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肆意仰望(GL)>第31章 第 31 秒

  夏糖似乎又要哭了。

  裴慕西不敢确认, 可她依稀从夏糖眼里看到了闪烁着的泪光,这让她莫名有些心疼。

  不管是什么原因。

  情绪总是跑在理智前面。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像以往一样, 用指腹拭去少女下眼睑处摇摇欲坠的泪珠。

  可即将触到的那一刻。

  她看着夏糖紧紧盯住她,纯粹又明亮的眸子, 莫名硬生生地顿住,指尖在那一刻发着麻, 突兀地颤了颤,然后僵硬地缓缓蜷缩回来。

  夏糖发现了她的异样,吸了吸鼻子, 抬眼看她, 兴许是刚结束演出情绪起伏比较大, 嗓音有些黏糊,

  “怎么了, 姐姐?”

  裴慕西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仍然悬停在空中,她有些慌张,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

  将悬停着的手收回来, 抚在自己的眉尾处, 按了按,做了个示意动作,声音被风揉得飘散开来,

  “这个,看起来很痛。”

  她指的是夏糖的眉钉。

  缀在眉尾处, 上下两颗, 随着蹙眉的动作微微颤动着。

  在海滩斜映下来的光束下, 闪闪发亮。

  现在才被她注意到。

  “嗯?”夏糖愣了愣, 过一会反应过来,眸子里的泪光晃着晃着缩了回去,弯眼笑了一下,

  “这个是眉钉贴,贴上去的,不痛。”

  她说着就抬手,粉嫩的指尖按在眉尾的眉钉贴片处,就将那两颗圆滚滚的眉钉弄了下来。

  大概是贴的时间有些长,或者是撕下来的时候有些用力,白皙的皮肤处有了痕迹,瞬间染上了暧昧的粉迹。

  点缀在眉尾皮肤处,像是在昭告,少女的皮肤有多嫩。

  一碰就红。

  刚摘下来有些不适,夏糖用指尖在眉尾处抚了抚,顺带着朝裴慕西弯起眼睛笑了笑,眸光微微闪烁,

  “是不是不太好看啊,姐姐?”

  有一瞬间开始失神。

  于是视野的一切开始被放慢。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只剩下夏糖望着她的柔软目光。

  裴慕西最近掌握了这种失神后的快速回神方法,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她迅速移开视线,耳边的风又开始恢复喧嚣。

  “挺好看的。”

  像是潮湿又剔透的水珠,在夜幕中无声发酵。

  她这么说着,将自己还被攥紧的手腕迅速抽出来,接着转过了身,捡起刚刚自己下意识冲过来为了扶稳夏糖,匆忙扔在海滩上的塑料袋。

  拎在手里,手指被塑料袋束住。

  像是被一根细线捆住。

  连带着微微出走的思绪开始被收紧。

  “这是什么?”夏糖好奇地问。

  裴慕西朝她笑,接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凉茶,“想着你这会嗓子应该不太舒服,喝这个刚好。”

  夏糖接过凉茶,却还是往塑料袋里好奇地张望着,

  “我看着好像还有其他的?”

  裴慕西挑了挑眉心,“这都被你发现了?”

  “还有酒。”她从塑料袋里拿出自己的那罐冰啤酒,冰凉的触感让她沉下心来,

  “我买来自己喝的,小孩子不能喝。”

  夏糖瘪了瘪嘴,“我不是小孩子了,早就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了。”

  裴慕西顿了几秒,说,“我知道。”

  “知道还一个人偷偷喝酒不给我喝?”夏糖抱怨着说。

  裴慕西低头笑,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另外一罐酒,“知道你肯定不想喝凉茶,所以准备了另外一个选项。”

  “嗯?”

  夏糖有些惊讶,接过她手里的酒,看到硕大的“无酒精”几个字后,又皱巴着脸,

  “我就说这个黄色包装有些熟悉,原来真的就是无酒精的菠萝啤。”

  “嗯哼~”裴慕西没有否认,“今天太晚了,不适合喝酒,不然明天早上要头痛。”

  “那你怎么可以喝?”夏糖不服气。

  裴慕西歪头,想了想,

  “大概是因为我明天不需要上课?”

  “噢……”夏糖泄了气,声音拖得老长。

  裴慕西忍不住扬起唇角,可下一秒夏糖就径直凑过来,离她很近,带着一阵甜津津的风,扑过来。

  她愣住。

  像是脑子里装了一个自动放慢的慢镜头。

  总是自动将眼前的一切放慢。

  手上传来软轻触感。

  一闪而过,似乎是被少女柔软指腹擦过。

  她下意识缩了一步。

  夏糖抬头看她,微微弯腰,颈下一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撞击着她的视野,起伏的弧度像一颗会呼吸的桃子,绵软细密。

  夏糖手里还拿着凉茶和菠萝啤,眼神疑惑,

  “怎么了姐姐?”

  “啊?”裴慕西反应过来,迅速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摇头,

  “没什么。”

  夏糖疑惑地动了动眸光,可也没跟她计较,只是又走近来,把手里那罐凉茶重新塞进裴慕西提着的塑料袋里。

  再抬头的时候,小臂擦过她的手腕。

  很随意,很正常的一个触碰。

  裴慕西却觉得那一处皮肤,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完全不受她控制。

  所以她伸出另一只手,挡住这只手腕,遮得严严实实,像是想把那些小疙瘩全都一个一个按下去。

  “走吧。”她说。

  裴慕西有点想回去了。

  也许她就该一个人待着。

  可夏糖不想这么快就回去,甚至还向她提出了新的要求,“姐姐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感觉那里好好看。”

  裴慕西想回去。

  她不想看海,也不喜欢海。

  她在这几年看过无数次海,也将自己无数次沉入过海底,以仰视的视角,看过那些透过海平面的粼粼金光。

  可她看着夏糖亮晶晶的眸子,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她只能说出一个字,

  “好。”

  她们走到那片海滩,夏糖将吉他包放在一旁,把自己腰上系着的衬衫解下来,铺在白色的沙子上,手在上面拍了拍,邀请裴慕西坐在她衣服上,

  “干净的,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了。”

  裴慕西有些犹豫,可夏糖已经坐了上去,还留了个一大片位置给她,她低头看着眼神明亮的少女,抿了抿唇,还是坐了上去。

  于是有一秒。

  绵软细腻的风裹了过来,像是将她裹在密不透风的茧里。

  不会透不过气。

  反而很舒服,很平静。

  类似一种安全感的平静。

  南广人对海并不感到稀奇,特别是在这种工作日,所以这会停留在海滩边上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选择看完演出就散开。

  灯塔上的光摇摇晃晃,耀在汹涌却有着自己节奏的海浪上,映在海岸边停着的白色轮船上。

  裴慕西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将自己那罐冰啤酒拧开,水汽汹涌地冒了出来,她没能避开,于是索性任由水汽滴落在沙滩上,接着迅速钻入地底。

  彻底消失。

  她盯着看了一会,有些走神。

  下一秒有温软的触感裹住她被水汽浸满的手指,轻轻柔柔地擦拭,仿佛对待着什么绝世珍宝。

  她抬头,夏糖正拿着纸巾给她擦手,见她望过去,又朝她软乎乎地笑了笑,

  “等下手黏黏的,会不舒服。”

  裴慕西喉咙动了动,“谢谢。”

  夏糖歪头看她,有些疑惑,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之间会是因为这种小事就需要道谢的关系吗?”

  裴慕西愣了愣,反应过来弯起唇角笑了笑,

  “下意识就说了。”

  夏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给她擦干净手,把用过的纸巾卷成一个小被子,然后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垃圾袋,郑重其事地扔了进去。

  夏糖是个特别有教养的小孩。

  从不大声说话,小时候安安静静,甚至还有着这样的习惯——连扔垃圾,也要把垃圾弄得整整齐齐再扔,比如说喝完了的饮料瓶,一定要把瓶身、瓶盖和标签纸分开扔。

  她就是有些这样,特别乖巧的习惯。

  “那下次不许说了。”夏糖这么说着,然后皱着眉心试着拉开自己那罐易拉罐的拉环,似乎有些费力。

  裴慕西将菠萝啤拿过来,然后把自己那罐拧开了的冰啤酒塞到夏糖手里,

  “我来吧。”

  她说着就拉开了拉环,然后递给夏糖,夏糖也就乖乖地把自己手里那罐冰啤酒重新送了回来,端走了菠萝啤。

  “弹电吉他的手,怎么会拉不开易拉罐?”裴慕西仰头喝了一口冰啤酒,无数颗细细麻麻的气泡涌入口腔,从喉咙里滑入腹中,配着咸湿的海风,有些惬意。

  夏糖也喝了一口菠萝啤,腮帮子鼓得满满的,慢慢吞咽下去,说,

  “我记得你以前拉这种拉环,都是单手就可以拉开的,现在怎么还得用两只手了。”

  风变得有些大。

  裴慕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用着调笑的语气,

  “是吗?我不记得了。”

  “单手拉易拉罐拉环,我有这么装吗?”

  夏糖差点没“噗”一声笑出来,但良好的教养让她忍了下来,至少不能把饮料喷出去,而是要等喝完之后,才“噗噗”地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

  “你怎么自己也说自己装?”

  “也?”裴慕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侧眸望过去。

  夏糖闭紧嘴巴,摇头,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裴慕西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然后慢悠悠地说,

  “没关系,反正以前好多人都说过,见我第一面就觉得我这人特装,特不真实。”

  “你不是第一个。”

  她这话说得随性。

  夏糖却抿了抿唇,莫名因为“不是第一个”觉得有些不开心,可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为什么要争这个。

  “其实也没有啦,就只是偶尔想过。”夏糖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说过。”

  “猜也知道。”裴慕西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狭长的眼尾弯了弯,“像你小时候这个别扭性子,能和谁说?”

  “大概只会和你那个密密麻麻的笔记说吧。”

  夏糖愣了几秒,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在笔记里写下的那些话,忽然觉得裴慕西这么说没错。

  很久以前,裴慕西窜进她房间,看到了正在写笔记的她,于是感到惊奇,问她这是什么。

  她别扭着说没什么。

  裴慕西试图去理解,可惜理解不了。

  当时她看着裴慕西抓耳挠腮的表情,就觉得很好笑。

  于是在笔记本里又记下了一个词:

  笨蛋——裴慕西是个大笨蛋。

  现在呢?

  夏糖莫名想到了那个词,看着裴慕西笑眯眯的表情,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本杂志上的性感女人。

  哦,现在是坏蛋。

  大坏蛋。

  喜欢性感吊带的大坏蛋。

  夏糖在心底这么想着,本有些不舒服,可下一秒又不留神瞥到裴慕西脖劲上那个纹身,于是密密麻麻的心疼像是发了疯似的涌来,瞬间战胜所有情绪。

  纹身从脖颈后侧延伸出来,一束细长的花。

  鲜艳又灿烂,绽放在有些病态感的白皙皮肤上,像是为死气沉沉的躯体,带来的一抹生机。

  是为了遮挡伤口留下的疤。

  她听说过,裴慕西曾经在医院里声嘶力竭的,用镜子碎片抵住自己的脖颈,被人控制住后,又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像是生不如死。

  她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场面。

  却又像是延迟了一倍时间,和裴慕西一起经历了那件事,在自己的脑子里,设想了无数次那个画面发生时的状况。

  她完全能想象到裴慕西那时有多痛苦。

  光靠别人的诉说,她就已经很痛了。

  可惜她那时候在集训,准备那场对她很重要的比赛。

  因为那时她是小孩。

  所以所有人都不肯给她说裴慕西的近况。

  所有人都让她好好准备比赛。

  等她比完赛回来,才知道这件事。

  裴慕西的姐姐南悦斯,死在了裴慕西生日那天,并且是以这样一种让人遗憾的方式。

  夏糖为此感到难过,为裴慕西感到难过,也为南悦斯的离去而感到难过,即时她和南悦斯并没有那么亲近,这是一种连绵不绝的难过,扎根于她身体里的难过。

  她凝视着那个纹身,想伸出手去碰一碰。

  碰一碰这个在伤疤上绽放着的花朵。

  于是她也真的伸出手去,触了触纹身上的花瓣,甚至还能摸到皮肤上微微凸起的疤痕。

  裴慕西并没有阻拦她的动作,只是在她触到的那一秒,颤了一下,呼吸变急了几分。

  夏糖怔了几秒,问,

  “姐姐,这是什么花?”

  指尖抵在脖颈皮肤处那一刹那,有被隐藏起来的喧嚣开始跃动,隐约之间,要突破所有控制。

  叫嚣,汹涌,像是拍打在沙滩前边的海浪。



  裴慕西愣了几秒,下意识躲了躲夏糖径直的视线,低头有些慌乱地解释,

  “绣球花。”

  她说着,忽然觉得有些发烫。

  很多个角落都在发烫,不只是被碰到的那一处。

  夏糖的指尖仍然轻轻地在那处皮肤摩挲着,轻软的嗓音也顺着飘到耳边,“怎么一点也不像?”

  有些痒。

  裴慕西躲开夏糖的手,于是夏糖的手悬停在空中。

  有一瞬间,她看到了少女眼中的难过和悲伤。

  她开始心软。

  却又不能真的任由夏糖摸来摸去。

  她又不是一块没有感觉的肉。

  所以她只是伸手将夏糖的手按下来,笑着说,

  “因为是我自己纹的,可能有些不像,所有人都看不出来这是一朵什么花,但我要当它是绣球花。”

  “自己纹的?”

  夏糖有些惊讶,抿了抿唇,越发难过,

  “那不痛吗?”

  自己给自己纹身,怎么会下得去手呢?

  裴慕西扬起唇角笑了笑,“不痛的。”

  “纹身一点也不痛,就像蚊子咬似的。”她这么说着,语气轻松。

  夏糖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垂下的眼睫颤了颤,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起来比她这个纹身的人更难过。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因为裴慕西现在已经完全不痛了。

  就算是那道消不下去的伤疤,也完全不痛。

  也没有多难过。

  仿佛是她身体里的难过,被转移到了夏糖身上似的。

  剩下平静在流淌。

  回来之后,她的确要比以前平静得多,也更容易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南广市过于明亮的天气。

  还是因为夏糖的成长,以及和这份成长共同生长着的生命力,源源不断灌输到她躯体里的生命力。

  她伸出手去,拍了拍夏糖的头,

  “嗯,不痛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即使夏糖并没有问。

  夏糖垂落在肩上的卷发被风吹乱,整个人盯着她,不知为什么,身影突然变得有些朦胧。

  裴慕西想,她应该已经喝醉了。

  沉默了几秒。

  谁也没有打破这样的寂静。

  直到有嬉笑的声音,被海风递到了耳边。

  娇俏的女声,“风好大,我们走吧。”

  笑着的男声,“都来海边了,还不亲一下?”

  然后静了两秒,就是某些暧昧又黏糊的口水声。

  怎么会听得这么清?

  裴慕西蹙着眉,下意识顺着声源处望过去,便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她们不远处,迎着海风。

  男生坐在海滩上,勾住女生的腰。

  女生站着,弯腰,发被海风拂乱。

  他们在接吻。

  在不算寂静的海滩上,旁若无人地激吻。

  裴慕西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下一秒却对上夏糖纯真又澄澈的视线,眼睛睁大地和她看着同一个方向。

  像是被吸引住了。

  裴慕西不太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她突然想到小时候看电影看到这种片段时,南悦斯总会用着全世界最快的速度捂住她的眼睛,然后气急败坏地说,呸呸呸,说好的老少咸宜,怎么还有这种玩意儿!

  所以在这一刻,她也只是下意识地挡住夏糖的视线。

  用手掌捂住夏糖的眼睛。

  动作先于思考,带着裹在周围的风。

  等反应过来后,只剩下掌心绵软的触感,甚至能感觉到纤细卷翘的睫毛,在她掌心轻轻地眨了眨。

  她该说些什么解释这种情况。

  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也许她应该把手松开,毕竟夏糖已经成年了。

  夏糖不是需要捂眼睛的小孩。

  可是。

  她想到夏糖刚刚的眼神,剔透的琥珀色眸子里流动着的好奇和纯粹,却又不想放开。

  兴许是因为她害怕。

  她害怕,在这种环境下,面对夏糖无邪的眼神。

  夏糖很乖,被她遮住眼睛也没有乱动,只是偶尔眨一眨眼睛,然后用着轻软的嗓音问她,

  “好了吗?姐姐。”

  裴慕西呼出一口气,往那边瞥了一眼,那一男一女松开彼此,隔远了一些。

  她松一口气,刚想把手放下。

  那一男一女又离得近一些,于是又亲了上去。

  她把视线移开,看向被自己遮了大半张脸的夏糖,嗓音有些干涩,

  “没有……”

  她这么说着,却还是想把自己的手拿下来。

  是她有些大惊小怪。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事情。

  可即将把手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夏糖又把她的手腕攥了上去,就这么盖在自己眼睛上,软乎乎地说,

  “姐姐不想让我看,我就不看。”

  裴慕西愣住,发觉夏糖还没松开她的手腕。

  攥住她的那只手,手腕上还系着那条热烈的橘红色丝巾,温柔地缠绕,裹住少女纤细的手腕。

  在周遭明灭的灯光下,闪烁着流动的光泽。

  她看了几眼,也没松开自己的手,只是轻着声音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不想让你看的。”

  “你长大了,夏糖。”她这么说着,音色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惆怅,有些复杂。

  夏糖又眨了眨眼睛,在她手心里。

  于是有千千万万个蝴蝶开始起舞,细腻地拂过她的手心。

  “姐姐现在知道说我长大了,刚刚还不给我喝酒,还给我买没有酒精的菠萝啤。”夏糖这么说着,紧紧攥住她的手,指尖缠绕着她的手腕上。

  裴慕西张了张唇,却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

  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可又不能在这样的状况下去喝酒。

  某一刻她觉得,不是她在给夏糖捂眼睛。

  而是夏糖在紧紧缠绕住她,用她的天真,用她的烂漫,用她的赤忱和毫不掩饰的好奇心。

  她沉默了几秒,因为不知道去说些什么。

  于是空气静了几分,那边调笑的声音又被递了过来:

  “这么多人呢?”

  “那又怎么了,没人看,再亲一下。”

  对比很强烈。

  一旦她们安静,那边的恋人温语就会顺着风飘过来,似乎要用那些绵软细语,将她们两个裹在一层又一层的海浪里。

  裴慕西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夹杂着火星子的宁静。

  可离得实在有些近。

  她一低头,就能看到夏糖细腻柔软的肌肤,脸颊上被照得近乎透明的细细绒毛,抿得紧紧的唇。

  夏糖的脸很小。

  被捂住眼睛后,下半张脸显得越发小巧。

  灯光在饱满明润的唇上明灭闪烁,兴许是刚喝过菠萝啤的关系,唇润润的,粉粉的,闪着光,像是会动的果冻。

  “姐姐,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

  夏糖突然出声,于是果冻也动了动。

  将裴慕西出神的思绪扯回来,她下意识回答,

  “我没想什么,只是有点走神。”

  她说的是实话。

  “噢……”夏糖抿了抿嘴角,小着声音说,

  “我倒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裴慕希问,低眼看着夏糖。

  夏糖又抿了抿唇,看起来像是果冻质感的唇,然后将她的手慢悠悠地扯下来,绵软的呼吸吐在手心里,灼热得有些过分。

  裴慕西的指尖颤了颤,忍不住想把手缩回来。

  可不知怎么。

  她明明用了些力道,可还是莫名没能夺回对自己手的控制权,仿佛一个被拴住的提线木偶。

  甚至在下一秒被拉近。

  对视着的目光像是有一根线在缓慢燃烧,越烧越短,中间萦绕着朦胧的烟雾,将人困在里面。

  仿佛再近一点,就能碰到夏糖的鼻尖。

  呼吸变得缓慢而清晰。

  余光里的所有事物都在彰显存在感。

  她看到夏糖另一只手撑在沙滩上,就在她腰后。

  她看到夏糖咖色背心上略微弯曲的褶皱,就在白皙的肩颈处。

  她看到被风扬起的发丝,被灯光浸透的海平面,被押在夏糖那里的,她的月亮。

  她看到夏糖那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开始发亮,里面的好奇和纯真开始在这片海滩蔓延。

  手心里传来湿润绵密的触感。

  仿佛是夏糖舔了一下唇,于是舌尖意外碰到了她掌心。

  也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蠢蠢欲动的错觉,该埋藏在世界最高山峰里,最深海底里,最遥远的河流里,一种绝对不能见天日的错觉。

  裴慕西沉默着,觉得应该是错觉。

  夏糖盯住她,歪了歪头,用着这个世界上最清澈也没有任何暗示的眼神,轻轻出声,

  “接吻,是真的能上瘾吗?”

  作者有话说:

  姐姐开始心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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