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将近, 天气日渐炎热。

  病房里一直开着空调,保持凉爽的室温。

  沈静松因为伤口不能碰水,住院了几天都没能洗浴, 只是让夏逐溪帮着换过贴身衣物,擦拭四肢。

  昨夜下过小雨,早上天气比较凉爽, 医生建议关掉空调透气,中午温度升高了才重新打开冷气。就是那么一小会的闷热,沈静松觉得自己像蒸笼里的大包子,浑身上下蒸腾出一股闷闷的气味。

  趁夏逐溪出去找医生了,沈静松拉起被子, 把自己捂在被窝里闻了闻。

  “......”沈静松放下被子, 脸色有点黑。这可不是仙子该有的味道。她很注重个人卫生,每天都是香香的,第一次外伤住这么久的院, 很不习惯。

  沈静松蹙着眉毛撇了下嘴,用被子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

  两个小保镖还尽职尽责地守在外面,见一个人给房里预报一声,“逐溪姐回来了。”

  夏逐溪拿着缴费单回来:“静静,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再过两天观察一下,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嗯?是不是空调打太冷了?”夏逐溪看到沈静松裹紧被子,像绑得扎扎实实的豆皮卷, 放下单子去调中央空调的面板。

  沈静松忙道:“不冷,这样合适, 还能再调低一点。”

  夏逐溪疑惑:“可是你把被子裹那么紧。”走到床边坐下:“不是因为冷吗?”

  她关切地拉出沈静松藏在被窝里的手,包在掌心试探温度, 暖烘烘的,确实不冷。

  “......”沈静松扭头看向一边。

  “怎么了,静静?”

  “医生说我恢复好了呀?”

  “不是好了,是恢复得好,出院还得再休息两天,医生观察过关了才行。”

  沈静松轻轻地叹息,问夏逐溪:“医生有没有说我可不可以碰水啊?”

  夏逐溪:“还不行。”顿一顿,低头看了她一眼,沈静松期待的眼神倏然黯淡。

  “哦,好吧。”沈静松悻悻地缩进被窝,背对夏逐溪。

  被窝小小的扑腾,漏出一小股热气,独属于沈静松的味道特别明显,夏逐溪凑近她,忍不住亲吻她的后颈。

  沈静松微微颤抖,声音细细软软:“小溪,中午没开空调有点热,我......”

  夏逐溪侧身搂她:“我知道,宝贝你好香。”

  沈静松定了定。

  她转身,眼睛明亮又湿润,“真的吗?”

  夏逐溪吻她的眉心和嘴唇:“真的呀。”

  沈静松低眉:“我觉得身上热得不舒服。”

  夏逐溪每天给沈静松换内衣当然明白,夏天嘛,热了会有点黏黏的。尤其是沈静松很在意个人卫生,就更不舒服了。

  漆佩珺跟夏逐溪说过,沈静松非常在意个人形象,甚至有点强迫症。

  究其原因,要从沈静松逃离大山,到柳霖市念初中说起。

  沈静松在贫困山区出生,从小干农活,皮肤粗糙黝黑,说活有浓重的山村口音,同学嘲笑她,排挤她,看见她就嫌弃地捂鼻子喊臭,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新罗婢”。

  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少的阴影融进了生活习惯,沈静松还是那么小心翼翼。

  夏逐溪也小心翼翼地心疼她:“静静,今天晚上我给你擦澡好不好?”

  沈静松欢快地转过来:“医生不说还不能碰水?”

  夏逐溪跟她咬耳朵:“我很小心的,只蘸一点水。”

  沈静松笑着靠进她怀里:“好。”

  沈静松裹紧的被子终于松开了。

  下午夏逐溪悄悄问了医生,确认沾一点水没问题,晚上调配温水,用新买的棉巾浸湿,拧到不滴水的程度,准备给沈静松擦拭。

  反锁好门,窗户和窗帘也关得紧紧的。

  沈静松坐在床边,夏逐溪一颗颗解开护理服的纽扣,褪下外衣,先擦拭胳膊和腿。

  “温度合适吗?”夏逐溪换棉巾浸泡温水。

  沈静松垂着头,脸颊略微泛红,“嗯。”

  夏逐溪放在她背后的手轻轻一挑,内衣的卡扣松开,夏逐溪帮她脱下来。

  “静静?”

  “嗯?”沈静松看她。

  夏逐溪从沈静松颈边轻柔地擦拭:“敏感的地方......如果力道不合适要跟我说哦。”

  沈静松贴近她,侧脸伏在她的颈窝,“给病人擦澡而已,哪有敏感的地方。”

  湿热的鼻息扑在脖颈,夏逐溪有点走神,沈静松忽然娇娇地嘤咛,夏逐溪急忙放轻动作,把棉巾往旁边挪挪,沈静松的心口泛起红晕。

  夏逐溪安抚地拍拍沈静松光滑的后背:“对不起,”

  沈静松娇嗔:“又不是在家,外面还有两个小伙子......你......我自己擦好了。”

  声音越来越小,话里娇羞,眼波含情。

  夏逐溪骨头发酥,恋恋不舍地把棉巾给她,“我帮你擦背。”

  沈静松背过身,耳郭发红,“只准擦背哦。”

  夏逐溪乖巧地点头:“嗯嗯。”

  好多天没有亲密了,稍一撩拨就会点燃热情,两人心里都清楚,所以特别地克制。

  夏逐溪帮沈静松擦好后背,看着她忙忙碌碌,收拾好以后,叫夏逐溪帮她换干净的内衣。

  夏逐溪扶她平躺,看到几根头发压在她的衣服里,帮她撩出来,俯身吻她的脸颊。

  “舒服一点了吗?”夏逐溪柔声问。

  “好多啦。”沈静松抱抱夏逐溪,亲亲她。

  夏逐溪俯着上身,T恤领子里掉出长款项链,沈静松躺着把它勾出来,一枚戒指顺着链子滑到她手中。

  “这是我的?你戴在脖子上了呀。”沈静松认出婚戒,又摸了摸夏逐溪的无名指,她的戒指好好地戴在手上。

  夏逐溪:“嗯,我不能离开你,我的戒指也不想离开你的戒指。”

  沈静松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取下项链,把婚戒戴上。

  夏逐溪笑着亲吻她的无名指根。

  *

  到了开庭的日子,夏逐溪起得很早,跟沈静松温存一会,交代保镖守好门,然后离开。

  沈静松的状态好了很多,停了挂水,能短时间的下地活动。

  养病的日子她也没有懈怠工作,在工作群里积极地沟通,跟进临时调整的剧本。

  外面传来动静:“你什么人?你不能进去。”

  一个男性的声音说:“我真的是粉丝,那我不见人,你们帮我把花送给她好吗?祝她早日康复。”

  保镖:“送花也不行,走开!”

  沈静松把门打开:“是粉丝吗?没关系的,把花给我吧。”

  门外的三人立即停止推搡,保镖伸手护在沈静松身前,对面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有点发福。

  男人笑容可掬地递来一束康乃馨:“沈老师您好,我女儿住在对面的病房,她是你的粉丝,喜欢你好多年了。她很想亲自来见你,但是她的腿骨折了,动不了,所以托我把花给你,祝愿你早日康复。”

  沈静松连忙接过花束,手上的钻戒闪烁微光,她立刻把手指藏进花束里,回房里写了一张祝福语,签上名字,回赠男人,“也祝小妹妹早日康复。”

  余光瞥到走廊转角有道影子,她转头去看,只有护士推着药车经过。

  男人十分感激:“谢谢沈老师!”

  沈静松看向他:“不客气,谢谢你们的关心和支持。”

  躺回床上继续看剧本,没过多久,外面又有动静。

  沈静松诧异,不会又是粉丝吧?她现在这么红了吗?

  外面的保镖中气十足地叫了声:“楚董!”

  沈静松诧异的表情变成震惊,楚韫来了?

  真的是楚韫。

  沈静松立马下床:“轩辕集团董事长大驾光临,我这小病房蓬荜生辉啊。”

  楚韫一身石榴狻猊长衫,盘着乌黑的长发,珠翠华贵。她笑意吟吟地和沈静松打招呼:“病人就躺好啊。夏逐溪不放心你一个人,跟我念念叨叨,把我叨烦了,正好我今天有事过来附近,就来陪你。”

  “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能陪你解解闷。”楚韫说。

  沈静松没有躺回病床,而是和楚韫一齐坐在沙发。

  “楚老板喝茶。”沈静松倒了两杯。

  “好了,病人就别忙活了。”楚韫按住茶壶,让她休息。

  沈静松看了看门口:“楚老板一个人?没带秘书?”

  “没有。有的活,不能让她沾。”楚韫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两本童话,“《白鲸》和《青鸟》,想听哪个?”

  沈静松愣了愣:“嗯?”

  楚韫随便打开一本:“我给你读故事,解闷。”

  “冒险是深埋在我心里的种子......我投身大海,遇见了她,掀动我灵魂深处的巨涛。”

  沈静松还没说话,楚韫已经开始朗读《白鲸》。

  楚韫认真阅读的时候眉目沉静,她的声音就像平静的海洋,一望蔚蓝。

  口音也和平常嬉笑的态度不同,非常漂亮的播音腔,字正腔圆。

  嗯,像念睡前故事在哄小朋友。沈静松在心里评价。

  楚韫读了一章,合上书,“是不是快睡着了?”

  沈静松微笑:“没有,楚老板念得很好听。”

  楚韫哈哈大笑:“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做少儿频道主持人。”

  沈静松:“哦?那你是怎么变成富可敌国的大老板的呢?”

  楚韫笑容危险:“那就是付费故事了。”

  沈静松懂得分寸,适可而止,“嗯......”

  楚韫说:“沈老师有点心不在焉。担心夏逐溪?别害怕,雷家不敢造次。”

  她喝了口茶,继续道:“雷宇的老婆把事做得太嚣张,会判故意伤人。雷宇的公司要港股上市,得黄了。风口浪尖的,加上夫妻俩的恩怨,他们会老实。”

  沈静松知道这简单的几句话后面暗藏了多少汹涌,其中的麻烦都是楚韫摆平的,她感慨万分,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谢谢”。

  “不客气。”楚韫又道:“剧组那边晚一点再去也没关系,想多休息一会就请假,我让剧组延期。”

  因为她一个人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这沈静松怎么敢!

  这种牵扯多方利益的大事,楚韫却毫不在乎。

  她说还有工作该走了,喝完沈静松给她泡的茶,夸了句“好茶”。其实这茶只是医院病房里配的袋装茶包,别说楚韫这种贵族,随便一个普通的嗜茶人都能喝出不算太好。

  也许是给沈静松面子吧。

  临别时,楚韫跟沈静松说:“齐暄妍说你塑造的角色很有韵味,她很喜欢。我这个秘书很少表扬别人,你这么优秀,该更多的出现在荧幕上,帝辰会给你广阔的舞台。”

  沈静松莞尔:“谢谢老板。”更该谢谢齐秘书。

  楚韫笑容明朗:“早日康复。再见沈老师。”

  沈静松目送楚韫远去,心道这人真是看不透。

  晚上夏逐溪回来,说的情况和楚韫讲的一致。

  像是提前安排好似的。

  *

  沈静松出院已经七月初了。

  时间很紧。

  夏逐溪7月5日就要比赛,整个7月足足有四场车赛,把夏逐溪的时间占得满满当当,留给二人世界的时间都不知道能不能挤出来。

  整整一个月啊。

  夏逐溪想到F1的赛程就头痛,恨不得把沈静松变成真的小松鼠,揣在包包里,随时可以抱起来亲。

  沈静松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地沐浴,清洗加上泡澡,沈静松花了两个小时。

  夏逐溪帮她吹头发,洗发水的清香在暖风里飘扬,沈静松很开心地哼着小曲,问夏逐溪她香不香。

  夏逐溪说:“香。但这是洗发水的香味。”贴近沈静松耳朵:“我更喜欢静静的味道。”

  沈静松仰脸:“静静的味道是什么味?”

  “就是......”夏逐溪欺身轻咬她的嘴唇:“姐姐味。”

  吹风机的呜声打断,沈静松倒进床铺发出低呼:“唔嗯~”

  夏逐溪抱着她陷进柔软的被褥,含吻她的唇,“静静,我们回家了。”

  “嗯哼。”

  “我每天都好想你。”夏逐溪往下逡巡,叼住沈静松的睡裙裙摆,慢慢向上提。

  沈静松捧住她的下颌,双颊嫣红,“想我什么?”

  夏逐溪沙着嗓子和她颈项交吻:“想着你感受潮起潮落。”

  玉足在床单上下滑动,床头的抱枕来回摇晃。

  咔哒一声细响,软腰陷落,沈静松压抑地低鸣:“嘶——小溪,我背上的伤口好痛。”

  夏逐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