,翻来覆去,蒙上被子以后忽而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打开门去看,庭院里有人在交手。

  紧接着,府上的守卫跟着来了,加入打斗中。

  一人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小跑着近前,颔首行礼:“弄琴奉谢先生的命令来保护大人安危。”

  又是谢玙……

  文与可一夜没睡,捉到刺客后半夜送到刑部去审,防止刺客自尽后卸下了他的下颚。

  天亮后,迫不及待地去上朝,皇帝任命新的礼部尚书,确是一宗室子。是与皇帝同辈的永平郡王,两人是堂兄弟。

  群臣没有再言,文与可也没有精神去听这些话,散了朝后赶回刑部,刺客自尽了。

  狱卒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就死了,猜测是熬刑不过。

  文与可是心神疲惫,午时就去了谢府,顺便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谢玙在府上自在逍遥,无事钓鱼烤肉,陪着萧坤宁来回墨香阁,整个人都红润了些许,依靠着窗下的坐榻笑盈盈地迎接客人。

  “文大人喜欢上谢府了,昨日来了今日又来,莫不是想要住在这里。”

  “我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的恩情真是让人感激不尽。”文与可咬牙切齿。

  萧坤宁在桌旁核对账本,感觉气氛有些微妙,下意识就分开站得相近的两人:“你二人打什么谜语?什么救命之恩?”

  “没什么事,你坐着看热闹就可以了。”谢玙拉着她在一侧坐下,手炫耀般握着纤细的腰肢,冲着文与可扬起眉梢:“文大人坐下喝杯茶,慢慢说话?”

  “谢玙,当心走路被人打。”文与可选择在一侧坐下,冷眼看着紧紧依偎的两人。

  “我没有被人打,但是你被刺杀了,没有弄琴,你就是一死人了。和救命恩人说话就是这个态度?”谢玙嗤笑,对视着文与可含怒的眸子,选择将人又拉近自己,凑在她的耳畔低语:“她今日没吃药,不必在意。”

  萧坤宁蹙眉,“文大人病了吗?为何要吃药?”

  文与可被眼前一幕刺到眼珠子都疼,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努力平稳地开口:“谢先生行事愈发无事耻,打着我的名义去给宗室找麻烦,心中有愧令弄琴保护我。我从朝堂回来,刺客就已自尽了。谢先生,你觉得此事如何收拾?”

  萧坤宁嘴角扯了扯,安慰道:“文大人消气,何必和小人计较,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她计较,以后的事还请您多担待着些。”

  文与可眸中的光色在她的话语中愈发黯淡,什么叫‘多担待着些’?

  还想让她背锅?

  “萧姑娘说话也愈发没有道理了。”

  萧坤宁讪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您常说的道理,对不对?”

  文与可噎住,好像在谢府说不出道理,索性换了话题:“刺客自尽后,此事若是搁置,只怕以后还会不得安稳。”

  “刑部压着的案子都一起处理,打他们措手不及。”谢玙懒洋洋地开口,清冷的姿态里透着狠意。

  文与可如今是骑虎难下,也顺着她的话去说:“此事我觉得必有内应,刑部的陈年旧案就算处置了也会改口。打草惊蛇下,不如以新案为主。”

  “新案?”谢玙沉吟下来,手却没有停下,将身侧的人抱得紧紧的,一丝缝隙都不愿错过。

  萧坤宁被她抱得不透气,暗地里掐了掐她的手这才得到喘息的机会。

  文与可就当作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主动给谢玙抛去难题:“至于是什么新案,就看谢先生的做法。陛下今日召见了几位宗室子,想来是想得到他们的支持。”

  拉拢宗室,谋得支持,赵初霖同赵冕不同,与宗室交好会有不少便利。

  谢玙忍不住瞥她一眼,言道:“文大人手中的案子堆积如山,想来不算难事,不过你既然想要新案也成。身在漩涡中,没有哪个人是干净的,文大人干净吗?追溯根源,文家的旧事也是你的脏水。”

  “谢先生的提醒意有所指,文家所为与我没有关系。”

  “好,文大人留下用饭吗?”谢玙笑着挽留,萧坤宁也点头:“留下用饭吧。”

  “不留。”文与可觉得不舒坦,哪里都不舒坦,甚至浑身难受,不如饿肚子。

  萧坤宁不明她的反应,好言劝说:“今日些小玙亲自下厨的,熬的骨汤不错。”

  “不喝。”文与可转身告辞,亲自下厨与她有什么关系,骨汤有什么好喝,她又不是不会做。

  萧坤宁还想再劝,却被谢玙捂住嘴巴,耳畔感觉到一阵热风,“她生气了,我们自己喝汤,让你姐姐给她做汤喝。”

  谢玙的声音轻缓若风,吹着‘得意’,萧坤宁忍不住翻了白眼,按住她的手道:“你能不能不刺激她?”

  “为何不刺激?”谢玙装作不明白,揉揉樱唇,将她整个人提了过来,心满意足地咬在柔嫩的花瓣上。

  谢玙愈发不要脸了,前些时日还知矜持,时日待得久了些,就不知晓羞耻怎么写了。

  萧坤宁被亲得措手不及,冰冷的气氛陡然变得暧昧。

  门外的余音前来禀事,跨过门槛却听不到说话声,想起两人的相处方式后就收回了那只脚,在外大喊一声:“先生,属下有事禀告。”

  萧坤宁惊得一颤,不知觉就咬到了唇角,谢玙疼得一抽,慢慢地松开她,捂着自己的唇角。

  萧坤宁歉疚地跑开了。

  余音这才敢进来,将情报递给先生:“先生,您吩咐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谢玙依靠着扶手,纤细莹白的指尖捂住被咬疼的伤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余音:“还有其他的事吗?”

  余音被她看得脑门一缩,本能地后退两步,垂首道:“没有了。”

  “不知晓等等?”谢玙冷了神色。

  余音微颤:“您吩咐的时候要尽快办成,属下就以为紧急,这才急躁了些。”

  “滚。”谢玙忍不住暴怒,唇角张了下就疼得眉眼一皱,恨不得将她打上一顿。

  余音迫不及待地滚了出去,没想到脚刚跨出去,婢女就急匆匆地赶来,“先生,萧夫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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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玙跨进正厅的时候就见到品竹色的女子,发髻上一支翠绿色的竹叶簪子,坐姿端正,置于腹前的双手上带着一支莹白玉质的手镯。

  素净的打扮中透着一股不容人小觑的气势,厅内的婢女都垂首不敢言语,都知晓竹这是来找先生的。

  谢玙走近行礼:“萧夫人。”

  洛氏坐着不动,今时今日,谢玙空有郡主的名头,却什么都没有,也不许需人高看,她微微抬眼,道:“今日过来是想问谢先生的意思。萧家有女并非是无人可就求,你缠着不放,萧家无可奈何。”

  婢女面面相觑,她家先生也不是没人要的。

  谢玙沉默不语,没有反驳她的话。

  洛氏又道:“既然你喜欢阿宁,我们萧府并非是苛刻的府邸,你是阿宁的先生,如同长辈。”

  “数年前她对我有恩,我一直记着,也暗自记在心,想同她一道度过余生,此生不负。”谢玙沉稳道。

  洛氏扫她一眼:“阿宁那么小,压根就不会记得你,至于那些旧事,不如说是你的事。萧府也有规矩,你是谢玙还是赵玙,我们都不会在意,成亲就需按照萧府的规矩来。阿宁为幼,就该在闻雪后面出嫁。”

  “不可,其他的事都好说,唯独此事不成,腊月成亲。”谢玙皱眉拒绝。

  “萧府讲规矩,你若不愿,我们也不勉强。”洛氏语气强硬。

  谢玙扶额,洛氏确实规矩多,忽而想到一计:“是不是只要萧闻雪嫁人了,阿宁就可嫁人?”

  洛氏颔首:“那是自然。”

  “夫人还有什么话?”谢玙心底多了丝轻松。

  洛氏言道:“我要带她回去,成亲前你二人不可再见面。”

  谢玙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洛氏又添一句:“萧府的规矩,望谢先生遵从。婚书的事,我们已然认了。你若再不讲理,事情就不好办了。”

  谢玙想起洛氏的性子,比起萧明望而言,是更在意礼数,闹得不愉快,洛氏真的会悔婚,她唯有答应下来:“好。”

  洛氏这才站起身来,“烦请谢先生去将小女带来。”

  谢玙吩咐余音去请人。

  片刻后,洛氏领着人就这么走了,余音望着日头下的灰尘同谢玙叹息:“先生,这叫什么?不是自己的人,说带走就带走了,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谢玙不高兴,冷冷地望她一眼,气得转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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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坤宁回萧府后,谢玙就腾出手来去将心力放在朝堂上,给刑部添了不少案子。

  刑部办案迅速,一日内能断数件案子,结案就将人直接扣住,或杀或贬都交给皇帝处置。

  一时间,赵氏宗族内多人陷入不知名的案中,皇帝接到手的奏疏堆积成山,压根来不及出手收拾谢玙与沈家。

  一连半个月,刑部的案子就像雪花一般堆积得越来越多,不少人堵在刑部门口,生怕牵连自己。

  沈思远借机去找谢玙对弈,两人时常一坐就是一下午,黄昏就见到沈思远气急败坏的样子骂着谢玙为老不尊。

  忙碌中,文与可主动将婚期提前至十一月底,萧府起初不肯,后来文家祖母登上萧府说了好话,洛氏这才答应下来。

  谢玙趁机顺着台阶去怕,将亲事定在十二月十二,洛氏险些气得晕过去,好在最后老王爷去说情,两府才没有闹翻脸。

  六部闹得不可开交,户部与工部对账之际总是在互相推卸责任,闹了许久后,刑部递上工部虚报银子、户部贪污的证据。

  萧府内倒是安静不少,萧闻雪日夜赶绣嫁衣,萧坤宁坐在屋里烤火,手中翻着谢家给的礼单,同萧闻雪说着笑话。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间,外间下起了大雪,边境在这个时候催要粮饷。户部推卸责任,称早就拨了银子送去。

  婢女带了外间的消息过来,萧坤宁塞了一块鹿肉到嘴里,鲜美的肉香钻入心口里,多事之秋,比起上辈子也差不多了,十之八九是谢玙背后操控。

  萧闻雪捏着她下颚上的肉:“你瞧你,先生冬日送鹿肉来是给你滋补的,不是让你这么烤着吃。”

  萧坤宁贪嘴的性子随了赵熙然,时不时地就烤着肉吃。

  萧坤宁夹着一块烤肉塞入她的口中,“横竖都是进肚子里的,何必在意怎么个吃法,下雪天吃烤肉才暖和。”

  “下雪天……”萧闻雪口中都是鹿肉,说不出话来,细嚼慢咽才吃了下去,道:“煮汤滋补,烤着吃很油腻,晚间多喝些茶来去去油腻比较好。你从江南带回来的花茶还留着,喝一杯好睡觉。”

  “随你、随你。”萧坤宁觉得她愈发聒噪了,浑然不在意,等到吃完了烤肉才问起婢女:“文大人近日可好?”

  萧闻雪手中的筷子一停,也跟着看向婢女,目露担忧。

  文与可走的是谢玙上一辈子的路,可是她没有谢玙强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