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下巴稍稍抬高,直到视线能够畅通无阻的越过门上像箭头一样冰冷生硬的雕刻装饰。乌沉沉的天空之下,只有三楼斯科皮的卧室里投射出一把长年累月温暖清透的阳光,整个马尔福庄园透出一股诡异的美感。

“就像文森特一样,诡异的美感。”他把这句话咽进了喉咙——十分用力的一次吞咽,以确保它不会在中途又重新逆流而上。

庄园的大门嘎吱嘎吱的开了,家养小精灵埃雷斯背对着德拉科,十个指头有序的指挥着十把扫帚同时运作,把宽敞的大门口打扫得烟尘四起。他意气风发的使用着清洁咒语,一步步向后倒退,直到踩到德拉科的鞋尖才僵硬的转过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十把扫帚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德拉科把肘弯里的防风斗篷扔到埃雷斯身上,向前迈了一大步,长期站立使得他腿部肌肉僵硬酸痛,朝一边猛的倾斜下去,他一只手撑在地上,沾满了尘土和碎石颗粒,硌得手心发疼,他伸出手制止了埃雷斯的帮助,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脏污,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朝为他缓缓向两边打开的大门走去。

*

庄园内部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明明刚刚天黑,这里却好像早已堕入冰冷的地窖。

客厅里残留着一股浑浊的女士香水气息,几只没有秩序摆放着的郁金香形的杯子里还残留着酒液,似乎刚刚经过一场女巫之间的小型聚会。女巫之间的聚会充斥着华服:长袍被淌着流动的银光的细链搭扣襻着,袍子底下是令人惊叹的时兴长裙,丝缎和丝绒、渐变靛蓝和白色羽毛、挖空设计和大面积撞色,所有的流行元素都能在女士们的聚会上找到。她们制造流行,也发展流行。

德拉科早就厌倦了陪阿斯托利亚去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女士们的香水味熏得他头昏脑涨,巫师与巫师之间说着假惺惺的客套话,戒环和宝石相碰,酒杯与酒杯相撞,清脆的声音从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就在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一曲终了,响起更加扎耳的掌声。酒气从一个角落蔓延到整个大厅,墙上叙事壁画里的人物面部都醉醺醺的泛起了红迹。

他更加清晰的想起每个和文森特在一起的夜晚,两人坐在窗框上,脚吊在窗台外面,相互依偎着,望着漫天的繁星,不停的亲吻着,细小的乙醇分子在他们之间漂浮,他们交换着一个又一个沾满酒气的吻,润湿对方的嘴唇和舌头,似乎一整个夜晚都不够他们亲吻似的。

一个粗哑的女声在德拉科要靠近会客室时传了出来,“腰要收得更紧一些,更能把胸部凸显出来。”

“肩部线条柔和,胸部丰盈,腰纤细如藤蔓,半身裙像花冠一样徐徐绽放。要用到一个咒语吗?——把它像伞一样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