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达晏家酒楼的时候, 何清绮已经在店里,明天过后店铺就要移交给晏林,她站在酒楼里面,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桌一椅,眼中一片伤感。

  见到沈南珠, 失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珠儿,你来了。”

  沈南珠见着平日活泼好动的小姑娘此时像是被抽去灵魂一般无精打采, 心中也不好受, 拉着她的手一阵安慰。

  只是何清绮的下一句话更是将她钉在原地:“听我娘说, 那个人要把我许配给县令的儿子做妾。”

  沈南珠愣住了, 电视里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于在眼前上演了。

  按照之前晏老爷二话不说直接把酒楼从女儿手中夺走的做法,倘若说把清绮嫁过去做妾,这背后没有利益关系是没人相信的。

  晏家在石颊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晏家嫡女再怎么样也能找个家室相当的, 如今下嫁做妾,可想而知这个做父亲的是根本就没把女儿的幸福放在眼里。

  但一想到晏世杰隐瞒原配娶富家小姐在餐食岳家财产的做法,便觉得不奇怪了, 但是受伤害的却是自己的朋友,这是沈南珠不能忍的。

  何清绮神情恹恹:“县令的儿子叫厉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花花公子一个,晏世杰就是想拿我去讨好县太爷, 又想彻底地把外祖这边的势力彻底给压死, 以后整个石颊镇就不再有何家了。”

  沈南珠听了更是义愤填膺,凤凰老男人居然想赶尽杀绝,简直无耻至极,虎毒尚不食子, 把自己亲闺女嫁去给别人家做小,真是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清绮,难道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沈南珠眉头紧锁。

  “你说呢,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能说个不字么。”何清绮一想到今后就要踏入火坑,眼眶忍不住发红。

  沈南珠不忍见她这样,但眼下所有的安慰都苍白无力,这个古代真是麻烦,三妻四妾不说,还能卖女求荣。

  “清绮,你娘和你爹感情好吗?”沈南珠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在废话,倘若晏世杰在意何氏,怎么可能娶会三妻四妾,如今还把亲生女儿给推入火坑。

  “我娘巴不得那个人去死。”何清绮压低声音道,那时她刚两岁,何老爷刚去世,晏世杰就将乡下老婆孩子接过来,何氏才知道原来枕边人早已成亲并有了孩子,上门入赘不过是为了财产而来,待站稳脚跟后就不断扩大势力,霸占何家财产,之后又再纳一房美妾,两人之间只有欺骗,何氏只恨当初猪油蒙了心,竟把这个狼子野心的男人错当成良人。

  自何老爷去世后,晏世杰就直接撕破脸面,对何氏不冷不热不闻不问,何氏在家中,宛若弃妇一般,更是毫无地位可言。

  只是何清绮自小聪明伶俐,晏世杰又没其他女儿,对她还不错,不然也不会把晏家酒楼交给她来管,但在晏世杰眼中,女儿终究是女儿,都是替别人家养的,如今晏林一开口问要酒楼,晏世杰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

  女儿不日就要出嫁,酒楼如今生意正兴隆,总是要交给儿子经营的。

  但在何清绮的眼中,晏家酒楼从一开始就是外祖的产业,如今竟然要交给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哥哥来接手,这不是鸠占鹊巢还是什么。

  沈南珠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一转:“你何不劝你娘亲与你父亲和离,这样你不用受他摆布,你娘亲也能活得更自在。”

  “傻珠儿,你以为现在和离那么容易么,我们女子地位本就不高,只是作为男人的附庸活在这个世上,如不是犯了七出被休,想要男人放妻,简直比登天还难。真是羡慕你,能遇到花哥哥这么好的夫君。”

  原本作为工具人杵在一旁的花钰突然被提及,也不禁怔了一下。

  沈南珠听到她这么一说,唏嘘之余也倍感庆幸,看着花钰的眼神也柔了很多:“终归是我运气好,但是清绮,在这个和离的事情上,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再想想办法。”

  “太难了珠儿,晏世杰如今还想用我拉近与县太爷那边的关系,我们背后没有靠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何清绮简直要哭了。

  沈南珠看着心里也难受,只能抱着她轻声安慰。

  就在这时,身后传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我的好妹妹,一大早地来我店里哭哭啼啼,也不怕这晦气把财运都赶跑了。”

  沈南珠抬头一看,眼前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小眼如黄豆,一脸轻佻,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环抱手臂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几人。

  “还有这两个穷鬼,我们酒楼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赶紧给爷轰出去。”晏林颐指气使地吩咐身后的小厮将花钰和沈南珠二人赶出院子。

  却在沈南珠抬头的那一刹那喝停手下:“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娘子,不出去也行,可以陪爷去前边喝喝茶看看戏,这是爷的酒楼,小娘子想吃什么随便点,管够。”

  说完就笑嘻嘻地往沈南珠身边凑。

  只是花钰岂能容她近了沈南珠的身,向前一步拦在他面前。

  何清绮在家受晏林欺负就算了,如今见到自己的朋友被侮辱,一想到自己的婚事说不定还是眼前这人给晏世杰出的主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不顾,上前就要与晏林动手。

  沈南珠知道何清绮不是对手,忙一把拉住她。

  “穷鬼,穿得破破烂烂的来我酒楼,影响爷的生意,要多远滚多远。”

  晏林不知二人是酒楼供菜的农户,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眼里,这段时间晏家酒楼生意蒸蒸日上,他只当是是厨子手艺好,招牌打得响才会这么火红,什么菜农,随便找一家还不是照样可以继续红红火火。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花钰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一脸轻浮的男人。

  “怎么地,爷爱怎么说便怎么说,轮得到你管么,这小丫头我能看得上是她的福气,滚滚滚——”晏林没把花钰放在眼里,加上又觉得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更加地有恃无恐。

  话音刚落,脸上啪的一声烙下了一个五指印。

  晏林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瞬间变得勃然大怒,挽起袖子上前就要揍花钰,花钰不躲不闪,直接伸手出来,隔着袖子轻轻松松便捏住了晏林的手臂。

  晏林大吃一惊,自己已经使出了□□成的力气了,居然还能被不费力气地捏住,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的,力气这么大。

  花钰扯住他的袖子往前一带,力气之大让晏林根本就无法抗衡,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紧接着后膝盖处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点,晏林终于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这狼狈一幕让晏林大为丢脸,看着后厨小伙计憋着的笑更是怒不可遏,冲着身后的两个小厮怒吼道:“还不快上,给我揍他。”

  沈南珠忙拉着何清绮往旁边站,免得被波及到。

  她倒是不担心花钰,这人很小的时候开始打猎,伸手矫健,最近又被自己养得很好,每日都是吃着空间的作物,身体好得不行,一般人根本就打不过她。

  果然这两个小厮两三下就被花钰撂倒在地,哀嚎不已。

  晏林见几人一起都弄不倒花钰,更是觉得丢面子,大为光火,冲着厨房的小伙计们吼道:“还等什么,一起上啊。”

  小伙计们一个看一个,低着头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没一个人上前。

  都是雇佣到店里干活的,又不是卖身给晏家,而且这花大郎来送菜那么多次,大家私底下都熟了,人家又没做错什么,无缘无故谁去殴打她。

  晏林见居然一个都叫不动,气得青筋暴起,但自知打不过眼前这个阴冷的男子,只好丢了一句狠话,带着两个小厮灰溜溜地从后门跑了,临走的时候还恨恨地瞪了何清绮一眼。

  沈南珠给花钰一个赞赏的表情,但下一秒想到何清绮的处境,又开始犯难了。

  “清绮,现在来这么一出,你回家怕是不得安宁了。”

  “没事,现在他们还不敢拿我怎么样,毕竟我那便宜爹还指望我帮他和县太爷牵线搭桥呢。”何清绮安慰着她,但眉间的一股郁色仍无法化解。

  “不然你和我跟阿钰回家,躲上几天等想出办法再说。”沈南珠还是很不放心。

  “不行,我要是不见了,我娘的处境会很危险,晏世杰会把气撒在她身上。”何清绮道忙摆了摆手拒绝。

  “什么,你说你爹还打你娘!”沈南珠惊呼。

  “嗯,我小时候碰到过几次,一开始还遮遮掩掩,后面就当着我的面打了。”

  “真是岂有此理,清绮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好好惩治那个人渣,不能就任他就这么逍遥下去。”沈南珠向来对家暴不齿,古代这种严重的等级划分以及男尊女卑思想,已经足够让她郁闷,如今又遇上这么个事情,更是让她气得肝儿疼。

  但眼下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见机行事,而且何清绮还要处理账本和其他交接事宜,沈南珠只能先和花钰回家,等想好办法再做下一步计划。

  回来的路上沈南珠气呼呼的,也没顾得上和花钰说话,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让何氏与晏世杰顺利和离,只有这样清绮才能彻底脱离晏世杰。

  花钰看着她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也忍不住地心疼,恨不得帮她解决所有的事情,抚平她眉间的愁。

  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有很多隐秘的不公隐藏在各个角落,没有哪个人总那么顺风顺水,自己如今能有她陪伴,过着平凡安心的日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如今看来,如果不解决何小姐的事情,珠儿肯定是不会开心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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