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中心的夜晚很热闹。
傅令君背着郑亭林的琴盒,同她牵手并肩走在马路上。
街灯通明,夜市繁华,郑亭林忽地把傅令君的手拉到了自己小腹前,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我一整天都没吃什么。”她说出口,下一秒肚子应景地咕噜抽搐起来。
傅令君揉了揉她瘪下去的肚子,笑着带她往夜宵摊前走。
满路飘香,郑亭林迫不及待落座,露天桌椅前有大风扇呼啦吹着,很是痛快。
半夜十一点,这条夜市没有半点休憩的气息。
郑亭林点了一堆烧烤和麻辣小龙虾,傅令君怕她肠胃不适,起身去附近的小店买了清淡的热粥。
“麻小!”郑亭林喟叹地剥虾,“我可以把这一大盘全部吃光!”
傅令君笑,郑亭林见她不吃,主动剥好递到她嘴前,“真的不辣,特别香!”
“孟思妍说,没有麻小和西瓜的夏天是不完整的。”郑亭林哼着歌儿,神采奕奕,与在谭雅平家判若两人。
傅令君还是头一回来大排档吃夜宵,油腻馋人的香味四溢,周围三两的桌子啤酒闹哄哄,头顶的灯泡明亮,处处洋溢着陌生的市井气息。
然而比起坐在高档餐厅,此刻的她们更加没有隔阂。
郑亭林吃得很香,剥虾速度快得不像新手,两人闲扯着聊天,傅令君陪吃着,一直到凌晨才散场。
“还是国内口味最对我的胃。”郑亭林一边抱怨着国外起国外的食物,一边吸着奶茶,两人走到了江边,风吹到桥边送来阵阵凉爽。
从桥上往下看是漆黑一片,抬头是澄黄的弯月。
傅令君牵着她,郑亭林也不问要去哪儿,只跟着她走。
夜色里,郑亭林哼起了歌,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调子。
“我们回家。”傅令君告诉她。
郑亭林偏头:“傅家吗?”
“不。”傅令君轻捏她的面颊,“我自己的房子,现在没人住。”
郑亭林展颜一笑,紧贴着她的胳膊,想起了第一次见季培风时的人行道,虎皮猫从铁艺围栏蹿出,对面就是市区的别墅群。
那是季乔留下的遗产,傅令君不常去,也没租出去,只有季培风暑假过来借住。
打车到小区后,傅令君刷了门禁,熟练地输入别墅密码,拖着郑亭林的行李箱进门。
屋内有一段时间没人进,玄关落了灰,傅令君翻出几双拖鞋,安排道:“白天再找阿姨过来打扫一下。”
郑亭林应了声,四处打量起来,这幢小别墅和傅家面积差不多,但格局通透,显得空旷不少。
二楼只有一间次卧,其他房间被改造成了琴房和影音室,而三楼除了保留主卧和浴室外,衣帽间全部不留,取而代之的是整面书墙。
“阁楼上还有。”傅令君牵着郑亭林去看,顶楼竟然堆了许多观测器材和露营装备。
其中几架天文望远镜格外抢眼。
“太酷了!”郑亭林好奇地凑近打量,阁楼顶偏矮,两人微弓着身,最后一起席地而坐,就着窗外的月色饶有趣味地把玩起来。
江城市区的视宁度不佳,但郑亭林还是就着望远镜数起了星星。
傅令君同样趴在窗口,守在她身边。
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基地,也是这场夜奔的归所之处。
……
第二天中午,郑亭林从三楼的大床上醒来,从螺旋楼梯下来,看见正热火朝天打扫的几位家政阿姨,笑着点了点头,在厨房找到了傅令君。
傅令君在舀勺炖汤。
抽油烟机开着,她没有听到郑亭林的脚步声,直到郑亭林的手臂环绕抱住,傅令君才转身笑起来。
“在炖什么?”郑亭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出声,“怎么不找阿姨?”
傅令君回:“绿豆银花汤,刚刚做饭阿姨教我做的,比较解暑。”
郑亭林嗯了声,傅令君松开她的手,把她带开了些:“要起锅了。”
清淡的甜味解腻,郑亭林夜宵吃得太过,这会儿正好喝点绿豆汤。
“你这是打算以后都亲自给我做吗?”郑亭林笑。
傅令君却抬眸看她:“你不是不喜欢国外的食物吗,我趁现在和阿姨学一点。”
郑亭林盯了她几秒,突然踮脚亲了亲她左脸颊。
一直到下午两点,别墅才全部收拾清理好,几位阿姨一离开,郑亭林就本性毕露地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坐着。
谭雅平给她发了不少语音通话和消息,郑亭林瞥了眼,一条也没回。
傅令君回了趟傅家,把衣物和重要的书籍课本都带了过来,督促起郑亭林复习。
“我知道。”郑亭林握着笔盘腿坐在茶几前做题,傅令君帮她快速过着知识点,仿佛又回到了重生初见的那段日子。
不同的是,如今的郑亭林比过去胆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做完这页有什么奖励呢?”她头搁在桌面,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傅令君。
傅令君慢条斯理地翻着她的习题册,冷酷道:“这是你应该做的。”
郑亭林撞了撞自己的脑袋:“可是,可是很难。”
傅令君终于抬眸看她。
郑亭林眼睛立马亮起:“我做对一个,你就亲我一下怎么样?”
“还学不学了。”傅令君用课本敲她脑袋,郑亭林一点不恼,和她讨价还价起来,“那做对两个?三个?”
傅令君听不下去:“集中精神。”
郑亭林的正确率其实很高,会考题目简单,基本纯靠记忆,这恰好是郑亭林的长项。
她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傅令君,颇有一种受了欺负的可怜感。
傅令君无奈:“一面。”
“好!”郑亭林立马振奋起来,“说好了,一面亲一下,一页就是亲两下。”
她精神抖擞,傅令君又叹又笑,任她胡来。
结果一本习题册做下来,背进去多少不知道,反正吻痕倒是数得一清二楚。
正式会考那天,两人一起去了实中,班主任发了准考证,开考时间早,走廊教学楼外到处是临阵磨枪背书的学生,一时间立马注意到傅令君和郑亭林的并不多。
但孟思妍显然不在其列。
上午场考完后,她拉着两人去食堂吃饭,一路问起各种事情,中间还不忘穿插着八卦两人感情。
傅令君自然不怎么谈起,郑亭林也不好意思聊,一吃完饭就抱着打印出的资料背着,用好好学习的派头劝退孟思妍。
“后天考完去聚餐呀。”孟思妍捧着脸,“你都毕业了,我们还有一年才能解放。”
“对啊,你们还得抓紧时间备战高考。”郑亭林抬眸,瞄向的却是傅令君,“还是等你们高考完吧,到时候喊上班上的同学,一起尽兴玩呀。”
孟思妍焉着点头,郑亭林鼓舞起她的士气:“明年这时候,我们京城大学见!”
“我真的可以吗?”她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反问,郑亭林安慰起她,然而却没什么效果。
傅令君说:“我看了你高二的成绩,基础很扎实,只要认真攻克压轴,细心一点,机会很大。”
孟思妍愣愣地抬头看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傅神之口。
她和郑亭林都很能聊,说起话来从不冷场,一旁的傅令君更像是背景板,孟思妍一直以为傅神没有关注过她们的对话内容。
即便知道傅神在和郑亭林谈恋爱,但在她心中,傅令君所处神坛的地位依旧难以撼动。
这是没有直面过同傅令君水平落差的郑亭林难以理解的。
她看着孟思妍感动地离开,誓要发奋学习的模样,困惑道:“我明明也是这样安慰她的呀。”
傅令君含笑,吃起了郑亭林夹到她碗里的土豆片。
会考的气氛比期末宽松,下考后回家玩手机的也多,年级群和表白墙又一次热议起回校的傅神。
这是傅令君确定成为IPhO国家队成员后第一次在校内露面,除此之外,实中同届的同学们还敏锐地发现了一些其他变化。
比如傅令君考完竟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食堂用餐,甚至在长廊坐了很久,比如傅令君自带的威压感似乎减轻不少,笑容变多,整个人更有人味了。
而这一切改变源头相当明显——傅神身边多了个郑亭林。
两人的名字形影不离地出现在论坛,出现在众人八卦的话语中,如烈火般在所有潜在的交际圈蔓延开。
傅令君根本不看校园话题,只有郑亭林刷得不亦乐乎,末了意犹未尽地感慨道:“哎,实中好歹也是省重点,怎么学生还这么闲呢?”
这话欠得很,傅令君笑了声,没有搭理她。
明明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拱火爆料几句的是郑亭林本人。
暑假即将来临,学生们上网时间骤增,一直到新的话题涌现,对傅令君的吹捧和揣测才消停下来。
而这时,郑亭林和傅令君已经又一次订好了飞京城的机票。
谭雅平这几天停了她名下的银行卡,郑亭林没有提前转移,存款骤减一半,过后乐观地琢磨起了省吃俭用的生活小妙招,看得傅令君直笑。
“我这儿不缺钱。”傅令君提醒她。
郑亭林却摇头哀叹:“那怎么行,我不就成被包养的了?”
她挠着橘猫公仔,打算去京城找商演机会——在这方面,江城资源远不如京城丰富。
“你的时间够吗?”傅令君问,“帕格尼尼大赛只有三个月了。”
郑亭林摇了摇背包上的黑猫吊坠,无可奈何:“还好,我演出也可以拉帕格尼尼。”
说完,她和傅令君一起笑了出来。
“好吧。”郑亭林妥协得很快,“那就让你短暂地包养我一下吧。”
傅令君含笑吻了吻她的手背,语气郑重:“Yes, Your Majesty, it's my pleasure.(女王陛下,这是我的荣幸)”
郑亭林眉梢微挑,兴致不错地勾了勾手指,傅令君顺从凑近,闭眼感受着唇上的温软。
女王陛下松开了她,笑意轻佻:“这是给你的赏赐。”
然而她的骑士突然以上犯下,腾地公主抱起她,跨步往楼上主卧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角色扮演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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