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逐溪发觉自己沾上了雪松的香气。

  从沈静松身子带来的。

  她欣喜地问沈静松有没有闻到她们身上相同的味道。

  沈静松:“洗发水?”

  夏逐溪摇头:“是体香。”

  沈静松认真思考, 告诉她没闻到。

  夏逐溪又闻自己,就是有啊。

  等她确信了,再问沈静松, 沈静松温柔地笑着:“有。”

  哄的好明显哦......

  夏逐溪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过了。

  她们肌肤相亲,夏逐溪抱着沈静松在被子里温存一会才起床。

  通宵达旦的, 两人谁都没睡饱,但再睡下去大年初一就睡完了,妈还在呢,哪能这样。

  其实漆佩珺早上十点来敲过门,没人应, 门也反锁着, 她偷着笑了两声,没再打扰。

  夏逐溪收拾好开门,客厅里菜香四溢。

  漆佩珺在厨房忙着:“还有两道菜就好, 小夏你先吃点如意糕垫肚子。”

  夏逐溪看到桌上清香甜糯的蜜枣米糕:“看着就好吃,妈厨艺真好!”

  漆佩珺很是受用:“小夏真会说话。”

  夏逐溪吃了两口如意糕,心心念念赖在被窝里的沈静松,到厨房盛饭和菜, 端去卧室。

  沈静松是洗漱好又钻回床上的,她懒懒地拥着羽绒被,眼皮耷拉着,呈现出一副疲倦而餍足的情态。

  夏逐溪进来, 沈静松也只是用余光扫了扫她,接着自顾自地盯着漏进窗帘缝的阳光。

  夏逐溪觉得这样的沈静松像一只纤细的白猫, 露着肚子晒太阳,细长的尾巴悠悠地摇晃。

  “静静。”夏逐溪坐在床边的凳子柔声唤她。昨晚在飘满热气的浴缸里, 夏逐溪不知用沙哑的嗓音叫了多少声她的乳名。

  沈静松用鼻腔出声:“嗯。”

  “起来吃饭嘛。”

  沈静松摇头,头发在被子上沙沙响,“不想动。”

  刚才刷牙都是夏逐溪帮她的。

  夏逐溪扶她靠着床头:“那你躺在这,我喂你吃好不好?”

  沈静松看到她手里的餐盘了:“嗯。”

  真是多一个字都偷懒呀。

  夏逐溪把酱烧排骨的骨头剔了,用汤汁把肉泡软了,才喂给沈静松吃。

  沈静松细嚼慢咽:“再小一点就好了。”

  夏逐溪又用勺子把肉碾碎。

  房门没关,漆佩珺看见了。

  她敞亮的声音跨过餐厅和客厅:“沈静松,哪有新年第一天就这么耍嗲的!”

  又跟夏逐溪说:“小夏你别惯她!她故意剥削你,我就没见她这样撒过娇。”

  沈静松裹在被窝里笑,被子鼓起一团轻轻抖。

  她朝夏逐溪挑了挑眼梢,柔媚得不像话,夏逐溪连忙跟漆佩珺说:“妈,我心甘情愿惯的。”

  漆佩珺闭眼哎呀:“不管你们小两口了,我自己先吃。”

  沈静松裹在被子里笑得更盛。

  夏逐溪喂她吃鱼羹,悄悄问:“那个......真的这么累吗?”夏逐溪一点没感到累,神清气爽的。

  沈静松张嘴让她把勺子喂进来:“嗯......小溪,你力气比我大哦。”

  羞愧浮上夏逐溪的脸颊。是的,沈静松对她总是很温柔。

  夏逐溪自我检讨着,听沈静松说:“不过我确实该加强健身,之前有一点打戏我都吃不消。”

  夏逐溪挑了颗芦笋喂她吃。

  夏逐溪觉得身体素质是一方面,亲密的技巧又是另一方面了。

  总之勤学苦练在任何方面都不会错。

  暗藏多年的贪欲,一朝引燃,怎能烧得完。

  ......

  大年初三烧门神纸,漆佩珺带着女儿女媳到柳霖有名的寺庙上香。

  排队摸了庙里的镀金铜福鼎,积攒一年的好福气。

  点过长明灯,香炉旁有俗家弟子卖小物件,木珠串子、牛角梳、古法香膏什么的。

  沈静松停下来看香膏,夏逐溪也跟着瞧了瞧。

  香膏的起名都很讲究风雅,诸如“雨后竹、春前雪、红绡帐”。

  没有松柏类的香。

  夏逐溪买了一盒“春前雪”。

  沈静松疑惑很久了,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雪?”

  头像是雪,衣扣是雪,车内装饰是雪,生活里随处可见有关雪的细节。

  夏逐溪第一眼看向她,然后缓缓把视线放远,眺望重重的山峦。

  在沈静松等候解答的目光中,夏逐溪握紧沈静松的手,把她牢牢牵在身边,缓缓道:“因为雪能让我心神宁静。”

  曾经夏逐溪以为那个夏天的傍晚,她从沈静松身上闻到的是雪的味道。

  清淡的,幽凉的,抚平她的寂寞和焦躁。

  后来她以为再也不会和沈静松有任何交集的日子里,她总是寻找相似的雪香,想象她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暑假,带着一身伤坐在老小区的花坛,二十岁的沈静松和她敲了一下棒冰,望着渐晚的天空,恬淡安详......

  夏逐溪的身体里仿佛打翻一坛陈酿,百般滋味在心头和喉间涌动。

  以至于声带有些发涩。

  “因为我爱你。”

  因为夏逐溪爱沈静松。

  很早很早就爱了。

  附近还有座麻姑庙,掌管女子和女子的姻缘,漆佩珺让小妻妻去拜一拜。

  绿叶红绸之下,夏逐溪远眺,古老的庙宇里立着一尊慈祥的闭目女神像。

  守门的老道姑给了夏逐溪一条红绸:“正缘是要修来的。”

  夏逐溪看向沈静松微笑。

  沈静松从她手里拿过红绸,走近古树,登上木梯,把红绸系在高处的树枝。

  沈静松倚在半空的木梯,夏逐溪伫立仰望,朱红色绸带迎风飘扬。

  它翻滚,它舞蹈,它像耀眼的火,它像炽热的心。

  它有一个名字。

  叫做正缘。

  *

  漆佩珺的朋友推荐了一家私房火锅,说不辣,汤鲜,静姑娘可以吃。

  漆佩珺作为土生土长的柳霖人是吃辣的,沈著不是柳霖人,他口味清淡,所以沈家的饭菜也清淡,加之沈静松有肺病留下的病根,沈家的菜谱里半点辛辣都不沾。

  这一点漆佩珺的邻里朋友都知道。

  餐厅环境雅致,菜品新鲜,过年吃多了家里的菜,换换口味,三人的胃口都很好。

  吃火锅,夏逐溪一个劲给沈静松夹菜,剥虾。

  擦嘴角,擦手,全部亲自来。

  漆佩珺觉得给沈静松当妈都没这么溺爱。

  沈静松呢,那是一点客气都没有。

  漆佩珺担心这样长久下去,沈静松会越来越嚣张,破坏婚姻和谐,那不是盛京的房子里还钉着张试婚协议?

  可使不得。

  漆佩珺拿出做母亲的威严:“沈静松,自己有手有脚别耍嗲!”

  沈静松连忙去拿夏逐溪给她晾菜的碗:“小溪,我自己来吧。”

  夏逐溪不肯,对漆佩珺说:“妈,你就让我惯她吧!我真的特别乐意!”

  夏逐溪真不觉得惯了沈静松什么。

  尤其是饭后沈静松喂她吃了一颗红葡萄。

  那抹紫红色的甜,藏了一点酸,轻而易举地俘获所有味蕾。

  和喂她葡萄的那位仙女一样甜美。

  餐厅的休息区有免费美甲,款式新潮繁多。

  沈静松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没有拍戏的时候也会做一些。

  她翻看几页美甲样册,嘴角挂上狡黠,给夏逐溪推荐几款,“好想看看夏神涂指甲油的样子哦。”

  夏逐溪心怀“学习大业”,俯身在沈静松耳边低语,“我可以拜托美甲师不要涂中指和食指。”

  沈静松倏然安静,垂着的睫毛忽闪忽闪,夏逐溪低眸看去,沈静松白皙的脸颊晕开淡淡的红云。

  夏逐溪放下手,隔着空气遮住沈静松的脸红,声音很低,“静静可以做,每只指甲都画的漂漂亮亮。”

  “哼!”沈静松蓦地回头,笑着点夏逐溪的眉心,“才不让你得逞。”

  结完账,两人的十只指甲都干干净净的回家了。

  ......

  初四初五漆佩珺要参加庙会活动,拉两个年轻人陪着也没意思,她建议小两口去周边自驾游。

  沈静松觉得这建议不错,算是这些天老母亲最有价值的建议。

  柳霖的旅游资源很丰富,除去商业化重的,还有很多没开发的风景,值得一看。

  沈静松很快从记忆里找出几个人少景色美的景点,罗列出来,给夏逐溪一一介绍,最后选定了青螺梯田。

  要进山区自驾游,地库停的阿斯顿马丁就不合适了,夏逐溪旋即给楚韫打电话,现场借了一辆越野,不过要明早早些去楚韫在柳霖的庄园提。好在顺路一条大道,可以途中换车。

  当晚就收拾行李。

  夏逐溪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五分钟不到结束战斗。

  沈静松惊讶:“你东西都带齐了吗?”

  夏逐溪是极简主义:“齐了,我本来就没什么,一点衣服,实在缺什么外边买。”



  沈静松提醒:“青螺那边不是景区,不太好买东西哦。”

  夏逐溪听老婆的话,又加了一包卫生湿巾,然后被漆佩珺叫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

  沈静松装好野餐垫一类的,看到夏逐溪轻薄的包,担心她有所遗漏,打开清点。

  洗漱用品,相机,换洗衣物,能量棒,梅子大礼包......

  沈静松把那袋梅子零食拿出来。她知道夏逐溪担心她晕车,但神奇的是夏逐溪开车她基本不会晕,所以这个用不上啦。

  沈静松给她添了件毛衣进去,下边的T恤里面有东西滚了滚,沈静松摸了一下,硬的?

  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她把手伸进折叠的T恤里,摸出一堆小玩意。

  三只长柱体的小瓶子。

  零感滋润,热带水果,冰感Q软。

  还有两包指用tt和一包草莓味的口t。

  “......”

  沈静松沉吟少许,面不改色地把它们藏回T恤。

  门一直敞开着。

  夏逐溪坐在沙发穿针。

  漆佩珺在她旁边,接起不知哪位远房亲戚打来的电话,“是是是,去年结的婚,已经快一年了。”

  老母亲笑得合不拢嘴:“静静媳妇是做什么的?我女媳是车神,F1积分排名前几的!”

  卧室里,沈静松藏好夏逐溪的小功课,拉上背包拉链。

  沈静松听着外面电话,弯唇。

  夏车神.的.名号是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