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太太在教他做柠檬派的时候显示出了过于澎湃的热情,她不止一次地夸耀“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配方,不是哪本杂志上能看到的”,她指挥着文森特软化黄油,加入糖粉,用打蛋器把它们搅得颜色变浅,蓬松膨胀;在文森特揉面团的时候,她提高嗓门批评道:

“面团会揉坏的!天哪,你完全破坏了它的口感。”

文森特用手臂撩了撩汗湿的额发,把力度变得小了一些。面团在他的揉搓下不断地变形,他反复做着这样的动作,手腕因为酸麻而有些疲累,有好几次他都想摸出魔杖,只要轻轻一挥,面团就会自己揉动。

但是安德森太太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这个严谨的英国女人根本不为过,她盯着文森特手中的面团就好像凝视着一个定时炸弹。

文森特渐渐从揉面团里找到一点熟悉感,每一个和德拉科在一起的晚上,自己的臀部就好像面团一样被他肆意揉捏着。“很有弹性”——他不止一次这样评价着,偏偏用一种再严肃不过的语气,手指不忘按一按自己高高翘起的弧度。文森特羞愤难当。

“你在干什么?该做派馅了。”安德森太太的声音从灶台飘过来,像一记炸雷在文森特耳边爆裂。

文森特惊慌地从喉咙里“嗯”了一声,事实上他什么话也不想说,好像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在自己口中变成呻吟,他此刻只希望德拉科快一点来,他会锁上门把他抵在墙上乱吻一通。

安德森太太没有转过来,她在灶台边把香肠装盘,一边嘀咕着:“再来一点黑啤酒就更好了,不要其他的配菜,我可以吃下整整几节。”

文森特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茶色的玻璃瓶,用身体挡住安德森太太的视线,透过光线可以看到里面微微晃动的液体,文森特把瓶子倾斜着,好像要把它们全部倒光。他犹豫了一下,朝安德森太太的背影警惕地看了一眼,拔开玻璃塞子,朝淡黄色的液体派馅里加了一滴,褐色的滴状物浮在表面,渐渐渗开。他拿起打蛋器,继续搅着,直到所有的液体派馅又重新变回淡黄色他才停手。

他终于往里面加了减龄药水,他还记得自己曾笃定的对弗拉德说:“我不会用的。”但他反悔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德拉科越来越依恋,他越来越憎恶自己的年轻,弗拉德的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要是你不能解除诅咒,为什么不让你的情人变的年轻呢?”

他开始觉得这个建议极有创造力,甚至可以说是剑走偏锋式的好点子。在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理斗争之后,他下定决心,打算这么做了。

柠檬派出炉的时候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香气,至少安德森太太是这么觉得的,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冒着热气的派会比她做出来的闻起来更好,她拿着勺子准备刮下一点尝尝,文森特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

  “我——”他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一边解释一边打着手势。

  “做给他一个人吃的派,”安德森太太笑着收回了勺子,文森特觉得她看起来就像麻瓜电影画报里的女海盗一样和蔼可亲,“我明白的。”她还不忘冲他眨眨仅有的一只眼,然后去客厅喝茶了。

  做给他一个人吃的派。

  的确是做给他一个人吃的派。

  文森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加了药水的派扔进垃圾箱,安德森太太最多只会嘟囔一句浪费,没有人会吃这个危险的派。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把滚烫的派在一边放凉,拉上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