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合约上显示的五百万, 花映磕磕绊绊地说:“这,这也太贵重了。”
她抬头看着顾见瞳,纤长眼睫轻眨,有点不好意思:“我可能还不起。”
女人好像被她逗笑了, 顾见瞳起身, 走到花映面前。
见小孩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伸出手, 轻轻掐了一把花映的脸颊。
指腹传来细腻的触感, 柔软嫩滑,满是胶原蛋白的年轻。
“小花儿, ”顾见瞳说, “你不相信自己, 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我会签下你,并为你解决这一切,自然是证明在我的眼中,你的价值远超过区区五百万。”
区区五百万……花映心想这就是富婆的底气吗?
她咬着唇,“姐姐。”
女孩子仰起头, 细白而脆弱的脖颈上隐约还能看见淡青的血管,像是祭祀台上将被献祭的祭品。
花jsg映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知道小姑娘是觉得自己才刚签约就让她花了五百万,才这么坐卧不安。
顾见瞳决定逗逗她。
她伸指拈起花映的下巴尖,俯身贴得近了些, 眉眼微微一弯:“小花儿, 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的话, 你还记得吗?”
花映似乎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脸上迅速漫起红晕。
看她这副害羞的样子,肯定是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顾见瞳满意地低了低头, 靠近花映的耳畔。
“同住同睡。”她咬重这四个字,含着几分调笑。
呼吸间的热息落在花映的耳蜗,些微的痒。
顾见瞳问:“意下如何?”
她原只是想逗弄一下花映,觉得这脸皮薄的小孩羞涩的时候还挺可爱。
没想到气氛沉默了片刻后,花映说:“好。”
顾见瞳诧异地抬眸,猝不及防地对上小孩干净又纯粹的一双眼。
花映的眸色很深,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来格外清透。
她就那么望着顾见瞳,抿起唇角露出一抹小小的笑,又说了一遍:“好。”
顾见瞳参加过无数宴会,见过不知凡几的名媛明星,各有千秋的美人。
但在这一刹那,她的心忽然颤了颤。
咕嘟咕嘟,像是儿时盛夏最喜欢喝的梅子汽水。
有风起,吹拂起花映直顺的发尾,又绕过顾见瞳波浪似的卷发,将桌面上的纸页吹得哗哗作响。
少女尤带青涩的简单白T,和女人成熟而美艳的旗袍,相距不过几寸。
分明该是泾渭分明的画风,却又显得那般融洽。
-
顾见瞳很是雷厉风行,听到花映答应下来以后,她索性告诉她今晚就可以搬过来。
这段时间虽然有mp4,顾见瞳睡眠质量比以前好了一些,但是效果当然比不上有真人在旁边。
回去宿舍收拾东西的路上,花映随手将花家一家人的联系方式都给删了。
心里不禁感叹,霸总姐姐实在是太靠得住了。
只要想到以后再也不用被追着吸血,她就觉得天朗气清,心情愉悦。
特别是,以后还能和富婆姐姐一起住。
同吃同行,擦枪走火,日久生情……嘿嘿嘿!
系统:【住脑!你都还没搬进去,就开始做梦了?】
花映自信满满:“迟早的事,等着瞧吧。”
齐叔带着几个小助理,跟着花映来帮忙收整行李。
本来花映还觉得可能要的时间不少,毕竟在寝室里住了四年。
结果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
最后看了眼自己背着的小包,花映心情复杂。
每当她打算留下什么的时候,齐叔瞥了一眼后,就会非常财大气粗地表示:“这都旧了,都扔了吧,再买新的!”
不愧是顾家的老人,行事作风很有顾见瞳那一套。
于是来帮忙的小助理们的任务,从收拾行李,变成了收拾垃圾。
花映背着唯一被齐叔大发慈悲留下来的小包,坐上了车。
齐叔并没有直接开车到明江别苑,而是带着花映去了B市最大的购物广场。
“刚刚说了,都应该买新的。”
齐叔温和的笑着,领着她往各种高奢店中走去。
他经常陪顾见瞳来购物,或者帮顾见瞳跑腿,是这里的熟客。
这种店的店员也都是人精,一眼就认出了他。
立刻笑着迎了上来,“齐叔。”
左右看了眼并没有看到顾见瞳,她们便问道:“又来帮小瞳总购置些什么呢?”
齐叔摇摇头,“这次不是为了小姐。”
他将旁边的花映推出去,笑着道:“是给这个姑娘来办置些新行头。”
店员们的眼里纷纷露出一抹惊异,因为花映的打扮看来,完全还是个普通学生。
全身上下这身装扮,应该都不超过两百块钱。
不过做销售的,自然都懂得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
何况还是代表着顾见瞳的齐叔,亲自将人领了进来。
果然,齐叔眼里透出微微的满意,他轻咳一声:“这是小瞳总的吩咐。”
一听这话,所有的店员们都面色一肃,投向花映的目光不再掺杂着打量和好奇,尊敬正经了许多。
“请跟我来。”为首的领班露出职业微笑。
齐叔对花映说:“去吧。”
都到这里了,花映也明白,肯定都是顾见瞳的安排。
她也不想拂了顾见瞳的面子,心安理得地去吃软饭。
反正都倒欠了五百万,还在乎再多欠一点吗?
这是座非常齐全且豪华的购物中心,齐叔带着花映一路从衣饰逛到美容美发。
等几个小时以后,她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已然从头到脚耳目一新。
那几个小助理手上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装进后备箱中。
齐叔上下端量了花映一眼。
心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金鞍。
小姑娘本就长得极好,这么一打扮,说是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也不是没人信。
“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就是应该这么好好捯饬捯饬。”齐叔慈爱地点点头。
开车到明江别苑时,天色微沉。
顾见瞳已经回来了。
她倚着门框,两条长腿交叉而立,显出流畅而优美的曲线。
看着花映下车后,她眯了眯眼,笑着说:“小花儿,过来。”
声音轻飘飘的,被风吹得破碎。
花映听话地向前几步,停在了顾见瞳面前。
她大约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装扮,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裙摆。
店员为花映挑的是件吊带裙,两根细长的肩带悬于光洁的肩头,露出漂亮的锁骨。
本就柔顺的一头长发被拉直,乖乖地披在身后。
收腰的设计将腰身衬得盈盈一握,A字裙摆下是双又直又长的细腿。
顾见瞳眼中划过一抹惊艳,“很好看。”
花映抬起头,“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顾见瞳笑,“不过,还差一点小东西。”
她进了房间里,没多久又走回到花映面前。
“小花儿,”顾见瞳说,“低头。”
她伸出手,将手上的项链环过花映的脖颈。
花映只觉得肌肤上传来一点冰凉的触感,随之女人身上熟悉的淡雅清香笼罩住了她周身的空气。
顾见瞳低着头,认真地给小孩系好项链的扣。
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过分近了。
长而蓬松的卷发,和花映的直发几乎相缠在一起。
花映一侧头,就能看见女人挺翘的鼻尖和饱满的唇。
唇形十分漂亮,似乎天生带着几分笑意的弧度,若有似无的诱惑。
就在这时,顾见瞳忽然偏过了头。
那双狭长的眼,猝不及防间撞上了花映对视的目光。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璀璨炫目的光,那双眼里好像也被晃出了盈盈水波。
察觉到小姑娘在偷看她,顾见瞳不仅没后退,还勾起勾唇。
她头向下压低了一分,和花映离得更近,恍惚间好像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小花儿,”顾见瞳问,“姐姐好看吗?”
成熟女人的气味,神色,声音,一举一动无不散发出丝丝魅惑。
花映在她调笑的目光中,一点点地红了脸。
她慌乱地别开视线,但嘴上仍然乖乖回答:“好看。”
这样的反应成功将顾见瞳取悦。
顾见瞳笑着站直身子,转过了身,“来吧,带你看看你的房间。”
让花映失望的是,她跟顾见瞳并不住在同一间房,而是在隔壁。
不过问题不大,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现在还能有比她离顾见瞳更近的人吗?没有。
所以日久生情会有的,干柴烈火也会有的!
佣人已经提前打扫过房间,整洁明亮,比花映原来住的四人间寝室还要宽敞不少。
除了衣帽间,甚至还有一角用来给她放乐器。
花映随便看了几眼,只觉得金光闪闪。
全都是顶级品牌制作的,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顾见瞳问:“有哪里不满意吗?”
满意,花映太满意了。
满脑子都在3D立体环绕“富婆姐姐我可以”。
“已经很好了。”她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顾见瞳觉得这小孩真是好养,才这么点小东西就能打发了。
“我等会儿还要去一趟公司,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顾见瞳说,“淑姨是这栋房子的管家,就在楼下。淑姨人很好,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她。”
她介绍的时候,花映就在旁边仔细听着,时不时地点几下头。
看模样像是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恨不得掏出笔记本记录重点。
顾见瞳笑着拍了拍花映的头,“小孩,你怎么这么乖呀?”
花映并不乖,花映心里野得很。
但花映不说。
她只是作出懵懂的姿态,一路送顾见瞳离开,直到停在庄园的大门前。
顾见瞳上车前,鬼使神差地回过头。
路灯映亮门边的景象,小姑娘手指搭在铁门上jsg。
光线微暗,她其实并看不清那张清纯秀气的小脸。
但又是那么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那好像带着微微湿润的目光,宛如充满依赖的幼鸟。
顾见瞳难得地心里一软。
她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大概就是因为这小孩一声软软的“姐姐”,看向她时犹带着几分羞怯的干净眸光。
才会忍不住一次次出手。
自从顾见瞳执掌顾家以来,想要往她身边靠的人不少。
男人,女人,无一例外都是相貌出众者。
顾见瞳喜欢美人,但并不是来者不拒。
那些人的眼神太过浑浊,尽是藏不住的野心和欲望。
所以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
花映……大概是个意外。
她携着一束光明,伴着轻柔的歌声,不经意地出现在顾见瞳的世界里。
本来以为是一时兴起,却又莫名难以自控地越来越近。
顾见瞳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的夜景轻轻皱起了眉。
齐叔问道:“小姐是在忧心公司的事?”
她摇摇头。
看着远方绚丽五彩的广告屏,瞳仁也染上了浅浅的流光。
“我只是突然在想,”她轻声说,“该不该造个金笼。”
齐叔没听清:“小姐说想造什么?”
顾见瞳笑了笑,没说话。
传闻古时有个国王总会犯头疼的病,没有药能够医治。
唯一能够缓解的方法,是听森林中的夜莺歌唱。
普通的夜莺还不可以,必须要歌喉最为优美,身形最为漂亮的那一只。
国王下令修建了一个极其豪华的牢笼,每道栏杆由金子打造,底下铺着的丝绒。
他派人将那只夜莺抓进特制的牢笼中,放在床头,日日夜夜只能为他一个人歌唱。
笼中,囚雀。
……
……
如果花映知道顾见瞳此时的心理活动,一定会说:“来吧姐姐,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就怜惜我!”
可惜她并不知道。
两人就像下雨天相遇的两只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
又或者,都沉浸在一场以为自己是猎手的游戏之中。
花映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照出的倒影。
脖子上悬挂着的项链散发着点点光泽,最为夺目的是刻成花瓣的银饰中,那颗充当花蕊的绿宝石。
花映看不出价格和来历,但是能感受到肯定很贵。
因为刚刚送她回房间的淑姨,在看到这条项链时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系统:【起码七位数。】
花映:“你还懂这个?”
系统哼了声:【那当然,我知道的可多了。】
七位数的宝石被顾见瞳当成装饰品,还随手就送给了花映,再次刷新了她对富婆的认知。
“这么说,这条项链都能顶得上给花家人那份合同了。”
花映抚摸着绿宝石感叹,怪不得当时顾见瞳的神色那么淡然。
原来对人家而言,不过是条项链的事。
也不知道这事要是被花家人知道以后会怎么想。
花映猜,花父应该会捶胸顿足觉得自己当时少要钱了。
但这些都跟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说:“从今以后,你是花映,只是花映。”
只用为自己而活的花映。
-
此时已经收到五百万转账的花家,根本不知道这点钱对于顾家只是毛毛雨。
全都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狂喜之中。
他们就算不吃不喝两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花父将那条银行信息上的零数了又数,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喃喃着:“发财了,发财了!”
花母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臂提醒,“小声点。”
她将大门关上,又把窗户也全都锁得严严实实,才对花父和花皓两父子说:“财不外露,你们两个都给我记好了。”
花父毕竟几十岁的人了,这点道理自然是懂。
强行让自己清醒了一点,还算是比较理智。
至于现在才十几岁的花皓,表面上点着头,其实心里满不在乎。
心思早都飞跃了太平洋,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最是要面子。
花皓在家里又格外受宠,导致他有种莫名的高人一等的心态。
学生时代能比的不过三样,成绩,钱,和拳头。
但跟其他人比起来,他的成绩一直是中下游。
家境更一般了。
以前花父花母还会外出打工,后来发现花映能赚钱以后,他们都基本上指望着花映打钱。
偶尔种种地,不过就那么两亩地,卖的粮食一年到头又能有多少钱。
再说拳头,花皓也就只能在家里作威作福。他这幅小身板,见到学校里的“大哥”们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知道他好欺负,那些“大哥”没少在放学路上堵他要零花钱。
花皓什么都比不过别人,偏偏又被花家父母养得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还喜欢吹牛样样都想争最好的,可惜只能被同学按在地上摩擦,没少丢脸。
在学校里唯唯诺诺,在家里重拳出击。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他家有钱了,整整五百万!
整个乡镇上,应该都找不出还有谁能有这么多钱的!
花皓已然预想到以后能在所有同学面前威风凛凛的样子。
他激动地说:“爸,快给我买!新球鞋新手机新衣服,我都要!”
花父略为犹豫了一瞬。
以前这些东西的钱都是从花映那里拿的,花别人的钱和自己出钱的滋味当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对这个宝贝儿子一向是有求必应的,痛快地答应:“好好好,买!全都买!”
听到花父答应以后,花皓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堂屋里只剩下花家父母两人。
花母迟疑地问:“以后,就真的不能去见花映了?”
虽然不喜欢女儿,但当初终究还是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骨肉。
突然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见到花映,花母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花父把眼一瞪,“你还想见她?”
他这张脸板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凶,花母连忙摇头。
“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想的,”花父宝贝地摸了摸手里的存折,“没了就没了。”
“我们有皓皓就行了。这样也好,免得以后她要是出嫁了,还得给她准备嫁妆。”
花母跟着想,是啊,有小宝就行了。
说到底,小宝才是能传宗接代的那个。
反正……她想,反正这个女儿打小就不跟他们亲,可见根本和他们就没有这段亲缘。
她洗脑般地自我安慰。
似乎半点都想不起来,这样的不亲,究竟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
“你可得把存折藏好了,”花父反复看了几遍存折上显示的余额,将大红色的本本交给花母,“这现在就是咱们家的命根子,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放心,我心里有数。”花母喜滋滋地将存折本藏在床垫下面。
她边往里面放,边问:“密码还是以前那个呗?”
花父享受地抽了一大口旱烟,闭着眼随口道:“嗯,就是皓皓的生日。”
两人并没有发现,门帘之后,有双眼睛悄悄地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直到花母准备出来烧水洗漱,他才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在家里走出了做贼感觉的人,正是花皓。
花皓回忆着父母藏存折的地方,舔了舔唇角,眼里划过一丝贪婪。
反正家里的钱,家里的一切,迟早都是他的。
他提前用用,又能怎么样呢。
……
……
有了唱歌哄睡顾见瞳,这样时薪两万又轻松的高薪工作。
花映原本是想把云上坊的兼职辞了的,但琴姐说,现在好多客人都是为了她而来。
听到这话,花映的良心就不允许她直接撂挑子。
顾见瞳安排得很周到,甚至还给花映也配了一辆车。
从明江别苑开车去云上坊更加方便,也更加近。
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
司机停下车后,贴心地为她打开车门,实实在在地让花映享受了一把富家小姐的滋味。
不得不说,就还挺爽。
花映背着琴包进入云上坊,看见琴姐正在吧台抽烟。
琴姐时不时看向休息室的方向,眉心微微皱起。
察觉到那张秀美面容下隐藏的担忧,花映凑过去小声问:“琴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花,你来得正好。”
琴姐将手上的烟丢进烟灰缸,她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佩佩今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不过我当时有点忙,本来准备等会儿有空了跟她聊聊。”
“结果我刚刚去看,休息室的们被她反锁了。我靠着门,隐约听见佩佩好像哭了。”
琴姐说,“小花,你跟她的关系最好,又是同龄人,你jsg能不能去看看她是怎么了。”
花映自从认识白思佩以来,除了昨天听到那首歌的时候,露出来一闪而过的异样。
那姑娘在她面前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哀愁。
这样子的白思佩,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才会忍不住躲起来悄悄地哭呢?
花映心里担忧,立刻应下了这件事。
她走到休息室前,伸手按了下门把手。
没动,依然还被反锁着。
她只好敲敲门,“佩佩,你在里面吗?我能进去吗?”
过了会儿,花映才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咔哒”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花映一抬眼,就看见白思佩尽力躲藏却怎么也藏不住的通红眼眶。
白思佩垂着头,大约是不想让让她发觉自己的狼狈。
“小花,不好意思,”她低声开口,“我刚刚……有点事,忘记把门锁打开了。”
声音显然还带着刚哭过的喑哑。
花映把休息室的门再次锁上。
她将琴包放下,拉着白思佩坐下。
顺便抽了张湿巾递给白思佩,“擦擦吧。”
“佩佩,”花映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琴姐,还有外面的员工,大家都很担心你。”
她握住白思佩的手,坚定地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会帮你的。”
白思佩的双眼再次泛红。
她咬牙忍住了泪意,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没什么的,其实……”
她顿了顿,说:“其实今天是我爸爸的祭日。”
白思佩捂住脸,声音闷闷的,“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其实我都有些记不太清他的样子。但是今天……我就是很想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
花映松了一口气,不是碰上了什么难题就好。
她柔声劝慰:“好了佩佩,不哭了。我相信叔叔在天上,也会希望自己女儿永远快乐幸福的。”
白思佩身子僵了一瞬,喃喃道:“是啊……要快乐……”
湿润的泪水从指缝间流淌而下。
可是光光只是要快乐,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直到登台演出的时候,白思佩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但今夜她都显得比较沉默,笑容也很淡,一点也看不出来平常的开朗活泼。
临走之前,花映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打算再找白思佩聊聊。
但白思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看了眼云上坊的门口,神色忽然慌张起来:“他来接我了,我该走了!”
花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借着吧台的灯光,可以隐约看清男人的模样。
大约四十来岁,一身西装革履,腰板挺得很直,俨然一副上流人士的样子。
男人时不时看看手表,又漫不经心地向着云上坊里面投来视线。
也许是光线模糊的原因,花映总觉得男人的目光带着黑沉沉的压迫感,
“那是谁?”花映问。
在这兼职的一两个月里面,从来没有见过这人来接白思佩。
“我的后爸,”白思佩说,“之前没告诉他我在这里兼职。”
到门口的时候,白思佩攥着背包,喊了一声“爸”。
男人应了声,看向花映:“这位是?”
离得近了,花映才终于看清这人的长相。
中年大叔保养得不错,脸上能看见时光的痕迹,但依然还能算得上是英俊。
白思佩往前一步,“是我的朋友。”
她搭上男人的手臂,“爸,我们快点回家吧。”
男人宠溺地微微一笑,“好。”
他彬彬有礼地冲着花映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白思佩上车离开。
以花映这两天飞速增长的目光来看,那应该还是辆豪车,白思佩的继父看起来还挺有钱。
看样子,对白思佩好像也挺宠爱的。
她于是没再多想,坐上了回明江别苑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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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动,白思佩坐在副驾驶上,身体随之一颤。
“佩佩,”郑思洋边握着方向盘,边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没有让我看到那个视频,你还要瞒我多久?”
昨天花映演唱的时候,云上坊来了很多客人,其中有不少人都录了像。
有被吸引来的年轻人,也有云上坊原本的客人。
有个老总随手将视频发在了朋友圈,刚好被郑思洋看见。
别人的视线都落在最中央的花映身上,只有他,盯着视频角落里的身影脸色微沉。
那是白思佩,虽然很模糊,但他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男人的声线温和,却听得白思佩一激灵。
“爸爸,我错了。”
郑思洋并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远处的红绿灯上,慢悠悠地说:“爸爸说过多少次了吧,你应该好好上商学院的课,而不是把青春挥霍在这些无用的东西身上。”
白思佩脸色一白,细声辩驳:“爸爸,那不是没有用的,那是我的梦想……”
“佩佩。”男人加重语气,吓得她瞬间不敢再说话。
红灯闪烁,车辆停了下来。
郑思洋转过头,对女孩微微笑起来:“你知道的,不听爸爸话的坏孩子,是会受到惩罚的。”
……
……
花映坐上专车回明江别苑,下车的时候给司机叔叔道谢后,欢快地走了进去。
并没有注意到,在暗处有一道瘦高的身影,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帘之中。
透过额前的乱发,男人一双眼盯着富丽堂皇的庄园。
每个B市人都清楚,这里是只有顶级富豪才能买得起的地块。
所以他更加清楚,以花映自身的资产,绝对不可能住进这里的房子。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坐公交回学校,而是坐上了一辆低调的豪车。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明江别苑?
男人慢慢拧起了眉。
一个陌生男人内心如何暗潮汹涌,花映当然都是不清楚的。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顾见瞳还没从公司回来。
于是她洗漱好后,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准备等顾见瞳。
系统:【为什么不在房间等,床不软吗?】
花映:“单身小统懂个屁,当然得在富婆姐姐第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了,不然不是白等了。”
系统似懂非懂。
花映自信:“看我表演吧!”
结果是一直到凌晨两点,顾见瞳都还没出现。
花映撑不住,眼睛一闭靠着沙发就睡了过去。
系统:【……】
所以就是给本统表演睡觉呗!
不知过了多久,花映迷迷糊糊地听见女人的声音:“怎么睡在这里?”
她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光线令她不适地眯了下眼。
在模糊的光景之中,她看见了乌发红唇的漂亮姐姐。
“姐姐?”花映茫然地道,“我还在做梦吗?”
顾见瞳看着小姑娘半梦半醒的呆萌模样,笑了笑。
这小孩总让她觉得十分可爱,每次见状,都忍不住想逗她。
顾见瞳弯下腰,低头到花映面前,问道:“是不是做梦有什么分别?”
花映眼里还残留着朦胧的睡意,一看就没完全清醒。
顺着顾见瞳的话说,“是做梦的话,我想……”
顾见瞳低低“嗯?”了声,声线慵懒又撩人。
关键时刻花映终于清醒了,她那个已经在喉咙口的“睡”字,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清纯小白花!清纯小白花!
迅速默念了几遍自己的人设以后,花映继续做出惺忪地样子,慢吞吞地说:“我想抱抱姐姐。”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我不敢。”
顾见瞳怔了怔。
她没想到,会从小孩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
毕竟在面对她的时候,这小姑娘总显得有几分拘谨又局促。
“你不敢?”顾见瞳回过神,狐狸眼愉悦地弯了弯,“小花儿,可我看你的胆子一点也不小。”
那些想爬她床的人,通常说的会更直接些。
当着她的面,说想抱她的人。
这么多年,花映还是头一个。
纯情又青涩的请求,别有一番滋味。
顾见瞳才结束完一场应酬,也许是后知后觉的醉意上头,也许是别的。
总之,她将手搭上了花映的肩。
淡淡的酒气混合着独特的香水味,萦绕在两人的周围。
顾见瞳回来时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昏黄,并不刺眼。
暖黄的光线将气氛都沉淀得模糊不明起来。
夜里的空气是微冷的,但靠近对方的那一处却好像格外的热。
花映身上还穿着那件吊带裙。
女人的指尖缓慢地,从她光滑的肩头触过,若有似无地碰到锁骨,最后双手交握。
环住了女孩的脖颈。
花映是斜坐在沙发上,顾见瞳倾身靠近,跟她面对面。
一条长腿从旗袍的开叉口伸出,跪按在沙发之上。
……是个很糟糕的姿势jsg。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落在墙面上。
从远处看,仿佛是对亲密无间的交颈鸳鸯。
某种意义上,此时此刻的她们,确实算得上亲昵。
相隔不足半米的方寸之间,一切的感官都显得那么灵敏。
视觉,听觉,触觉。
花映一副如梦初醒,又被吓得不敢乱动的样子。
她只要略为抬眸,视野就会被那张妩媚至极的芙蓉面全部侵占。
但就算不看,女人的存在感依然那么强。
属于另一人的温度,从相触的肌肤处一点点漫上来。
夜风的凉,和那点热,宛如冰火两重天,肌肤上都不由被刺激地起了鸡皮疙瘩。
四周太静了,静得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两人微微错乱的呼吸声。
顾见瞳贴着花映的耳垂,微微沙哑的声音勾起密密麻麻的痒。
她说:“来抱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