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 花映戳了戳自己手臂上的星痕,两眼放光:“明光书院诶,我也想去。”
就,可以摸的奇珍异兽什么的, 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
系统:【就你, 能排前十?】
花映看了看底下斗志昂扬的各派弟子, 想了想, 诚恳地摇头:“大概率是不能。”
比起这些人, 花映只能算是个野路子。
甚至,她连人都算不上, 只是一只冰心昙花妖。
花映诚实地想, 她也就是脸好看点脾气好点身上香点, 在这群宗门弟子面前灵力实在不够看的。
系统噎了噎,然后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就更加要努力攻略裴离了。你不能,她能。】
有道理。
花映深以为然地点头,干劲十足,
在离恨天开启的一瞬间,她轻巧地跳下古树。
入口在湖面,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所以人群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进去。
一个接一个, 跟下饺子似的。
花映看得好笑, 但也没忘了正事。
从她指尖生出翠绿纤细的藤蔓, 七拐八拐地绕过人群,环住了裴离的手腕。
裴离:?
感受到她的气息后, 细小的叶片还轻轻颤了下,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这是花映从凡间供奉的月老上得来的灵感, 月老用红线作牵引,她就用藤蔓。
颜色虽然偏差大了点,但绿色多好,健康!
裴离皱了下眉,不等她聚集灵力斩断,一股猛烈的吸力袭来——是离恨天的入口。
身体无法控制地将要投入湖面,裴离脸色很不好看地施了个避水诀。
最后一刹,她忽然觉得袖口一紧,像是被什么人拉住了一样。
她身后的位置,似乎是涂乐?
没来得及回眸,已经被彻底卷入离恨天中。
-
长久的下坠感和晕眩感袭来,持续了半刻之久。
黑暗。
入目皆是黑暗。
裴离揉了揉眉心,等不适感消失后,才随手引来一点火光照亮。
耳畔传来一声轻嘶。
她这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人。
这也正常,所有人投放进离恨天秘境内都是随机的。
可能孤身一人,也可能三五成群,遇上朋友,陌生人,或者是仇敌。
裴离警惕地暗中运转起灵力,清丽的眉眼间难得露出一丝愕然。
她的确感受到了身侧属于另一人的修为。
但,这未免也太弱了吧?
说得严谨一点,她十岁时就能毫不费力地拿下此人。
但裴离素来谨慎,并没有放松下来,只是偏了偏头,轻唤了声:“道友?”
清雅的嗓音如玉珠撞击,温和又轻缓,很难让人生出反感之意。
此时的花映正在瞳孔地震。
借着藤蔓牵引,她成功和裴离落在了一处。
刚刚她正抬眸,恰好裴离引出一簇火。
于是格外秀美的眉眼骤然映入她的眼帘。
挺直的鼻梁下,是淡色的樱唇。
微黄的光映亮她的半边侧脸,将轮廓显得更为柔和。
她侧了侧头,眼尾跟着轻轻上挑起好看的弧度。
花映的呼吸都不由轻了几分。
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人是月中仙人,飘渺得不像身处尘世。
救命,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毕竟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系统有点担心这个实力低弱的小菜鸡:【小花,你可以吗?】
花映两眼晶亮:“我可以,我太可以了。”
系统:【……】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道友?”裴离又喊了一声。
花映忙举起手:“在呢。”
听到她的声音后,裴离温声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浮在半空中的火球往着前飘了飘,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裴离眯了眯眼,想起来了。
原来是那片“小叶子”。
当时她察觉到那棵树上有人,便随意看了一眼。
她比花映的修为高得多得多,所以十分轻易看见了——少女姿态闲适地高高坐在树枝上,如云青丝被风扬起细小的弧度。
对上她的视线后,少女好奇又惊讶地瞪圆了眼,傻呆呆的样子像后院刚出生的小奶猫。
当时裴离并不在意,眼下却觉得有些许微妙。
这么巧吗?
短短片刻便见到两次。
花映支着脑袋看她,弯了弯眼说:“别叫我道友啦,好奇怪,我叫花映。”
裴离从善如流:“花映姑娘。”
她同样自我介绍:“我叫……”
指尖灵力一转,抹去了衣角上的裴字,“陆离。”
花映:?你演我?
花映不理解,但系统很理解。
系统:【伪装是反派的自我修养。】
裴家的根基在北域,这次是裴离第一次在中原露面,所以她才敢放心造假。
花映古怪地看她一眼,念了遍:“陆离。”
她心道,人族真狡猾,亏了,早知道她也该想个假名。
系统凉飕飕地提醒她:【小花,你别忘了,裴离身上也有一半妖族血脉。】
是的,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她的攻略对象成了个半妖。
所以呢,哪怕她天资聪慧,在裴家也备受打压。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所以裴离理所当然地长成了一个表里不一的黑心莲。
但没关系,现在她还没干啥丧心病狂的坏事,还可以拉回来。
花映不自觉地瞥向裴离的腿。
系统说,裴离的另一半血脉来自于蛇妖。
不知道裴离会不会也能化形出长长的尾巴什么的。
啊美人蛇,嘶,有点想摸摸。
“花映姑娘似乎不是宗门弟子?”裴离问道。
花映老实回答:“不是。”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我还没有去参加过选拔。”
不是怕选不上,单纯是她家里人不同意罢了。
裴离说:“这里的灵气似乎有问题,我的灵力好像有些被削弱了。”
像是映证着她的话,那簇火焰也随着一闪一闪的。
裴离转眸看她,“花映姑娘,你呢?”
花映打了个响指,苍绿灵力从她指尖溢出。
她感受了一下,奇怪地道:“没问题呀。”
“那许是我多心了。”裴离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很快转了话题。
借着火光,她打量着身边的环境——这里漆黑阴湿,四面是岩石,像是山洞又像是地底。
“走吧,先出去再说。”
路只有一条,沿着走就行。
花映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一段距离后,前面传来了亮光。
“是出口,我们快走。”花映高兴地道。
就在这时,裴离忽然停下脚步。
她轻声问道:“花映姑娘,你这般毫不设防,就不怕我夺取你的星痕吗?”
“啊?”
此刻视线已经足够光明,少女的表情便显得生动极了。
她怔了怔,随后讶异地睁大了眼,大概根本没想到过这件事。
听到她的话,才紧张兮兮地眼巴巴看着她:“那你会吗?”
裴离的视线从她手臂上的星痕一扫而过,提起唇角。
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腕骨处,那里原本缠着的细藤已经消失不见。
“自然……不会。”
刚刚试探时,她就发现了花映的灵力和那莫名出现的藤蔓如出一辙。
果然不是巧合,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裴离很好奇她这么做的原因。
再就是,对她而言,花映的实力实在是不堪一击。
所以她更好奇了。
这么弱,怎么还敢接近jsg她的?
花映松了一口气,弯眼笑:“那太好了,毕竟我也打不过你。”
两人边往前走,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裴离对外一向都是温柔无害的形象,声色清和,叫人如沐春风。
花映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妖,活泼大胆又天真,不论裴离说什么都会捧着小脑袋一副“好厉害好厉害”的样子。
因而,各怀心思的两人还算得上相谈甚欢。
终于,前方光线骤亮。
出口到了。
裴离在踏出洞口的同时,低声问道:“花映姑娘也想进明光书院吗?”
花映点点头,“想啊。”
“听说那里有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妖兽,我在西洲的时候,见到的除了花就是花。”
刚刚从这小姑娘锲而不舍的搭话之中,裴离已经听出了她是西洲的花妖。
难怪被养成这么副性子。
西洲是妖族的天下,其中九成妖都是由花化形而成,因而通常性格温和,没什么攻击性。
说来也讽刺,西洲群妖遍地,却是天下闻名的安宁之地。
而在北域,自诩仙风道骨的裴家,却将家族中的子弟从小当成养蛊一样养大。
外表光风霁月,内里早都烂透了。
花映偏头问:“陆离,你呢?”
“明光书院那样的圣地,”裴离微微一笑,“我自然也想去的。”
花映说:“太好了,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裴离侧眸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小花妖。
她唇角轻勾,眼底的笑意却极淡。
这样蜜罐中长大的小姑娘,想些什么甚至都不用猜,看脸上的神色就能一清二楚。
果然是跟她不一样的存在。
不过……裴离暗自思索,这小花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她身边?
“叮——”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裴离和花映双双止步。
那激烈的声音显然并不远,应该是有人在此争斗。
此时此刻,花映心里才终于有了点紧张感。
在离恨天这三天可不是好待的,外面也许还能装作人族妖族一家亲,到这里面所有人都会撕下虚伪的面具,无所顾忌。
特别是花映这种小菜鸡,是最容易被盯上的目标。
“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走?”花映小心翼翼地问。
裴离直视前方,道:“来不及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疾风冲着二人而来。
准确地说,是冲着花映。
这蓝色的风刃来势汹汹,目标直指花映手臂上的星痕。
花映别过头,忙屈身险险躲过。
但对方并未罢休,而是迅速又接连甩来了几道风刃。
眼看其中一道割破了她的裙角,花映怒了。
这可是她为了今日来见裴离,特意穿的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姑奶奶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呢!
花映抬起手,一颗造型古朴的金玲从她袖中分了出去,直奔发动袭击的那人。
“轰隆!”一声巨响。
金玲撞在对方的胸膛,那人被撞得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花映收回金玲,得意地扬了扬脑袋。
她的修为在这群精挑细选的弟子当中,的确算不上高。
但是,她家有钱啊!
敢孤身一人进入离恨天,哪能不做点准备。
花映全身上下带了数不清的各种法宝。
这颗金玲名叫玄音铃,随便一击都堪比金丹圆满境界的修士。
花映走到那捂胸吐血的修士面前,笑容甜美地取下他的星痕,“谁叫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哼哼,看走眼了吧。”
从始至终,裴离只是在一旁安静地观望。
只在花映拿出玄音铃的时候,她眼中才有了些微波动。
怪不得这小花妖修为低下,却敢来缠着她。
就算是她,对上玄音铃也有些棘手。
但看样子,除了玄音铃,小花妖身上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
裴离暗道,幸好她没妄动。
见花映的手臂上多了一点星痕,而地上那个修士的身影消失,被传送出了离恨天。
裴离这才走过来,十分不走心地问:“花映姑娘,你没事吧?”
花映抬眸对她露出了职业假笑。
在旁边看戏是吧,等着,早晚有你哭着喊着叫我老婆的那天。
“没事,多亏有你在旁边给我掠阵,”花映一脸真诚,“不然我可能都没有勇气还手呢。”
裴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小花妖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着她,语气十分真挚。
裴离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她是在讥讽,还是真的没心眼。
“我们走吧。”花映蹦蹦跳跳地往前,把这秘境玩出了春游踏青的感觉。
裴离落后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看着那奇怪的花妖无忧无虑的背影,她眼中情绪起伏不定。
她可以想办法摆脱这来意不明的小花妖。
不过,日子这么无聊,难得有个解闷的玩意凑上来也不错。
-
离恨天内的世界,像是在原古森林,放眼望去尽是遮天蔽日的葱茂枝叶。
花映就跟着裴离,看似没什么目的地到处走。
路上要是碰到有不长眼的修士想对花映动手,花映就把玄音铃放出去,赚了不少星痕。
至于裴离,仍然温和又疏离地在旁边划水。
花映数着手臂上的点点星光,在心里跟系统自信发言:“统统,我感觉没有裴离,靠自己也能去明光书院!”
系统:【呵呵:)这些星痕里面,有多少能靠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心里清楚。】
系统:【别怪我不提醒你,宝,明光书院入学以前还有入院考,你不会想要在所有人面前垫底吧。】
花映:!!!
可恶啊,真是牢牢拿捏了她的心理。
再看了一眼裴离,虽然看似温柔实则一肚子坏水。但是就冲着那张脸,其实也不是不能忍一下。
前方走到一个岔路口时,两人停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不知道该选哪一条,旁边的绿标都写得明明白白。
左边的是镜屋,右边的通往暗影沼泽。
光从名字听起来,就知道右边肯定危险系数更大。
来之前也不缺前人教导,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靠近暗影沼泽。
因而,为了安全起见,一般没什么人会选择右边的路。
所以花映没什么犹豫地准备往镜屋走。
裴离却没动。
“花映姑娘,”她温声道,“就此别过吧。”
花映诧异地问:“你要去暗影沼泽?”
裴离颔首,“听闻沼泽旁生有百年仙降草,是我想要炼制的丹药中不可或缺的材料。”
花映听着她温和的缓缓低语,心道好得很,不愧是黑心莲,比她还能演戏。
裴离说的字,她一个都不信。
她问:“我不能跟着你吗?”
裴离眯了眯眼,轻笑着道:“我跟花映姑娘素昧平生,并肩同行一段已是缘分。暗影沼泽多有危机,姑娘还是莫要跟着我冒险。”
“而且——”
她的视线掠过花映手臂上的星痕,意有所指地道:“从进入离恨天开始,我们也算是竞争对手,姑娘可别对我太过放心了。”
裴离的声音轻柔,语气里却隐隐透出不容置喙的坚决。
花映听得出来,如果她一意孤行,恐怕裴离会对她动手。
看来这暗影沼泽,肯定藏着什么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
至少,对于裴离来说,很重要。
花映扁着嘴,“那好吧。”
她掏出一枚传讯竹简给裴离,“陆离,这是我的联络灵符。我们是朋友啦,你可不要忘记我。”
裴离收下,妥帖地放进空间袋,温声道:“姑娘珍重。”
直到看见花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通往镜屋的那条路上,裴离才收回视线,不加犹豫地望着暗影沼泽而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她指尖一转,那枚竹简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裴离眸光漠然地摩挲过竹简,随后手上用力,竹简在瞬间化成齑粉。
她抬手,粉末从指缝间漏出,大半落到了地上。
裴离没再多看一眼,继续往前。
但她并不知道,在她身后百来米的地方,跟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花映披着一件灰毛斗篷,小心翼翼地从树后探出脑袋。
“统统,你这个东西真的不会被裴离发现吗?”
系统言之凿凿:【那当然了,我们三界商店出品,必属精品!】
这斗篷有个非常清纯不做作的名字,叫隐身衣。
顾名思义,穿上就能实现隐形。
而且还能隔绝灵力气息,真正做到彻底隐身。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一大必备品(bushi)
花映走到竹简化成的灰面前,为自己的联络灵符默哀了两秒钟。
她委屈,但她不说。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就让你高攀不起呜呜呜。”
花映不远不近地坠在裴离身后,看裴离并没有半点发现异样的表现,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枉费她花了大价钱,用积分兑换了这斗篷。
她倒要看看,暗影沼泽那种人烟稀少的禁区,裴离是想jsg去做什么。
大约半个时辰后,裴离的身影停了下来。
花映找了棵最高的树攀着树枝而坐,凭借她过人的视力,观察着裴离的一举一动。
前面就是被修士们叫做鬼见愁的暗影沼泽。
到了这里,连天上的日光都好像被吞噬了般,暗色浓沉。
周围的树同样失去了青葱的活力,干枯扭曲如同行将朽木的老人。
阴风惨惨,寒鸦哭号。
花映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着不适继续观望。
沼泽地广阔,不时有黑烟缕缕从其中冒出。
裴离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迈步,在花映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慢慢走进其中。
那袭纤尘不染的白衣,一点点地融进黑稠的沼泽之中,最终完全沉了下去。
“嘶。”花映从树上跳下来。
她在沼泽旁边走来走去,半晌也没等到裴离重新出现。
沼泽地旁边确实长了许多奇形怪状的花草,花映扯了一株没毒的。
往上面附了一丝灵力后,远远地扔进了沼泽之中。
那些冒着的黑烟在刹那间,成了一只只扭曲的手,一窝蜂地冲向那株灵草。
几乎是在一眨眼的时间,灵草就被吸食枯萎成了碎片。
花映头皮发麻。
“统统,你光说裴离是个白切黑,你怎么没说她是个疯子啊QAQ”
这暗影沼泽里充满了瘴毒,对于修炼灵力的人族和妖族修士而言,沾之必死。
这一路上要不是花映身上有法器和系统的庇护,说不定早就嗝屁了。
因此,这里才被称为禁地。
但刚刚裴离居然就那么走进去了,太惊悚了。
系统:【放心,检测到裴离不仅没死,还活蹦乱跳着呢。】
花映猜测,裴离身上应该也有什么法器能够保障她的安全。
“她到底下去做什么呢?”
她胆子小,而且实在不想踏进这看起来黑乎乎又黏稠的的暗影沼泽,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在一旁。
没想到没等着裴离出来,倒是先看见了两个面熟的修士。
一男一女,熟悉的白色衣袍一角,都印着“裴”字。
是裴家的人。
这两人正是裴云初和涂音儿。
“表哥,”涂音儿抱着手臂,瑟缩了一下,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裴云初勾起唇角,“你不觉得,在这里会更刺激吗?”
涂音儿脸色一红,喊得缠绵悱恻:“表哥……”
这两人完全不把危险的瘴毒放在眼里,抱着就开始啃了起来。
被迫围观活春宫的花映:“……”
大受震撼,刺激刺激。
该说不说这裴云初身材还不错,她捂住眼睛,从指缝看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涂音儿红着脸依偎在裴云初的怀里,情意绵绵地问:“表哥,你会娶我吗?”
裴云初的手落在她的头顶,状似温柔地抚摸。
“涂音儿,”他唇边上扬,叹息似的笑了声,“你还真是傻。”
下一瞬,就见他的掌心间凝聚了一团灵力,猛地拍向毫无防备的涂音儿。
花映:!!!更刺激了!
涂音儿突然遭到重创,惨叫一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裴云初的桎梏。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地被抽出,身体痛苦着扭曲,艰难地问:“为,为什么!”
裴云初冷然一笑,毫不留情地硬生生抽出了她的生魂。
看着软塌塌倒下去的涂音儿,他嫌弃地擦去唇边染上的女人唇脂。
“不是喜欢我么?”
他随意地踢了一脚,低下头漠声说:“为我而死,该是你的荣幸才是。”
眼睁睁看着画风崩塌到诡异凶杀现场的花映:he tui!死渣男!
绝了,先是裴离,再是这个裴云初。
这裴家的人还真是一个顶一个地不正常。
裴云初捏着涂音儿的生魂,同样走到了暗影沼泽旁边。
他眼中暗焰灼灼,施法将那缕生魂抛向了沼泽。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什么咒诀。
沼泽中的黑烟顿时跟看见羊的狼群般一拥而上,将生魂吞噬干净。
耳边隐隐还能听见涂音儿痛苦的惨叫声,花映看得毛骨悚然。
而吃饱喝足以后的黑烟各自散开,沼泽露出了一条可供人行走的通道。
裴云初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从容地踩了上去。
眼看那条通道将要关闭,花映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在系统的再三保证之下,闭着眼跟着冲了进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沼泽里面肯定藏着什么宝藏,才会引得裴离和裴云初前赴后继地赶过来。
暗影沼泽之下别有洞天。
花映再睁开眼,看见的是阴暗潮湿的洞壁。
看起来像是在溶洞内,散发着阵阵幽冷的气息。
而在正中间的位置,放置着一个悬空的奇异木盒。
木盒身上隐隐有血光闪烁,上面划了很多奇怪的纹路,还贴了许多黄色符箓。
总之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但裴云初见到以后,双眼顿时一亮,“原来古籍里说的都是真的!”
他神情激动地三两步走到木盒之前,伸出了试探的手。
指尖用力,木盒上的一张符箓非常轻松地就被他扯了下来。
裴云初大喜过望,更加起劲地扯着上面的黄符。
花映一脸懵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
她对裴云初没兴趣,更想知道裴离去哪里了。
这溶洞虽然算不得窄小,但能藏人的地方一览无遗。
裴离不在吗?
在花映觉得失望的时候,裴云初终于将木盒身上的所有禁制都统统斩断。
他如获至宝地捧着木盒,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打开。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瞬间一变。
裴云初想扔开木盒,身后却突然有破水声响起。
一只纤白的,犹带着水珠的手,重重拍在他的背上,迫得他的身子不由向前倾去。
而前方,正是那个诡谲的木盒。
与此同时。
一只全身黝黑,长相怪异的虫子,从木盒中爬出来,一口咬在了裴云初的胸口。
裴云初避之不及,发出一声痛呼。
黑虫化作流墨,顺着被咬的那一处钻进了他的体内。
隔着衣服,花映也可以清楚地看见股股黑线顺着裴云初的四肢百骸而延伸。
裴云初叫得比涂音儿被抽生魂的时候还要凄厉。
他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到熟悉无比的白色衣角。
再往上,是那张似乎永远沉静而温柔的美人面。
“裴,裴离!”裴云初咬牙切齿,“是你,你竟敢算计我!”
看见裴离的这一刹那,他突然懂了一切。
来离恨天之前,在裴家看见的那本古籍,根本就不是意外发现,而是裴离伪造好一早就放在那里的。
上面写着:
离恨天内,暗影沼泽之下,藏有秘处。有一木盒,以黄符封之。内有菩提叶,得之可净根骨,开天脉,有缘者取之。
所以他才会故意勾着涂音儿来到暗影沼泽,以献祭生魂的方式,换来进入沼泽的机会。
但实际上,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菩提叶,而是可以将修士化作傀儡的魔虫。
中计了!
这全是裴离设下的圈套!
裴离拂去面上的水珠,淡定地施了个诀烘干衣裳和长发以后,才望向痛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的裴云初。
她刚刚一直藏身在水潭之中,等着裴云初想要抽身逃离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兄长,”她微微一笑,声音依旧如常般轻柔,“死到临头,终于聪明一回了。”
裴云初脸色扭曲,指尖发颤地指着裴离,眼中尽是怨毒,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裴离走到他跟前,没怎么用劲就将裴云初踢倒在地。
“兄长。”她俯视着地上痛苦抽搐的男人,一脚踩在了裴云初的脊背上。
裴离勾起浅笑。
“堂堂裴家少主,现在只能是我脚下匍匐的狗,滋味如何?”
裴云初体内的黑气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挣扎着问:“为什么!”
裴离的脚踩在他伸出来的指骨上,略微用力,清脆的折断声响彻在溶洞之中。
“为何啊……我想想,”那柔静温婉的美人勾了勾唇,眸光冷淡,“从我第一次被迫向你下跪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裴离微微阖了眼,想起很多从前的旧事。
北域的春季,总容易下雨。
雨珠顺着屋檐凝成一线,滴滴答答落到青石板上。
她就跪在地上。
身上湿得透彻,脸色苍白,腰却挺得很直。
“知错了吗?!”裴殊光神情冷漠地厉声问道。
他是仙门世家裴家的当代家主。
也是裴离的父亲。
当然,对于裴殊光而言,庶女根本算不上是骨肉。
何况是有妖族血脉的庶女。
这一幕在十几年间上演过无数遍,四周的家仆都是一脸的见怪不怪——每当少主裴云初出事,倒霉的总是离小姐。
可怜了离小姐,多乖巧又温柔的一孩子。
可惜是庶生。
眼下也一样,分明是裴jsg云初强行拉着裴离去妖兽山脉,结果运气不好碰上了金丹期修为的妖兽。
生死存亡之际,裴云初居然扔下裴离跑了。
裴离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回家以后,裴殊光不仅没关心她半句,张口就是一声“跪下”。
雨丝很冷,未上药的伤口犹在作痛。裴离有些恍惚地想,知错,知什么错?
哦。
裴殊光说,定是她撺掇裴云初去秘境,害得他的好儿子脸上破了道口子。
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裴离闭了闭眼,讥嘲地勾了勾唇。
早该知道的。
在裴殊光眼里,她的命抵不过裴云初半根手指头。
尽管妖族和人族已经签订协议和平相处很久了,但对于思想老旧的世家和仙门来说,仍然打心底看不上妖族。
所以她的存在,成了时时刻刻提醒着裴殊光的一根尖刺。
作为仙门家主的他,却曾耽于一个卑贱蛇妖的美色之中,没能抵抗住诱惑。
他将自己的错误,发泄在裴离身上,仿佛这样就能继续维持自己高大的形象。
冰凉的雨珠沿着少女挺直的鼻梁,滑落过淡色的唇珠。
她哑声,一字一顿道:“孩儿不知。”
闻言,裴殊光怒哼一声:“你就跪到天黑,给我好好反省。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他抬手落下一个术咒,顿时,一阵无形的沉重压力落到裴离身上。
压得裴离气血翻涌,肩胛胸骨仿佛要裂开一般。
她低垂眸,抬手揩去唇边的血渍。
雨声淅沥,她从天亮跪到天黑。甚至,还被裴殊光压着向裴云初下跪致歉。
裴离永远记得,裴云初抬手拈起她的下巴,招猫逗狗似的,漫不经心地对裴殊光说:“这张脸生得不错,以后送到其他世家去做炉鼎换些资源也好。”
她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眼神发冷。
又一脚,将男人的指骨踩得粉碎。
裴离慢慢碾过他的伤处,听着裴云初痛彻心扉的惨叫。
欣赏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在惨状,她忽然笑了下。
“裴云初,你这样的废物,凭什么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不只是你,裴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裴离轻轻一笑,声音温柔如情人间的低语。
却杀意毕露。
“那么恶心的家族,还是全杀了为好。”
花映默默裹紧了她的小斗篷,往旁边缩了一缩。
好,好可怕QAQ
就在这个时候,裴离忽然抬眸,向着她隐身的方向投来了冷锐的视线。
“谁在哪里?”
花映:!救救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