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住院一个月,夏乙前后给她找了五个护工,每个都是被老妈骂走的,各种各样的理由挑剔护工,要不是知道老妈更年期已经过了,夏乙差点以为她处于更年期。
不过老妈脾气向来不怎么好,除了对待夏乔和老爸外,夏乙是没看见过她对谁好脾气过。
第五个护工于今天早上跟她说不干了,夏乙头疼不已,给她结了工资,重新在群里发布找护工的消息。
表示可以双倍工资。
护工不是那么好找的,在第六个护工找到之前,夏乙就得过去多看看。
老妈状态要好很多了,受伤一个多月,伤口不大动的话一般感受不到痛,她靠在病床上织毛衣,老爸不在病房里。
夏乙把买的水果放在小桌上,说,“徐姐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找的什么人,”老妈说,“好吃懒做的,大半夜的睡觉比我还沉。”
老妈这话夏乙就知道她这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了。
“那我让下个护工注意点。”夏乙拿过苹果削皮。
老妈手里织毛衣的速度飞快,看了眼她,“过来过来。”
“怎么。”夏乙没动。
“过来啊。”老妈说。
夏乙放下苹果,走了过去,老妈拿起毛衣,“站那么高干什么。”
夏乙弯下腰,老妈将毛衣在她身上比对着,“肩膀好像有点小…你手伸长我看看袖子。”
老妈离她这么近让夏乙很不习惯,但还是听话地将胳膊伸直,袖子刚刚好。
“行,改下肩膀就行了。”老妈拿走了毛衣,开始改肩膀。
夏乙站在床边看着,毛衣是鹅黄色,很漂亮的颜色。
她走回小桌上继续将苹果削完,给苹果垫了张纸巾放在老妈床头,“苹果快点吃。”
“嗯。”老妈没抬头,很认真地改着毛衣。
老爸拎着一兜子毛线回了病房,“我又买了三斤,够吗。”
“够,”老妈抬头,“我看看。”
老爸将袋子拿给她,老妈扒拉着,“这颜色会不会太沉闷了,咱们小阜才十岁,穿这种深蓝色有点不好看。”
“你不是说买点蓝色的。”
“天蓝色多好看啊,”老妈说,“非得买这种颜色。”
“我去换去换。”老爸无奈。
“算了算了,给个色给你织吧,”老妈拍了拍床上还剩余的鹅黄色毛线,“给小阜也织一件儿黄色的,跟乔乔一样。”
老爸笑了,“小男孩儿会喜欢这个色吗。”
“会喜欢的,咱们小阜姥姥做什么样他都喜欢。”老妈笑的很娇嗔。
夏乙沉默着将桌上的苹果皮扫到垃圾桶里,走出了病房,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掏出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
边走边看,是群里有人给她推荐了新的护工,她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推开卢春好的病房门,卢春好坐床上和陶小绵在下五子棋。
“夏医生!”陶小绵笑了笑。
“嗯。”夏乙点头,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是退烧了,看你精神这么好。”
“嗯呢,妈妈说我昨天半夜就退烧了。”
卢春好看着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做这么说。”夏乙坐到床上卢春好身边看着桌板上的棋盘。
“因为…”卢春好说,“现在不是你下班的时间点,你来找我的话,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夏乙失笑,卢春好现在真的是对她越来越了解了。
“不算发生了什么吧,”夏乙点了点棋盘,“下这儿。”
“哎呀,”陶小绵一巴掌拍在夏乙腿上,“观棋不语懂不懂!”
“好好好,你们下,”夏乙收回手,说,“徐姐又被我妈骂走了,别人给我找了个新护工,跟她说了我妈脾气不好可能会有点不好伺候,对方马上就退缩了,唉。”
卢春好棋子下在夏乙说的地方,陶小绵一看,这一步让自己直接输掉。
“你们俩欺负小孩儿!”陶小绵噘着嘴。
卢春好笑了笑,说,“小绵,你妈妈最近是不是从饭馆辞职了?”
“是啊,有几天了,妈妈最近在找工作。”陶小绵收着棋子。
卢春好看向夏乙,“夏医生,你觉得小绵妈妈怎么样。”
夏乙也看向她,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可以,小绵妈妈性格不错。”
陶小绵没懂,“我妈妈什么怎么样?”
“给你妈妈安排工作。”卢春好说。
夏乙拨通了陶小绵妈妈的电话,让她来一趟卢春好病房,陶妈妈就在医院附近找工作,接到电话很快就来了。
听见护工的工作她挺开心的,“可以的可以的……但是,我不会护工,我听说这些好像挺有门道的吧。”
“这个没什么,我找个骨科医生跟你说一下注意事项就行,”夏乙说,“主要是我妈脾气可能有些大,爱挑刺儿,前面已经走了五个护工了。”
“那没关系,”陶妈妈笑了,“我不怕这些…我只怕没钱赚。”
“工资不会少你,双倍工资。”
“不不不,”陶妈妈摆手,“不用这样,市场价就行。”
“也不是对你这样,前面几个我都双倍,算是…精神安慰吧。”夏乙说。
“那,行吧。”陶妈妈搓了搓手,很是高兴。
夏乙看向卢春好,“我带她去我妈那,晚上来陪你一起吃饭。”
“好。”卢春好说。
陶小绵也挺高兴,时不时抬头看向卢春好。
卢春好放下棋子,在她脑袋上点了点,“有什么话就说,偷偷摸摸干嘛。”
陶小绵憋着笑,“春好姐姐,你和夏医生什么关系呀?”
“你跟夏医生什么关系,我就什么关系。”
“谁信呀,”陶小绵说,“夏医生可从来都没有陪我吃过饭。”
卢春好愣了愣。
“夏医生喜欢你吧。”陶小绵说。
“别瞎说,”卢春好胡乱下了一步,“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不小了,过了年就十五岁了,”陶小绵下了一步棋,拍手,“这局我赢了!”
卢春好突然没了下棋的乐趣,她收着棋子,说,“今天不玩了,我有点累了。”
“好吧,”陶小绵说,“那你休息,我回去了。”
陶小绵抱着棋离开,卢春好喝了口水,下床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外面的风吹得她下一秒又给关上了。
十二月的青云市还是挺冷的。
病房里有些闷,卢春好转身离开了病房,她在走廊里慢慢溜达着,住院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无聊,偶尔陶小绵来陪她玩,但陶小绵是个小孩儿,玩玩游戏可以,但也没什么话可聊。
夏乙来陪她时她很高兴,只可惜夏乙太忙了,陪她的时间不多。
夏乙喜欢她。
卢春好想到这句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里有些乱,不知道是因为陶小绵这么说,还是其他什么,心里很乱。
乱了一下午,卢春好怎么都平复不了。
好容易等到晚上开饭,她给夏乙发微信。
-我的晚餐来了,你工作结束了吗?
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夏乙的回复,大概是工作还没结束,卢春好只好先吃饭了,要不是得按时吃药,她是会等夏乙一起吃晚饭的。
不过卢春好没吃完,只吃了个半饱,留着肚子等和夏乙一起吃饭。
-我没吃饱,你下班了给我带一份儿馄饨。
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复,等到晚上要入睡了卢春好也没等到夏乙。
李护士睡前来查房,卢春好问道,“夏医生今晚很忙吗?”
“啊,”李护士愣了愣,看了眼监测仪,“应该是吧,夏医生的工作我也不清楚…那什么,一切正常哈,你早点睡。”
她匆忙离开了病房,卢春好觉得奇怪,心里那股乱从下午到现在,这会儿又莫名加重了。
卢春好给夏乙打去电话,没人接。
真是很奇怪,夏乙从来没有过这样,说好了晚上陪她一起吃饭,不来就算了,不回复消息不接电话这事儿从没有过,即使是忙,夏乙也会发条微信跟她说一声的。
人都有直觉,卢春好的直觉很不好,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发生了什么。
卢春好出了病房,走到护士台时被喊住了,“哎哎哎,你干嘛去?”
“我,想出去。”
“太晚了,”护士说,“回去睡觉吧,不能出去。”
“那,”卢春好看着她,“你能联系上夏医生吗?”
“夏医生?”护士有些惊讶,“夏医生今天下午…”
“小林!”突然有人喝止了她。
李护士从病房出来小跑着过来,“夏医生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
小林有些懵,“夏医生她…”
“夏医生她那么忙,你知道什么,”李护士对她使了个眼色,“卢春好在试药你不知道吗?她该休息了。”
小林后知后觉,“对对,夏医生的事我不知道的。”
卢春好看着她们两,“夏医生今天下午…干什么了?”
“她下午出门诊了,”李护士说,“小林今天也去了门诊部,是吧。”
“是是。”小林讪笑,“那什么,我去查个房。”
她低头想溜走,卢春好抓住她,“她到底怎么了?”
小林一脸为难地看向李护士,李护士说,“夏医生没事儿,挺好的啊,没听说有什么,卢春好,快十一点了,夏医生要知道你还没睡估计要操心了。”
这话果然有用,卢春好放掉了小林,李护士扶着她,“你放心,夏医生能有什么事儿,这在医院呢,她应该是很忙,你也知道她一进实验室是没工夫去看手机的。”
卢春好被她扶上床,李护士说,“早点睡。”
她躺到床上,心里还是不安,拿手机继续给夏乙打电话,依旧是没人接。
只好给她发微信。
-看见回复我。
手机声音没关,就握在手里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卢春好立马拿过手机,夏乙还是没回复。
她坐了起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就算泡在实验室,没道理这么久都没个消息。
卢春好出了病房,昨晚上不能出去,今天白天总是能出去了,她要去找夏乙。
早上的电梯人挺多的,卢春好站在最里面,仰头盯着楼层,希望电梯能快点,再快点。
但是越急电梯越慢,几乎每楼都要停。
四楼进来两个护士,她们聊着天走进了电梯,“也不知道夏医生能不能抗过来。”
看着数字的卢春好猛地看向两人,她对夏医生这三个字分外敏感。
“希望夏医生能扛过来,”站在最前面的护士说,“昨天太吓人了。”
“祈祷吧,夏医生那么漂亮,可千万不能有事。”
卢春好扒拉开人群,伸手拍了拍前面的护士,那护士回过头。
“你们说的…”卢春好声音又抖又飘,“夏医生,是…夏乙吗?”
“是啊。”那护士点头。
“她,怎么了?”
那护士说,“夏医生被患者捅了…这事儿昨天都上新闻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