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甜味酒精(GL)>第25章

  ◎阿尔卑斯和棒棒糖◎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了虞沁酒和季青柚,毕竟她们连名字轨迹都如同奇迹般地完全重叠。

  尽管方向相反,却是一场足以冲撞灵魂的奇迹。/

  虞沁酒本来很不开心。

  一般来说,知道她这些事情的人,都会用一种同情亦或者避开不提的方式来对待她。

  但季青柚给出的答案却不一样,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她不会因为很不想让她难过,而绞尽脑汁把这个话题避开,也不会说着那些“你不要难过”这类的话,而是会静静听着,让她安安心心地把这些说出来。

  虞沁酒知道这个答案没什么特别,只是一句顺着她往下说的话。谁都可以说,但很少有人这么说。并且当给出这个答案的人是季青柚时,一切又不一样了。

  至少她的心情可以在这一瞬间变得好一些。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一个正在被燃烧的纸团,身上的火被熄灭,躯体里干燥焦灼的缝隙无声无息地被滋润的细雨浸入。

  虞沁酒没哭太久。

  也没产生什么情绪激动的反应。

  时间有点晚,季青柚和她在门口分别,嘱咐她只要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就马上联系自己。

  虞沁酒说,“知道啦,我的季医生。”

  季青柚没再停留,等她走到廊道时,虞沁酒家的门没有完全关上,留了道门缝,似是为她留着这么一段短距离道路上的光。

  她本想说让虞沁酒直接关门就好。

  可经过这个将成年后彼此剖开的夜晚,好似这样的话语在她们中间显得有些多余。

  按密码开门的时候。

  她按下那几个无比熟悉的数字时,密码锁按触界面散出微弱的蓝光,落到她寡淡的眼里,竟然涵盖了某种特殊涵义。

  “季青柚!”

  身后传来温软的呼唤。

  季青柚出走的思绪被收束,身后那道从门缝里倾泻出来的光变宽,好似充斥着迷雾的森林里的跳跃萤火。

  她转身,看到从对面打开门的虞沁酒,虞沁酒喊了她的名字,却又莫名有些踌躇,过了几秒,才松开轻咬住的红唇,问她,

  “我能去你家洗个澡吗?”

  -

  这样的要求在邻居之间出现并不过分,更何况虞沁酒的热水器是真的坏了,时间太晚,师傅只能明天上门来修。在这样的情况下,季青柚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当她真正将虞沁酒带到浴室,并坐在客厅里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时,她又有些不知所措,好似此时此刻在浴室里洗澡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里面不是洪水猛兽,是虞沁酒。

  她像是从地球另一端吹来的龙卷风,由无数只美丽脆弱的蝴蝶组成,季青柚无法控制得被这样的意象吸引。

  从此被席卷,无法逃脱。

  在虞沁酒洗澡的这一段时间里,季青柚接到了秦霜迟的电话,虞睦州在那边说了一句“是小柚吗?”

  正巧浴室里的虞沁酒在淅淅沥沥的水声里喊了一声“季青柚”。

  电话里的秦霜迟不知为何停顿几秒,问她,

  “你现在和小酒在一起吗?”

  于是电话里传来嘈杂的窸窣声,秦霜迟似乎和虞睦州拉开了距离,持续几秒后,电话挂断,季青柚听到几个字很遥远地传来,“小酒……”

  是虞睦州的声音。

  很快,耳边便只剩下了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她犹如一块就此被钉入木桩的标本,被嵌入一个身不由己的位置,无法脱身。

  “季青柚!”

  熟悉的声音递到耳边,有些遥远。

  她分辨出来这是虞沁酒的声音,走到浴室门口,在恰当的距离回应她,“怎么了?”

  虞沁酒松了口气,“怎么喊你这么久都不应我?”

  季青柚低着眼,将还亮着屏的手机熄灭,拒绝去回想那通电话里的内容,“刚刚接了个电话。”

  “好吧。”隔着一扇浴室门,虞沁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我是想让你帮我回去拿一下包头发的毛巾过来,我忘记拿了,就在我家浴室里挂着。”

  季青柚没有拒绝,“好。”

  “对了。”虞沁酒又叫住她,“上次你说我密码设置得太简单了,所以我把家里的密码换了,现在是212202YQJ。”

  “你应该能记住吧?”

  说着,浴室里的水声又重新变大,将虞沁酒说话的声音遮掩。季青柚应了一声,去到对面给虞沁酒拿毛巾。

  按下2202的密码时,她顿了几秒,手指在那几个熟悉的字幕上悬停几秒,最终还是落下。

  将毛巾拿回来之后,浴室门开了一条小缝。

  雾气弥漫,虞沁酒伸出一只小臂出来拿,季青柚目不斜视,将毛巾递给了她,却又在关上门前,瞥到了她腕心侧边一个很小的蝴蝶纹身,只占了腕心五分之一的面积。

  在白色的雾气里,这朵红色蝴蝶浅到几乎看不见。

  让季青柚以为这是错觉,可她却能清晰地认知到,栩栩如生的蝴蝶好似悬停在虞沁酒的腕侧,美丽又细弱。

  重新坐到沙发上时,季青柚看到虞睦州在微信家庭群里发了一个红包,她没领,退出去之后却看到虞睦州发过来的好友申请。

  自从虞睦州和秦霜迟在一起后。

  虞睦州发出过无数次这样的申请,季青柚却没有点过一次同意。明明已经被嵌入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位置,可她还是用这样幼稚如同青少年的方式,尝试与虞睦州划分界限。

  她知道这样并不能真正划分界限,可她不想成为一个连努力都没有过的人,至少这样能让她在虞沁酒面前更有底气。

  至少这样可以让她自认为,她从来没有将自己放置在虞沁酒的对立面过。

  退出微信前,季青柚又看到秦霜迟给她发来的微信:

  【你和小酒还好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

  季青柚攥紧了手机,轻阖了阖疲倦的眼,言不由衷地回过去:

  【挺好的】

  和这个问题一样,无论她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都没有意义。

  龙卷风很奇妙,但也很短暂。

  由蝴蝶组成的龙卷风更甚,似是一碰就散成无数个碎片,哪怕再美丽,也无法永久留存。

  就像那条原本可以生存多年的小金鱼。

  失去生命也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

  虞沁酒洗澡的时间有些久。

  她拿着季青柚给她递进来的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已经到嘴边的“季青柚”三个字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却又在看到客厅里的情景之后,强制性地噤声。

  头顶明亮的暖光携带着从浴室里涌出来的白色水汽,笼罩着偌大的客厅。季青柚安静地躺在沙发里,轻轻阖着眼,绑起来的头发还没完全散开,有放肆的黑色额发从耳边散落下来,柔顺地搭在脸侧,被轻柔的空调风轻微扬起。

  她像是睡着了,褪去了平日里的优雅和克制。

  在这样的灯光下,她的眉目完全舒展开来,有一种安静又独特的美。

  虞沁酒带着一阵甜涩的柚子味走过去,这是季青柚用的那款身体乳味道,有点像她十几岁时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躺在沙发里的季青柚完全没发觉她的靠近,睡得很沉,连呼吸都绵长,可手里还紧紧攥着已经熄屏的手机。

  好似永远都在担心会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虞沁酒再次察觉到季青柚这十年间的辛苦,她微抿着唇,头发还没完全擦干,可她已经不太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已经变凉的水珠,顺着垂下来的湿发滴落到颈下。

  有些凉,不过不碍事。

  她稍稍蹲下来,眼神有些专注,盯着季青柚那张完全蜕变成成人的脸,与她们分别之前相比,季青柚的五官没什么变化,只是更瘦,所以皱眉时总会有种微冷感。

  可整体来说,五官还是偏温软细润。

  微微仰头的动作让她衣领敞得有些开,露出大片白皙通透的肌肤,连着修长挺直的脖颈,因为太瘦,只要轻轻吞些什么的时候,喉骨的性感就呼之欲出。

  虞沁酒突然想让季青柚用这样仰躺的姿势,喝一杯水给她看,要慢慢喝,一口一口地缓慢吞下去,然后睁着那双漆黑无害的瞳仁看着她,也许这又是另外一种极致的美。

  意识到自己不算太敞亮的想法后,虞沁酒轻咬着唇,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想法收束,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试图将季青柚手中的手机拿下来放到桌上。

  这样睡觉的动作不会舒服。

  而她想让季青柚睡得舒服一点。

  可还没成功将手机拿到手里,包在毛巾里的头发就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垂落了几缕下来,水珠顺着湿发往下落。

  落到了季青柚白皙的脖颈肌肤上,摇摇晃晃的。

  她的慌乱还没来得及彰显,季青柚似乎被她弄醒,喉骨下意识地动了一下,于是带着甜润味道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落入深不可测的后颈。

  接着是轻轻睁开的眼,与定格在一条直线上的视线。

  暖光和水汽逐渐弥漫,虞沁酒头发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落,滴在同一个位置,下一秒,她看到季青柚漆黑的眼里逐渐蓄满的水雾。

  脆弱又易碎。

  慌乱感在那一刻达到顶峰,虞沁酒来不及管自己没有擦干的头发,也没有管自己被季青柚攥住的手腕。

  她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季青柚的眼尾,触到她眼尾冰凉水润的触感时,有不可置信的想法溢出。

  她不得不问,

  “季青柚,你哭了吗?”

  很轻的声音出现在室内,打破了持续良久的寂静。

  季青柚的目光晃了晃,好似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松开虞沁酒的手腕,手指落到自己脖颈上,擦去从虞沁酒头发上坠落下来的水珠,语速有些迟缓地问,

  “虞沁酒?”

  她没有回答虞沁酒的问题,却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好似刚醒过来有些惘然,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也没能将她认出。

  虞沁酒有些不放心,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出口的话,却只有“是我”两个字。

  “几点了?”季青柚回答了她的问题,从沙发上坐起身,轻阖了一下眼皮,睁眼的那一瞬间,瞳仁里的雾气散去,被清亮所替代,仿佛刚刚只是虞沁酒的错觉。

  虞沁酒还是不放心,盯着她,“快十二点了。”

  季青柚点了点头,双手撑着沙发边,过了一会,抬眼看她,眼神和往常无异,“你该回去了。”

  “我知道。”虞沁酒抿了一下唇,“但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季青柚摇头,手还停留在自己的脖颈上,触摸着遗留下来的湿润,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虞沁酒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季青柚疲倦的表情,知道这时候也不应该再打扰季青柚,便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回去。

  等虞沁酒走了,偌大的室内恢复寂静。

  季青柚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撑在沙发边上的手掌用了些力道,指节处都泛起了过分用力的白。

  没过多久,她站起了身,收拾东西去洗澡。这种从梦中醒来的情绪宣泄,也被她精准地卡在十秒钟之内。

  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时,她还时不时想起刚刚那场短暂的梦:

  满是燃烧火焰的室内建筑里,到处都是燃烧成灰烬的书页,她每走一步,身体就被那些摇曳汹涌的火烫出一个燎满红痕的伤口。

  但她无法逃离这个梦,门窗都是紧闭的,喉咙里的窒息感让她说不出话,烫得她几乎要在这个世界迷失,意识恍惚之间,她竭力睁开眼,忽然在火光里看到了一条游动的金鱼,引领她走出这场火灾。

  等她走出去时,她恍惚地回头去看蝴蝶,发现小金鱼已经奄奄一息,逃不出被火燃烧的命运。

  原来这只金鱼只能生存在水里,却在那瞬间变成奇迹,闯入火中来救她。

  “嗡嗡——”

  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驱散了她因为梦境而产生的恍惚感。

  她拿起手机,看到阿尔卑斯山小姐给她发来的微信:

  【预约好了!】

  下面是一张截图,虞沁酒刚刚在她们医院挂了号。

  季青柚松了口气,虞沁酒三个字让她忽然发觉自己回到了现实,正想从截图里退出来,又看到“消化内科”这几个字,便抿了抿唇:

  【你是不是得做个胃镜】

  阿尔卑斯小姐回复:【???】

  季青柚打出一行字,最终只发出去四个字:【你害怕吗】

  这条信息被发出去后,聊天界面显示了长达二十秒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二十秒过后,虞沁酒的回复发了过来: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不是十八岁,季医生】

  【你快休息吧】

  季青柚打字的手指顿了顿,正犹豫要不要将对话框里打好的那句“如果我有空的话”删去,阿尔卑斯山小姐又发来了微信:

  【你刚刚做噩梦了吗】

  看来阿尔卑斯山小姐很担心她刚醒来时的反应。

  季青柚回复:【嗯,梦到小时候的事情】

  她自然地将梦里的那个燃烧的世界,与五岁时经历的那场火灾对应起来,并且在虞沁酒面前掩去那只流动金鱼的存在。

  虞沁酒显然也松了口气:【好吧】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

  【把我吓坏了/吐舌头】

  季青柚否认:【怎么可能】

  虞沁酒很简短地回复:【那你快休息】

  结束对话后,季青柚点开虞沁酒的头像看了看,依然是那个充盈着纯白的建筑,与梦里黑暗燃烧的世界完全相反。

  后续的几个小时,季青柚没再做梦。

  第二天上班时,她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黎南梨的状况也在好转,再过些时候就可以回到普通病房。

  这一天过得平平无奇。

  办公室里,有人看到她又在吃草莓味的阿尔卑斯糖,打趣,“我记得季医生刚开始完全不吃甜食,不论什么都要拒绝,现在桌子上全都是糖了?”

  “你懂什么?我们谁能比得上阿尔卑斯山小姐啊。”纪西阮熟门熟路地从她抽屉里掏出一颗阿尔卑斯糖,包装还没撕开呢,就被季青柚抢了回去,然后手心里被塞了一个饼干进来。

  季青柚波澜不惊地说,“你吃这个,你的小酒让我给你的。”

  “得。”纪西阮没脾气地撕了饼干包装,塞嘴里,然后又和开始那人说,“你看我,和她都当了这么多年同学和同事了,还是比不上人家。”

  “那是当然。”有人附和,“也没见季医生拿你的什么山做壁纸哈,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山或者什么糖的,我也拿来当壁纸,和季医生学一学。”

  “嘿,你就不能想点新主意,这点事都净和人家学啊?”

  “我哪有季医生这么浪漫,要不我不当壁纸,把山印出来当海报天天挂身上,然后有病人来了我就给她贴一张?”

  “哎,我怎么听你们越说越偏了,季医生和阿尔卑斯山小姐不只是朋友吗?”

  “朋友?”

  “啊,朋友,就是朋友。”

  聊到这里,有人笑嘻嘻地和安静的季青柚搭话,“那季医生,你朋友这么漂亮,是不是单身啊?”

  季青柚目光始终停留在电脑屏幕上,薄唇微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纪西阮惊讶地插了话。

  季青柚终于移开视线,点头,“对,我不知道。”

  “那她是做什么的,之前天天来医院,看上去可比医生闲多了……”

  “她不闲。”季青柚截断了他的话,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她只是回国来休假,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

  “啊?”提问的人有些干巴巴地挠了挠头,“好吧,去哪啊?”

  季青柚很简短地回答,“出国。”

  虞沁酒本就不属于这里,迟早要离开。

  该嵌入身不由己位置的,有季青柚一个就够了。

  “好了,收起你那个看人家漂亮就想招惹的心思吧。”纪西阮接了话,开着玩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等办公室又开始聊其他八卦了。

  纪西阮才又将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到季青柚身上,季青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仍旧是认真专注,可要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

  她反复地滑动着鼠标,一会将手表摘下来,一会又将手表戴上,一会将抽屉里的棒棒糖拿上一颗出来,一会又迟疑地塞进去。

  看上去焦躁又沉闷,完全不像是平时沉稳的状态。

  注意到纪西阮的目光,季青柚望过来,“你看着我做什么。”

  纪西阮摇了摇头,笑,“没什么。”

  她很自然地运用着这些话语,合格地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

  就像她发现,吃不了辣的季青柚执意跟着她去吃特辣火锅被辣出眼泪的那天,她看了季青柚很久,最终也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这样的“没什么”,她说过很多次。

  例如二零一二年冬至那天,去了伦敦又很快返回的季青柚,手里拿着一个从便利店里买来的草莓蛋糕,紧紧攥着,又不肯放下。她觉得季青柚奇怪,可当时也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后来纪西阮才知道,她作为一个医学生,明明知道自己对奶油过敏,可还是在清醒的时候吞下了一个奶油蛋糕。

  还有季青柚之前一直不肯换下的那个手表,明明已经很陈旧,她不肯换,可却在阿尔卑斯山小姐回来之后马上更换了新品。

  她从来不吃蛋炒饭,她抽屉里一个装着千纸鹤的罐子,里面装着零星的几个蓝色和绿色千纸鹤,在值班室睡觉的时候她的耳机里总是单曲循环一首很奇怪的歌,她经常会在公交车站坐着看一辆辆的公交车经过……

  季青柚从来都不是一个寡淡的人。

  可这一点其他人都很难瞥见,而纪西阮,也仅仅只是因为和她认识了十年,才能看到她平淡克制的人生里,那些精彩纷呈的细节。

  纪西阮怀疑这些与阿尔卑斯山小姐有关。

  也总有种莫名的观感:

  如果没有阿尔卑斯山小姐,季青柚的人生会比现在更无趣——这就像是某种奇妙的对应,只会在美好的童话戏剧里出现。

  可她没有证据。

  -

  下班的时候,天又飘了点朦胧细雨。

  这次季青柚戴了围巾,打了伞,没让自己淋湿。等到家的时候,她将伞收好,对面的门便打了开来,虞沁酒从里面探头出来,

  “季青柚?”

  门没有完全打开,季青柚很难瞥见虞沁酒的动作,她稍微偏了点头,“怎么了?”

  虞沁酒弯了弯眼,“你来帮我一下。”

  季青柚抿着唇,有些克制地攥了攥自己的手指,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有什么事吗?”

  虞沁酒打开了门,身后是一个玻璃鱼缸,一个刚做好的白色建筑模型,还有其他看似用来养鱼的工具。

  季青柚还没反应过来。

  虞沁酒就搬着鱼缸出来,努了努嘴,和她示意,

  “你帮我把其他东西拿一点过来。”

  季青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便跟着她一起,把她准备好的所有东西全都转移到了自己家的客厅里。

  等一切准备就绪。

  偌大的鱼缸被放置在温暖的室内,盛满了清澈干净的水,里面放置着那个她刚刚搬过去的白色建筑模型,足足有三层,空间很大,很高,露了点塔尖出来。

  两条红色金鱼,在水里的白色建筑下灵动地穿梭。

  一种很鲜亮的色彩,从此入驻她的世界。

  “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家里又有模型材料,就稍微花了点时间,为这两条刚刚被邀请回来的小鱼,打造了一栋三层城堡。”

  虞沁酒说着,用柔软的手指戳了戳玻璃鱼缸壁,望向季青柚的时候,漂亮的眼弯成月牙,金鱼鲜艳的颜色透过玻璃,让她饱满的脸颊也染上了这种鲜艳,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品种吗?”

  季青柚很难回答,只低垂着眼,摇了摇头。

  “好吧。”在玻璃鱼缸中的水流声里,虞沁酒的声音听起来很轻,“看来也有我们季医生也不知道的事情。这是凤高金鱼,你看它尾巴白白的,在水里游动的时候就像带着一层纱一样,是不是很漂亮?而且它也不难养,只要注意水质和喂食,正常来说,活个六七年完全没有问题的。”

  季青柚静静地看着虞沁酒,问,“可为什么要买两条呢?”

  虞沁酒侧眸看向她,剔透的眼里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大概是因为买一送一?”

  季青柚抿了抿唇,有些不太相信虞沁酒的买一送一。

  虞沁酒没再逗她,弯着眼笑,眸光柔软又明亮,“好吧,因为好事成双。”

  “你看它们游得多快呀,要两条鱼在一起,住三层城堡才不会孤独。”回答完她的问题后,虞沁酒又看了一会鱼缸里缠绕在一起的两条鱼,“你要不要给它们取个名字什么的……”

  说着,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话题一转,

  “对了,忘记问你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了。”

  季青柚攥紧指尖,“什么?”

  虞沁酒好看的月牙眼又弯了起来,“季医生喜欢这两条金鱼吗?”

  上次被问到这种问题时。

  季青柚亲眼看到那条小金鱼被捏碎,亲眼看着自己的小猫被抢走,永久地失去了自己喜欢的每一件事物……

  她很难再回答这种问题。

  可在虞沁酒直视着她的柔软目光下,在虞沁酒有些轻柔的哄小孩语调下,她却本能地将内心想法脱口而出,

  “它们也许可以叫,阿尔卑斯和棒棒糖。”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她给她买来金鱼了诶,还是两条,还是一个大大城堡

  小酒,我的天使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