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光和煦, 并不刺眼。
一束束从翠叶间穿过,落在女孩子柔白的脸颊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花映探出手,折下一枝开得甚是娇艳的桃花。
她转过头, 对晏昭笑着招了招手, “师姐。”
晏昭走过来, 问道:“怎么了?”
花映踮起脚, 将手中那枝桃花细致地插在晏昭的鬓边。
红绳衬着纤白手腕, 细细的一圈,灼亮人眼。
她笑:“那个卖红绳的阿婆说, 漂亮女娘鬓边簪花, 就能引来花神垂青。”
“我的师姐这般貌美, 自然就该得到最好的祝福。”
她看着晏昭,一字一句地说:“愿师姐,岁岁平安。”
风吹起地上的花瓣,绕过晏昭红色的裙摆,又落到轻扬的发梢。
晏昭眼神柔软了几分, 指尖光芒一闪,刻着花纹的白玉簪出现在掌心——是那日未曾送出的礼物。
“礼尚往来,”她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插进花映的发间,“给你的破境礼物。”
花映惊喜地伸手摸了摸, 触感冰凉莹润, 显然不是凡品。
“我在里面加了一道防御阵法, ”晏昭道,“足以抵挡元婴修士的一击。”
师姐也太贴心了吧!
花映感动得吸了吸鼻子, 她抚着簪子,朝晏昭笑道:“师姐, 好看吗?”
晏昭抬眼。
明亮天光之下,女孩子弯眉带笑,发髻上的白玉簪映射出透亮的光泽。
身后是满树灿烂盛开的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桃香。
有花瓣晃晃悠悠地从枝头落下,飘到了她的肩颈上。
晏昭眼神一动,上前一步,指尖拂去那片花瓣。
她低头望进小半妖的眸子里,很轻地笑了声,道:“比桃花好看。”
正是初识情滋味时,只是心上人一个潋滟的眼神,便如勾心毒药。
记不清是谁先扯了下谁的衣襟,只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纠缠得难舍难分。
花映被压在一株桃树上,晏昭的手抵在她的后背和树身之间。
她仰长脖子,抬头吻在晏昭的唇角。
从羽毛触碰似的,逐渐加重力度。
看着那双诱人的红唇一点点地晕染上属于自己的温度。
花映眯了下眼。
从她的角度去看,师姐长睫低垂着,一如既往的透着冷淡。
耀眼的红色穿在她身上,也只像是团没有温度的火。
唯有从那沾着水泽的唇瓣,才能看出一丝动情来。
花映忽然就觉得,在这一瞬,她像是个用尽手段的妖精,在处心积虑地引诱天上冰清玉洁的仙子。
她笑了下。
更重地加深了这个吻。
但还有什么,能够比让那无暇的白雪,因自己而燃烧更让人心动呢?
林间有风起,在浩荡天光下,她们肆意地拥吻,宣泄着热烈的情意。
喘息之间,花映扶着晏昭的肩,耳朵忽然动了动,“师姐,有人来了。”
她准备往后抽身,后脑却被人按住。
晏昭的呼吸沿着她的耳廓轻打,她搂着小猫的腰,毫不避讳地吻上了她。
指尖下挑,甚至拉开了一节衣襟,露出了洁白的肩头。
花映有些急切地抓着她的袖口,“师姐!”
她可以清楚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马上就会出现在两人面前。
而两人此刻,衣裳微乱,俏脸发红,看起来就很……不正经。
繁杂的脚步声愈发地近,是几个年轻男女,还伴随着闲谈时的欢声笑语。
他们穿过纷繁的桃林,再往前几步的距离就会看见拥吻着的两人。
小猫心跳怦然加快,偏偏腰身被晏昭扣住,不得动弹。
她只能用微湿的眼朝晏昭投去暗示的目光,女人却避开她的视线,红唇一点点往下。
沿着弧线优美的长颈,落到了凸出的锁骨窝。
分明在做着旖旎的事,她的神色却格外冷静。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轻易操控着凡人的喜怒哀乐。
“师姐,我们换个地方吧?”花映试图垂死挣扎。
晏昭眼里掠过一抹笑意,“为何要换,此处甚好。”
她低眸,看着小半妖紧张兮兮的样子,唇角轻扬。
平时尚会大着胆子挑逗她的小猫,此刻像是随时会受惊,战战兢兢地炸着毛。
感受到怀中人抱着自己越发地紧,晏昭在她耳边轻哄:“映映,放松点。”
花映……花映放松不了qwq
“今年的桃花可开得真好,一定是花神娘娘有灵!”
“确实,往年可没有这般灿烂的光景。”
人声飘进耳里,花映一抬眼,便看见了几个人影拂开花枝而来。
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已经足够看清对方的神色动作。
“诶你们看那里!”其中一个姑娘指着花映和晏昭那方向,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声惊呼在桃林间响起时,一股热气瞬间涌上全身,花映羞耻地闭上眼。
晏昭却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还变本加厉地要求:“映映,今日怎么不露出猫耳,会更舒服不是么?”
花映惊了,磕磕绊绊地说:“师姐,现在,现在……不太好吧。”
当着这群凡人的面露出猫耳,不得把他们吓个半死?
那几个人好奇有惊异地看向她们,最先出声的那个姑娘咬着唇,提起裙摆走了过来。
花映被那数道视线看得有些发软,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假装这样就可以不存在。
最终那姑娘在隔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伸手攀折下枝头的桃花,惊喜地叫道:“这树桃花的颜色居然是深绛色,从来没见过呢!”
余下的几人都啧啧称奇地附和着,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两个正在亲密的人。
花映:“……诶?”
晏昭从喉间闷笑了声,“我设了结界,凡人看不见我们。”
花映:!!!
所以她刚刚都在干什么,在丢脸吗!
“师姐,”她声音发窘,“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晏昭但笑不语。
自然不会告诉她,若一早说了,哪里还能见到这么可爱的小猫。
她眸色骤深,低哑道:“所以映映,现在能露出猫耳了吗?”
“还有……尾巴。”
-
流云宗。
掌门觉得很烦。
恋爱脑真他娘害人。
昨日和黑袍女人那一战,他根本没讨到好。平墟剑每剑落下,都会反弹一半伤害到他自己身上。
纯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究其原因,大约就是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曾经情到浓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哪里会舍得心上人受一丁点jsg伤害。
于是掌门跟她结了同心契,她若是受伤,便会自动为她分担一半伤害。
只是那时他满心欢喜,以为眼前的姑娘就是心尖明月,是将伴他走过一生的道侣。
可惜乌云遮眼,夜幕低垂,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明月,只是个披着美好外皮的陷阱。
诱他沉沦,又毫不犹豫地在欢好时刺穿了他的胸膛。
那时他不顾鲜血弥漫处传来的剧痛,用力拉住女人的衣角,茫然无措地问:“你一直在骗我吗,你对我,就没有一刻……”
“没有哦。”女人巧笑倩兮地打断他,一点点掰开他的指节。
那曾经说出许多令他害羞的话的甜软嗓音,无情地道:“沈长风,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想起往事,掌门猛地锤了下桌子。
恨不得穿回当时,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黯然神伤个屁,就该趁他最强的时候强行让那女人解开同心契!
现在可好,那女人回了魔域,修了一身诡异功法。
还有同心契在身,掌门实在拿她没办法。
最可气的是,昨夜那女人还悠悠地感叹道:“沈长风,你当时真的好爱我哦。”
“说真的,我差一点。”
藏在黑袍下的那双眼弯起妩媚的弧度,她说:“我差一点就喜欢上你了。”
掌门捂住胸口,纳闷极了“也不知道这内伤到底是因为昨日反噬,还是被气的……”
他的伤本来并不算重,但因为受到同心契的反噬,再加上魔域功法扰乱心绪,必须要静心闭关一段时间。
这么一来……
掌门的视线落在手心的蓝色晶体上,这一闭关不知要去多久。
还有不到一月,龙虚秘境就将要开启,钥匙必须得交给旁人保管。
掌门本想直接交给晏昭,未想翻遍穿云峰也没见到她身影。
传音也没得到回应。
上灵网一看,才知道他这小徒弟带着小半妖下山去了。
掌门气笑了。
他以前还有点担心,小徒弟一心只有练剑修炼,以后若是接任了掌门,不通点人情世故可怎么行。
现在可好,人家倒是懂了七情六欲。一通百通,都知道带人下山去玩了。
掌门失笑,哼哼唧唧地道:“都让你不要轻易动情了,看看,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看来眼下这钥匙只能放到烈云峰去。
虽然二长老这人脾气不怎么样,但做事刚直,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个靠得住的人。
掌门将钥匙交给二长老时,言明前因后果。
二长老嗤笑:“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竟然因为打不过前道侣要闭关的吧?”
掌门冷呵一声,互相伤害:“好歹我有过道侣,不像有的人。”
他微笑着温声道,“苦追五长老三百年,只能换来一句你是好人。”
二长老的脸瞬间黑成锅底,抓过钥匙让掌门赶紧滚。
掌门走出了老远,二长老这口气都还没顺下来。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道虚句句往他心窝子上戳,实在是太过分了!
“师父,”恰在此时,魏珺走进房内,疑惑地问道,“怎么气成这样?”
二长老骂骂咧咧:“还不是因为道虚。”
魏珺问:“掌门来烈云峰做什么?”
二长老对他丝毫没有防备,张开手心让他看,“道虚要闭关,将龙虚秘境的钥匙交给为师保管。”
魏珺眼神一闪。
和那女人说的对上了。
略停顿了一瞬,他道:“师父要处理宗内事事务,诸事繁忙。徒儿愿意为师父分忧,这钥匙可以交由徒儿暂管。”
“不知师父,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