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甜味酒精(GL)>第28章

  ◎阿尔卑斯山小姐和南梧甜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得知自己要做胃镜之后,虞沁酒将这句话说过很多遍,在黎南梨面前说,在林映香面前说,在季青柚面前也说。

  可当她抱着手里名为“南梧甜心”的玩偶,在挨肩叠背的内镜中心里,看到季青柚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秒。

  她承认:好吧,她大概就是一个五岁小女孩。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鳐鱼玩偶,以及被季青柚攥着的手腕,她只得进一步承认:

  好吧,原来她还愿意当一辈子的五岁小女孩。

  季青柚注意到她有些懵的反应,攥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急着放开,缓了几口气之后,关切的眼神仍旧没有收回去,

  “没事吧?”

  虞沁酒回过神来,抬起头,喧嚣动荡的环境声扑面而来,生硬地嵌入她的耳膜,她与季青柚的视线对上。

  好一会,她盯着季青柚漆黑瞳仁里闪烁的碎光,没移开,只轻缓地摇头,说,“没有。”

  季青柚松了口气,放轻的呼吸彻底放了出来,刚刚怕虞沁酒被吓到,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季医生,我听说你不是上了手术吗,怎么还是过来了啊?”之前喊着“南梧甜心”的护士随口问了一句,又带着病人进了检查室。

  只留下这个还需回答的问题。

  虞沁酒迟来地想起这件事,一晃眼,便也就看到了季青柚身上穿着的墨绿色刷手服,空荡荡地罩着对方单薄柔软的身体,绑好的头发像是刚摘了头巾,有些略长的碎发掉落出来。

  一阵风刮过,便将季青柚的头发吹得轻扬起来,绕在纤细的脖颈下,以及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拂了过来。

  注意到了风中萦绕着的味道,季青柚下意识地松开了虞沁酒,和她拉远了些距离,动了动喉咙,轻声解释,

  “刚下手术,你的胃镜做完了吗?”

  虞沁酒将手里的鳐鱼玩偶抱起来给她看,“做完了,杨医生说最近这个玩偶很火,然后给我做检查的时候,把这个玩偶放在我面前陪我。”

  季青柚低下眼,点了点头,“挺好的。”

  “她还说……”虞沁酒紧盯着她,视线完全没有移开,“这是季医生买来的。”

  季青柚垂下的眼睫颤了颤,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虞沁酒轻慢柔软的嗓音打断,

  “她们和我说最近这个鳐鱼玩偶很火,说季医生拿过来的时候还不让她们告诉我,但是她们觉得不行,因为不能撒谎……”

  季青柚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摇晃。

  她没办法说,因为昨天走到儿童重症病房时,看到病房里有色彩鲜艳的涂鸦和贴纸,看到每张病床上都摆着一个这样的鳐鱼玩偶,很可爱,看起来很柔软。

  一般来说,儿童重症病房设立这样温暖而充满爱的环境,是为了抚慰那些生病的孩子,让他们即使在生病时,也能透过这样的环境感觉到爱和世界。

  她去过这个病房无数次。

  可就在昨天那一瞬间。

  她注意到那些鳐鱼玩偶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要给还是小孩的虞稚酒买一个作为出院礼物。

  而是要给去做胃镜的虞沁酒买一个这样可爱的鳐鱼玩偶,好让虞沁酒可以在做胃镜时被转移注意力,她觉得这好似一种医院的关怀设计。

  可实际上不是。

  这仅仅是,季青柚对虞沁酒的关怀设计——尽管她在购买的时候也想到了虞稚酒,并且也购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这个在入院第一天就给她送糖吃的小女孩。

  “我给小酒也买了。”她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来解释。

  “是吗?”虞沁酒直直地盯了季青柚半天,捏着鳐鱼玩偶的指尖紧了紧,“那你原本是想给我买还是给小酒买?”

  季青柚迟疑几秒,给出答案,“……小酒。”

  虞沁酒看了她一会,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骗人。”

  季青柚抿唇,静默了几秒。

  虞沁酒又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说,“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就是根本不会说谎。”她的声音很轻,“而且给我一个五岁小女孩买玩偶怎么了,我又没说我不喜欢……”

  提到“五岁小女孩”时,嗓音里的笑意加重,咬字轻得有些含糊,可莫名其妙却有种自豪感。

  她说这种话,做这种事时,都毫无负担。

  季青柚却很难做到这么坦坦荡荡,例如她宁愿用纸条的方式留下“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五岁女孩”那句话,也很难直白地启齿说出来;宁愿拜托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竞争对手”,也很难以将自己心底的担忧和关心,用“送玩偶”的方式说出来。

  在匆忙仓皇的成人世界待久了。

  她以为这是一种矫情并且做作的行为。

  但虞沁酒不会这么觉得。

  这让季青柚在这一瞬间也变得柔软,有些迟疑地问出口,“那你喜欢吗?”

  话音落了一半,过路人从她们身边借过。

  虞沁酒让了路,却还是将鳐鱼玩偶抱紧,在重新看向季青柚的时候,弯着的月牙眼弧度更甚,

  “我很喜欢呀~”

  她的嗓音里裹挟着流动的欢喜。

  季青柚与她对视,眸子里的愣怔在几秒过后消散,变成了轻松。她陪着虞沁酒等了一会胃镜结果,很快,杨医生便又拿了结果出来,递到虞沁酒手里时,又朝季青柚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慢性胃炎,吃点药护一下就行了。”

  季青柚松了口气,说了句“谢谢”。

  杨医生打量了她一会,突然笑了一声,有些恶趣味地说,“不用谢,南梧甜心安排的事我一定做到。”

  季青柚皱了一下眉。

  杨医生耸了耸肩,又转身进了检查室,没留下任何可以让她接话的话头。

  季青柚到底也没计较,只又拿了虞沁酒的报告单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发现果真如杨医生所说之后,便松开了紧抿的唇,

  “你等下去挂个复诊的号,让医生给你开点药就好了,然后一个小时后可以吃点东西,以后饮食要稍微注意点……”

  她细细碎碎地说着,虞沁酒也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等她把报告单又还给虞沁酒时,虞沁酒盯着她看了一会,有些犹豫地问,“我今天来医院,听到她们都叫你‘南梧甜心’……”

  说着,她顿了顿,话语里多了几分歉意,“你会不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季青柚歪头看她,“你知道你在我们医院有个什么外号吗?”

  虞沁酒愣怔一秒,忽然想起上次那个纪医生不小心说漏嘴时对她的称呼,再看向季青柚静默的眼神时,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阿尔卑斯山小姐?”

  “嗯……”季青柚简洁地开口,“那扯平了。”

  “噢,扯平了。”虞沁酒嗓音里沁着笑意,又望着她,“但我好像还没听过你喊过我阿尔卑斯山小姐?”

  季青柚望着她的眼神收回,“我要回科室了。”

  说着,她转身,穿过熙攘的人群往外走,可脚步还是放慢,没像刚刚过来时还用着几近“跑步”的频率。

  她在等她。

  知道这一点后,虞沁酒弯眼跟了上去,又故意轻撞她的肩,“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没有直接喊过你……”

  南梧甜心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季青柚的脚步就已经加快,她是并不讨厌这个外号,也没觉得其他人反复提及时有多烦,只是她还无法想象,这四个字由虞沁酒直接对她说出来时的感觉。

  好像会有点奇怪。

  但意外的,也没有多讨厌?

  南梧甜心,听上去的确比机器人要好很多。

  而且,除了虞沁酒,谁会给她取这么生动这么特别的外号呢?

  正这么想着,装在兜里的手机传来振动,是科室的电话,她接了电话便迅速赶了回去,虞沁酒没再这种时候继续玩笑,轻松地与她分别。

  在挥手和她说再见时。

  季青柚看到虞沁酒伸出来的手,皮肤白皙得好似透明,在阳光下的那个蝴蝶纹身也似罩着细腻光感。

  和不久前的画面重叠。

  季青柚恍惚发现,这次,虞沁酒伸出来的手掌上没有了清晰可见的红印,没有被硬物边角硌到,也没有疑似被掐着的红印。

  一只手抱着鳐鱼玩偶。

  另一只手和她挥手说再见,很平整,很干净,很轻悠。

  -

  大年三十,除了已经快退休的秦白兰,季青柚和秦霜迟都没有假期,过几天就是婚礼日期,秦霜迟却表现得像是个甩手掌柜,好像就是纯抽时间去参加一下,不过虞睦州好像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怨言。

  中午吃饭时间,秦霜迟提着秦白兰在家里做的几个菜,来找季青柚,带着她去她办公室吃饭,“晚上下了班总得回去吃个年夜饭吧?”

  “……嗯。”季青柚应了一声,却又马上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行。”

  “大年三十都不行?”秦霜迟正在把饭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扫她一眼,有些不满,“不是我没说啊,你再不回去,秦主任都要直接来你们科把你绑回去了。”

  “虞睦州是不是也要来我们家吃饭?”问出这句话后,季青柚安静了几秒,又不等秦霜迟回答,用着极轻的声音说,

  “我不能让虞沁酒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个人待着。”

  秦霜迟的动作一顿,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微抿着唇,“是要去,因为秦主任之前一直说他不来家里吃顿饭,是不是对她有意见,所以就说好了年夜饭在我们家吃。”

  季青柚点了下头,又问,“那初一呢,你们是不是要回虞家吃饭?”

  秦霜迟默不作声,过一会解释,“本来是不想去的,之前几年都没去过,但过几天就是婚礼了,总不可能不去……那明天就是秦主任一个人在家了。”

  “嗯……”季青柚微垂着眼,“那我明天回去陪妈吃晚饭。”

  “也行。”秦霜迟轻松了下来,凝视着她好一会,又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要不你明天带着小酒一块去?我们应该不会过来,不会让他们两个见到面……”

  “姐。”季青柚打断了她的话,安静地与她对视几秒,睫毛轻颤,“我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秦霜迟沉默不语。

  良久,季青柚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她接了电话,起身,解释,“有个患者的伤口开了线,我去处理一下。”

  走出秦霜迟办公室前。

  她听到秦霜迟在她身后问,嗓音莫名染上了一些犹豫,“小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和睦州结婚?”

  季青柚的脚步滞了一下。

  她在安静的廊下回头,凝视着办公室里突然显得有些孤寂的秦霜迟,好一会,轻轻地说,

  “如果虞睦州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的话,我并不反对你们的婚事,也不会因为上一代的事情对他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偏见。”

  “关于这一点,我相信虞沁酒也是这么想的,她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难免,会在看到虞睦州的时候感觉痛苦。”

  在关上门之前,她又补了一句,

  “更何况,你和虞睦州认识的时间,相互陪伴的时间……比我和虞沁酒之间,要长得多。”

  我总不可能,自私到,让互相陪伴近三十年,一起度过幼童时期、青少年时期和初入社会时期,恋爱时间超过十年的,你和虞睦州,在即将结婚的关键时间点分开……

  然后来让我和虞沁酒保持这种亲密关系吧。

  -

  饭没有吃完。

  季青柚赶到病房为伤口开线的患者处理,正巧遇上了来同一个病房的纪西阮。

  她赶过去处理时。

  纪西阮已经在处理这位刚做完阑尾手术的患者,嘴里还在安抚着,“不痛不痛啊,一会就好了,我很快的……”

  躺在病床上的女生紧皱着眉心,攥紧着被角,表情苦巴巴的,“医生你轻一点,嘶——,这什么东西,涂上去怎么这么痛……”

  “很快很快,你忍一忍……”纪西阮抬起眼看了女生一眼,“我记得你爸之前坐摩托车摔伤的时候,来医院急诊科缝针的时候那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女生说着,悄咪咪一睁眼,就看到了已经站在了病床旁边的季青柚,眼睛一亮,“季医生你来了?要不你来,我感觉你可能会轻点?”

  “那不成,我好不容易才找着机会。”还没等季青柚开口,纪西阮就抢了先,“平时你爸骂我多少句,这不得从你这个女儿身上找补回来?”

  季青柚知道她又在满嘴跑火车,便瞥她一眼,“我记得丁医生很喜欢你?”

  “是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纪西阮眯着眼开玩笑,又和病床上已经露出怀疑眼神的女生对视一眼,“你这个伤口可能得补……”

  “丁盼盼!”

  话说到一半,病房外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孩声音,顺着声源望过去,一个绑着双马尾,年纪和丁盼盼差不多大的女孩红着眼眶,从季青柚的身旁擦肩而过,带着委屈跑了进来,却又在看到丁盼盼身上的伤口时,硬生生地在不远处停住,有些慌张地伸了伸手指,憋在眼眶里的泪珠坠落下来,声音断断续续,

  “我刚从奶奶家……回来就……听说你在住院?”

  听到“奶奶家”这个词,季青柚的目光落在了双马尾女孩身上,停留了一会,好似跟着这阵吹进病房的风回到了十年之前。

  却又很快移开,转而迎上了纪西阮的视线。

  隔着口罩,都能看到纪西阮笑得乐呵呵的眼神,眼睛弯得都眯成了一条缝,找都找不着。

  刚刚还在哼哼唧唧说着痛的丁盼盼,惊讶得都顾不上自己还在痛了,“阮在宁,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我爸别告诉你吗?”

  “你还说呢!”被唤作阮在宁的女孩抹了一把眼泪,眼眶泛起的红迹越发明显,“还不让叔叔和我妈告诉我,你真是长本事了!”

  “哎呀,这不是就一个小手术吗?”丁盼盼安慰着她,好似身上的伤口凭空消失,弯起的眼灵动又自然,“你看,医生给我处理,都快好了,一点都不痛。”

  “真的吗?”阮在宁问纪西阮。

  纪西阮看了丁盼盼一眼,笑了一会,然后又轻飘飘地说,“是不痛吧,但是她这个伤口还要补两针。”

  说着,她朝丁盼盼挑了下眉。

  丁盼盼的笑容定住,转头问季青柚,“真的吗季医生,你和我说实话,这位漂亮的美女姐姐医生是不是因为我爸的事报复我呢?”

  这个时候,还要特意说一句“漂亮的美女姐姐医生”。

  顺着这句话,阮在宁盈满泪的眼神也望了过来。

  季青柚看着她们,目光落到伤口上时,揣在衣兜里的手指动了动,面上却波澜不惊地点头,“是要补两针会更合适……”

  丁盼盼的表情僵住。

  纪西阮摆了摆手,“都说了你还不信我?”

  阮在宁忧心忡忡地看了丁盼盼的伤口一眼,又转而看向她旁边的季青柚,“那会打麻药吗?”

  “不打。”纪西阮答得很干脆,已经拿起了工具,“就两针而已,没必要打麻药。”

  阮在宁和丁盼盼的表情同时垮了下来,像以前季青柚和虞沁酒去成都旅游时,见到的两只吃不到竹子的熊猫幼崽。

  季青柚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个比喻,在回过神来之后,瞥到皱着脸朝她示意的丁盼盼,又补了一句,“但其实不会很痛,很快就结束了。”

  纪西阮懒懒地抬眼看季青柚,有些疑惑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疑似安慰的话,又看了看已经站到丁盼盼旁边的阮在宁,两个人已经牵上了手。

  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准备缝针之时,不经意地问起,“你们看起来很要好的样子,是认识很久了吗?”

  “对!”阮在宁握紧丁盼盼的手,抿紧着唇,紧盯着纪西阮的动作,“我们从小就认识,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用了三个“很好”来形容她们的朋友关系。

  丁盼盼却仍然还不满足,握紧她的手晃了晃,“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话说到一半,便停了。

  “噢——”纪西阮已经开始缝针的动作,嘴上还在转移着丁盼盼的注意力,“难怪你们这么亲热,原来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那平时你们也会吵架吗……”

  “不太吵,但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小事吵架……”阮在宁说着,眼眶里的泪珠却又盈了上来,紧盯着纪西阮缝针的动作,却还要努力转移着丁盼盼的注意力,

  “但是她要是惹我生气了,每次都会主动道歉,而且还会给我送一个小狗玩偶,要是是我惹她生气了,就会送她一个小猫玩偶……”

  “哇塞,那你们现在岂不是有很多玩偶了?”旁边有看了一会热闹的病人插嘴。

  阮在宁摇摇头,泪水也在眼眶里晃晃荡荡,

  “没有,我们不太生对方的气。”

  少女的情谊总是格外真挚。

  特别是阮在宁在说着这些话时,还紧紧攥着丁盼盼的手,似是某种传递力量的动作,只存在于这种极为亲密的关系里。

  季青柚盯着她们交握的手,好一会。

  移开视线。

  在整个处理过程,她插在衣兜里的双手都没有拿出来过,直到纪西阮彻底处理完,她才进而查看丁盼盼的状况,嘱咐了几句,让小心不要动作幅度太大。

  说完,注意到阮在宁紧张兮兮的眼神之后,她稍稍提起唇角,给予对方一个宽慰性质的笑,

  “不要怕,她不会很痛了。”

  这是一句极为平常的话,但却不是季青柚常用的语气,甚至还在说起这句话时微微笑了一下,尽管她解释是出于礼貌,可还是吸引了纪西阮的注意力,直到她们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又回了办公室。

  纪西阮还在盯着她,目光炯炯有神。

  她坐下,纪西阮便拖了电脑椅过来,敲了敲她的电脑屏,“哎,我说你肯定是想阿尔卑斯山小姐了吧?”

  “是不是看到人家青梅青梅的,就想起了陪你一起长大的青梅?”

  通过日常的交流,纪西阮已经知道了阿尔卑斯山小姐是她的旧友,是她自五岁起就认识的青梅。

  平常,季青柚会推开纪西阮,或者直接否认。

  可这次,出乎意料的。

  季青柚低着眼,“嗯”了一声。

  声音极其微细,让纪西阮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她继续追问时,季青柚没再给出任何答案,只淡淡扫了她一眼。

  纪西阮便知道刚刚的答案没有错,还试图从她嘴里挖掘出更多内容时,却又接到电话,离开了办公室。

  零星散落着几个人的办公室里,话题还在持续。

  季青柚的思绪却飘远。

  好似回到了那段被刻意遗忘的时间里。

  良久,等墙上的指针转到5时,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滞了几秒,然后有些犹豫地将右边最下一个抽屉打开。

  那里面有一个透明罐子。

  里面装了零星的几个千纸鹤,只有两种颜色,蓝色和绿色,一共有七个,三个蓝色,四个绿色。

  她将罐子放置在桌面,凝视了一会。

  有一瞬间,她被卷进那个看得到彩虹的房间,阳光弥漫,彩虹在天边摇晃。少女时期的虞沁酒弯着眼,用着柔软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季青柚,我们以后不要互相说对不起了。”

  “要是你惹我生气了,就给我折一个蓝色千纸鹤当作道歉;要是我惹你生气了,就给你折一个绿色千纸鹤当作道歉……”

  说着,她低下头,将折好的一个绿色千纸鹤轻巧地扔进玻璃罐,看向她的时候月牙眼弯起,“这次就当是我让着你了。”

  最后,她又强调,

  “总之,不要轻易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那时的虞沁酒,脑子里总是有着稀奇古怪的想法,季青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用千纸鹤来当作道歉的。

  但也许这就是虞沁酒。

  神通广大,让人无法忘掉的虞沁酒。

  季青柚没有反对,并且觉得这种方法好似很适合维系友谊,装千纸鹤的罐子由她来保管,但直到现在,蓝色千纸鹤和绿色千纸鹤加起来也没能装满一个罐子。

  她们对彼此生气的次数本就不多。

  最严重的时候,都没再说过对不起。

  季青柚静静坐着,手指摩挲着手上的腕表,过了好一会,她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重新将那罐千纸鹤放进抽屉的时候。

  里面的蓝色千纸鹤变成了四个。

  作者有话说:

  论时代变迁,以前折千纸鹤,现在送猫猫狗狗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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