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Notes
事情一箩筐……
非常非常感谢tome_raider，好心在Lady Diamond事务缠身的情况下接手了校对工作。你们该感谢她如此迅速地校出了这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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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被卧室门上的砰砰声吵醒。
缺乏睡眠让他两眼生疼，他翻身从床上起来，胡乱戴上眼镜，看了看时间。早上快九点，对他来说还不到起床的时候。不管是谁，这时候来打扰他，都太早了点，所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他叹口气，穿着睡裤和T恤去应门。打开门后，见是德拉科，哈利睡意蒙眬地骂了一声，在德拉科眼前关上门，转身准备趴回床上。
“波特！回来！不像某些人，我必须去上班了！”
哈利不由停下脚步，德拉科的话让他觉得很是好笑。
马尔福，这个被宠坏的富家公子，居然教训我要勤奋工作。
哈利轻笑着，一边钻回被单下面。“滚开吧，马尔福。不像某些人，我的工作可是拯救巫师世界，所以你还是省省吧。”他仰面躺倒，合上眼睛，对于激怒了德拉科很是心满意足。
“该死！”德拉科抱怨道，“你把我魔杖拿走了，我脚镣上的限制咒也还没解。波特，如果我不去上班，就领不到薪水，那可就他妈的妙极了，因为这表示我从现在起会变得非常、非常烦人。”他开始不着调地唱起《小小世界》，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哈利不得不承认，德拉科很有惹人生气的本事。他对门施了一个无声无息咒，很是管用。哈利愉悦地重新闭上眼睛，却想起德拉科确实只是想去上班罢了，而自己居然阻拦一个人诚实劳动获取报酬。
让我的格兰芬多良心见鬼去吧。该死！！！
他叹息着爬下床，手里握着魔杖。打开门，德拉科就坐在门边，还在荒腔走板地唱着。
德拉科停下唱歌，站起来盯着哈利。“怎么样？”
哈利挥挥魔杖，解除了咒语。
“还有我的魔杖呢？”德拉科伸手道。
哈利控制德拉科的魔杖从他挂在墙上的外套里飘出来，像一只箭一样朝德拉科直射过去。
德拉科只得蹲下躲闪。魔杖击中了德拉科身后的墙壁，咔嗒一声掉在地上。“你已经变成个丑陋的大恶霸了，波特。”
“哼。感谢我没要你的小命吧。现在滚吧。”
“这就走。你现在心情可真是‘好’啊。还是没搞定格兰杰呢？”
“不像你，马尔福，我不追随随便便的女人。”
“我从来用不着追女人。是她们追我。”
“对。所以你还得为性关系付钱。九点了。你上班要迟到了。”他第二次在德拉科眼前关上门，爬回床里。
德拉科没再来烦他。
哈利又睡了三小时，然后起床，匆匆吃过饭，花了不少时间练习赫敏教他的冥想技巧。尽管不愿承认受益于赫敏的同志前男友，但他还是不禁觉得那些技巧确实有用。他似乎渐渐摸到了如何操控注意力用于摄神取念的窍门，虽然还无法做到随心所欲。至少，目前做不到。他知道，他迟早会练成的。更有可能是早，而不是迟。即使他自己都无法否认，他在这类事情上有种不可思议的天赋。
他认定从前和斯内普的“魔药课补习”不能作数。撇开蹩脚的教学方法不提，斯内普显然一开始就没打算帮他学会大脑封闭术或者摄神取念术。
那个叛徒。
哈利把斯内普从脑海中推开，专心想着赫敏，想着她就让他……心中充满希望。近几个晚上和她在一起，新发现一个接着一个。有时候那发现伤了他的心，有时候那发现令人震惊，她常叫他不知所措，但也有时候，他只是和她待在一起，感觉到她就在身旁，并对此心存感激，那些时光足可弥补她归来之后他不得不克服的诸多困难。
她变了很多，这一点他是肯定的，但她人格的基础并未撼动。她关心他人，在他们可能有危险的时候保护他们。她可以是理智而冷酷的，但当内心的需要被唤起时，她又是充满热情的。她光彩照人，她才华横溢，她博览群书，她知晓一切。
好吧，是几乎一切。她似乎还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对我。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有其积极的一面，因为这表示她心里在意。她只是需要时间认清她有多么在意。
当然，她需要的时间也慢慢快把他逼疯了……都过去将近一个礼拜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想它。他做好去上班的准备，幻影移形到魔法部电话亭。
那小亭子里涌出一大群男女巫师，他正要迈步向前时，又看见了德拉科，脚下不由放慢了步伐。
注意到哈利时，德拉科只是身形略微僵了一下。哈利没再看他第二眼。两人一向留心不显出“有深交”的样子，他们俩都不希望让别人感觉他们是朋友，即使有不少人知道德拉科住在哈利家里。
他们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哈利这时候上班还太早，但沙克尔没有大惊小怪。他把哈利叫到了他办公室，不过是为了别的事。
“你为调查列车袭击事件而申请查阅的档案，有一部分到我这里了。”沙克尔说着，递给他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厚厚一摞案卷。
哈利感觉工作量很大，但没有抱怨。而他依然保持着相当敏锐的观察力。“一部分？你是说这还不是全部？”
沙克尔点头。“差得远呢，要很长时间，因为你要求保密。这涉及内部事务，波特。要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悄悄进行可不容易。”
“明白，长官。”
“剩下的档案一到，我会直接送给你。”
“非常感激。”哈利正要收拾他的“战利品”，却注意到沙克尔不像准备放行的样子，“还有别的事……？”
“唐克斯告诉我，说邓布利多的凤凰选择和你一起生活。”
哈利蹙蹙眉。“那又怎么样？”
“凤凰从不做草率的决定，波特。”
哈利叹息，转身离开办公室。“等我哪天学会怎么跟凤凰说话了，会跟它谈谈心的。在那以前，大家就都少说两句吧。”
“我想，它选择了你。”
“哦，梅林啊，不是吧，你也这样。我本来还想让你告诉大家那只鸟在发傻呢！”
沙克尔依旧神色肃然。“哈利，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我并不认同。我天生既是现实主义者，又是愤世嫉俗的人。”
“是有些人会说两者并不矛盾呢。”
沙克尔没有理会他的讥讽。“我想说的是，通常我只相信那些可以解释的事情。自从你经过那些年的麻瓜生活重新回到巫师世界，你一进霍格沃茨，人人都在念叨你有多么特别。至于我呢，觉得你就是个遭遇黑巫师却侥幸不死而出名的人。我想，你充其量是个幸运儿，再想糟点，这男孩没准已经开始相信周围人对他的奉承，而这最终会毁了他。但在过去五年里，与你共事并深入了解你之后，我亲眼看到了你的所作所为，也听说了你的一些事迹，让我意识到你身上有种奇异的特质。”
“呀，谢了。”
“你非常与众不同，我开始相信人们关于你的那些传说了，你拥有某种非凡的魔力，能够击败那个家伙。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近五年实在太累了，以至于拼命想抓住些救命稻草，但我已经想通了，事实就摆在那里，没必要事事追究缘由。我这一生敬重的人有六个，波特。”
“六个。真精确。”
“其中三个已经死了。”
“太糟了！”
“他们是我父母和邓布利多。另外三个人是莱姆斯、亚瑟和米勒娃，而你深得他们信任。你也深得邓布利多的信任，在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星期里。听起来不可思议，却是事实。我仔细想过这些年来的事……你的为人处世；你的工作；你担负的责任……那不是能伪装的。那是事实。你确实是那个人，波特。”
“你所说的那个人是指……”
“你将击败伏地魔，你将领导凤凰社取得胜利。”
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
哈利觉得胃里直翻腾。“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就因为那只蠢鸟？”
沙克尔扬起一边眉毛。“不只是因为凤凰，波特。不过是的，福克斯让我正视了那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我这么说就是想告诉你，我支持你。我坚信，只有我们都完全信任你，那才会发生。事实如此。我听候差遣，告诉我需要做什么，我会追随你到世界尽头。现在……回去工作吧。”
最后这句话来得正是时候。
哈利离开了那儿，嘴里小声抱怨着他的疯狂上司和那只扁毛畜生，居然都自以为知晓一切。
他扑通一声在自己桌边坐下，细细审阅材料，抽出那份沙克尔提供的名单——包括那天夜里他派到列车上的傲罗，以及乘客花名册。名单很长，哈利迅速估量了一下盒里档案的厚度，觉得他只拿到了其中一半的材料。
长叹一声，他抓起盒子里的第一份卷宗。文件袋上标着“阿格，杰姆：列车司机”。
他的调查之路还很漫长。
*
日落后不久，哈利离开了魔法部（也就是说他还没上多长时间的班）。西莫表示愿意分担一半列车案材料，哈利正求之不得。不管是不是吕西安泄露了他们那天晚上的行程，哈利已经提出了正式调查申请。必须有一份报告，这事才能结案，而沙克尔肯定不会容许有人草草敷衍傲罗指挥部的案子。
哈利带上工作资料去了沙克尔的办公室，想告诉头儿他有重要的事得回家处理。
没等他开口，沙克尔就说：“和凤凰社有关？”
哈利略一停顿。“嗯……是的，不过——”
“去吧。明天见。”
哈利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如果晚上有什么任务——”
“我们需要你的话，我会呼叫你的，波特。”
“好吧。”
他从魔法部治疗师那里开了张条子，证明他的肩膀已经可以承受剧烈运动。当然，哈利曾救过治疗师一命的事实以及哈利对他提出的请求，对治疗师的判断可没有丝毫误导。于是他口袋里揣着正牌医生开的条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格里莫广场时，哈利惊讶地发现吕西安正缩在起居室的阴影里。
房子里也不安静。哈利能听见有人在厨房里忙碌，大概是唐克斯或者莱姆斯，也可能两人都在，哈利知道起码德拉科是在屋里的。
“赫敏和所罗门在哪儿？”哈利问他。
“出去了。”
“取食？”
“对。”
“为什么你没和他们一起去？”
“不想去。反正我昨天也吃过了。我很好。”
“你在闹情绪？”这问题有点蠢。吕西安不像是被禁足的样子，尽管被盘问了许多问题，特别是霍格沃茨特快遇袭是否是耶希敏造成的，但他并没有遭到惩罚；可哈利想不出别的解释，可以说明吕西安现在的行为。吕西安喜欢待在赫敏旁边。他喜欢和所罗门一起消磨时光。不是闹情绪，他又怎么会没和他们一起出去呢？
“我没闹情绪。”吕西安烦躁地说，一边在黑暗中跺着脚。
哈利蹙蹙眉。“到这边来，让我能看见你。你睡醒以后跟赫敏谈过了吗？”
吕西安慢吞吞地踱进亮光里。“是的。”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饿了。”
似乎很平静啊。“听着她不像在发火的样子，那你为什么闹情绪？”
“我没——她不是该对我发火吗？她应该惩罚我的！为什么她不惩罚我？”
“这……让你没得兴奋了，嗯？”
“什么？不！你可别想歪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说？她现在没有惩罚你。将来她也许会，也许不会。要是在五年前，我会对你说她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你们的社会有自己的规矩。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赫敏依然非常关心你。”
“那不代表她不会拧掉我的脑袋。”
哈利喟叹一声。“吕西安，要是你以为我知道她会怎么做，那我得告诉你，我不知道，所以你不必想着探听消息了。我只知道，她会来找你谈这事。她会的。给她一点时间。她现在有一大堆事得处理，其中就包括耶希敏，都是因为你管不住你裤裆里那玩意。”
“我说过了我很抱歉！”
“对，我们都为一些事情感到抱歉，不是吗？现在你得感谢你头儿的仁慈。等着她来找你吧。”哈利离开他，朝厨房走去。
他惊讶地发现，厨房里不是莱姆斯和唐克斯，而是卢娜和罗恩。
他们正分享一个南瓜馅饼。卢娜吃一块，其他的归罗恩。
“哦，嗨。你回来真早，”哈利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从罗马尼亚去法国呢。”
罗恩耸耸肩。“加布丽说她这周末没法来见我。她有功课要赶。”
“哦。所以你回到这儿，用飞路网找卢娜来和你一起吃些馅饼。有意思。”
卢娜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能看到卢娜眼神如此犀利可是件稀罕事。
罗恩以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他。“其实……是她找的我，不过你猜得还算准。”
卢娜瞪了哈利一眼，把视线投回罗恩身上。“那么，我明天在破釜酒吧跟你和乔治碰头？”
“好的，卢娜。”
她站起来，又掰了一小块南瓜馅饼，把剩下的推给罗恩。“我要走了。明天得早起。”
“我送你出去。”哈利说着跟上她。他领她朝大门走去。“听我说，卢娜……罗恩有时候有点迟钝……”
“哈利·波特，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当我没说。”
“好吧。我想我会的。你有时还真是不着边际。”
不是每天都能听到卢娜·洛夫古德说别人不着边际的。赫敏要是在旁边，一定会爱死这一幕的。
“呃……”哈利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是啊。总有人这么说。”
“再见，哈利。别让那些吸血鬼咬了……嗯，也许你可以让其中一个咬咬。”
卢娜很清楚她在说什么，这点哈利毫不怀疑。
哈利叹了口气，目送她离去，然后回到厨房，一边给自己做三明治，一边和罗恩闲话家常。
哈利的番茄、莴笋和奶酪叠到一半的时候，罗恩终于忍不住了。“行行好，哈利！你到底打不打算告诉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哈利拧开一听黄油啤酒，试图把瓶盖投进废纸篓。瓶盖撞在篓子沿上反弹起来。即使什么时候他向罗恩隐瞒情况，也不会是因为他感觉罗恩无法保守秘密，而是因为他认为有些事情太过沉重，并非罗恩所能承受。但在过去五年里，他已经非常清楚罗恩是怎样一位挚友，必要的话，他们俩都会不假思索地替对方挡下死咒。况且，每每难以入眠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俩通宵对饮，以免对方独自醉倒在路边。他不会向这样一个死党隐瞒情况，特别是这秘密还关系到另一位他们（曾经）共同的挚友。
哈利可以说，在过去五年里，他、罗恩和赫敏的挚友关系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虽然哈利知道他和罗恩看到赫敏时依然会记起她曾是和他们联系如此紧密的一分子，但如今他们已不得不重新定义同她的关系，即使那条遥远过去所留存的情感纽带犹自努力着想归复原位。
话虽如此，但哈利依然会把昨夜发生的事告诉罗恩。赫敏也不会反对让罗恩知道的。在涉及凤凰社事务的时候，赫敏本人似乎仍认为第一个要找的是哈利，然后是罗恩。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在我们掌握所有情况前，不要妄下结论。”哈利提了条件。
“好吧，好吧。都随你。你这套我都会背了！”罗恩的反应一如既往。
于是哈利一一道来，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但哈利说完时，罗恩却一点都没显出高兴的样子。
“吕西安应该管好他的老二。”罗恩一边嘀咕，一边把叉子捅进剩下的南瓜馅饼里。
哈利点头。“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德拉科翩然而入，径直走到配餐室里，拿出些面包、意大利香肠和布里干酪。他把食物丢在餐桌上，取来餐具，自顾自坐好，毫不在意罗恩和哈利的存在。
罗恩看着那些吃的，有些坐不住了。“我说，马尔福，你手上拿的什么？”
德拉科朝他竖起中指，看都没看他一眼。
罗恩翻了个白眼，把注意力转回哈利身上。“赫敏是怎么说的？”
哈利耸耸肩。“她有点动摇。昨晚对耶希敏恼火得要命。拿亨利出了一通气。”
“我可不会羡慕他。即使赫敏还是人类的时候，你也决不会想招惹她发火。”
德拉科哼了一声。“泥巴种。”
“噢，我不会允许有人在我房子里说这个词，”哈利厉声对他道，“特别是说赫敏，更不行。”
德拉科怀疑地摇摇头，给面包抹上厚厚一层干酪。“除了显而易见的性感之外，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觉得她有什么好，波特。”
哈利斜乜了他一眼。“那只是因为她从不把关爱浪费在你身上，马尔福。”
赫敏以吸血鬼特有的优雅步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所罗门。哈利正想和她打招呼，德拉科却完全没意识到赫敏的出现，一边说话，一边拿沾着干酪的奶油刀凭空戳点以示强调。
“告诉你，波特。还是跑掉藏起来吧。我能从她眼里看出来。她过去也许温柔可人、纯净无邪，但自打她回来，我第一眼就知道了，一个邪恶、控制欲强烈的精神病贱·人……”
哈利不再看德拉科一眼，而罗恩突然又对他的食物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德拉科可能注意到了，因为他打住话头，嗤笑一声。“她就在我身后，不是吗？”
赫敏淡淡地挑起一边眉毛，一手叉腰，手指嗒嗒地敲个不停。
哈利喝着黄油啤酒。德拉科似乎在欣赏他的面包和干酪。
“哦，这事我可赶不上你。”她波澜不惊地说。
德拉科在座位上转过身，涨红着脸。“你知道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是种恭维，对吧？”
“垂死挣扎是没用的，小白鼬。现在看看谁是贱人吧。”她拔出魔杖，不怒反笑。
“隐蔽！”哈利边大喊边蹲下。罗恩刚钻到桌子下面，一群呱呱叫的乌鸦就从赫敏杖尖射出，直扑德拉科。
德拉科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又挥又打地赶开乌鸦。他拔出魔杖，徒劳地想朝那些乌鸦施咒，最后只能把魔杖像棍子一样挥舞来驱赶它们。他没几秒钟就夺门而出，一路呼叫着唐克斯，却没听到她的回应。
“好漂亮的咒语，赫敏！”所罗门叫道，“从哪学来的？”
“我自创的，”她倨傲地说，“以前是金丝雀，但我觉得那不太适合我这样一个邪恶、控制欲强烈的精神病贱·人。最近好像老有人这么叫我。爱心都到哪去了？”
哈利感觉周围安全了，探出头来。“呃……你们好啊。”
“他在这儿！”所罗门叫道。
她冲所罗门笑了一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哈利继续道。
“比德拉科希望的要快一些。”赫敏回答。
罗恩也重新出现，手里牢牢抓着他那盘南瓜馅饼，更令人称奇的是，他还正用叉子从盘里吃着馅饼。毕竟，他对食物的执着是出了名的。“你还是这么疯狂。我都不知道马尔福是不是活该遭这份罪。”
所罗门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罗恩是第一个挨这咒语的人，”赫敏解释道，“第二个也是他。”
“哦！”
哈利终于站直，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忍不住看了看她的手。戒指依然在她手指上戴着，他对自己笑了笑。
“沙克尔又允许你早退了？”赫敏说。
“我跟他说我有凤凰社的事要处理。不算撒谎，特别是在他把我叫进他办公室以后……”
“是什么事？”
“我待会儿告诉你。现在我们应该开始训练了，你不觉得吗？”他把治疗师的条子递给她。
赫敏盯着条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怀疑地对他挑了挑眉毛。
他现出快活的微笑。“货真价实。一点都不掺假。尽管用咒语检查好了。见鬼，你想检查我的魔杖都行。”
“没有必要，”她说，“我这就去健身室。等我几分钟。”
“好的。”
“戒指很漂亮。”罗恩出人意料地对她说。
她略一犹豫。“谢谢。这是一件礼物，某个非常特别的人送的。”说完，她和所罗门一起离开，往地窖去了。
罗恩瞪着哈利，后者正咧着嘴笑得像个傻瓜。“我认得它。我想起那枚戒指了。五年前，我陪你一起去买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们是一对的。”
哈利轻叹一声，转身就走。“就像马尔福喜欢说的：韦斯莱的智商就没有不让我惊讶的时候。”
“你为她戴上了戒指，她却不会为你戴上你那枚！你真是个大大的失败者！”
“我块头可不大。”
“哼。随你怎么说。”
哈利皱起眉头。“信不信由你，我真心觉得她和我能把事情解决好。你这几天都不在，没注意到也很正常。你关心的就是如何在罗马尼亚加班，好到法国找快活。”
“喂！”
“嗨，是你起头的！”
“好吧，可那改变不了事实，我不喜欢你这样自顾自地陷进去，在她依然冷若冰霜、不近情理的情况下。”
“唔……她可一点都不冷若冰霜。”
罗恩呻吟一声。“让我猜猜，你们又睡一起了。”
“我们没有，可就算我们睡一起了，又有什么错？”
“嗨，我才不会为某人好好快活了一次而嘲笑他呢。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和你爱的女人做爱更美的事了。可你很清楚问题出在哪儿，当情况具体到你和赫敏的时候。”
“如果她在感情方面依然态度不明，那就有问题；可如果我们睡一起是因为——我们都准备好那样了呢？”
“那你说的那样最好也是她所希望的。瞧，哈利，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们的小船一帆风顺，我也很支持哈赫配，可要是你下着半帆航行，不得不徒手划完剩下的航程——”
“这一大堆航海术语是怎么回事？”
“怪加布丽吧。她总是用‘船’来指代‘恋爱关系’，我挺喜欢这套比方的……总之，别转移话题。”
“对，对……你继续。”
“明白我跟你说的了吗？赫敏必须和你一样对此全情投入，否则你最后会——”
“——连一只桨都没有？”
罗恩歪歪嘴冲他嗤笑一下。“——受到伤害。你最后会非常受伤，哈利。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又会试图把自己灌醉，考虑到你克服这痛苦所需的漫长时间，也许我该好好利用你的不幸。我会为你开一家新酒馆，就叫‘被甩痴汉’。那样至少你买醉所浪费的加隆还能落到我口袋里。”
“而你也不必再跑遍伦敦找我。你会很清楚我在哪里。”
“这一点都不好笑，波特。”
哈利心里不情愿地表示同意。“我当然知道不好笑。我说，罗恩，你不是总说我直觉很准嘛。”
“我说的是‘作为一名强悍的傲罗和对抗邪恶的战士’你直觉很准。我们还不知道‘作为一个爱上我们出色死党的绝顶傻瓜’你的本能管不管用呢。”
“那些本能也好得很呢。”
“我说的可不是交配本能，傻瓜。”
哈利笑出了声。“不，不，我指的也不是那意思。至少，不完全是……总之，”——在他停顿的间隙里，罗恩狠狠瞪着他——“她有那么几次真情流露，让我真心觉得她和我可以共同抵达某个令我们都安适的地方。”
“这地方有名称吗？”
“还没有，但我在努力找。”
“如果你最后发现这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呢？”
“它存在。”
“如果不存在呢？”
“罗恩！”
“这是合理质疑！至少和你那比方说的地方一样合理。”
“就像那些比方说的船？”
“呃，是的。哈利，如果你认为你是在解决问题，那么，见鬼，你就继续努力好了。可你最好确定你这位比方说的女友清楚她对你有怎样比方说的影响。我开始厌烦到一家家破酒馆拖你这比方说的笨蛋了……明白我的意思了？”
“打比方地说？”
“说吧。”
“你想说，如果我不尽快找到这片应许之地，就会一个人溺死在苦海里？”
“格兰芬多加二十分。”
*
赫敏发觉自己有点难以集中精神，有罗恩在冥想小组里让她感觉颇有压力。她之前决定把他纳入训练，是希望在意念交流中做点小调整会帮哈利领悟如何更好地控制念力。如今看来这么安排是个失误，但让她高兴的是，哈利一有时间就自己练习冥想，并承认那对他很有帮助。
然而，罗恩的存在令她很难集中注意力。或许还有吕西安，他正和所罗门在练习垫那儿进行搏击训练，也很扰乱她的心神。她本来已经下定决心，在跟耶希敏谈过之前，不去细想吕西安犯的错。在她还没掌握事实全貌时，过多地纠结于此也没有意义。等她了解一切必要情况后，她会决定处置吕西安的最佳方案。在那以前，她都尽可能对吕西安平常以待。迄今为止，他一在她旁边就很紧张，而她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疙瘩。他的别扭表现对气氛更是火上浇油，但也不能全怪他，因为她在他旁边也没完全保持常态。当这件事还在他们心中悬而未决的时候，她很难装出对他和善的模样。
赫敏……
他意识的声音潜入她脑海，她睁开双眼，只见哈利正好奇地注视着她。
罗恩依然双眼紧闭，手里捻着那串蜜蜡念珠，动作乱得一点都不像是在冥想。
她尴尬得脸泛红晕。她这算是哪门子导师啊。
“嗨罗恩，”哈利说，“不介意让我们俩单独待几分钟吧？”
罗恩睁开眼睛，来回打量着两人，叹了口气。“好吧。我想我可以找吕西安和所罗门聊聊。”他离开他们走向练习垫。
“罗恩在对你有帮助吗？”她问。最好还是尽量聊点训练的事，挽救局面。
哈利耸耸肩。“他没让我做得更糟，但我也不觉得他对我集中注意力有积极影响。话说回来，你的意念乱了。”
“对不起，”她小声嘟囔，“我今天真没用。不如你先自己试试吧，我到那边热热身。今天我至少还能帮你做做搏击训练——”
他握住她的手。“你想谈谈吗？”
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看到他眼中的关怀，就很难硬得下心肠。“我想我是处处招人嫌了。我和吕西安的关系一团糟，罗恩也恨我，而且一想到我刚威胁过耶希敏的小情人就让我紧张，她肯定气坏了。现在连所罗门都觉得应该小心翼翼地应付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赫敏？’‘地窖里会不会太亮了，亲爱的？我是不是该熄灭几支火把？’‘德拉科又惹你心烦了吗？’‘你和哈利一切都还好吗？’”
他有点吃惊地扬起眉毛。“他还问了我们的事？”
她脸更红了，但没有回避。“是的。所有这一切都让我心烦意乱，但我会熬过去的。就是今天状态不太好。那我到那边去了——”
“别这么说。放松点。”
她蹙蹙眉。“哈利……”
他微笑着，拉起她另一只手，一起捧在掌心里。“我们为什么不试试能做点什么呢。一次摄神取念练习，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只要挡住我就行，鉴于你现在的紧张状态，这对你来说应该比较容易。会对你有好处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由唇间吐出。为什么不呢？她现在的状态，去做别的事可能更是浪费时间。也许尽量帮帮哈利也不错，不管他想干什么。“好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很好。平常你不想让我穿过你的屏障时是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
她闭上眼，迅速立起屏障。尽管心中烦躁不安，把她自己封闭起来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这对她而言是种再自然不过的本能，就像有人想掐她喉咙时抬手遮挡一样。这是与生俱来的，有意识地加强后，就成为难以突破的防御。
起先，哈利的念力“噪音”隆隆朝她而来，但她高兴地注意到，他成功压低了音量，使冲击不那么明显。她依然知道他的存在，但她能感觉到他正逐渐加强自我控制。他这么快就找到了窍门，真是不可思议。话说回来，他过去也只是缺乏适当的指导，直到如今，才有机会试用他的力量，而不必担心害死训练搭档。
哈利的魔力贴得更近了，四处试探着她的屏障，力道时轻时重。当然，用蛮力的话他早就突破了，但哈利此刻似乎没那打算。他别有所图。
然后她感觉到了。一股舒适的波动漾过她的意识。感觉轻柔平和，赫敏不太确定那是否是哈利，也不能确定他是否是有意如此。但随后，她的意识战栗了一下，这似乎令他非常满意，于是他又重复了一次，她意识到这第二次比上一次更令人愉悦，仿佛他在这过程中学到了什么。他技巧愈发娴熟，触碰变得撩人心扉，如同酷暑时抚摸冰凉的丝绸，又好比柔软多绒的毛皮轻轻摩挲腰眼。简直就像是击中了……
性奋点……
此念一出，她顿时觉得全身骨头都酥了，不再抵抗。她的屏障滑开了，哈利的念力游进她意识之中，犹如柔韧的手指，轻轻解开她脑中紧绷的绳结。他的魔力渗入她意识中最需要放松和慰籍的敏感缝隙，在它触碰之处留下温暖和渴慕。
仿佛他的摄神取念术已由过去那坚固强硬、充满破坏性的攻城槌，变成了一场洪水。依然强而有力，却不知为何更受他控制，似乎他正诱哄着那魔力往这边或那边流动，而不再只是全速前进。
那股魔力顺着她背脊淌下，由大脑向全身扩散，整个躯体都开始回应这种感觉。她轻声喟叹，此刻她更渴望的唯有他真正的触摸。
突然，他退了回去，留下一丝怅然余韵。她睁眼朝他望去，他在微笑，却又带着伤感。
她霎时明白了，虽然这让她有无与伦比的美妙感受，却并非他的初衷。
尽管如此，哪怕出于基本的礼貌，也该称赞他一番。“哈利……”她低声呼唤，倦怠地眨着眼，“这是……我有过的最接近密宗的体验。”
这似乎点亮了他心中的某种东西。“真的？”
“真的……天哪，这是你刚学会的，还是——”
现在，他腼腆地微笑着，这表情是他知道自己表现出色却因谦逊而不愿声张的时候常有的。“我一直有点……有时我会这么做以消除伏地魔造成的头痛。当然，我从没在别人身上试过……怕会——你知道……”
“怕会杀了他们？”
“对……但这么些年下来，我也知道了一两种自我调节的办法。因为你多少帮我起了个好头，让我明白如何将意念力集中在特定的方向上，所以我想我可以在你身上试试。倒不是说我必须偷偷摸摸什么的。我主要是想……让你更信服……总之，我猜效果还不错……”
她急切地点头，他咧嘴笑起来。
或许就是在那一刻，看着他面带笑容、目光闪亮，她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全新的念头。“我得好好想想。继续练习，哈利，再过一会儿，我们来进行你的搏击训练。”
“哇，这效果和我想的可不太一样。我还指望能让你放松点呢。”
“没可能。我过去了。”她指向打击袋，“三十分钟内来找我。”
“我能和那些家伙一起练练吗？”哈利把拇指撇向罗恩和她的影亲。此刻，罗恩正被所罗门摁在地上，拼命拍着垫子以示认输。
“当然。做点热身嘛。”她起身走向打击袋，哈利则朝小伙子们那头去了。
她一边开始击打沙袋，一边从房间角落里悄悄观察着他们。
吕西安和他们在一起，但他脸上没有笑容，也不怎么说话。只有别人对他说话时，他才会开口；过去五年里他眼中那种纯粹的快乐，如今变得暗淡无光。
哈利、所罗门和罗恩要活跃得多。哈利和所罗门好像正在交流摔跤技巧，而肩宽体壮的罗恩·韦斯莱自然成了示范对象。罗恩一直相当强壮，但过去的五年更是磨练了他的体魄。现在没什么人会胆敢惹罗恩发火。
他看上去像是能一拳击倒火龙。或许这就是他对他的工作得心应手的原因。
哈利使出一个手臂固定，轻松将罗恩掀翻，把这个红发大个子四仰八叉地摔在垫子上。
话说回来，那可是哈利呢，他的搏击动作真是帅气。
她想，或许哈利就是面对贝拉特里克斯，也只需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就行了。假如那女人还是个异性恋，就会束手就擒，乖乖让哈利把她送进阿兹卡班。
赫敏看到沙袋上贝拉特里克斯的名字，一脚踹了上去。
哈利的独特魅力引着她的思绪飘荡。
芸芸众生皆为魔力之渠。正因如此，人类、吸血鬼、精灵以及各类生物都能利用它。每一个人，每一个类人生物，每一个生命体，都以各自的方式使用着魔力。植物通过自然属性，动物通过本能，类人生物和人类通过意念和情感。所以，类人生物和人类会以不同的方式发挥意志和情感的能动性，支配他们的魔力。
比如伏地魔，主要受他的权力需求所驱使。他一心执着于他的目的，他在“事业”上如此成功或许与此不无关系。哈利受心中的荣誉所驱使，比如他那“喜欢救人”的天性，他在他的事业上如此成功与此也不无关系。有趣的是，令这两个巫师如此强大的原因，同时也成了他们的弱点。
哈利“喜欢救人”的天性曾多次被敌人利用，鉴于他不会立刻改掉这个习惯，这总有一天会给他惹上麻烦。幸运的是，哈利周围的人们都甘愿为他献身。
说回伏地魔……权力需求和其他任何欲望一样，是令人沉迷的，与此同时，它也和所有令人沉迷的事物一样，会蒙蔽一个人的判断力。对权力的渴求还会带来更糟的问题，它往往使人反过来变成它的奴隶。权力愈大，就愈排斥分享精神。
或许，这正是某种可资利用的破绽，可以帮助哈利穿过伏地魔那固若金汤的屏障。毕竟，哈利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突破口。他有足够的力量在里面杀出一条路，只要有一瞬间的空档就行。那也许会造成巨大的不同，最终显出其重要性。
她反复琢磨，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主意转变成某种切实可行的方案，并找人一起实践。
赫敏停止击打沙袋，另一个念头自己钻进了她脑中。她眉头紧锁。
有那可能吗？
“三十分钟了。”哈利突然从打击袋后面说。他的眉毛被热身出的汗浸得湿答答的，两颊泛红。
她脑中新生的思绪立刻被这诱人的呼唤驱散了。
“时间过得真快，”她说，“就来。”
她也走到了练习垫旁。
指导一名有经验学生的好处就是，可以跳过基础部分，直奔训练的核心。
以人类标准而言，哈利绝对训练有素。与罗恩一起进行的快速徒手搏击显示，哈利不仅肢体动作迅速，而且清楚什么方式最有利于取胜。他没有华丽的招式，不做多余动作。这些她早就知道了，但在一旁观看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从她的视角来看，她能看出他本可以避免的一闪即逝的破绽；看出他本可以将姿势舒展得更开，做出一次更有力的进攻；看出他左侧腹不甚明显的抽搐。
赫敏思索着最后一项发现，意识到那正是几年前他被坚纽斯刺伤的位置。那道伤口不仅会永远提醒他记得他们关系陷入困境的那段日子，同时还限制着他的进攻技巧，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抽痛起来。
当然，所有这些弱点只是在她眼中才显而易见，因为她受过严格训练，熟知如何发现并利用它们。对人类来说，他强而有力、引人注目；或许对许多黑暗生物来说也是如此。目前他名下的战绩或许只有六名吸血鬼，但她几乎敢肯定，他曾凭实力吓退过这数目两倍的敌人。
她现在看清了，哈利有能力做得更好。
“休息一会儿，哈利，”哈利和罗恩再次摔在垫子上时，她喊了停，“你也是，罗恩。”
“啊呀……”罗恩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真是丢人。”
“你也不错了，”赫敏对他说，“只是哈利太棒了。”
“谢、谢谢。”哈利喘着气说。对他来说，要打中罗恩或许容易，但把罗恩击倒还是很耗体力的。
她扫了所罗门和吕西安一眼。
“所罗门，”她说，“到垫子上去。摆好姿势。”
他照办了。她站到他旁边。
“这是你的进攻姿态，哈利，”她边说边模仿着他的动作，“当你这样的时候……”她假装一拳击向所罗门，“你右侧露出了一瞬间的破绽，可能被吸血鬼抓住机会。如果你击中目标是没关系，可如果那个吸血鬼躲开了呢？他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制住你。所以你应该这样格挡。所尔，进攻。”
她全力一击，用的正是哈利的手法。所罗门闪身避开，同时一脚踢向她门户大开的胸肋。她腰胯一拧，逆向旋身，双腿飞踢从他脚上越了过去。她稳稳落在他身后，双臂已然锁住他的头颈。她只是轻轻扭了一下，因为她没打算真的扭断所罗门的脖子。当然，在明知道这样不会弄死他的情况下，要克制力道还是有点困难。
骨节咔嗒一响，所罗门哀叫着趴到地上。
“老天啊，赫敏！轻点！”所罗门叫道。
“对不起。”她嘟囔。
她抬眼看见罗恩正目瞪口呆。哈利就没那么惊讶。他亲眼见过她战斗。这对他来说不是新闻。不过，哈利也没显出高兴的模样。
“要这样我得像你一样快才行，”他说，“我不认为——”
“你有这速度。”
“对，但只有魔力灵验的时候才有，记得吧？”
“当然，所以我们必须逼出你身体里的潜能，供你需要时使用。打起精神来。所尔？这次你来对哈利。在我许可之前，不要使用吸血鬼异能。”
“明白。”所罗门说。
“他现在左肩上有伤。”她补充道。
哈利懊恼地叹了口气。“赫敏！”
“而且他左腹也有问题。”她无情地说。
哈利怒视着她。“你想弄死我吗？”
“恰恰相反。你的求生本能会极大地激发你的魔力。假如你能抓准魔力激发的模式，就可以凭意志召唤魔力。就好像在一架钢琴上任意敲击琴键。偶然，你敲出一段旋律优美的组合，而大部分时候只是噪声。假如你花些时间观察自己手指的落点，弄清你敲下的都是哪些音符，你就可以再现那段旋律。而这件事也是一样的。弄清魔力激发模式，你就可以召唤它。”
“你以为我就没试过吗？”
“和谁试？它只有在战场上才眷顾过你，在你真正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而战的时候，那地方可没有什么研究性的观察。你也不可能在日常训练中做到，因为你比其他同伴都要出色。有谁会唤起你的求生本能？甚至你的假人也比不上你。”她指了指练习用的傀儡。“因为你不会设计让它拥有杀手本能。确实，你怎么会那么做呢？在训练中被傀儡给宰了，说出去会丢死人的。”
哈利含糊地嘟囔了几句。
“而我曾两次在搏击中激发你身上的魔力，”她继续道，“因为我是个吸血鬼。你对吸血鬼这种黑暗生物天生的恐惧感，激发了你的本能。你也许没有显露出恐惧，但那恐惧是写在你的巫师基因里的。它足以召唤出你最原始的本能。我们可以在一个受控环境下提供这项刺激因素。如果我们今晚够努力，也许你就能弄清召唤那些力量所需的模式。”
“我不恐惧你。”哈利说。
她看出这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不是对我，”她柔声道，“而是对我的族类。那不是你能完全克制的东西。我们该开始训练了吧？”
他停顿片刻，终于点点头。
她退到一旁，告诉他们可以开始。
训练过程并不轻松。
不使用吸血鬼异能，所罗门和哈利势均力敌。
赫敏略带轻蔑地意识到，哈利之前和她对练时有所保留。他不想伤了她，她觉得他当时成功击倒她的唯一原因，是受到输给女人的挫败感刺激。甚至在他成功击倒她时，还是没有真的伤到她。他牢牢制住她，就没再动手。
除开吸血鬼异能，所罗门的唯一优势就是耐力。所罗门不知疲倦。而哈利早已汗流浃背。
多美啊……她对自己不屑地皱了皱眉头。集中精神。
回旋，格挡，撞击，踢踹。
所罗门袭向哈利肩头，正中目标。哈利叫了声痛。
罗恩和吕西安都看得打哆嗦，所罗门往后退开。
“你没有乘胜追击，所尔，”赫敏硬着心肠说，“你应该好好利用他的弱点。”
所罗门缩了一下。“那恻隐之心呢？”
“这次不行。上吧。”
哈利瞪了她一眼，回头面对所罗门的进攻。这次，所罗门攻向他侧腹。哈利趴在了垫子上，但所罗门没有停下。哈利只得飞快侧身翻滚，避开所罗门的袭击。
就在所罗门试图击中哈利，而哈利闪身躲避的时候，赫敏看到了。
所罗门没有注意，但他的部分拳刺其实擦过了哈利的前额，直接穿了过去，仿佛哈利是个幻影而非实体。
起作用了。
“吸血鬼化，再试试他的肩膀，所尔。”她指示道。也就是说，你必须击打他的软肋。别让我失望，所尔。
所罗门确实没让她失望。他启动了吸血鬼特有的速度、视力和尖牙，一拳头捅向哈利的肾。这一拳去势凶猛，眼看就要命中目标。
赫敏终于第一次看清了。哈利眼睛里有光亮跳动，如同白色的火焰，那光亮只维持了一瞬，但已经足够了。
所罗门直接僵住了。大概有两秒钟的时间，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然后他恢复了动作，但两秒钟足够了。哈利已经闪过拳风。所罗门凶悍的拳势走空，被哈利一把擒住手腕，借力顺势一带，同时手肘向后正正撞入所罗门的喉头。
所罗门倒在垫子上，喘不上气来。哈利退开一步，保持着防备姿势。
“漂亮！”罗恩咧嘴笑着叫道。
罗恩没看出来，她心里想。她望向吕西安。他正张口结舌。他看见了。所罗门倒不一定看见了，因为他被哈利的魔力困住了。
“所尔，休息一下，”她语调中带着兴奋，“哈利，你召唤它了。知道吗？”
他肃然点头。“是的，但我还是——我还是不太确定……”
“那我们就再来一遍，”她说，“吕西安，到垫子上去。同样的规则。在我许可之前，不要使用吸血鬼异能。”
吕西安匆匆摆出姿势。
赫敏迅速打量了一下哈利。他筋疲力尽，但这是好事。更有助于唤起他的求生本能。“开始。”
吕西安和哈利攻防交替了好几招。所罗门的搏击技术一直比吕西安强，但吕西安知道怎么玩阴招，没错，他才不避讳朝一个男人两腿间踹呢。
赫敏一度以为吕西安会踢中哈利，但令人惊讶的是，哈利很清楚怎么格挡，而且反手就把吕西安摔得人仰马翻。
“哇，”吕西安躺在地上，一时间似乎又恢复了平日的自我，“你肯定经常碰到这种进攻。挡得真老练！”
“又不是我喜欢。”哈利答道。
吕西安再次发动进攻，还是难以突破哈利的防御。赫敏让吕西安启用了吸血鬼异能，局面登时逆转。吕西安吸血鬼化的时候，身上总会有某种东西苏醒过来，某种原始的本能。他变得更加狠辣，毫不怜悯。简而言之，他变得凶狠可怖。赫敏不是第一次见识吕西安这种变化了，哈利或许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几乎立刻就成功召唤了魔力。
他抬脚一个回旋踢，没等吕西安招架，就整个儿消失了，一转眼，随着空气中嗖的一声，他在吕西安身后重新出现，身体仍在运动姿态，仿佛动作从未中断过。
哈利的脚踢中了吕西安的脑袋，踹得他趴在地上，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邪门了！”罗恩叫道。
吕西安正要爬起来时，赫敏喊了停。
“你又做到了，哈利，”她说，“罗恩，你以前有几次看到过他这样？”
“过去五年里只有两次！不知道是不是眼睛欺骗了我，可——”
“眼睛没有骗你。”她嗓音里依然带着亢奋，“哈利，你现在抓到模式了吗？”
哈利蹙眉。“也许吧，可是……”
这是个比之前要积极的反馈。这就是进步。
“那么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待会儿再来。吕西安，你一下就把它逼出来了嘛。休息好了再来。罗恩，过来。你和我练一局。”
罗恩干笑。“啊，不。”
赫敏翻了个白眼。“不想打女人什么的，都是废话……过来就是了。我不会对你下手太重的。”
让罗恩朝她动手并不比说服哈利容易，但为了公平起见，她也让了他一只手，这自然遭到了他的反对，可想而知，他因此吃了好几次苦头。实际上，次数比哈利要多，因为哈利的搏击技术更好。
哈利似乎从中找到了不少乐子。
在又一次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之后，罗恩喘着气爬起来。“你到底是谁啊，你把赫敏怎么了？”
她搭了把手拉他起身，发现他需要歇口气。她正想叫哈利和吕西安重新开始，却见德拉科一脸焦躁地出现在门口。
“大门口有骚乱，激得莱姆斯都狼人化了。”德拉科说，听上去很是恼火。他将睡袍松松地披在真丝睡衣外面，似乎刚被从床上拉起来。
哈利立刻警惕起来。“什么样的骚乱？”
“很古怪。薄雾和狼人。记忆注销员们可有得忙了。”
哈利望向赫敏。
她只觉得胃里打结。“莱姆斯现在在哪？”
德拉科瞪着眼。“我看着像是他的监护人吗？”
她翻了个白眼，径直朝门口走去，和德拉科擦肩而过。众人匆匆追在她身后，只有哈利赶上去和她并肩而行，发问道：
“是耶希敏吗？”
“不是她，肯定不是，但没错，是她的信使。”
“他们是来伤害你的？”
“说不好。”
“你会让他们进屋吗？”
她皱眉。“当然不会，这个她也知道。看样子，他们只是来找我商讨会址的，到时我就在那里会会她。”
哈利蹙眉。“那我们要促成的地点是哪里？”
她眉毛一挑。“我们？”
他似乎有点吃惊。“你不会认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吧，嗯？”
她并不这么认为，但还是想试试。并非她不希望哈利在身边；实际上，近来哈利的存在正渐渐成为一种令人安心的依靠，但如果哈利去了，很可能罗恩也会去，于是她也就没有理由阻拦莱姆斯前往，而唐克斯绝不可能任由丈夫冒险却不同行……这些人不是任何人的仆从，没有理由去增进耶希敏的优越感。
倒不是说赫敏就有理由对耶希敏前倨后恭，但她倾向于不要得罪那女人，因为耶希敏心情好的时候就够难对付的了。心情恶劣的耶希敏更是无比恶毒。如果耶希敏只是想进行一些身体上的伤害，就算是赫敏运气了，因为当耶希敏心里记恨你的时候，她喜欢羞辱人，而赫敏自然不愿意在朋友们……或其他什么人面前受辱。
“我情愿一个人去，真的。”赫敏说。
哈利笑了笑，笑声里却听不出愉悦的味道。
“唔……赫敏？”
听见吕西安主动搭话，她有点惊讶。“怎么了？”
“你会让耶希敏杀了我吗？”
赫敏叹气。吕西安有时真是笨得可以。“当然不会，吕西安。我还在考虑该怎么处置你的有失检点，但那不代表我会允许她碰你。她得先过我这关。”
“可是——呃——她……唔……是她教会了你一切……”
“不是一切。”
“哦，天哪，这下我要害死你了，不是吗？这都是我的错！”
哈利脸色阴沉。“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好了，别再说什么死来死去的了！”罗恩叫道，“真让我受不了！”
德拉科冷笑。“你希望他们管那叫什么？把格兰杰[1]发配农场？”
“我跟你说话了吗？”罗恩咆哮着逼近马尔福。
所罗门插到两人中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们两个……”
赫敏厌恶地哼了一声，离开人群继续朝前走。意识到她已径自前行时，众人安静下来，跟了上去。
莱姆斯和唐克斯都手握魔杖等在楼梯口。莱姆斯确实有点狼人化。他的眉毛变粗了，瞳孔里带上了一丝野性，喉底也滚着低沉的咆哮。但他总体来说还维持着人形。狼毒药剂是一种效力很强的解毒剂，但门外众多狼人的刺激，加上他必须保护“主人”赫敏和lupa唐克斯的执念，或许多多少少削弱了药效。
“外面有至少六个狼人，”莱姆斯肃然道，“两个吸血鬼。”
“就两个？”赫敏问。
“是的，但他们是‘古吸血鬼’。”
“真正的古吸血鬼？”
“不，但足够年长了。”
有些吸血鬼，虽然还没到五百岁，也被称为“古吸血鬼”，因为他们比大部分吸血鬼年长，已经开始透出一股吸血鬼和狼人能捕捉到的“长者”气度。他们的年龄通常在三百岁到五百岁之间。这是对“古吸血鬼”一词的非正规使用，可以想象，大多数真正的古吸血鬼并不赞成这样的用法。
“想打赌她派了伊西铎尔和玛里吗？”所罗门咧嘴笑着说。
“伊西铎尔和玛里是谁？”哈利问。
“玛里，”赫敏说，“是玛里坎胥的昵称。他和伊西铎尔活了四百岁，就没让木桩离开过他们的屁股。”
“那肯定很疼。”罗恩说。
“那不是字面意思，小天才。我是说，他们能活那么久，是因为他们一直严格照章办事。”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自以为是的万事通小姐，”罗恩嘀咕，“我只是——哦，算了。”
“他们不算危险，除非你破坏规矩，”所罗门说，“不过嘛，他们没动杀意时还是挺有意思的，特别是当赫敏想起拿他们逗乐的时候。”
“但是，如果他们怀疑你不守规矩的话，他们可就很难对付了，”吕西安蹙眉道，“那两个家伙总是盯着我不放。”
“要我看，他们没盯错人。”德拉科快活地指出。
吕西安像猫一样对他发出嘶声，尖牙毕露。
“赫敏，”唐克斯道，她粉红色的头发颜色变深了，这是焦虑的表现，“我们该做什么程度的心理准备？”
她考虑了一下。“换成我是你的话，我不会现在就开始担心。他们想要什么还很难说，恐怕正因如此，你们应该都在这儿待着，我出去和他们谈。”她想从哈利身旁走过，但哈利寸步不让。
“稍等，”哈利淡淡地说，“那么你是要我们——一，二，三……就算六个好了，不包括马尔福——都等在这儿，龟缩在安全的格里莫广场，而你——独自一人——出去面对六个狼人和两个年长吸血鬼？”
赫敏眉头一拧。“嗯……怎么了？”
好一阵子，所有人都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她。
哈利摇了摇头，目光闪动。他伸出手，赫敏感觉他默念了一句咒语。她大概能想到那是什么咒语。
哈利的武士刀和吸血鬼防御装备嗖的飞进了他等候的手中。赫敏一手叉腰道：“好吧。我早料到你会这样，哈利，所以我给你定了几项基本原则。第一，谈判由我全权负责。第二，谈判由我全权负责。”
罗恩也用飞来咒召唤了他的武器，做得不怎么漂亮，刀尖头朝前地冲他飞过来的时候，唐克斯、德拉科还有他自己都吓得趴到地上去躲。唐克斯直接施了个盾牌护身（那是铁甲咒的一个变体，在防御非咒语的实物击打时更加实用）。幸运的是，罗恩的飞来咒还知道不能把他弄死，那几把刀没等碰上唐克斯的盾牌就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
哈利全不理会周遭的一片混乱，答得毫不踌躇。“没问题。反正，我也不是为谈判去的。”
“哼，”她边转身，边小声嘀咕着，“这儿有位硬汉先生嘛……别忘了我可是永生不死的……”
“你永生不死的前提是你的脑袋还在脖子上架着，赫敏。”他指出。
她没理会这句话，领着一帮人径直朝大门走去。可以预料，德拉科哪也没打算去，他留了下来，对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一声，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译注
[1] 格兰杰(Granger)一词有“农夫”的意思。
Chapter End Notes
不，你们没眼花。下一章也可以看了。::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