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接通。
“怎么这么久还没到?不是吃过午饭就出发了吗?”余漾出了美院大楼, 走上校径公路。
“楼下了。”
许昼踏上楼梯,放慢脚步往上走,“感冒怎么样?”
“全好了,”余漾轻快地说, “就嗓子还有点不舒服。”
“多喝热水。”
余漾扑哧笑了起来, “我知道。”
“ 临川比Z市冷多了,你快走两步, 进屋里去就暖和了。”
许昼家在三楼, 本来也快,不知不觉已经站在门口, “我到了。”
余漾抿了抿唇角,“嗯,快进去。”
美院出来多走几步, 是一号门, 门口耸立着纯白的巨人雕像, 雕像横着一只手臂,直指正对面的景云山,算是Z大的标志建筑。
一号门外没有商业街, 并不热闹,但有一个公交车站, 可以坐到直达长途汽车站的公交。
分岔路口另一头传来行李箱小轮滑动的声响, 余漾一直垂眸看着手机, 隐约发现声响消失不见,紧接着,他的衣袖被身旁的周正宇扯了两下。
他看向他, “怎么了?”
周正宇反复吞咽两次, 下巴微扬, 示意前方站着的那个人。
余漾反应过来,侧眸看过去,却发现是池亮。
池亮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一张宣传海报旁边,整张脸被海报染上沉闷阴暗的蓝色。
他半勾着唇角,别有深意地盯着余漾。
余漾一两个月没见到他,本来不愿跟他起争执,但偏偏他目光过于直白,神色过于讥诮,实在惹人不快。
余漾拧眉,质问道:“看什么看!”
池亮眼睑下方的青黑已很显眼,说话也有气无力,“真倒霉,在这儿还能碰上你。”
余漾轻哼一声,“一样,我也倒霉。”
没什么话好说,余漾偏过脸就要走,池亮推着行李箱拦在他面前。
余漾:“好狗不挡道。”
池亮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凑近,“帮我转告许昼,我会送他生日礼物。”他唇角的弧度大了几分,“让他一定好好期待。”
余漾眉头紧锁,有些急了,“你要干什么?”
池亮却不回应,脸上挂着笑,转身拖着两个行李箱往一号门走去。
余漾感到莫名其妙,幸好这几天许昼都不在学校,不然他肯定要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还没放假就拖着行李箱走了,他要么是休学,要么是退学。”
周正宇在旁边小声嘀咕。
*
许昼开门进了家。
因为卫芝和许远诚都在一中当老师,两人共同分到了一个规格很大的房子,三室一厅,附带极为宽敞的阳台。
许昼往自己的卧室走,走到门口又愣住,他推开隔壁原来一直空置着,用来当客房的房间门,意外发现里面摆满生活用品,衣帽架上挂着卫芝的大衣,床头柜放着她的护肤品。
他心里明了,卫芝和许远诚已经分房睡,他们的关系的确出现了一道很深的裂痕,或许无法修补。
他满怀心事回到自己卧室。
推门进去,首先是一整面墙的奖状,每一张奖状都是卫芝亲手贴上去,长期以来被她细心打理,杜绝了任何卷边、脱落的可能。
她太过在乎,以至于许昼不敢动它们分毫,即便随着年龄渐长,他觉得这满墙的奖状过于刻意,过于显摆。
许昼拉开紧闭的窗帘,卧室顿时明朗一片。
床铺早就收拾好了,两床被子被叠成豆腐块,床单铺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床头、书桌、窗台,每一处都被认真打扫,纤尘不染。
卫芝和许远诚今晚都要守自习,还没回来。
许昼把电脑和两本专业书取出来,放在桌上,走去厨房做饭。
他已经太久没有回家,不过家里各类东西摆放的位置都没有改变。
他想,若是人的情感,也能因为角色不变,同样不发生改变就好了。
许昼简单吃过晚饭,回到卧室,准备写一份期末论文。
电脑主页堆了许多文件,连同通选课的两份作业。
两周前,他下定决心和余漾断绝来往,狠心删了余漾的联系方式,又自己写了两份作业。
不过现在用不上了,他把它们移到过期作业那个文件夹。
刚刚移除,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拿起一看,是余漾打的视频电话。
他和余漾还没有打过视频。
搭在键盘上的手无意识敲了两下,他视线落到接听键上,停顿许久,久到来电显示下一秒就要消失,他终于接通。
沉沉呼了两口气,他举起手机,入目的却不是余漾的脸,竟然是……一本毛概教科书。
许昼眸色一沉,语气不太和善,“又干嘛?”
视频里,余漾伸手随意翻了两页,“许昼,救我。”
他的手宽厚结实,手指修长,指尖莹润干净,手背的浅青脉络和凸起的筋棱交相辉映,别具一种野性的诱惑。
许昼错开目光。
“明天上午就要考毛概,这本书我一个晚上能背完吗?”
他嗓音惨兮兮的,又隐约透着点儿别样的狡黠,许昼直说,“背不完,挂科重修吧。”
“啊?”余漾丧气道:“不能拯救一下?我不想挂科。”
“许昼,”手机被他转了一圈,毛概教材转瞬不见,他的面孔占满了许昼整个手机屏幕,他笑着,“给我传授一点学习方法怎么样?你以前怎么背的?”
许昼拧着眉头,好像真的在回忆。
他幽邃的眼眸闪烁着手机透出的光,像住了一颗流转的恒星,余漾支着手肘,定神看着屏幕,有些入迷。
“毛概一般考得简单,不用背得太细,记住所有小标题后,应付客观题就没问题,至于选择题,都是你高考背过的那些历史知识,你要是记得牢,也不用怕。”
许昼把手机放在书架前立着,一边说,一边滑动鼠标,在翻找什么。
“我给你发了一份资料,你……”他看向屏幕,猝不及防迎上余漾直白的目光,他倏地垂头,“记得查看。”
余漾挑了挑眉,“好。”
察觉到许昼马上要挂电话,他又问,“那…能不能别挂视频。”
“为什么?”
余漾稍稍退开距离,认真地说,“背书太枯燥,想你陪我。”
这才是他的目的。
许昼的手本来快要触到红键,闻言,又缓缓收回,“别走神,快背。”
“那你不挂?”
“嗯。”
两人结束视频通话,已是晚上十点。
床上的周正宇背得焦头烂额,他停止碎碎念,仰头瘫了下去,“余漾,怎么办?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我俩不会双双挂科吧?”
“应该,只有你一个。”
余漾心满意足站起来,想起许昼说的多喝热水,他又跑去接了一大杯热水。
“别跟我说,你刚才真的在记知识?我怎么看你光偷看许大佬了?”周正宇不相信。
“这你别管,反正我不会挂科。”
余漾有着另类的学习习惯。
复读前,他几乎从不学习,落下太多文化课,复读的时间又极为紧张,他如果不提高学习效率,根本不可能考上Z大。
刚开始一轮复习,每天上课会重复讲以前的知识,所有可供背诵的内容,他都在课上边听边背,方法无疑是结合老师的讲解,反复默念。
一节课下来,知识点能记个七七八八。
上了大学,他的学习习惯没有改变,即便是他最讨厌的李友伦的艺术概论课,他也照样认真听,认真记笔记、背诵。
毛概课上更是如此,虽然可能拿不了高分,但及格肯定没问题。
*
视频是许昼挂断的,因为卫芝和许远诚回来了。
两人快到退休年龄,熬到现在,都是区级骨干教师,平时在学校需要处理的事情格外多,回来得也晚。
卫芝穿一件咖色大衣,过膝靴,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烫成了大卷,疏疏朗朗地披在肩头,显得整个人年轻几分。
她不化妆,但皮肤细白,将近五十,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只是由于这段时间心力交瘁,她瘦了不少,颧骨处竟微微凸出,平白生出几分不好相处的感觉。
“说了几次,不要把脏鞋踩到地板上!”
卫芝一向强势,不过才进门,就朝许远诚吼了一句。
许昼有时候也会疑惑,卫芝明明长相温婉,偏偏是争强好胜的性格,总是试图周围所有人都按照她的性子来,只要谁忤逆她,那必然是大错特错,死路一条。
许昼从小生活在她的意志下,安稳地度过童年,度过叛逆期,直到迈向成年,他才找回点儿自我,孤注一掷报了Z大。
短暂逃离后,得到的又是卫芝从不停歇的劝告,或者说是要求,要求他毕业后立马回到临川工作。
“许昼,什么时候到的?”
卫芝换好鞋走过来,满脸的笑意,“好像又长高了,但是不是瘦了?胳膊怎么这么细?”
笑意褪去,她脸上又是担忧,“一个人在外地,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这几天在家里一定要好好补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早的,明天上夹,更新会在晚11以后。
感谢各位宝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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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错一题亲你了》文案如下:
【混不吝刺头学渣受X白切黑少爷攻】
高二八班来了个转学生,林蕴川,刚转来就拿了统考第一,十足的学神。
学神矜贵清冷,却礼貌有加、有问必答,班里人都很喜欢他。
路淇除外。
路淇,三中有名的刺头。
一开始路淇也以为林蕴川是个好脾气的书呆子。
直到三天后,他目睹林蕴川面无表情将一群混混打趴在地,再用鞋底狠狠碾压领头的手掌,逼得他连连求饶……
好家伙,藏得够深。
相安无事就算了,偏偏班主任要搞学习互助小组,以同桌为单位,自由组合。
路淇埋头睡了一觉,醒来后身边坐了个人,他盯着林蕴川,咬牙道:“有事?”
林蕴川整理课桌的手一顿,避重就轻,“吵到你了?我轻点。”
路淇眯起眼睛,眼神凶狠,“你装什么装,滚开点!”
一时剑拔弩张。
班上同学都转过身,战战兢兢盯着,唯恐两人打起来。
却见林蕴川凑近,附在路淇耳边说了几句话。
路淇满是错愕,片刻后,泄了气红了脸。
两人成了同桌。
路淇向来翘课、上网、打架样样不落,从不学习。
日常是林蕴川逼着路淇学,逼得很紧,仿佛这是他的每日任务。
同学们断定,路淇总有一天要被林蕴川逼疯,在那之前,大概率会对林蕴川大打出手。
不过那天没有到来。
一次大考结束,路淇依旧倒数第一。
林蕴川三天没管他的学习。
路淇终于忍不住了,掰过林蕴川的脸,生硬道,“我认真学,下次不拿倒数,能不能别生气?”
小剧场:
林蕴川拿着路淇的习题册,改八道错六道,他冷下脸,“再错一题亲你了。”
路淇白了他一眼,没应声。
一路改下去竟然全对,直到最后一题,林蕴川眉梢轻挑,偏过身迅速嘬了路淇一口。
路淇暴怒,“林蕴川!我他妈看了你的,你选的也是C,我这题没错!”
林蕴川嗯一声,在那道题后打了个勾,“就是想亲你了。”
路淇:“……”
HE,S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