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下午时分, 花钰哪里还有心情料理家中的事情,直接托付给李顺,之后就骑着马儿往石峡镇而去。

  先前厉飞扬说了, 如果需要找他就去福临客栈, 倘若不在就是在山圩县县衙。

  花钰机械地抽打着马匹, 努力集中精力去回忆初见厉飞扬时的情形, 只是想到一半沈南珠的身影就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海里, 占据着她的记忆, 让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花钰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每一次抬眼都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伸手一摸, 才发现脸上布满了泪水。

  “珠儿——珠儿——,”花钰抓紧缰绳,“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丢下我。”

  风从前方吹来, 吹散了她的发, 眼角的泪珠隐入发间,风干在脸上。

  “厉飞扬——我要你碎尸万段。”花钰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这个男人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蓄意靠近,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今珠儿落入他手中, 那么他的目标一定是自己, 珠儿不过是被连累而已。

  想到这里花钰竟又地怨恨起自己来,难道人们所说的天煞孤星,真的是这样的吗,娘亲、花家老祖母、花家夫妇,花家长兄, 还有苍叔叔星河叔叔和那些带着自己逃离的士兵。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自己是天煞孤星,克死那么多人,现在还要克死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好恨,恨老天,恨自己,恨一切的一切。

  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马儿似乎也知道主人心切,跑得飞快,不要多久就来到了福临客栈。

  花钰望着眼前这座装修精良的客栈,想到那个虚伪的男人如今就在这里面,胸中的怒火一瞬间又蹿得老高,嗓子被一口气堵住,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压着满腔的怒火入内,询问厉飞扬何在,狠厉的表情和冰冷刺骨的语言让掌柜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灰衣人,冲着她道:“少主已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花钰听着少主二字,再看着眼前这身一模一样的灰衣服,冷笑一声,随他上了二楼。

  走廊尽头,灰衣人推开门请她入内,随后关上门走开了。

  花钰看着眼前正在惬意泡茶的男人,心中冒出一股嫌恶,冷冷地道:“珠儿在哪儿?”

  厉飞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答非所问道:“阿钰,你跑了一天了,肯定是渴坏了,喝杯茶润润喉。”

  花钰见他这副做派,想到自己的珠儿怀着身孕,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一把掀翻案桌,桌子上的茶壶茶杯纸砚等东西哗啦一声翻倒在地,狼藉不堪。

  巨大的声音引起门外两名灰衣人的注意,推门进来叫了一声少主。

  厉飞扬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阿钰,你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你知道的,我又不会害你。”厉飞扬怜爱的看着她。

  “收起你那恶心的眼光,你这样子真是令人作呕。”花钰眼光充满恨意。

  “呵,我对好你就是令人作呕,那你跟她呢,那个女人就那么好,就算她怀了别人的种,你也甘愿留在她身边——”厉飞扬脸色有些扭曲。

  “你住口,那是我的孩子!”花钰气他污蔑自己的珠儿。

  “你的孩子!你们两个女人怎么生的孩子?怎么,想学宫里那些嬷嬷对食,”厉飞扬突然笑得有些怪异,“藏得挺深的,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有断袖之癖。”

  “那是我的孩子,我再问一次,你把珠儿藏到哪里去了?”花钰再次冷冷质问。

  “你放心,她现在很好,当然,她未来好不好,可是取决于你的态度。”厉飞扬被她如洪水猛兽一般防备,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

  “你想怎么样?”花钰捏紧拳头。

  “嫁给我,跟我去见我爹。”厉飞扬已经完全撕掉之前的伪装,脸上尽是阴狠的表情。

  “你爹是谁,我为什么要去见他!”花钰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你小时候见过他,礼部尚书仲英才。”

  “原来是你们!我说整天总有一群狗围着我在吠,仲英才是想当皇帝想疯了,”花钰冷笑道,“这些年为了找我,花费不少功夫吧,不过劝你们不要痴心妄想了。”

  “你别忙着拒绝,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放弃你那位假凤虚凰的好妻子!”厉飞扬摇着薄扇,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珠儿在对方手中,花钰确实投鼠忌器,一时间没有什么办法,憋屈极了。

  “我警告你,倘若珠儿身上少了一根寒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花钰眼中通红的血丝让她看起来格外吓人。

  厉飞扬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你不用警告我,我不吃这一套,但是你不用想耍别的花招,沈南珠现在在我手里,除非她有变身术,否则是插翅也难逃。”

  花钰原本乱糟糟的脑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一下安静了下来。

  变身术——

  对了,珠儿有空间,按理说保命是没有问题,家门口有新的车轱辘印,但没有见挣扎的痕迹,她也没进空间躲避,想来是自愿跟他们走的。

  花钰脑中一闪,珠儿定是除夕晚上听了自己那一番话后,有心想把事情从根源上解决,这才从容地上了那白面人的马车。

  想到这里,花钰心中一阵刺痛,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世,累得妻儿跟着一起受罪。

  但不管怎么样,珠儿有空间的帮助,至少保命是没有问题,戒灵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主人就这样送命。

  如此一想,花钰稍稍放松了下来,脑子也没有之前绷得那么紧,原本杂乱无章的思绪开始点点滴滴地串联起来,稍微理出一个大抵的脉络。

  她冷笑一声道:“厉飞扬,你太放肆了,你要知道就算你那好父亲仲英才见到我都得弯腰下跪,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大言不惭地让我下嫁于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厉飞扬听她如此羞辱,脸上也难看极了,花钰是前朝公主没错,但毫无实权的前公主能翻起什么风浪,不过是他父子二人手中的提鲜木偶而已,终究也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有什么资格对她口出狂言。

  被视如蝼蚁的眼神让他十分不爽。

  “怎么,莫非你不想要那沈南珠那个女人了吗?”

  “厉飞扬——你觉得你今日在这里颐指气使是谁给你的底气,”花钰背过身子,“你要是够聪明,就不要张口闭口就拿珠儿来威胁我。”

  “你——”厉飞扬反过来被花钰说得哑口无言,他压住胸中的一股气,“平遥,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考虑好了,要么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放了沈南珠,不然,哼,别说到时候沈南珠救不了,连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花钰知道此时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帮助,甩着袖子直接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没做任何停留,上马去了何氏酒楼。

  云霏不在酒楼,何氏在后厨帮忙,让她自己去家里找,花钰转身去了何府,那是何清绮在酒楼附近新购置的房产。

  府上下人都认得花钰,直接开门让她入内。

  花钰径直去了何清绮的房间,谁知靠近的时候却听到房内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像……平时她与沈南珠玩闹时的那种声音。

  花钰怔了一下,原本要敲在门上的手也收了回来,她走了远一点的距离,在旁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静静等待,脑海里却在想着近日以来发生的事情,试图在脑海里将这些事情给串联起来。

  门里的声音断断续续,花钰总忍不住想起沈南珠,往日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也是这般闹着,只是如今那人不知身在何方,留着自己一人在这想念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云霏从屋内走出来,发型稍稍凌乱,脸上红晕未褪。

  看着坐在不远处台阶上的花钰,愣了一下,走到她身边:“你怎么来了。”

  沉浸在回忆中花钰被这声音给打断了思路,见到云霏出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珠儿被掳走了。”

  云霏原本还在冒着粉红气泡的脑袋一瞬间像是被冷水泼下来一般,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仲英才派人掳走珠儿,我现在找不到她。”花钰微微抬手捂住胸口,只要一提起珠儿不见的事情,心口就会痛的不行。

  云霏闻言,脑袋轰的一阵响,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你——你愿意承认了?”

  “不是我愿不愿意承认的问题,我无法改变我的身份,再逃避下去,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花钰有些垂头丧气地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把珠儿救出来,条件任你开。”花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时候去面对这个事情了,否则未来下半生,这些事情将会无休止地循环下去,就算珠儿回来了也无法安宁。

  “好,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随我进京面圣。”

  花钰听着云霏开出来的条件,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也罢,就一并解决了吧。

  “我答应你。”花钰看着云霏的眼睛,“你先帮我把珠儿救出来,我才能履行我的承诺。”

  云霏点了点头:“其实你若是不答应,我也会救珠儿,毕竟她是我和清绮的朋友,但是我身份职责所在,我必须要带你回京,请你见谅。”

  花钰深深看了一眼云霏她,果然没看走眼,求助云霏,要比答应厉飞扬的条件更有保障,毕竟厉飞扬那种人原本就目的不纯,更会有出尔反尔的可能,与虎谋皮,最终只会导致自己被吃得一干二净。

  只是与云霏联手,最大的坏处两个人都在明处,无法掌控敌人的动态,珠儿那边的情况也比较难以得到保障。

  但如今珠儿有空间,至少性命无忧,云霏也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一旦她加入,这个情况就会乐观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珠儿带着小小珠背靠空间吃好喝好,

  下章就可以见到她啦,小可爱们不要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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