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忙活着,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整个猴儿岭映照在一片霞光之中,晚风吹来暖人心脾, 羊羊们已经不需要再栓绳子了,沈南珠唤来大灰, 让它去把羊和小黑驴赶回家。

  大灰得令,汪汪汪地去跑到后面冲着羊儿吠, 把它们往家的方向赶, 小黑驴也吃饱了, 不用大灰赶, 欢快地朝着沈南珠的方向跑来。

  沈南珠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小黑驴得到抚慰,闭着眼睛蹭了蹭她的手,等到沈南珠在它大腿和屁股处轻轻地拍了一下, 它才撒开蹄子跟在两只羊的后面,欢快地朝家里的方向跑去,两只老母鸡带着崽崽们也啾啾啾地跟上。

  大灰赶羊有功, 跑前跑后又回到沈南珠的身边,昂首挺胸的似乎想讨要夸奖,沈南珠也不吝啬赞美,对着它的狗头一顿揉搓。

  扛着铁锹跟在后面的花钰看着前面浩浩荡荡的一群,羊的羊, 驴的驴, 还有一群大的小的鸡,后面跟着传闻中那个傻不拉几但实际上却聪明无比的小傻子,原本心底一直空着的那一块似乎在渐渐地丰盈起来。

  沈南珠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她只觉得天气很好, 家里猪羊驴齐全,还有一条大宠物,未来的日子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因此心中觉得无比畅快。

  早上的鸡肉还剩一半,沈南珠洗了半个萝卜切块和鸡肉一起炖了,然后再炒了个大白菜,一顿美美的晚餐就完成了。

  花钰喝着美味的鸡汤,她觉得古人诚不欺我,自己真的是遇上了田螺姑娘,不然普普通通的鸡肉怎么会做得这么好吃,虽然自己以往也没啥机会吃顿肉,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沈南珠的到来,她的生活正在变得越来越有滋味。

  次日早晨,两人和往时一样起床,牵着驴车出了门,先去拐到沈老太家里装货。

  临近出发的时刻,花钰道:“两个人送也是送,一个人送也是送,你跟着碍手碍脚的,我一个人去便行了。”

  沈南珠当然知道花钰不是真的在嫌弃,主要还是体贴自己,此时她心里惦记着空间里的作物,于是也顺水推舟地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那花哥哥,我在我奶地里收南瓜,一会你回来了叫我一声,我和你一起回猴儿岭。”

  花钰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今天不知道你没跟着去,没有把大灰带上,要是有陌生人过来你就不要出去,有人靠近你就往村长家跑,知道不?”

  沈南珠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花钰这才赶着驴车往镇上出发。

  看着驴车远去的背影,沈南珠钻到地里,借着玉米的遮掩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所有作物都成熟了,沈南珠拔了好久才把红薯给拔完,将它们都拉到仓库里堆成一堆,红薯藤叶和之前一样也整整齐齐地码起来,留着给家里的牲畜吃。

  她估摸外面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两个钟,花钰应该快回来了,收拾好之后便从空间里出来,在地里摘了五六个熟了的南瓜,放到空间里,等回到沈老太家中,再将南瓜从空间中取出来,放到屋里,省了一趟搬运的功夫。

  芋头萝卜和青瓜也各拿两筐出来放着,方便到时候花钰送货。

  在空间里忙活了好一阵子,沈南珠也累的不行,坐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差点就睡了过去,直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将她惊醒。

  “花哥哥,你回来啦。”

  花钰看着眼前睡眼朦胧的小人儿,心中不由地一阵发软,她嗯了一声:“来接你回家。”

  沈南珠这会儿脑子还有点困顿,揉了揉眼睛顺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花钰跟前,不知为何,看到对方柔柔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向前依偎过去,靠在花钰的胸前。

  花钰没想到她会靠过来,身子一惊,僵硬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没有推开她,也没抱住她,只是在几息过后才出声道:“醒了没有,醒了就回去了。”

  沈南珠这才从一片迷迷蒙蒙中醒过来,她从花钰怀中抬起头道:“你去扛南瓜上车,拿回去煮给猪仔吃。”

  花钰看着屋里的几个大南瓜,皱了皱眉头,一般穷苦人家能吃上南瓜就已经不错了,谁能想到南瓜在她们家里已经沦为猪食,这个小东西现在膨胀了。

  心里这么想着却没说出来,毕竟现在家里这些种的养的全靠这个小东西,自己可说不上话,她嗯的一声就去把南瓜搬上驴车。

  “懒得走就坐上车。”花钰头也不回地道。

  沈南珠确实浑身发懒,早上收的接近两千斤的红薯让她觉得浑身疲惫,两腿发软。

  “你抱我上去。”

  花钰听到耳后传来这么一句话,愣在了原地,停下驴车转身回头望着她,想要再一次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抱我上去。”小人儿一字一句地说道,字字清晰。

  倘若是以前,花钰铁定就头也不回地赶着驴车就走,可今天看着小人儿困顿疲惫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情,她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下,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往回走了两步来到沈南珠身边,伸出双手弯下腰,手臂一用力拦腰抱起了小人儿。

  沈南珠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她原本只是想逗逗这个冰渣子,但没想到这人还真的把自己抱起来了。

  自她记事起,就没被人这么碰触过,这种被抱在怀里的感觉有些新奇,而且有点令人上瘾,可还没等她细细体会,自己人已经坐在驴车车板上了。

  花钰走在前面牵着大黑驴,沈南珠两条细腿悬空挂在板车上,一晃一晃地荡着双腿。

  驴车走得很慢,却也很稳,太阳才升起没多久,阳光还不是那么毒,金黄色的光线从背后映照过来,洒在两人的身上,更显得沈南珠的烂漫。

  沈南珠有些困惑,按理说在现代她也不小了,甚至比花钰还要大上几岁,可到了这里,偏偏才体会到天真烂漫的少女心境,整个人的心态也变得年轻不少。

  也许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宠着自己吧,虽然对方每天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驴车走在大路上,遇到了好些个到地里干活的人,还有出去赶集的村民,人们纷纷转头张望,都不太相信坐在车上和牵着驴车的是花家那对年轻的夫妇。

  毕竟小傻子家徒四壁,先前就是因为没有钱还债才被迫卖身,而且花钰似乎也没什么钱,那日给傻子赎身差的五两银子还是借厉公子的,这会儿居然有钱买驴车,人们用质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们。

  村民畏惧着花钰,不敢和她打招呼,甚至眼睛都不敢与她直视。

  但后面的傻子不一样,村民平时总爱拿她来开玩笑,不管是背后还是当面,他们相信这样的傻子,花钰肯定也不会站出来维护她,于是便下意识地开始出言讽刺。

  张二妞:“傻子,才嫁出去没两天就坐上驴车啦,坐着不怕板车硌屁股吗,这驴是偷来的吧,不然你能有几个钱买驴车,先前都快被卖去抵债了?”

  卢大花:“傻子懂得什么是硌屁股,痛了也不会说。”

  沈南珠坐在驴车上,听到这两个同龄的女孩子在嘴碎地嘲讽她,顿时觉得超级无语,这两个蠢货说着这么酸溜溜的话都能拧出几斤醋了。

  她本不想搭理这几人,但那个张二妞突然来了一句道:“能享受到就多享受,毕竟也没几天活头了。”

  这不是拐着弯说花姐姐克妻么,沈南珠也不想忍,朝着这二人瞟了一眼道:“知道你们为什么嫁不出去吗,长得丑就算了还嘴巴臭,连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们,娶回去家里的狗都能被你们吓死。”

  这两个女人都快十八九岁了,但因为各方面条件不好,就一直没有嫁出去,整天砣不离称经常走在一块,见不得别人好,总爱在背后说三道四。

  这两个女人平时嘴巴厉害,村里的其他女孩子跟不敢惹她们,久而久之,更变得目中无人,气焰嚣张得很。

  听到这傻子居然这么直白地回嘴,两个女人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冲着沈南珠骂道:“这个蠢货居然敢骂人,阿花,把她拉下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都不知道我们姐两的厉害。”

  卢大花一听小菊这么说,二话不说就直接冲了上来,只是还没碰到小傻子的衣角,就被一个高挑的身影给拦住了。

  卢大花本来就是矮墩墩的模样,见到被人拦住去路,仰着头看了一眼,却被对方一个狠厉冰冷的眼神给冻住了,她伸手扯了扯一旁的二妞的衣服。

  二妞向来泼辣,平时在村里经常欺凌弱小,霸道惯了,没怎么把花钰放在眼里。

  她眼如铜铃瞪着花钰:“识相的快让开,老娘现在没空理你。”

  花钰像是脚下长了根一般一动也不动,嘴中冷冷地道:“滚。”

  张二妞鼻孔里面哼的嗤笑一声:“花钰,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胳膊那么细没个男人样,孬种滚到一边去,把小傻子交出来我们姐妹二人还能放你一马。”

  沈南珠听到张二妞这句话,顿时乐不可支,就凭这两个女人身上一堆蠢肉也配和花姐姐叫板,她们是没见过花姐姐的腹肌和手臂上的线条,别说两个,再来两个都不一定够花钰打。

  果然还没等二人碰到花钰的一片衣袖,就被她两只手各揪住后颈的衣服提了起来,然后丢在地上,接下来就是一顿暴揍。

  “滚!”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这两人第一次见到花钰动手,又被揍得那么惨,发现踢到了硬铁板,武力值相差太大,更不敢再上前,看到周围一些正在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脸上顿时无光,骂骂咧咧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南珠小的时候被同龄的孩子欺负,表姐在一旁袖手旁观,甚至有时候还跟着别人一起欺负她,而刚穿过来的时候她也没少被村里的大孩子欺负,但每次都是默默忍受,要不就是远远躲开,像这样能狠狠地把对方暴揍一顿,直到对方狼狈逃窜还是第一次。

  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她心里软成一滩水,两眼冒着星星的看着花钰:“花哥哥,你好厉害!”

  花钰扬起下巴,哼了一声,牵过驴绳,朝家中走去,颇有一副大灰干了件好事昂首挺胸骄傲自得的样子。

  沈南珠靠在驴车上,捂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