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猴儿岭之后, 沈南珠就在家专注养胎,花钰对她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好到沈南珠都怕自己生完孩子之后会不会退化。

  这天早上, 花钰和往时一样一大早就出门送货去酒楼, 沈南珠在家整理着之前去镇上买来的这些小衣服和尿布, 想着四个月后, 她和花钰的小丫头就要来到人世间, 脸上忍不住洋溢着幸福的笑。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南珠的叠衣服的手停在半空,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不知想到什么, 她慢慢放松下来, 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从容地走出房间,往院子大门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终于来了!

  一年多以前, 花钰毒发当日,她送货去晏家酒楼,从那辆马车上伸出来的一只脚,车帘后若隐若现的那张脸, 和眼前这张如鬼魅一般的脸重叠在一起。

  白脸男子后面站着一个灰衣人, 正是年二九来那日跟着厉飞扬前来猴儿岭拜访的那个灰衣人, 沈南珠没有惊慌,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诸位大清早前来我花家,不知有何贵干。”

  白面男子手持纸扇,阴柔一笑:“犹记得一年之前,夫人还是一位黄花少女, 一晃一年多过去,夫人如今已经身怀六甲,不得不让人感慨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哪。”

  沈南珠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白面人没有得到回应,敛其脸上的笑,扇子一抬,指着身后的马车道:“夫人,请上车吧。”

  沈南珠没有拒绝,也没有犹豫。

  今日来的这两人,其中一个还来踩过点,这明显是早就谋划好的事情,不单单是强抢民女这种事情那么简单,定是和花钰身份有关。

  她从容不迫地弯腰上了马车,院内大灰和小花匆忙跑出来,围着马车一直在叫,一猫一狗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我带着它,不介意吧。”沈南珠抱起扒拉在马车门边的小花。

  白面人掩面一笑:“猫可以,狗不行。”

  沈南珠抱着小花,冲着一直狂吠的大灰低声喝斥:“大灰,快回去——”

  大灰没有后退,一直冲着马车汪汪直叫,灰衣人不理大灰,调转马车头,朝村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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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钰赶着牛车在回来的路上,抬眼看到了了那辆总是出现在凤凰村的马车,心里忍不住一阵嫌恶,一直想着要查查这辆马车,但总不得空,现在珠儿有了身孕,更是走不开了。

  等珠儿生完孩子,定要找云霏一起去探探车上的人,顺便把吴德给办了,不然村里的女人小孩去哪里都不安。

  这辆马车和往时一样,盖着厚厚的车帘子,不徐不疾,和牛车擦肩而过。

  驾车的车夫似乎换了,换成了一个灰衣人,看着眼熟,但不知在哪儿见过。

  她忍不住停车伫立,看着慢慢远去的马车,心没来由地猛然直跳。

  也许是突然的一阵不安,剩下的一段路程花钰几乎顾不得其他,用力地抽打着牛身,只想快点跑到家。

  回到家门口,大门敞开着,大灰大老远就直奔上来围着她一直叫,小花也不见踪影。

  花钰顿时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等她定住心神,忙冲进院子大声喊道:“珠儿——珠儿——”

  整个院子空空如也,心爱的小姑娘不见踪影。

  花钰心头重重一跳,往地里边跑,往山脚下跑,再往后面的山上跑,一直叫着珠儿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

  回到家中,花钰浑身冰凉,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一个早上的功夫,怎么回来人就不见了。

  马车,一定是回来路上的那辆马车。

  花钰想起那一会儿突然冒起的诡异心思,肯定是和珠儿的心灵感应,当时珠儿定是在那辆马车上。

  花钰涉足狂奔,跑到猴儿岭入口,才想起自己两条腿怎么也追不上人家,赶紧又跑回家,把马儿牵出来,匆忙上马,发狠地催促着马儿往前追去。

  追了一路,看着眼前的三条岔道,花钰浑身发抖,是去关阳县,还是山圩县,还是去石峡镇。

  花钰问着路边的人,是否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路边经过,过了哪条岔道,路人均摇头,看着满眼通红带泪的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钰不知该往哪里走,闭着眼睛抽着马儿任它跑,跑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关阳县也不见马车的踪影,人和马都累了,花钰毫无头绪,只得调转马头往回跑,她心里知道现在不论是往哪个岔道都无法找到那辆马车了。

  但是她根本无法停下来。

  脑子一片空白,跑了好久才想起一道思绪——吴德,那辆马车一直以来都是去的吴德家,做着那些肮脏龌龊的交易。

  花钰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儿落在那种人的手中,心像被刀割一般,痛的不行,她的珠儿还怀着身孕,老天哪——

  心在滴血,比小时候被喂了鸩酒还更痛,痛到几乎直不起背来。

  花钰趴在马背上,强忍着胸中痛意,策马狂奔,往吴德家疾驰而去。

  吴德三进院子大门紧闭,里面传来着女子娇笑和鞭挞的声音,这些声音就像是咒语一般灼伤着花钰的每一根神经,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的珠儿,珠儿若是被带到别的地方是否也遭受到这样的对待。

  “吴德,开门——你给我开门——”

  花钰下马,用力地捶打着那厚重的大门,查出沉重的咚咚咚声。

  后面迟迟不见动静,花钰的拳头浸出了献血,染红了她的整个手掌,但她仍感受不到丝毫痛意,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大门,后退几步,捡起地上二十多斤重的石头,朝大门用力砸了过去。

  随着轰的一声,大门被砸开了一个大洞。

  “那个王八蛋不想活了,来砸我家大门。”吴德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后院传了出来。

  “吴德,珠儿在哪里,你把我的珠儿还给我。”花钰双目赤红地朝着大洞嘶吼着。

  吴德刚打开门锁,就被花钰一把推开大门,力气之大,差点被撞飞在地上。

  吴德做这种见不得人的烂事,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本人就长得五大三粗,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一样。

  如今被花钰一把撞开,顿时怒不可遏,冲过来就抓住她的领子就想扇她。

  花钰虽然瘦,但自小力气就很大,这些年一直在打猎,常年劳作,再加上吃了那么多空间的植物和补药,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可比的,她一把抓住吴德伸过来的手,往后一拧,吴德措手不及,痛得龇牙咧嘴。

  花钰一路策马狂奔,在吴德家门口又是砸门大喊的,村子里消息一个传一个,没过多久就围了一堆人上来。

  两个人继续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花钰两眼通红似在滴血,手上砸门砸出的血糊了吴德一脸,自己身上也挂了彩,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惨。

  李顺夫妇也来了,看着两人身上一片血淋淋的,心头直跳,忙叫人上前把二人拉开。

  吴德早就被花钰这不要命的架势给吓到了,花钰拳拳到肉,把他一个健硕的大汉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特别是下身那一处,感觉要裂掉似的,见到有人上来劝架,求之不得,在躲在两个男人的后面不敢探出头。

  花钰此时已经打红了眼,陈小树谢远等几人拉都拉不住。

  李顺这时走到她面前,冲着她大声道:“阿钰,你冷静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李顺知道,花钰无缘无故不会变成这样,除非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花钰被李顺这么一吼,意识才逐渐回归,殷红的眼睛滴出泪,嘴唇也被要出血,她一字一句地道:“珠儿不见了,被那辆马车上的人给劫走了。”

  她嘴中“那辆马车”几个字一说出口,围观的村民一片哗然,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吴德身上丢。

  吴德往时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本就不怕这些村民,可这下一下子惹起整个村子的公愤,被砸得脸上头上血肉模糊只能抱头鼠窜不敢还手。

  李大娘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流下眼泪来,如今她一把珠儿当成自己的孙女,这孩子又怀着身孕,被掳了去是凶多吉少,一时怒火攻心,整个人昏厥在地。

  众妇人也被吓到了,忙上前掐着人中抢救,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李顺顾着两头也气得不行,让村里照看的自己老伴儿,喊几个人架住吴德质问珠儿的下落。

  这半年多以来,在村长夫妇还有陈小树谢远等人的刻意缓和之下,猴儿岭已经没有以前那样让人谈之色变,沈南珠一直在细细经营着花家和村里人之间的关系,大家也没之前那么冷漠,关系已经好了很多。

  如今听到珠儿被劫走,再想到吴德做的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再也忍不住,纷纷上前指责,妇人们甚至朝着他吐着唾沫。

  吴德一下子成了全村的公敌,连花钰一个人他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村里还有那么多年轻的后生。

  石大牛更是一脚踢在他的脊背上,痛得他直不起腰来。

  “吴德,你老实说,珠儿是不是被你给掳走的?”李顺黑着一张脸问道。

  “村长,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信你可以进去搜,珠儿不在我这儿。”吴德哭丧着脸道。

  话音刚落,村里几个风风火火的妇人还真的直接就进了他的后院去搜人。

  花钰知道沈南珠此时已经不在这,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地面。

  不要一炷香,妇人们推着四五名女子从后院出来,一个浓妆艳抹,自称是吴德的老婆,另外四个衣服褴褛,身上还有各种不同程度的鞭伤,想来是受了不少的虐待。

  看着那四名女子的惨状,其中两个看起来略有痴呆,十分可怜。

  村民的恻隐之心顿时被激起,上前对吴德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往时被他瞧不起那些怨气也一并给还给了他。

  花钰想起沈南珠至今还下路不明,生怕这群人一下子把吴德打死了,忙挤进人群,抓住吴德,大声质问道:“那辆马车上的人是谁?”

  吴德哭丧着脸:“我不知道,我不认得他。”

  “那人每个月都回来你家一趟,你敢说你不认得他。”花钰血淋淋的手指掐在吴德的脖子上,配上她一副犹带献血如来自地狱的一副修罗面孔,十分吓人。

  吴德捂着头瑟瑟发抖:“我真的不知道,是厉公子介绍给我的客人,他的身份很神秘,只知道他姓段,我一直叫他段老爷,每次来了我带人将他服侍好就行,其他的我也不敢问。”

  厉公子!!!!!

  花钰脑中轰的一声,震得嗡嗡响。

  居然是他!

  怪不得今日回来那辆马车上的灰衣马夫看起来那么眼熟,原来竟是年二九的时候跟着厉飞扬去到花家,自己还好肉好菜招待的那个灰衣人。

  李顺一听厉飞扬居然参与其中,眼前一片发黑,这都什么事,这些年来厉飞扬刻意亲近,一直和他打探着当年和李星星一起参军那些人的下落,原来不是因为感激,而是因为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些从他嘴中说出来的理由,不过是骗人的幌子,只是为了赢得老两口的信任。

  花钰嘴里翻滚着厉飞扬的名字,紧接着牙关要紧,舌尖一片铁锈的味道。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

  好你个厉飞扬!!

  作者有话要说:  莫慌莫慌,先把隐患解决了,才能安安心心地生猴子。

  你们就当小珠儿带着小小珠出门旅游几天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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