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傅令君第一次见到了郑亭林。
庄重的舞台幕布徐徐拉开,天花板的白色浮雕精美,木地板上,穿着浅蓝色礼裙的小女孩站在中央,小提琴自然地搁在下颌,扬起的琴弓缓慢落上琴弦。
灯光打下,女孩稚态的面孔沉着肃穆,神情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早熟。
克莱斯勒,《爱的忧伤》。
坐在前排的小傅令君眼睛一眨不眨,身旁的母亲弯腰悄声笑:“她看起来比你还小呢。”
七岁的傅令君不说话,只盯着舞台上的人,投入地倾听这首曲子。
弦乐倾泻而下,台上小演奏家站立的姿势半点不僵硬,上身随着拉琴的动作和情感而舒展,凄清哀婉的旋律逐渐变奏,明丽气息向上,复而转归忧伤。
忧伤——演奏的女孩双唇紧闭,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可忧伤如此清晰地传遍整个音乐厅,其中每一个音符的情感都如此真实,听得心一颤一颤。
一曲毕,小女孩握着琴颈鞠躬,台下掌声雷动。
“郑亭林。”母亲季乔念出演出单上的名字,笑弯眉,“长得也好可爱。”
傅令君盯着那往后台走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才说:“她好厉害。”
无可挑剔的技术,自然流淌的情感,怎么都难以想象来自一个那样娇小的身躯。
“这小姑娘以后肯定比我厉害。”季乔牵了牵小傅令君的手,温和微笑,“真怀念啊,好久没来剧院了……”
随着那声叹息,回忆渐渐蒙上水雾,变得不甚明晰。
这是傅令君最后一次同母亲去现场音乐会,十几年过去,母亲的音容笑貌早已模糊,唯独那小提琴的旋律声声入耳,永生难忘。
——爱的忧伤。
她再也见到母亲了。
火化那天,傅令君在殡仪馆灵堂前守了很久,久到和母亲相关的一切撤去,她一声不吭地接受了这最早的死亡启蒙。
很难说季乔给年幼的傅令君留下了什么烙印,但必须承认的是,傅令君总不自觉追逐着某些小提琴家的身影。
像季乔一样的女小提琴家,灵动优雅,像是天边而来的一束光。
此时,频频登上古典乐圈新闻的音乐神童郑亭林映入傅令君的眼帘。
妈妈说以后会比她还厉害的小姑娘,傅令君没有忘记,也确实很可爱,招人喜欢。
但七岁的小孩再聪慧早熟,也难以越过成人世界的框架,没多久,傅令君搬出京城的外祖家,同父亲移居江城。
没有京城繁荣的艺术资源和文化氛围,傅令君渐渐去音乐厅的次数少了,更多时候只闭门在家独自练琴。
钢琴或者小提琴,巴赫、贝多芬或者舒曼,她很少刻意回想起母亲,因为母亲一直在用她的方式陪伴自己。
十二岁那年的暑假,傅令君再次见到了郑亭林。
首先听到的是琴音,辨识度极高的小提琴声从室内传出,凛冽的寒意,饱满得令人发颤的共鸣,无与伦比的天才跳音即刻夺走所有注意,傅令君震撼地站在门外,等到琴音戛然而止,才再次确认了傅伯诚给的房间号,推门而入。
面熟的新阿姨,坐了一圈的中年人,以及正握着小提琴的短发女生。
琴声停下,众人从可怕的音乐感染力中回神,傅伯诚回头看见来人,笑逐颜开:“令君来啦,快过来,还记得吧,都是老熟人了。”
谭雅平亲热地同她打起招呼,周围的叔叔阿姨们开始热切地和她寒暄,啧啧称赞起她错过的小提琴节目。
这是一场成人间的酒席,刚才显然又是喜闻乐见的小孩才艺表演环节——傅令君觉得好笑,世界顶级天才的水平又岂是寻常小孩凭兴趣就可以比的?
隔了门墙的傅令君尚可感受到琴音的力量,更别提声效俱佳的包厢内。
搁下了小提琴的女孩站在一侧,垂眸擦着琴身,左颌下方的小块红痕格外明显。
傅令君想起了过世已久的母亲,练琴最辛苦的那段时间,季乔在同样的位置也有这样一道印痕。
“来和亭林认识一下,你们应该年纪差不多吧?”傅伯诚帮忙把女儿的背包取下,“今天张姨不在家,正好你谭姨的女儿来了江城,过来认识认识顺带吃个饭正好。”
那原本神色浅淡的女孩闻声转头,脸上带上笑意和好奇。
“姐姐好,我叫郑亭林,凉亭的亭,树林的林。”
姐姐。
郑亭林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继续道:“在京城音乐附小读书,未来想成为一名小提琴演奏家。”
熟练流畅,游刃有余,像是已经这样自我介绍过无数遍。
而傅令君早就认出了郑亭林。
“你好。”她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我叫傅令君,在江城实验中学读初一。”
傅令君显得有些迟钝拘谨,甚至忘了赞扬一声对方的人生目标。
“说起来令君也是三月的吧。”谭雅平笑着插嘴,“我记得亭林刚好比你大两天。”
穿着绿色连衣裙的郑亭林惊讶看她,傅令君虽然纤瘦但身高窜得快,看起来要比郑亭林大上好几岁。
“是三月,三月十四。”傅令君回答。
郑亭林把小提琴收进琴盒,言笑晏晏:“那我刚刚喊错了,不好意思。”
逢人嘴甜地叫哥哥姐姐差不多成了她的习惯。
“没关系。”傅令君回得生硬,她没有兄弟姐妹,在家族也是最小的小辈,还是头一回被这样脆生生地喊“姐姐好”。
琴声落幕后,三三两两的大人们开始交谈,傅伯诚正和几位生意伙伴高谈阔论,顾不上临时叫来的傅令君。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傅令君很少参与这种交际酒席,只安静地落座用起食物来。
大人们都忙着侃侃而谈,认真用餐的寥寥无几,傅令君转起圆形餐桌,手上忽地感受到阻力顿住。
她抬头,斜对面的郑亭林按住了转桌,正冲她笑。
及耳短发简约明快,薄薄的刘海儿调皮地吹起,仿佛春天里的白蒲公英,一笑就散开了,绵密的种子却在四处生根发芽。
“你要舀蛋花汤吗?”郑亭林偏头问她。
傅令君微怔:“对。”
郑亭林站起身来,拿着汤勺给她倒了半碗汤,积极道:“我也喜欢这个。”
十二岁的傅令君还不懂得语言犀利的艺术,只能算一个孤僻不善言辞的怪小孩,面对对方直白的示好,窘迫得几近木讷。
她又忘了说谢谢。
陌生的环境,熟悉又陌生的小小提琴手郑亭林。
两人中间还有空位,郑亭林坐得离傅令君更近了些,再次主动开口:“你想喝什么饮料吗?我去拿。”
傅令君立马摇头:“我不喝饮料。”
郑亭林有些失望地“哦”了声,刚离开椅子又坐了回来。
她看了眼谭雅平,继续主动搭话:“你喜欢音乐吗?”
“嗯。”傅令君轻轻应声,抬眸直视她,“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
不是一般的好,傅令君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己词汇的匮乏,心中的钦慕赞美言语表达不出万分之一。
郑亭林闻言托腮笑眼看她:“很多人这么说。”
外行惊叹她的气势和眼花缭乱的技巧,内行震惊于她情感的拿捏和细节的完美。
“你刚刚听到了吗?”郑亭林忽地想起什么。
“门外能听到。”傅令君说,“是维瓦尔第的冬,第一乐章。”
郑亭林面露意外:“你学过?”
在座的大人基本都是在看热闹,郑亭林压根没奢望他们听出多少门道来。
“我学过钢琴,也会一点小提琴。”傅令君解释,“这首很有特色。”
维瓦尔第的《四季》,她的母亲最喜欢拉的就是《冬》,汹涌的压迫感逼近,冷颤下蕴含的生机,只要听过一次必将难忘终生。
郑亭林闻言立马升起兴趣:“太好了!说不定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音乐会。”
“你会弹什么?”郑亭林坐得离她又近了一些,“我也会弹一点钢琴。”
她口中的一点,傅令君在未来很久以后才明白是“亿点”。
此时,傅令君看着她回:“《爱的忧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报出它,明明弹得最多的是巴赫,但看到郑亭林,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想起了这首曲子。
“真巧,我最近在拉《爱的喜悦》。”郑亭林捧着脸看她,“你有试过拉赫改编的钢琴版吗?”
“有。”傅令君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很难。”
喜悦比悲伤难度高不少,傅令君练得并不顺利。
郑亭林弯眉一笑:“我还是更喜欢克莱斯勒原来的小提琴曲。”
相比钢琴,她还是更喜欢小提琴,这种热爱在几个月前梅纽因国际小提琴大赛夺金达到顶点。
傅令君同她对视:“我听过你。”
郑亭林偏头,眼眸亮起,含蓄又雀跃:“是嘛。”
在她拿到梅纽因金奖后,学小提琴的人多多少少看过她的报道,郑亭林本不觉得有异,但面对一位刚见面的陌生同龄人,自己的知名度还是让她小小地惊喜了一下。
谭雅平注意到两人的谈话,凑近了感慨:“令君学习那么优秀,没想到对音乐也有研究啊!”
“只是了解一些。”傅令君道,“不费时间。”
她的学习能力远超常人,记忆力更是一骑绝尘,几乎过目不忘,练琴领悟力极高。在母亲琴声的从小熏陶下,更是早早开发出绝对音感,对乐曲的敏感程度不输专业人士。
很小的时候,季乔还寄希望过她成为一名钢琴家,但随着年纪见长,她展露的数理天赋更加惊人,遂将音乐家的理想搁置。
而郑亭林的音乐天赋,比起她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在念初中?”郑亭林捕捉到学习二字,主动搭话,“感觉科目好多呀,你们学得过来吗?”
她才刚结束京音附小的课程,同普通中学有不小代沟。
“挺简单的。”傅令君答得自然,“我已经开始学高中内容了。”
要不是学校老师和傅伯诚为了让她维持所谓的正常交际,她早就跳级了。
“……”郑亭林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蛋花汤,“真厉害。”
她一点儿不喜欢那些功课,傅令君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
接着她少有地陷入了词穷,傅令君更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人,饭桌这边的两人一片沉闷。
郑亭林看着左右逢源的谭雅平敬酒,没趣地喝了口水,片刻后站起来,还是去点了果汁饮料。
傅令君沉默地用着餐,觉得自己待会儿应该说点什么,但郑亭林拿来果汁再次问她要不要时,她还是下意识回:“不了。”
她本应该回:“好的,谢谢。”
喝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傅令君少有地懊恼,但面上依旧平静不显。
郑亭林果然不说话了,倒完饮料后落座的位置离傅令君远了一点。
小孩间的友谊本就没有定数,先前完全靠郑亭林的自来熟撑着,但作为在哪都众星捧月的小公主,郑亭林哪里碰过这样的冷钉子,向来都是她说一句旁人就能应和地说上十句。
傅令君虽然有问必答,但也仅限有问必答了。
而且还是毫无热情那种。
傅令君察觉到对方骤然的冷淡,不知所措地理着头绪,脑海中列出各种条件和问题,最后被一团乱麻缠得死死。
陌生又奇怪的感觉。
郑亭林无所事事地玩起了手机,傅伯诚聊到兴致酣畅,见几个小孩安静过头,大笑着喊:“是不是觉得无聊了?令君你带妹妹出去逛逛呗,尽管买!”
郑亭林抬头,挂起笑脸纠正:“叔叔,我比她要大呢。”
“哟。”傅伯诚朗声大笑,“那你带我们令君去玩?”
“好呀。”郑亭林露齿一笑,转头问傅令君,“出去吗?”
酒席间很闷,要不是在纠结郑亭林刚才的话,傅令君早就直接回家了。
谭雅平给了郑亭林钱:“注意安全,别跑太远了!”
郑亭林小鸡啄米式点头,出了门才抱怨:“好无聊。”
她又侧头瞥没说话的傅令君,叹气:“你不觉得吗?”
“还好。”傅令君回,“只是吃饭而已。”
她不是主角,除了刚进门的寒暄大多时候无人在意,况且今天还有郑亭林和她说话。
郑亭林轻飘飘地埋怨:“那你也挺无聊的。”
傅令君是她遇到过最没意思的同龄人,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一点都不好接近。
和室内充足的冷气不同,太阳虽然早已落山,夜色下的风依旧燥热,裹着粘腻的气息。
没几步就是商场,郑亭林一个人跑跑跳跳,傅令君时不时快走才能跟上。
华灯初上,广场的男女老少伴随着音箱里的流行歌活动四肢,热情洋溢地跳起了广场舞,郑亭林和傅令君从一侧穿行而过,热闹的音乐声夹杂着说话声,这是城市为数不多的人间烟火气。
十二岁的郑亭林睁着杏眼打量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声呢喃:“真好啊。”
广场靠近商业街的位置有一个喷泉,粼粼波光在霓虹彩灯下映出瑰丽色彩,向上冲起的水柱在半空转出弧度,洒落细碎水花,穿着连衣裙的郑亭林站在水光一侧,风吹起她耳侧的发丝,梦幻得像晶莹剔透的森林精灵。
傅令君恍神间,下一秒郑亭林不见了。
她惊诧转身,在来往的人群穿流,四处追寻起对方的身影,失踪了。
也没有对方的手机号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令君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夏风吹过,背后生起一阵冰凉。
绿裙子,短发,很漂亮。
傅令君第一次主动问周边的陌生人,她冷静描述着对方的特征,试图得到肯定的回答。
“比你矮一点点的小姑娘……”那人摸着下巴回想着,忽地挑眉,“唷,就是你身后这位吧?”
傅令君愣住,生硬转头,一杯冰凉的柠檬水挨上她脸颊,凉沁沁的。
“你在找我吗?”郑亭林歪头,狡黠一笑,“喏,给你的柠檬水,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傅令君只喝咖啡和茶。
“谢谢。”她说,“我喜欢柠檬水。”
郑亭林把柠檬水递到了她手心,握着自己满是水果的奶茶喝了起来。
傅令君吸了口柠檬水,比她想象的要甜腻很多,或许是她的配合取悦了郑亭林,郑亭林眉眼笑弯弯:“你刚刚该不会以为我走丢了吧?”
傅令君正眼看她:“不是吗?”
“咳。”郑亭林再怎么擅长伪装也不过十二岁,她咕哝:“就是多绕了路会而已。”
“下次走之前和我说一声。”傅令君后怕,“我找了你好久。”
江城市区人多治安也不错,但两人都只是小孩,万一遇上真起歹心的后果不堪设想。
郑亭林人小胆大,不以为意:“又不会出什么事!这里这么多人。”
她在京城一年到头出门玩不了几次,难得来一次江城逛街,郑亭林一点不想受约束。
“这很重要!”傅令君声音高了些,语气严肃,“就是因为人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郑亭林被她的模样吓到,咬着吸管低声:“好吧。”
她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存一下你手机号码吧。”
傅令君答应了。
交换号码后依旧是沉默,两人都不开口,小孩赌气似的,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她们没有在外漫步太久,回到包间前,电梯里,郑亭林小声:“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傅令君的心脏像被戳了一下,忽地柔软,幼小的坚固的防线放松,她克制着不让情绪外露,只回:“嗯。”
冰凉的柠檬水贴上脸颊的那一刻,短发的清丽女孩朝她露出笑脸,燥热的夏风染上清爽的气泡味,那份心意,傅令君的确收到了。
她后面不该那么凶的,傅令君自我反思,想要解释,然而“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郑亭林小跑着回了包厢。
十二岁,告别童年走向青春的那年,那道浅绿的裙摆背影影影绰绰,难以磨灭地刻进了傅令君记忆中。
那是最原始的对美好的憧憬。
郑亭林并不在江城念书,也不在江城久居,傅令君能见到她的机会并不多。
但随着傅伯诚与谭雅平关系的日渐密切,“郑亭林”这个名字也不再成为她生活中的低频词。
中学的每一个假期,关照她良多的谭阿姨总会热情地问她要不要出去旅游,时不时送上郑亭林音乐会的门票。
“你知道的,阿姨工作忙,没那么多时间去看。”谭雅平总这样感叹,“我在江城也没几个懂古典乐的朋友,你要是喜欢,有空去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傅令君的回答总是:喜欢,有空。
谭雅平拿到的位置往往很好,傅令君飞京城逐渐成为习惯,实中也习惯了她动不动就请假。
没有人能管到她,傅伯诚也不例外。
京城作为傅令君幼年的故乡,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每次踏进国家大剧院或者京城音乐厅,母亲的身影便像在她眼前,而随着年岁渐长,季乔的样貌逐渐虚化,痕迹也越来越淡。
与此相反的是郑亭林,海报上,舞台上,越来越纯熟的拉琴和身姿。
来京城的傅令君通常留宿外祖家,季家多音乐人才,外祖父是国内有名的作曲家和指挥家,外祖母弹得一手好钢琴,最没音乐天赋的舅舅走上商业发家致富路,同样不走音乐道路的表哥季培风弹得一手好钢琴。
这几年里,傅令君的回京频率早早引起了季培风的注意,不费吹灰之力地查明了缘由。
“你很看好这位梅赛金奖呀。”季培风略略挑眉,饶有兴味,“也是,前几届的冠军神童都不在华国。”
“令君怎么不来看维塔利大师的表演,也就前两天,那才是真正的世界顶级盛宴啊。”她的外祖父插嘴,“那梅赛小孩叫什么?我看啊,现在国内最好的苗子以后也未必赶得上维塔利。”
“郑亭林。”傅令君回,“因为是认识的朋友,所以会多关注一些。”
“原来是认识。”季家人了然,欣慰,“看,我们令君也有圈内的朋友了!”
“早说呀,是朋友啊,我下次和你一起去听呗!”季培风正在京城读大学,多的是时间,“顺带看看这位十五岁就敢开独奏音乐会的天才。”
傅令君没有阻止,只微笑道:“你不会失望的。”
郑亭林就像一个宝藏,明明是耳熟能详的曲目,但经她的手一拉,每一个音符都熠熠生辉起来,夺目得让人无法分神。
她是天生的演奏家,站在舞台上时,她交汇的不仅是共鸣的琴音,更是台下所有的心音。
傅令君从不怀疑,郑亭林可以抵达一切她想攀过的高峰,看到一切她想看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傅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