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耳垂的卢春好很不习惯,一天总要对着镜子看个十回八回的,耳朵上的耳钉是银饰品,小小的一个,谈不上多好看。
夏乙说要等耳洞养好点儿了才能戴别的。
卢春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不过刚打耳洞的头几天还是挺疼的,打的时候不疼,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能侧躺,会疼。
这几天好多了,不怎么疼了,卢春好试着摘下耳钉,她扒掉后面的耳塞,行,耳朵没什么感觉。
她轻轻摘掉了耳钉,耳垂上有个很明显的洞洞,还透着光。
好消息是耳洞已经不疼了,这应该是养好了吧?
“哗”病房门发出动静,卢春好立马从浴室冲出来,看见是护士她笑意降了下去。
“吃晚饭了。”李护士笑笑。
“哦。”卢春好走到小桌前,李护士把晚餐放上去,今天的晚餐是面条,菜是清炒白菜和莴笋。
“好清淡啊。”卢春好说。
“夏医生嘱咐的,”李护士说,“你得吃素吃到下次血液检查正常。”
“嗯。”卢春好点头,夏乙都跟她说了,只是天天这么吃真的很没味儿。
李护士把药放在一旁,跟平时一样介绍着,“这三个饭后就能吃,这个要等到饭后一个小时再吃。”
“好。”卢春好说。
李护士人比较细心,每次都会说清楚药怎么吃。
“夏医生今天很忙吗?”卢春好吃了个莴笋,随口一问。
“应该是吧,”李护士收起托盘,“医生都忙,夏医生虽然不进手术室,但她搞科研一点不比别的医生闲。”
夏乙忙不忙卢春好似乎没有个特别的概念,总感觉经常能看见夏乙,只不过今天还没看到她。
说曹操曹操到,卢春好还没吃完,夏乙就推门进来了。
“吃饭呢?”夏乙声音带笑,轻轻柔柔。
“嗯。”卢春好抬头,也笑了,“你吃了吗。”
“还没有,刚结束门诊,”夏乙走过来,弯腰看着她,“耳钉摘了?不疼了吧。”
“不疼了。”卢春好说。
“我猜到你耳洞该好了,”夏乙从兜里掏出个东西,“中午出去给你买了个这个。”
她手里是个很小的首饰盒,上面的logo是某某黄金。
“黄金?”卢春好说,“你给我买金子?”
夏乙笑,打开盒子,“不是什么大东西,小耳钉。”
盒子里是一对小小的五角星金耳钉,很好看。
“金子养洞不容易过敏,”夏乙拿下耳钉,说,“你耳洞现在还算脆弱,先戴这种,来,我给你戴上。”
卢春好听话地偏了偏头,将耳朵歪向她,夏乙给她戴好耳钉,端详了一下,“合适你。”
夏乙掏出手机将前置摄像头转过去,“看,是不是很合适。”
卢春好左右扭头看了看,星星耳钉不大,紧紧贴着耳朵,小小的很可爱。
“嗯。”卢春好很喜欢,“谢谢,我喜欢。”
“喜欢就好。”夏乙拿回手机,想了想对着卢春好拍了一张。
“咔嚓。”一声,响亮又尴尬。
两人对视一眼,夏乙做贼心虚,慌乱收起手机,“不小心…碰到了。”
“哦。”卢春好低下头,吃了口面条,真的不小心还是假的都不重要,拍了照片就拍了,她不介意。
“Seizing time no one has been before”
刚收起的手机响了起来,夏乙掏了出来,是老爸。
真的很稀奇,老爸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爸。”夏乙接了起来。
“你妈洗澡摔倒了,喊腿疼,”老爸说,“她动不了了。”
“你别乱动她,”夏乙看了眼卢春好,做了个走的手势便离开了病房,“我这就回来,有没有打120。”
“没有,你不就是医生吗,打什么120.”老爸说。
夏乙无奈,“我带着救急回家,先给妈穿好衣服,小心点别动到她的腿,顺便收拾好她的身份证医保卡证件什么的还有换洗衣服。”
夏乙去急救喊上了骨科急救医生,跟着医院的救护车回了家,老妈已经换上衣服了,坐在卫生间的地上起不来。
一直喊着大腿疼,急救医生给她粗粗看了眼,表示很有可能是骨折了。
到医院检查,老妈左边大腿确实是骨折了,还好不算太严重,不用动刀内部加固,外部固定就行。
给老妈安排了单人病房,一切稳当后夏乙饿的发慌。
“医生和护士随叫随到,”夏乙指着床边的墙壁,“有事儿摁这个铃就行。”
老妈躺床上疼的轻轻□□,“太疼了,有没有办法止疼。”
“你止疼药过敏,”夏乙说,“用不了,只能忍着。”
“那你想想办法啊,”老妈说,“这太疼了。”
夏乙顿了顿,“骨折了就是会疼,这事儿我也没办法。”
“唉。”老妈叹气。
夏乙说,“你们吃了吗。”
老妈偏过头不说话,老爸说,“吃了吃了,就是吃完了你妈去洗澡才摔了。”
“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老妈啧了一声,“狠心的家伙。”
夏乙挠了一下自己的头皮,说,“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们。”
她转身出去,听见老妈说道,“我的事别跟乔乔说,她工作忙,省的让她担心。”
夏乙的手搭在门上下意识抓紧了,她轻轻嗯了一下推开门出去。
她快步走到医院门口,外面的摊贩都走了,天越来越冷,小摊贩们过了晚上十点就收摊了,夏乙饿的难受,进了小卖铺买了个面包边吃边走,没到实验室她的面包就吃完了。
摸摸自己的肚子,一块儿圆形面包吃下去,好像什么都没吃似的,肚子里毫无感觉,还是饿。
算了,饿一点脑子更清楚,她踏进实验室里。
威廉博士正在换衣服,看见她过来了一点都不吃惊,说,“我下班了,你每天都是让我不可思议,今天是不是又要到天亮?”
“不到天亮,”夏乙穿戴上防护衣,“换个分子式就走。”
威廉博士对她比了个大拇指,用蹩脚的中文说道,“牛逼。”
夏乙笑而不语,她知道威廉博士的意思,她口中的换个分子式,硬是换了四个多小时,出来时已经凌晨四点多,和天亮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累的不行,也饿的不行,累和饿同时存在时,夏乙已经无暇去顾忌饿,她走回休息室澡都不想洗,但从实验室出来身上多少沾染了化学品,夏乙拖着最后的力气很快地冲了个澡。
将自己砸上了床,刘医生的呼噜都没能打扰她,入睡的速度快到像是晕了过去。
醒过来是电话吵醒的,重复的电话铃声让夏乙不得不去接,眼睛都没睁开将手机贴在耳边,“嗯。”
“给你打几个了都不接!你妈饿了,买点早饭过来。”
夏乙还没说话,电话就被挂了,她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这个电话是老爸打的,老妈骨折住院了这件事。
她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分,她还没睡到两个小时。
夏乙坐了起来,严重睡眠不足让她头疼胃疼眼睛疼,她揉了揉太阳穴,胃里翻滚着不适,很想吐。
买了早餐到老妈病房,老妈状态比昨天还要差,一直哼哼着说疼。
“待会儿我让高医生过来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你止疼,”夏乙放下早餐,看向老爸,“食堂在住院部后面两栋楼,我比较忙,可能没办法按时送饭过来。”
她小心把床摇到合适的角度,让老妈躺好,“慢点。”
老妈有些不悦,“你爸这么大年龄了,你还想指望他跑上跑下去买饭吗,他昨天晚上陪床已经很辛苦了。”
“我给你安排个护工,”夏乙打开床板,说,“今天就能过来,有什么事儿你使唤护工。”
“使唤不了你呗。”老妈说。
“护工比我专业,”夏乙揉着胃,“我太忙了会照顾不过来,你们吃,我先走了。”
夏乙走出病房,在工作群里发了条推荐骨科专业护工的,拿着手机爬了两楼到十二层,卢春好靠在床上看书。
她深呼吸,勾起唇角拉开了门,“早啊,昨晚感觉怎么样。”
“早,昨晚挺好的,”卢春好扭过头,“昨天你家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妈洗澡摔倒了,大腿骨折,”夏乙坐到她床上,“没伤到关键,养着就行。”
卢春好看着她,“你是不是没睡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儿。”
“是吗。”
“你是没照镜子么,”卢春好放下书,手指摸了摸她的眼睛,“眼睛太红了,嘴唇也苍白的,是不是太累了。”
卢春好手心很温暖,夏乙闭上了眼睛,在卢春好这里,她很放松很舒适,自己的疲惫也能松懈下来。
“嗯,有些累。”
卢春好帮她揉着太阳穴,轻声道,“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嗯。”夏乙垂头搭到她肩膀上,“舒服。”
“昨晚几点睡的?”卢春好问。
“不记得了。”夏乙说。
“不记得就是睡得太晚了,”卢春好笑笑,“那为什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被我爸电话叫醒的,起来给他们买早饭。”夏乙声音透着无力。
卢春好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后面,学着夏乙的手法给夏乙揉着耳朵后的骨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平时对夏乙忽视到好像她不存在,遇到事儿了又让夏乙冲在最前面,这样的父母卢春好理解不了。
夏乙胃里翻滚着,她松开卢春好,转身跑向卫生间。
“呕!”
呕吐的声音不小,卢春好吓了一跳,下了床走过去,弯腰拍着她的后背。
“你怎么了?”卢春好语气充满了害怕。
夏乙摁下马桶冲水按键,她摆摆手,“没事儿。”
因为呕吐,夏乙双眼充盈着水光,卢春好看的难受,蹲下把她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