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Notes
回复情况令我惊叹不已。700+ 我简直不敢相信,但数字就摆在那!我要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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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portkey gallery链接已失效,而这人的画风完全不是我的茶,没有保存过,所以在此就不提供了)
非常感谢Lady Diamond出色的校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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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有大量地窖供学生、访客和囚徒使用。
私心而论,哈利认为让那些烦人的斯莱特林知道有吸血鬼住在他们公共休息室下面会非常有趣,但他们还是孩子,就像赫敏说的,即使是最邪恶的吸血鬼孩子也不该被冷血猎杀。
他从长袍里掏出手表,看了一眼。离开会时间还有一小时。
还是快点好,省得我胡思乱想,他想着,捡起一块石头向湖中掷去。它扑通一声沉进水里。他从来就不知道怎么打水漂。
他回想起刚抵达霍格沃茨时的情景,为了不吵醒学生,他们一路轻手轻脚默不作声。男学生会主席和女学生会主席就在门阶前迎接,等着引他们到大礼堂与校长见面。
哈利望着那个身穿拉文克劳蓝色长袍、生着亮蓝色眼眸和棕色头发的年轻人——男学生会主席温斯顿。他才十七岁,或许还不明白太多事情,但起码明白局势的严峻,因为他领他们入内时脸上没有笑容。他目光肃然,打量了他们一下说:“请随我们来。”他心里有疑问。哈利能感觉到。但温斯顿还是选择了缄默,并没有发问。
女学生会主席是位可爱的年轻女士,波浪状的黑色长发,翠绿的眸子没有同伴那么拘谨,但她也没有笑,点点头就跟上了男学生会主席的脚步。
他们跟在两个年轻人身后,走过霍格沃茨阴暗寂静的走廊。哈利曾在隐形衣下无数次摸过这些走廊,现在这样公然行走其间感觉很是奇怪。
他注视着赫敏,她身披德鲁伊似的斗篷,暗色的长袍和流畅的步态使她透出谜样的气息。即使心绪不佳,即使在火车上见过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他依然无法忘记在车厢里和她独处的那几分钟,那让他知道这五年来的苦苦追寻都是值得的。她强而有力,她出手狠辣,她是吸血鬼;但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所熟知的赫敏并未远去。萨米尔不仅仅是个受惊的吸血鬼男孩。他身上还寄托着赫敏信仰的一切。他是那个赫敏决定指引的不知所措的男孩;他是那个赫敏为之奋斗的受压迫的小精灵;他是那只赫敏觉得有责任拯救的无人领养的混血猫狸子;他是那个需要她照顾的无人关爱的孤儿;他是赫敏违反规则的原因;他成为了一把打开被她锁起的真实自我的钥匙。
她就在那里,但因为某种原因,她封闭了那部分自我,而那部分自我正是哈利过去爱她——现在也依然爱她的原因。他只能猜想她锁起了关爱他人的那部分自我,是因为萨米尔被如此暴戾地从她身旁夺走。尽管心中藏着如此多的爱,但赫敏更是思想的造物。逻辑推理是她的长处。当感情对她而言变得难以用智慧的言辞和客观的方法解释时,她在圣诞舞会上怒斥,驱使疯狂的魔法金丝雀攻击人,不顾阻拦冲进父母家中看他们是否无恙(或者已尸骨渐寒),责备他使用来历不明的魔药课本,为女孩的事训斥他,或者,抛下他不告而别……
在过去五年里,她仅可能有的感情依靠就是吕西安和所罗门。她照顾他们,而他们看上去也关心她。如果只是这样,他完全可以收起自己对他们小小的嫉妒;忘记所罗门看她时的眼神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忘记吕西安发誓为她效力,而这个利己主义者在此前的整个人生中可能从未向任何人许诺过任何事。但更多时候,情况更像是他们在依赖着她。她才是他们的依靠。那么,当负担太过沉重时,她会求助于谁?
他敢拿他的魔杖打赌,那个人不会是耶希敏。
当他们在大礼堂见到麦格时,她和以往一样气度威严、泰然自若,甚至看到赫敏现身也不动声色。可亲的女校长静静听取了火车遇袭的惊人消息,当即派庞弗雷女士去照顾伤者。
麦格证实,驻在附近的凤凰社骨干们很快就会抵达霍格沃茨,他们都是单独接获校长邀请的。没有提及要开大会,也没有将召开理事会的暗示,只知道事关重大、不得延误。
最后他们安排好各人的卧室,并讨论决定了各项会前准备工作。
“格兰杰,”麦格说,“我还有话和你说。我们到我办公室好好谈谈。”女校长用她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扫过所罗门和吕西安。“单独谈。”
赫敏立刻吩咐小伙子们帮助关押好西尔维娅和保罗后就回他们房间安顿,见他们有些犹豫,她警告性地瞪了他们一眼。当她转身背对他们、跟上了麦格的脚步时,他们只是轻声叹气、极为沮丧,但还是照吩咐做了。
哈利跟罗恩、西莫一起住进了一间公共寝室。但对迪安和纳威来说,几乎就像是回到了过去,特别是当西莫开始讲起即将和他有一次火热约会的那个女孩的时候。在西莫的炫耀声中,哈利告辞离去。
罗恩颇有义气地挨到他旁边。“需要人陪吗,伙计?”
哈利谢绝了他的好意。他们是多年挚友,彼此再熟悉不过,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是真的想一个人待着,而非故作姿态。
罗恩的临别赠言是“别跳湖”。
哈利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一脸自杀相,以致他的朋友总是对他说“别跳湖”或者“别找死”或者“别让他们的牙碰你”。
他叹了口气,手搁在膝头,往后一仰靠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
周围的寂静令人心安,他刚开始放松下来,就见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飘进他的视野。她摘下兜帽,定定注视着湖面。
在朦胧的新月下,她的神色愈发难以捉摸。
她知道我在这里吗?
她身形微动,似乎吃了一惊。她没有看他,但开口就是对他说话的口吻。“我刚没注意到你在这里。你隐藏自己的存在时用的是什么魔法?”
他唇边绽出一抹微笑。总有问不完的问题。“那不是有意识的。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我只是非常强烈地希望某件事的发生,然后魔力就……将其转译为现实。多数时候,我只是希望我能隐身,特别是我被《预言家日报》放上头条的时候。我想,魔力就把我隐身的愿望解读为了隐藏我的存在。这大概变成一种习惯了……希望不为人关注。”
这时她转过脸看着他了,她在皎洁的月色下美得让他无法侧目。
“现在魔力每次都会这样响应你吗?你动个念头,它就将你的愿望变为现实?”
他顿了顿。“不——并不是这样。我并没有命令魔力为我做什么。更像是魔力认为我的愿望非常强烈,于是决定帮帮我的忙,即使在那时候,它也必须有可资利用的东西。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她蹙眉凝神静听。“有点儿。给我举个例子吧。”
“比如我可能希望不用扫帚飞行,但魔力并不能将我举到空中或者让我长出翅膀。所以它也许会使我的意识……脱离禁锢它的躯壳,让我的意识飞翔起来。”
“灵魂出窍。”
“有点类似。”
“你那样做过?”
“就有……一次。我、我在魔法部,珀西被炸死的那次。我被困住了。”
“困住?”
“压在碎石堆下面。空间非常……狭小。比——”他顿了一下,“——比楼梯间还要小。”
她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他意识到他是多么想念她眼中的关怀。过去,那种温柔的关怀让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她会一直心怀爱意。他不确定现在该如何解读它,因为她如此执着于说服他相信她关心他也只是因为耶希敏的要求。然而,那表情仍是他期盼已久的,他很高兴再次看到它。
“听起来很可怕。”她说。
他轻轻点头。“我过去没意识到,被关在楼梯间里的那段生活使我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当我再次被关进那样一个狭小空间里的时候——”
“你觉得害怕。哦,哈利,当时你是怎么做的?”
“闭上眼睛,一心想着出去。出·去。我想,魔力认为炸开通道是不明智的。相对的,它解放了我的意识,然后我到了废墟外面……看到了一切。他们花了十二个小时才把我挖出来。要不是我的意识到了外面,估计我已经发疯了。”
“半天时间!你没法——没法用你的灵体和他们联系吗?”
他摇摇头。“我试过。我真的试过,但没用。它不总是听我指挥。魔力反复无常。你想象一下这样一种力量,我可能做任何事,却又可能什么都做不了。我想也许是我限制了它。我不知道。”
“怎么个反复无常法?哪一点让你感觉是你限制了它?”
看到她对这事显出的学术兴趣,他心底暗笑。“比如我没法完全操控摄神取念术,我在这方面的手法还是非常生疏。如果那魔力是理性可控的,那它应该会增强我这方面的能力,你不觉得吗?然后,还有几次的事情也让我感觉是我本身的某种因素限制了魔力的潜能,比如我的守护神变虚弱的时候。有时可怜的尖头叉子只好用半副鹿角驱赶摄魂怪。”
她微笑了一下。片刻之后,她让步了,坐到他身旁。
他让出些位置,希望她会坐近些。她没有,但至少还触手可及。
“没有足够的快乐念头?”她把腿抱在胸前,问道。
“是悲伤的念头太多了,我想,”他回答,“以前唐克斯也有过同样的问题,那时莱姆斯正试着推开她。”
她沉默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刚说的话恰似对他们俩关系的暗指。
他忍住一声叹息。如今,他们对彼此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带上某种意味。
“麦格跟你谈了什么?”他换了个相对安全的话题,问。
“没什么。”她立刻答道,显然很欢迎这个话题,“她很平静地问我在做什么工作,情况如何……要告诉她我的工作是杀吸血鬼、狼人偶尔还有人类,还真有点难以启齿,不过……我更不可能向她撒谎。所以我只是说:‘我消灭坏吸血鬼,还有与之相关的一切。’”
“她怎么说?”
“唔……她说我没从事更学术性的工作,比如吸血鬼研究之类的,真是太可惜了。我想,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反正她也不能从我身上扣学院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们又东拉西扯聊了很久。我奇怪的是她就没提过你的事,或许我不该觉得奇怪。我不太确定。”
“那么,为什么麦格该提起我呢?”
她耸耸肩。“怎么说呢……也许是因为整个巫师世界都围着你转,每一个知道我们故事的人都认为我是那个抛弃了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的蠢女孩。”
“认为你蠢?让他们闭嘴吧。”
她嗤笑一声。“我只是说他们这么认为。我没说我也同意。”
“当然。”他故作严肃道。
一阵沉默,哈利不会说这让人不舒服。他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谈起,而她正自思度,像是也想说些什么,他感觉他该等她开口。
她咬着下唇,有些不安。这动作是她的老习惯,让人不由想起过去的她。终于,她开口了。“瞧,关于火车上发生的事……”
他挑起眉毛。“嗯?”
“我通常表现比那要……得体一些。我想,我最近三天过于情绪化了。我本来没必要那么——焦躁,过去几年下来,我早处变不惊了。你见过吕西安和所罗门是什么样了。我们可以一本正经地讨论事情,可同时又嘻笑打闹。我们对那些可怕的事情放声大笑,多愁善感的东西只会让我们笑得更厉害。没有太多情感外露的……泡菜玩意……知道我的意思吧?”
“泡菜?”
“是的,泡菜。知道吧,露骨的……肉麻的……多话的……泡菜玩意。”
“啊。”哈利不太确定他听明白了,但从她的表情看,她不顾一切地希望他明白。
她点头,随意挥了挥手,像是在鼓励他跟上她的思路。“而拦住这些泡菜玩意的堤坝在这几天晚上,还有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说实话,太累了所以有点松动。”
“可你是个吸血鬼。你不会疲惫。常理来说不会。”
“是的,我也这么想。我有很好的‘情绪耐力’,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但今晚我太累了,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在火车上小小的……情绪爆发……那是……一次意外。”
“一次意外。”
“对。我会非常感激的,如果你以后不再提起这件事。不管是在我们俩之间,或者是有别人在场的时候。行吗?”
“啊哈……”他清了清嗓子,“那么让我们直说吧。当你——当你允许我抱着你的时候——”
“是你突然把我搂在怀里的,而我不想表现得太没礼貌。”
“当然了!然后当你在我怀里哭泣的时候——”
“只是几滴眼泪,真的!”
“对。当你流那几滴眼泪的时候,那也是疲惫的泪水,不是悲恸的泪水。”
“不是悲恸的泪水。对。”
“因为你是个冷酷无情的贱人,在过去几年里都没必要处理什么劳什子的情绪泡菜。”
“对!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了。”
哈利点点头。他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开始在石头上摸索扶手的地方,起身低头注视着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去。“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怎么了?”赫敏在他身后大喊,“我说什么了?”
他挫败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转过脸遥对着空地那头的她。“你就是下定决心要说服我相信你不再是过去的你了,不是吗?你想要让我认为你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吸血鬼大坏蛋,向其他吸血鬼开枪,威胁折磨他的女友——”
“噢!”她尖声道,“我当时不知道你在场!我不是在演戏!”
“随便你怎么说!知道吗,赫敏?我不会买账的。一丁点都不会!要我说,我觉得你只是想说服你自己!”
“什么!这是我听过的最荒谬的话!我不需要说服自己相信任何事!我本来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大坏蛋!去年,我还利用过一个男人,因为我想接触他的冥想技巧,利用他的禅居和密宗性爱!”
“哦,见鬼的老天!我什么都没听到!”他捂住耳朵吼道,“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你总是提起你的前男友们!这到底他妈是什么意思?都要让我发疯了!你是不是能获得某种病态的快感啊?通过让我嫉妒——”
“我不是想让你嫉妒,哈利,”她现在和他一样怒气冲冲了,“我只是碰巧提起了他们,就这样!反正你也不该嫉妒。你又没这个权利!”
“哦,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
“很好,如果我也碰巧提起我曾睡过十五——十七——见鬼,我不知道多少,二十个女人怎么样!没认真数过,真的!就某方面来说,那些漂亮女人和性多少会混在一起,就像一次狂欢的肉体盛宴!”
她下巴掉了下来,随后怒目而视。“很好,如果你喜欢毫无意义的——”
“绝对他妈好得让人目眩神迷——”
“哼!她们比我要好?”她喊道。
这句话让他噎住了,但他不打算输掉这一仗。他是他妈的哈利·波特!“好吧,也许不!”
“我想也是!”她带着些许倨傲叫道。
“但至少她们中的一个,最重要的一个,在我身旁。这点比某人好得多。”
她眯起眼,傲然哂笑。“很好,那就是我离开的目的所在,不是吗?为了你能找到某个相伴的人。”
“是啊。那就是秋·张。”
她眼光一闪。是的,眼光一闪。那一瞬,她眼眸里燃着琥珀色的炽光。“闭嘴!”她嘶声道,双拳紧攥,“见鬼闭嘴!你这么说只是为了——”
“惹恼你?逼你表现出更多情绪泡菜?”
“是伤我的心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色鬼!”她尖声喊道。她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惊起的鸟群撞进夜幕里狂飞乱舞。
就是这个:赫敏的“情绪泡菜”的应激强化版。
哈利站在原地,一时没从刚才的情况中缓过神来。从赫敏的表情看,她也在努力弄明白其中意味。
等呼吸渐渐平稳后,哈利终于开始琢磨她说的话。“伤你的心?赫敏……”
“闭嘴,”她又嘶声道,“我不想听。刚才这些话我们从没说过。”
“赫敏——”
“我说了,闭嘴,哈利!你要再提一次我发誓我会揍你。我发誓!我会揍得你——”
哦,看在——“好吧!我懂了!老天在上——”
“我要回城堡里去了,”她暴躁地说着,已经拉起兜帽盖住了脸,“我不想在那里再见到你!”
“你别——喂!我的房间也在那里啊。你难道要我在这里露营?从水草里召唤一顶帐篷来,大概?和巨乌贼睡在一起,就像那些同人女胡编乱造的同人小说里写的一样,或许?”
她眉头蹙起,吸血鬼化的眼睛里闪着明显的怀疑和恼怒。
“是真的!”他喊道,“她们用邮件给我寄她们的故事!一点不掺假的乌贼配!她们还组了一个俱乐部!管她们自己叫‘乌贼控’!”
她回头瞪着他。“别跟我耍小聪明,哈利·波特。”她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哦,天哪,我没有!”哈利喊道,“因为老天都不会允许任何人比全校最聪明的女巫更——”
“好啊!就这样!继续当个大傻瓜!”
“我是傻瓜?”他翻翻眼珠,挫败地长叹一声,举手投降,转过身去。等他再回身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然后他记起了时间。“马上就要开会了!”他吼道,“而且我们两个都得参加,自作聪明女士!”
无人回应。他低声咒骂着,向城堡方向走去。
*
会上的气氛用紧张来形容都嫌保守,简直比地狱还糟。甚至早先鼓吹该对赫敏“冷处理”的罗恩都受不了了,特别是当他想喝黄油啤酒却发现它已经在杯里冻成了冰块,而查理和西莫的啤酒也是如此待遇的时候。
他立刻将哈利锁定为罪魁祸首,因为这看起来是最合理的假设。“梅林在上,哈利……我跟你说要对她冷一点的时候,可不是让你把整个大不列颠都冻上!”
哈利没有道歉,虽然他很清楚那是他造成的。或许赫敏也受到了他魔力的影响,因为她比初到格里莫广场时更加冷漠。在理事会诸成员、她的前教授和一众凤凰社骨干面前,她显然没有施展出她的吸血鬼魅力。她笑容相对、彬彬有礼,眼睛里却没有温度,所以虽然面容秀美,却显得有点吓人。更令人心碎的是,海格再见到她激动得情难自已,上去一个熊抱把她像布娃娃一样举了起来,但她解冻了吗?没有。她也许尝试过,但那似乎只造成了某种噼啪的电流。哈利被电得一颤,在那一瞬,他们就毁了至少两瓶葡萄酒和一罐南瓜汁。
看不下去的吕西安和所罗门在会后堵住了哈利,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说这话时,所罗门小心翼翼回头看着,以防万一赫敏路过听见他们的对话。
哈利心情不好,根本不想解释。“我对她做了什么?向我问这个,你不是当真吧?为什么你们这两个笨蛋不停止对她唯唯诺诺,自己去问问她怎么说?”
那两人都茫然注视着他。
“问她?”吕西安答道,“怎么——就这么带着问题过去?”
“是啊,”哈利挖苦道,“问问题通常如此。怎么了?怕她把你脑袋拧下来吗?”
他们一脸惊讶。
“喂,”所罗门说,“她不会那么做的。”
“当然不会,”吕西安赞同道,“那样我们会死的。折断几根手指还有可能。啊,对了……她还有一次踢了我的裆。她说是不小心的但是……”
所罗门咧嘴笑起来,像是想起了有趣的事。“那太搞笑了!我们甚至还给那起了个名字!记得吗?”
“哦,是的!变性事故!我发誓,我不是有意在裤子里藏着那根发声玩意的!”
“她气坏了!说你破坏了她的威信之类的!”
他们一起大笑,然后笑声渐渐低下来,相互扮着鬼脸。
“可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吕西安打了个哆嗦说。
“对。当然不想。”
哈利没兴趣打听他们的事。“得了,你们尽可以戴上护裆,我才不管。然后,你们就可以去转告她别再挑逗我——”
罗恩抽了口气(西莫也是,他一听见“挑逗”这词就刷的转头插进他们中间)。“哈利!你是说她——”
“不是字面意思,歇洛克。天哪!我周围怎么尽是些色胚子!”
“歇洛克是谁?”罗恩在一旁小声嘀咕。
西莫耸耸肩。
“他说得倒好像那是件坏事呢。”吕西安咕哝着用肘捅了捅所罗门。
“就你这样,被踢裆完全是活该,小子。”
“你有理。”
哈利正想甩手离去时,查理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知道吗,巧克力通常能软化他们的脾气,”查理说,“吸血鬼和人类很像。”
哈利阴沉着脸。“我没必要软化她什么。如果她想怄气,我无所谓。我才不会像她的影亲那样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我们没有卑躬屈膝。”所罗门插嘴。
吕西安点头。“我们称之为讨她欢心。赢得赞赏。保全好感。”
“还有拜倒在她脚跟前?”哈利冷笑着补了一句。
“只是偶尔……”所罗门低声说,“我们把这招留在我们真的做错事的时候用。”
“再不离开这地方,我就要忍不住揍人了,”哈利嘀咕,“回见,查理。”
查理给了他一个同情的微笑,点头道别。
哈利匆匆走开,把精神集中在刚才的会议议题上,以期忘却心中的恼怒。
赫敏草拟了一长卷羊皮纸的合作条款,详细说明了耶希敏的女巫会(乃至它的附属团体)提供支援所希望的交换条件。那些要求不可谓不合理,女巫会希望的合作条件听起来很大方,特别是其中一条——除协议约定人员外,女巫会还将尽其所能提供几支吸血鬼支援小组。许多要求指向撤销针对吸血鬼的歧视性法规。而亚瑟早已准备好全力以赴在魔法部为他们争取权益。最后还有一个条款要求重新评估某份关于家养小精灵的提案,案卷编号多少多少。哈利怀疑这条与耶希敏没有太大关系。凤凰社众人提出了对条款的改进意见,特别着眼于将来相互的等级从属问题。种种改进意见都在细细推敲、获得共识后补充到协议中。
总体而言,协议条款非常合理,甚至以魔法契约形式进行了声明。作为指定代表,赫敏被授权在必要时修改条款以促成双方共识。他们就协议内容初步达成一致后,赫敏在各处做了一点小修正,誊抄为若干副本。协议底部不是别的,正是耶希敏的签名(当然,是以血所书),但允许其他人通读内容后再行签字。还有六个署名空位,分别留给赫敏·格兰杰、莱姆斯·卢平、金斯莱·沙克尔、亚瑟·韦斯莱、米勒娃·麦格和哈利·波特。他们将有三天时间完成签名。如超过期限,协议就将完全废除,人类只能自尝优柔寡断的苦果。
哈利并不担心无法集齐签名,赫敏也向他们保证,耶希敏预先处置得非常妥当,协议由赫敏本人草拟,所以不存在欺诈、漏洞或者黑幕。条款光明正大,保证了人类的利益。
哈利所担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这一切会如此公平。
耶希敏不是傻瓜。她不是人类爱好者,哈利也不相信她仅仅因为觉得他“有趣”就会如此通融。
这里面还有隐情。他要做的就是把它找出来。
带着这些在脑中挥之不去的念头,哈利径直回卧室换了运动装,向有求必应屋走去。
他一迈过房门,屋子就变成了格里莫广场健身室的简约版。哈利心中暗暗感谢有求必应屋的神奇魔力。
哈利正要痛殴打击袋时,却惊讶地看见房门打开,又有人被放了进来。
以前从没出过这样的事。从没有过,除非是房间的使用者有意而为。
考虑到他和赫敏目前的关系,他难以理解这屋子是如何认定他会希望她进来的。
走进屋的赫敏穿着连体健身服。她美极了,但哈利还没有陶醉到忘记他们在湖边的争执。
看见他时,她也僵住了。“你在这干什么?”
他冷笑。“你觉得我这样子是在干什么?”
“我觉得你已经练完了。现在轮到我用这屋子了。”
“我才刚到。我哪儿都不去。”
她一脸怒气。“这屋子要不是觉得该我了,肯定不会让我进来的,所以现在轮到我了!”
“哦,这屋子是这么想的吗?那么,你为什么不问一下这屋子,它是不觉得我该出去?去啊,问它啊。它还说了什么?你有没有仔细听——”
“好吧!”她叫道,“看来这样不行!显然我们俩都需要这间屋子,在这件事上,我们应该像成年人那样解决。我很愿意,不知道你怎么样。”
“必要的时候,我会很成熟……”哈利嘟囔着转身背对她,重新开始击打沙袋。
他刚要开始放松进入状态,赫敏却走进他视野里,直瞪着他。
“我要用沙袋。”她一手叉腰道。
“好,等轮到你用的时候吧。我看那边有些很女气的粉红色杠铃。也许你该从那边开始。”
她眼中闪出凶狠的光芒,他有一瞬几乎以为她会拧断他的脖子所以这将是他在这世上见到的最后景象了。
“好啊,‘睡过一堆人渣’先生,”她嘶声道,“显然我们得另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睡过一堆……“首先,她们不是人渣。”
“随你怎么说,秋·张先生。”
他噎住了,眨了眨眼,一个全新的大胆念头从他脑中闪过。“赫敏,你——你嫉妒了?”
“哦,那样不是很可爱吗?”她吼道,“你可以说那是我胸口里的一头怪兽,我才不管呢,但我要确认一下这屋子的使用权。到拳击垫上去。我们打一场。”
他一下懵了。“什么?”
“我们打一场!你知道的,拳打、肘击、脚踢……打一场。屋子归赢的人用。”
他蹙起眉,愤然道:“我不会为了一间屋子和你打的!”
“哦,得了。别告诉我你下不了手打女人。”
“对,我下不了手!特别是对你!你可以——”
她起脚踢来,动作角度无可挑剔,他只得匆忙矮身滚地躲过一劫。她的脚踹在打击袋上,几处接缝爆裂开,沙土四溅在空中。
他骇然看着它。“你疯了吗?”
“哦,你连一半滋味都没尝到呢,哈利。起来!”
“我说,”哈利边爬起来边咬着牙说,“这是原则问题,真的。我不在乎你有多强——”
她怒吼着挥出一拳,他差点没能躲开。这一拳又打在沙袋上,更多接缝裂开了。更多细沙流泻下来,仿佛沙袋流下的血。
“老天啊,女人!”哈利叫道,“你不知道控制拳头往哪打吗?”
“我当然知道控制拳头往哪打。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躲开的?”
哈利的自尊像一头被激怒的龙一样站了起来。“我能躲开是我动作快。”他嘶声道。
“哼,”她激他,“还不够快。”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跳起来一个回旋踢在他脸上。他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姿势优雅地落地,只知道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她大概是动真格了。
“他妈——见鬼,赫敏!”他边叫边用力捶打着地板,除了疼痛,还有挫败。她动作很快。他刚才甚至都没看见她出脚。除了他,大家都打激素了吗?
他从地上爬起来时,依然头晕目眩,他晃了晃脑袋,眼里的赫敏才由十个归为了一个。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意恪守原则。“赫敏,我不会——”
“怕自己被个姑娘打败?”
“不是这样——”
她嗤笑。“别这么斯莱特林……”
你可以叫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你可以叫他救世之星。见鬼,你甚至可以叫他懦夫或者蠢货,他都不会上钩,但叫他斯莱特林的话,还不如让他赤手空拳去唤醒一只沉睡的匈牙利树蜂。
“不许——”他语气变得危险起来,“——叫我斯莱特林。”
她脸上挂着邪邪的微笑。“斯——莱——特——林……”她以歌唱般的腔调低声道。
“你过分了,”他摆出防卫姿态说,“我们来吧。”
“就要这股劲。”她低声说,那语调哈利只能认为是愉悦。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前伸,站直身子单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利蹙眉松开身形,指着她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绽出谜一般的笑容,保持着姿势没变。“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它金虎爪什么的,无所谓。不过说实话,它没有名称。”
她能再恼人些吗?“我是说,背在身后那只手是什么意思?”
“哦!这姿势我倒是给起了个名。我管它叫‘我不想下手太重揍得你屁股开花’。我还可以保证,我不会在没有预先警告的情况下使用吸血鬼的速度和力量,行吗?”
傲慢的小……“那好。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必要的时候不必顾忌用两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他退后一步,放松颈部肌肉,举拳侧肩进入状态。我会好好揍你那傲慢的小屁股,结束这疯狂的一切……
“你那么做的时候模样很性感。”她朝他眨眨眼。
他眯眼盯着她。“想都别想,格兰杰。别磨蹭了,放马过来吧。”
“先有所表示?我不是那种女孩。”
哈利不得不承认,她很擅长口舌之争。
他使出一招基本的手臂固定想制住她,但她轻翻手腕,然后是手臂,轻而易举地甩脱了他的钳制。
她笑起来。“这就想抓住我的手了?”
好啊,看来她熟悉关节固定。这是每个战士都该清楚的路数。
他合身而上,舒臂横过她胸前,要架住她来个扫腿后投摔。
但没等他锁住她的肩,她头一侧从他胳膊底下钻过,流畅地变换姿势,一肩膀撞进他的肋骨。他踉跄退后,这一下撞得他喘不上气来,但并不很痛。
“我身形太小,这个动作对付我不合适,”她对他道,语气里没有了先前的调笑,“如果你要用这个动作对付比你矮小的人,注意身高差。”
专横的万事通……
但他一言未发,估量着她的动作。她的肢体语言毫无破绽,而且依然背着一只手。这让他开始有点懊恼起来。
“别再玩擒拿、投摔一类的把戏了,”她语气愈发严肃,“别手下留情。”
尽管不愿承认,但他确实不想对她动手。光是想想可能打着她都让他胃里打结。这有悖于他的英雄情结价值观,他不可能——
她挥出一拳。见他抬手挡下,她咧嘴一笑,由拳变掌抓住他手腕,一把将他拉近,抬膝正顶在他横膈膜的位置。
他趴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眼前发黑,直冒金星,光影交错。他用力喘了一口(或者两口)气,才恢复正常呼吸。
“我一手在背后,另一手正忙于进攻你,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没有后着,”她说,“我也可以踢你。我两脚都可以出击,而你却门户大开。”
这种教官口吻真正刺激了他。那些他全都知道,但问题是某种本能的保护心态约束了他,让他看起来像个笨蛋。
好了,波特,鉴于她非常清楚她在做什么,你再有所保留就太蠢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忍住腹部火辣辣的痛,重新站好。“好吧,游戏时间到此结束。”他说。
“这次,拿出点真本事来。”她扬着眉说。她依然背着一只手,但放低了身形,哈利有种感觉——因为他显得更坚决了,她也开始认真起来。
她率先出击,甚至他挡下她拳头时都能感觉到她力量的增长。然后她飞脚踹向他,他赶忙格挡,当她转身时,他也不知道该期待什么。他必须保持警惕留心每一次攻击。要不是一心要保住他的自尊,他早停下赞美她在格斗中依然保持的独特优雅了。
终于,她后退一步停下了暴风雨般的进攻,他累得气喘吁吁,而她依然背着一只手。
她笑了。“这下好多了。让我们再快点,怎么样?”
再快点?她不动用吸血鬼异能时能有多快?
她又出击了,这一次,哈利真是得竭尽全力才能抵挡了。但随后她就抛开了对他从头到脚的密集攻击。他只知道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手倒立,然后他就躺在了垫子上,她的腿紧紧夹住了他的脖子。
她腿一收,他能感觉到她施加的力道,虽然他还能透过气管呼吸。勉强地。
他一下懵了,不知该怎么摆脱当下的窘境。
“如果换一种情形,”他挣扎道,“我会非常高兴现在的姿势。”
她一边舒舒服服坐在垫子上欣赏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慢慢勒紧他。“哼,这种情况下,我一般会继续用力扭断对手的脖子,不过也要看心情……”
“快喘不上气了……”
“求饶嘛。”
“美女……饶命……?”
她起身松开了他。
他滚到一边,大口喘气。
“对你来说太快了?”她笑着问道,“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慢点来。”
他边咳嗽边瞪着她。他要让她为这一语双关的调笑付出代价。
刚勉强恢复过来,他就爬起来摆好姿势,一脸决然地面对着她。
她咧嘴笑笑,也做出起手势,这次双手都亮了出来。“你准备好了,哈利?”
“你当心点吧。”他毫无笑意。
这次,他抢先攻击,他不大情愿地在心里承认,她用双手时确实几乎揍得他屁股开花。否认是没用的,她确实很棒,出类拔萃,比他要强,他开始怀疑他这样是否有意义。
她击打着他。一拳紧接一拳,她以惊人的招数让他脚步踉跄、直不起腰、失去平衡或者整个倒地。要不是他一心想赢一回……
一回就行该死!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魔力在腹内涌动。然后他知道他这回会赢了。那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一切几乎就发生在一眨眼间,真真切切,因为他砰的一声出现在她身后,他抓住机会一把钳住她,将她锁在臂弯间,摁到墙上。
她哼了一声,他松了手。她回身望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感觉自己并没有预料中的欣喜。她十回里赢了他九回。他还有太多差距要弥补。“你说我怎么做到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这么快绕到我背后的?”
他蹙眉凝思,脸上泛起红晕。“我、我也不太确定,但我跟你说过了,不是吗?当我非常希望一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想我是幻影移形了——”
“我也这么想,可我们是在霍格沃茨。你从什么时候起能在霍格沃茨幻影移形了?”
“我也没法来去自如。也只能在校园里,只有魔力帮忙的时候可以。和那反复无常的魔力有关……”
她定定注视着他,完全被吸引住了。最后,她说:“你做得很快。再来一次。”
“我不确定还行不行。那并不完全是有意识的行为。”
“试一试。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找到感觉。”她再次向他进攻,这次双倍地凶狠。当他架住她的攻击时,能感觉到她力量的余波在他骨骼间震荡,他意识到他的每一次进攻都会换回一下针锋相对的重击。这绝对是一场苦战,他想,在这三分钟的搏击训练里他受的瘀伤也许比他历次同狼人实战时挂的彩都多。
她眼里闪着光芒,他看见了她吸血症的标志性症状。他的本能也咆哮着回应。他忘记了这是赫敏;忘记了这是一次搏击训练。
“打起精神。”她压低嗓门道,与此同时,她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他准备迎接冲击。捱住打是关键。
魔力在他周遭汇聚起来,他纳为己用。接着是噼啪声,他由下方扫中她的腿,让她仰面摔在地上。
他踉跄站起,恢复到防守姿势,而她朝天花板眨巴着眼睛。
他警惕地俯视着她,所以看见她吃吃笑起来时,他吃了一惊。
“这太有意思了。”她说。她用手肘撑起身子,笑容满面地望着他。“那……真的非常令人惊叹。你还能做些什么,哈利?”
他迟疑一下,皱起眉头。“我跟你说过了,它不是每次都起作用。有时,我希望它发生,它却没有。当我刻意尝试召唤它的时候,最终只是被揍得更惨,所以我就——做我该做的,根本不去想它。反正,不管它什么时候出现,我都会知道,然后使用它。”
“唔。”她别开视线,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以异常着迷的表情望着他,神色间还混着点好奇,似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谨慎地向她伸出手。“要帮忙吗?”
她看着那只手,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把手交在他掌中。
就在他准备拉她起身的时候,她一把将他拽倒。他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往前栽倒,正压在她身上。
他手忙脚乱想从她身上爬起来,她又朝下用力拉了他一把,撑起身倚靠着他。
“你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哈利?”她低喃着,目不转睛地深深望进他眼眸里,“你身上还藏着什么未解之谜?”
他趴在她身上,被催眠一般地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灼热的眼睛。“我、我不知道……”
“耶希敏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她声音越来越低,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指顺着他脸颊轻抚而下。
他呼吸一滞。“哦,你知道的……”他心不在焉地喃喃,“救世之星以及诸如此类的废话……”
她挪动了一下,他感觉她的膝盖不经意间擦过他大腿内侧,同时她的手指逗弄般地滑过他脖颈。
他背上的毫毛一下立了起来,暖流在他体内涌动。他目光逡巡,描摹过她胸口、双肩和脖颈的曲线,落在她柔滑的发丝上。他略微挪动了一下,伸手去触碰那细软的发绺。
“你在干什么?”她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问。
“没什么。”他浑不在意地答道,视线游移到她唇上。他能看见尖牙。一想到它们咬进他体内的感觉,他就战栗起来。“没什么。只是……看看……”
她柔软的手指似乎在他黑发里找到了路径,拖曳着在她犁过的发丛中播下火焰。
他强忍着合眼低吟的欲望。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特别是几分钟前,他们还刚刚拳脚相向,彼此大呼小叫……
就像两只发情的猫……
“你的头发非常特别,”她轻声说,“从不贴服……你身体里的魔力如此之多,它不得不寻找一个出口发泄,比如这些桀骜不驯的头发,比如你‘意外’的魔咒。如果它不这么做,你会——也许你就会爆炸了,或者怎么样。”她的手指愈发深入。
他的忍耐到了极限。“也许吧。”他哑声道,合眼转头让唇贴上她的手腕,深吸着那肌肤上只属于她的气息。他捧住她的手腕,双唇微启,感觉着她的血流在他舌尖上轻轻脉动。
她喘息着,声音令人心醉。
现在去想什么“如果”、“并且”和“但是”没有任何意义。他脑中一片混沌,因为他确实想要她,想了那么那么久,哪怕在他还生她气的时候,哪怕在他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的时候。
欲望和渴求开始向他小腹汇集,他急切地想立刻爱她,他身体的那一部分已为战斗做好准备,她无疑是透过他的尼龙裤感觉到了。
“哈利。”她低声说,这斥责在他听来也像是半推半就。
两人身侧的器械突然消失在了墙里,周遭都是屋子变形时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他们身下陡然抬升,这个突兀的变化使得他手臂一曲。不知不觉间,他已是将两人钉在一块突然出现的软垫上,赫敏惊叫一声。
灯光微蒙。空气中香气弥漫,他们被柔软的轻纱和烛光环绕着。
有求必应屋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她语音轻柔。即使有些微不快,也淡薄得足可忽略。“别这样。”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他答道:“床头柜上还有《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呢。这地方不是我一个人布置的。”
“好了,解除你布置的那些东西。简直难以置信。”
“你先解除。”他慢腾腾地说着,俯身贴得更近了。他只需再往前稍倾,就能吻上她的唇。
“别这么别扭。”她低语,她的语气和被欲望笼罩的目光同她说的话大相径庭。她略微挪动,或许是徒劳地想脱身,却只是让自己更蹭着他。
他低吟一声,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他已经掳住她的唇。他们不顾一切地紧紧拥抱,唇舌交缠。
他感受着她的柔软,体味着她令人愉悦的曲线同他的坚挺契合的感觉。即便他曾想象过再次拥抱她的感觉,他的想象也绝对是辜负了他,因为事实甚至超越感官的极限。
“哦,天哪,”他喘息着,由她的唇吻到她的脸颊,她的脖颈。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然后渐渐漫游到她挺拔的胸。
她哑声道。“简直难以置信,”她狂乱地低喃着,任他解着她的鞋带,“这是个错误。”
哈利一边模糊听着,一边不顾一切地想让她从衣物中解脱出来。“谁说的?天哪我为什么要操心这些鞋带?”他扯下她的鞋袜,丢到床边。
任务完成,他爬回她身上继续亲吻她。
她的唇舌就是温暖和快感的源泉,引出他们交合的呻吟。
她喘息着,边吻边说:“好了。我们必须停下。”她双手紧紧扣着他的肩膀。也许她本是要把他推开。然而,他没有感觉到阻力。
他无法对当前的情形给出一个评价,就像在过去,当面对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时,他就会向赫敏寻求答案。他退开一些,喘着气问道:“你想吗?我是说,想停下?”
她咽了咽唾沫,那红肿的双唇令他几欲痴狂。“我的理智说是的。”
“可你的心说不?”他差点尖叫。梅林啊,我只是想——
“我的什么说不?”
他顿住了,耳中突然响起一阵警铃。也许这也是个在不真正解决欲求的情况下让人疲软的办法,也许是他又开始恼怒起来。考虑到他现在心绪纷杂,很难说二者哪个更接近。“现在,你又故意说这些来伤我的心。”
她叹息,在他怀里松弛下来,别开脸说:“从我身上下来,哈利。”
“我本来是想那么做的,在你——”
“敢把这句话说完你就死定了,波特。”
他轻叹一声,翻身躺在她旁边,抬手挡住眼睛。短暂而尴尬的沉默之后,他开口了。“我们得说清楚,这是你先开始的。”
“我没——”她打住话头,轻声喟叹,“好吧,我不是有意的。肯定是因为那些大喊大叫,身体接触……梅林啊,我什么时候这么没脑子了?我又不是个男人。你们这些小子至少还有借口。你们只需把责任推给你们的——”
“噢!我抗议!”他坐起身,低头蹙眉看着她。“我不会把责任推给我的老二。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决不会。即使是你到女贞路来的那年夏天,即使当时我甚至不知道我们之间将如何发展,但那绝不仅仅是性的问题。看样子你才是那个认为那仅仅是性关系的人。”
她也坐起身怒视着他。“你知道对我来说不是那样的。我提醒你,在我们俩中间,你才是那个和一大群女人睡过却对她们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我起码对每个和我睡过的男人都多少有些感情。好吧,也许除了那小子……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总之,关键是——”
他支起膝盖,把胳膊架在上面,垂下脑袋,用力抓着头发。“关键是,赫敏,我依然爱你。这就是事实真相。我依然爱你。随你愿意怎么看待这一点,我管不了。罗恩要是知道我把这些全告诉你了,大概会踹我,说我蠢得无可救药。可是嗨……你自己又不是看不出来。我从未刻意掩饰。所以,是的,我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特别是当你允许我那样吻你的时候……可是梅林啊,我是如此渴望和你一起……”他努力想笑一下,笑容却虚弱而苦涩。
她没有说话,他回头看她时,看见她已收膝抵在胸前、环抱着腿。“对不起,哈利。”
他又叹了口气。“好了……也得两个人才吵得起来,我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五年前,哈利。对不起。我亲口对罗恩说过,却没对你说过。很抱歉让你这么痛苦。特别是我还不告而别……但我必须离开,如果要我当着你的面解释原因,我就走不了了。这么做很怯懦。不像格兰芬多的作风,但我知道唯有如此我才能真正离去。所以……对不起……让你心碎了。”
他凝视着她,这次她看来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带着寒意的口吻,没有过去几天里时常显露的凶狠表情,仅仅是赫敏。她试图迎住他的目光,却终于认输,转过脸去。
他垂眼注视着柔软的床单,坦承道:“我从没读过它。”
“什么?”
“那封信。你的信。我从没读过它。”
她下巴微微松动,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
他长吁了一口气。“我从没读过它。我试过,可我办不到。我害怕一旦读了那封信,就会失去全部希望。我不想结束。或许从信本身我就该读出这一点,但我不想。我只想找到你然后——怎么说呢——让你也渴望重归于好,正如我渴望你回来一样?”
她蹙着眉。“哈利——”
“过去五年,我行走在你的族人之中。吸血鬼……你们既令人惊叹,又令人恐惧,但人类却常常忘记吸血鬼如人类一样存在个体差异。你们的种族和人类就像是硬币的两面。我们喜爱阳光,你们喜爱黑暗。我们惧怕死亡,你们拥抱它。我们呼吸生命……你们畅饮它。你曾说过我不可能真正理解吸血鬼。也许我现在还是不理解。也许我以后也不会,永远不会,但我见过你们种族最可怕的一面。我听着你下令处决一个狼人。我看着你向一个男人开枪然后以痛苦威胁他所爱的女人。赫敏……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注意到了,但是……我依然在这里,我哪也不会去。”
她没有回答,但看样子并不特别抵触。“你还留着那封信吗?或者你把它扔了?”
他抿嘴克制住心中对那封该死的信的恶感。“我没有把它扔掉。”
“或许,既然现在我在这里了,你就不必再害怕了。读一读。你也许会学到一些东西。”
“需要学会的我都学了。我不需要读它。”
她耸耸肩,喟叹一声。“随你想怎么样吧,哈利。”
“你知道我想怎么样。”
她摇摇头,垂眼盯着自己的膝盖。
他仰面躺回床上,看着她背后垂落的棕色发丝,又伸出手指开始拨弄其中一绺。
“停下。”她蹙眉道。
他微微一笑。“为什么?”
“因为这让我不舒服。停下。”
他吃吃笑着收回手。“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屋子?好像太浪费浪漫气氛了。”
她眉头蹙得愈发紧了。“好吧,我认输。”
有一瞬,哈利真的以为她打算和他睡了,但随后他脑中理性的那部分就告诉他,要知道对赫敏来说这完全是另一码事。他想得没错。
“看来你已经成了个花言巧语的讨厌色鬼。作为一个富有魅力又处在二十来岁好色年纪的男性,你完全有资格如此。你引诱女人,而且渐渐擅长于此,假如在你称之为个性的性欲过剩的表象之下,你还是我所认识的哈利,你就不会隐瞒你的性经历。我可以接受,但你能向我解释一下你和秋·张约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是说,那是怎么了?世上没姑娘了吗?啊?!?”
他笑起来,放声大笑,让她狠瞪了他好一阵子。这一切令他如此开心,连她眼中纯然的憎恶都没能让他不安。“我喜欢你说起秋·张的口气,就好像她是长在你那啥上头的疹子!”
“我跟你说过我对她的看法,哈利。我说她是个傻姑娘,知道吗?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听着像个傻瓜,可我必须问:你和她约会是在报复我吗?告诉我实话!”
他想扑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听到她这样说话,真叫人满足。他咧嘴笑笑。“不。我和她约会不是在报复你。我真的迷恋过她。她比我们过去想的要可亲。而且她在意我,所以是的,你听着像个傻瓜。”
她嗤笑。“哼。随你怎么说。本来可能更糟的,我想。你可能和拉文德约会。要是你真想报复我,那可就真是致命打击了。”
致命打击!他闻言大笑。“提醒你一句,你说我是花言巧语的——什么来着?——哦,是的,讨厌色鬼,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如果你感觉我甜言蜜语,那也是因为我在跟你说话。”
她脸色泛红,羞怯地转着眼珠。“容易得手吗,我?”
“你在开玩笑吗?要是你容易,还有什么能算挑战?从当年的圣诞舞会直到如今,你简直是打定主意在你给他们机会之前,要让每一个追你的男人心碎。我只希望我比你其他前男友略胜一筹。不过,我和那个密宗性爱小子大概是扯平……那好像是个完全不同层面的……”他嘀咕。
“他名叫艾德里安,开始只是为了密宗,但到一定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让我想想,我要怎么才能把这说清楚呢?你·描·述·细·节·的·时·候·很·伤·我·的·心。”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从她的表情看,那应该是句争辩,但她似乎又好好考虑了一下。“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
“是的。你真好。但现在你得诚实地回答我,因为在你让我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我应该有知情权。准备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看到她眼中的愤慨,他激动得几乎颤抖。逮住她的感觉真是叫人精神振奋!
她绷紧了下巴,但还是答道:“当然。我会回答你愚蠢的问题。”
他咳嗽两声忍住笑意。“赫敏……你刚才是不是嫉妒了?在湖边?”
她那表情绝对是要爆发了。他几乎能看见她耳朵里冒出蒸汽来。“我必须回答吗?”
他觍着脸咧嘴笑道。“我爱你。我渴望不断得到肯定。”
她叫了一声跳下床,朝门口冲去。
他笑道:“你要去哪?”
“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被问题噎死好了,与我无关!要我回答,等到地狱结冰的那天吧……”
哈利突然不在乎她接着说了什么了。额头的疼痛如火一般击中他,灼穿了他的颅骨。念诵不可饶恕咒的可怕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他骇然看着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钻心剜骨的剧痛中尖叫不止。
*
哈利从昏迷中醒来时,听到声音嘈杂。人们压低嗓门讨论着他的情况。
“他会好起来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是的,休斯先生。如果你们都退后点给我留出空间,我会更好确认。”
哈利认得最后说话的声音。庞弗雷女士是他生活中的常客。罗恩总说哈利该给这位可敬的治疗师付小费。
“我爱女医务人员。你们都那么性感,还穿制服,等等。”
“吕西安!”有人低声训斥。哈利太熟悉那嗓音了。他永远都认得赫敏的声音。
“德戈登诺先生!”庞弗雷女士叫道,虽然哈利感觉她语调里没有应有的责备,“真不知羞耻!”
“告诉我羞耻该怎么表现吧。哦,请告诉我——嗷!妈的,赫敏!你没必要嫉——嗷好痛!你这该死的沼驴,很痛啊!”
“对不起,庞弗雷女士,”赫敏低声说,“老天……他以前还从没叫过我沼驴呢。这是第一次。那是什么?毫无意义,甚至算不上脏话。”
哈利呻吟一声,用力眯眼抵挡脑中的疼痛。
他周围一片喘气声。
“好痛。”他只能说得出这句话。
“哈利?”这声音听起来很像是罗恩,只是音量大了十倍,几乎把哈利的脑袋劈成两半。“说话啊,哥们。说点什么。”
哈利伸手挡在自己和那团应该是罗恩的影子之间。“别……凑这么近……太吵了……”
“哦。抱歉。”
这时候,庞弗雷女士在他身上忙活起来。她对他施了个缓解咒,他的头痛顿时减轻不少。她扶哈利坐起来,把枕头垫在他身后,递给他一服茶一样的魔药,叫他慢慢喝下去。药并不难喝,他尝出了一丝蜜的味道。这着实比那些味道可怕的魔药好多了。
她检查了他好几遍才终于退开,警告众人如果被她抓到打扰他休息,就把他们全扔出校医院。窸窸窣窣的布帘声宣告她终于离去,留下他们在屋里。
“所罗门,把眼镜给他。”赫敏说。
所罗门照办了,哈利小心戴上眼镜。
在场的有罗恩、赫敏、吕西安和所罗门。他好奇其他人都上哪去了。像这样的昏迷一般会引起所有人注意。伏地魔进入“大难不死的男孩”脑中,这种事肯定会引发担忧。
“大家都睡了,”罗恩大概是看出了他眼里的疑问,解释道,“赫敏认为最好别叫醒他们,那样他们就不会来吵你。”
他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她却别过脸去。
我想这意思是我该忘掉我们在有求必应屋里的亲密小插曲。
有一瞬,她目光闪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他的想法,但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罗恩问,“赫敏说你说着话伤疤就疼起来。你看到什么了?伏地魔又在伤害什么人?”
说着话就……?哈利差点笑出声来,但他忍住了。第一,那样伤口会痛;第二,他得尊重赫敏希望保密的想法;第三,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俩之间已经够难的了,不需要整个英格兰的人都来插手他们的私生活,给本已尴尬的境况增加新的压力。
哈利点头。“是的。他在折磨贝拉特里克斯。他一定是发现偷袭列车的行动失败了。也可能是他发现赫敏还活着。难说。我只知道他真的是大发雷霆。”
“他用的是——”
“又是钻心剜骨。那些畜生太喜欢这咒语了……”
“我敢打赌他干贝拉特里克斯时一定用铁链把她绑在架子上。”吕西安咧嘴笑道。
赫敏翻了个白眼。“唷!再跟我们分享几个你的白日梦啊,吕西安,特别是关于伏地魔的段子。”
“不是我对他有性趣,”吕西安分辩道,“这纯粹是理论研究。跟她说说我们的课题,所罗门。”
“哦,是的,我们的课题,”所罗门说,“我们正在研究那些邪恶君主的性行为。迄今为止,我们已经解析了达斯·维达[1],索伦[2]和美佬动画片里的婴儿史杜伊[3]。”
“你们这些男孩除了性就不谈点别的吗?”
“啊,那还有什么别的可谈呢?”吕西安问。
“还有很多东西!”
所罗门用肘捅捅吕西安。“我就知道她会反对。”
“哦,她只是欲求不满,仅此而已。”
“吕西安!”
“赫敏在场的时候别管它叫‘性’,”所罗门揶揄道,“要说,‘做爱’。”
吕西安大笑。“哦,你知道我对做爱是什么想法。”
他们相互看着,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那就是一个女人在她男友干她的时候所干的事儿!”他们相互拍着背,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哈利忍俊不禁。罗恩想忍住笑,结果差点呛住。
赫敏脸色铁青,看样子要爆发了。“知道吗,你们两个,有时你们真是——啊!也许我应该出去,让你们这些小子边喝啤酒边胡扯怎么搞女人。怎么样?”她转身就要走。
哈利吃吃笑着。“赫敏,别走。他们只是在开玩笑。过来呀,我刚刚从伤疤疼的昏迷中醒来。我需要你在这里。”
她停住脚步,转身盯着他。
他用“那种表情”看着她,她转了转眼珠。“好吧。但这只是因为你态度好。”她狠狠瞪着吕西安和所罗门,也赏了罗恩一眼。
“谢谢你,”哈利边说边警告性地盯着其他人,“有哪位绅士愿意给她搬张椅子?拜托?”他完全可以用魔力给她拉张椅子过来,但他感觉所罗门和吕西安需要这个加印象分的机会。
他的话似乎平息了赫敏的怒气,不出所料,吕西安和所罗门手忙脚乱地给她搬来了椅子。他们把它放在哈利旁边,他注意到她只略一犹豫就坐了上去。
“这种疼痛多久发作一次?”她瞬间换了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哈利答道。“不比它第一次开始时更频繁。”
“你从这几次发作里看出什么没有?”
“只看出他对一些人惩罚得比另一些更厉害。没多少可说的。”
她思量片刻,望向吕西安和所罗门。“你们两个。出去。”
吕西安撅着嘴。“可我们给你搬了椅子!”
“和那没关系,你这个大傻瓜。不过我确实应该揍你们两个,因为你们说话那么粗俗讨厌——”
“当然,赫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所罗门赶忙道,同时瞪了吕西安一眼,一把将他拖了出去。
她望向罗恩。
罗恩皱皱眉头。“你打算让我也出去?”
“不,但我要你对此保密。”
“你知道我会保密的。”
“很好。”她又把注意力转向哈利,压低嗓门道,“有任何线索表明伏地魔知道你在摧毁他的魂器吗?”
过去五年里,哈利也多次想过这个问题。他和她一样压低了嗓门。“没有。感觉更像是他在有意避免我知道魂器的存在。让我吃惊的是他没露一点儿和那有关的破绽。”
“这也许正说明他正在那上头做手脚。我要研究一下保罗向我们招供的那条咒语。”
罗恩点点头。哈利跟他说过火车上的事。当然,罗恩并不知道赫敏是怎么问出情报的。那要看赫敏自己想不想说。
“你以前听过那样的咒语吗?”罗恩低声问。
她摇摇头。“没有。没有任何印象。不过,我大概知道该先从哪下手查。明天晚上,我会开始进行研究。在那以前,”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哈利,“我拟了这个研究计划……在今晚开会之前。你可以开始去图书馆看看。我会和你一起查,但白天……就不行了,明白吧?”
他不禁有点感动。甚至在他们相互有争执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想着研究那咒语的事了。他看她时的眼神一定是有些异样了,因为她移开视线,朝罗恩的方向挑了挑眉毛。
“在我继续说别的事之前插一句,”她说,“自从我们在列车上的谈话之后,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哈利管你叫‘老牛吃嫩草’先生是什么意思?”
罗恩脸色泛红。
“啊。”哈利道。他跟她说过。
“见鬼,罗恩!”她叫道,“你肩膀以上的部位不灵光了吗?或者只是腰部以下有点太活跃了?”
“格兰杰女士!”庞弗雷女士在帘子那头嚷嚷,“注意你的用辞!”
罗恩瞪着眼。“是的,注意你的用辞!我脑子没问题,多谢关心,那和性没关系。我还没——我们在等待恰当时机。”
“好吧,至少你们中有一个脑子还清醒!”
“噢!”罗恩叫起来,“别跟我来这套!你和哈利十七岁的时候就干得火热!”
“韦斯莱先生!”庞弗雷女士大吼。并不是她有意偷听,只是整间屋子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而稍后哈利就发现屋子里并非只有他们在。屋里有几名经历了列车袭击的伤员,还有两三个学生(他们大概还太小,没怎么听明白那段充满性暗示的对话)。
赫敏的脸愈发红了。“那时我们俩都——哦,去它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罗恩。你是成年人了。请确定加布丽也够年纪了。我说,卢娜有什么反应?她没从背后咒你?我觉得就是一个怪人也比一个孩子好得多。”
“加布丽不是孩子了,还有这和卢娜有什么关系?你们俩聊过这个?”
哈利嗤笑一声。“不,罗恩,我们没聊这个,对了赫敏,罗恩和卢娜只是朋友。”
她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笑道。“都是这么说的。不怎么样的借口……结果后来就把那小子干得晕头转向。”
“你最好是在说我。”哈利道。
她叹口气,啐道。“哦,看在老天的份上,还会是谁?喝你的茶吧。”
哈利乖乖照办。
罗恩站起来瞪着他俩。“不知道哈利的伤疤疼起来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在搞些什么,我觉着你们达成了某种谅解,但我没必要忍受你们对我跟加布丽约会的闲话。所以,你们别来干涉我的爱情生活,我也不干涉你们的。”他转身,在哈利“别这样”的恳求声中离开了。
哈利看着他掀起帘子走了出去,只是稍感不安。他发觉自己急于同赫敏继续之前被伏地魔粗暴打断的对话。“我们呢?”
她皱皱眉。“什么我们呢?”
“我们达成某种谅解了吗?”
“迄今为止,我们唯一达成谅解的就是我们的舌头在对方嘴里的位置。”
他翻了个白眼,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应有的气恼。也许是因为她在有求必应屋里被他亲吻时,回吻得如此自然。不必介意她后来喊了停。回想起来,那样也许才是最好的。一步一步慢慢来似乎要明智些。他们刚开始重新熟悉彼此。
“我猜,”哈利说,“你想要我忘记刚发生的事。对吗?”
她涨红了脸。“你指望我说什么,哈利?好啊,你能用小刀切断这种性张力吗?还是说让我们来亲热吧,看它会把我们引向何方?”
他又想翻白眼了。他绷着脸。为什么她非得否定一切呢?“那一开始很有效。”他嘀咕。
她怒气退去,疲惫地蹙了蹙眉。“那就是你想要的吗,哈利?”
他轻叹一声,两眼间开始有种钝痛感。他把茶放到一旁,往上推了推眼镜。“不,当然不是。我已经知道那会把我引向何方了,我不想独自一人到那里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有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终于,她抬眼望过来。“你得把那念头从脑子里清出去。”她说。
他摇摇头,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满怀挫败。她还不明白吗?“我没法把那抛诸脑后,我没法疏远你。你想过你在这里对我的影响吗?”
她把双手覆在他手上,轻轻握紧。这让他吃了一惊,讶然抬头去望她,翠绿的瞳孔正对上她蜜色的眼眸。她神色肃然,但眼中的寒冷已经解冻,他发现自己正急切地等待着她要说的话。
“我们将来会谈到这个话题的,关于我们将从这里去向何方。但是如果你希望我考虑……你在想着的任何一种可能性,我们俩都需要充分的时间彼此熟悉,想清楚在这种情形下我们的关系。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的确,你知道这一点。或许你甚至会惊讶地发现你的……偏好已经改变。你觉得这听起来公平吗,哈利?”
“听起来像是你会说的话。”
她微微耸肩承认。
他翻过手掌,和她十指交握。“我们必须彼此诚实。别再玩心理游戏。别再试图让我觉得你是个冷酷无情的怪物。”
她不大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那……那更多是女巫会的习惯。习惯而已,真的。”
“如果那是习惯,就是个坏习惯。改掉它,否则我们没法照你的路子来。”
“我会试试的。”
“别试试。要去做。”
“好的。随你怎么说,尤达大师[4]。”
“什么大师?”
她叹口气,微微一笑。“没什么。那么,我们达成谅解了?”
“是的,达成谅解。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我强烈地为你所吸引,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事情。”
“确实如此,”她令人惊讶地坦承道,“这也是耶希敏派我而不是别人过来的原因之一。我答应过你,关于针对我和我影亲们的暗杀企图,我会把我所知的情况告诉你,记得吗?我不能完全确定个中原因,但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推测。”
他顿了片刻调整思绪,在脑中梳理一遍后,他四下张望。“我需要我的魔杖。”
她伸手到旁边床头柜上,拿了递给他。“还是觉得有点虚弱?”
“有点儿。”他朝周围挥动魔杖,设置了防护以免被人偷听。完成之后,他把魔杖收进长袍里。“好了。告诉我吧。”
“他们是企图杀死信使,截断情报传递。耶希敏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要我转告你,让你解读。是来自神谕的讯息。”
哈利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别告诉我是个预言。”
她犹豫了一下。“嗯……耶希敏不管它叫预言……”
他呻吟起来。“妈的,为什么总得是这样?为什么总得是我?”
“耶希敏坚持说,神谕不会做出预言。神谕的主要功能一直都是指引。指示最佳行动方针,或者指出错误。所以它没必要全都是关于你的。耶希敏说其中有一部分跟你有关,和其他每一个人也都有点关系。”
“好吧。随便,”他勉强道,“那么,说吧。”
“当然,我可以说,但在我和你完事之前,你还不能解读它。”
“你说的完事是指要干到我不省人事,还是要杀我?如果是后者,你能不能先干到我不省人事?我敢打赌那样我会死得轻松点。”
“你很幸运,但没那么幸运。你猜的两样都错了。耶希敏是派我来对你进行培训的。”
他注视了她片刻。“她派你来干什么?”
“对你进行培训。你很擅长自己的工作,哈利,但耶希敏认为你可以做得更好。她认为应该有人推动你,让你把从女巫会可能学到的知识掌握到极致。因此,她派我来对你进行培训。”
“为什么?”
“我是个不错的指导者,真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为什么希望我接受指导?”
她停顿片刻。“说实话,哈利,我不知道。如果她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肯定不会告诉你的。我只能说,这就是她想要做的;这就是她想从你那里,从我这里得到的,所以我们就这么办。反正也不是件坏事,对吧?你杀过六个吸血鬼。很了不起。但你斗不过一个知道如何用剑的吸血鬼。”
他板起脸。“我也对抗过持剑的吸血鬼——”
“对,那和自杀没两样。如果你没受过正规训练,我只好这么认为。我到这来就是要改变这一点,我知道你能行。我今天和你试过手,我研究了你的动作。你能学好。”
“那么你是说我要解读神谕的预言——”
“那不是预言。”
“好吧,神谕的讯息。我要解读那讯息,只有在你教我之后。”
“是的。”
“我想你也不清楚原因吧。毕竟,他们只是企图杀死你,好让你不能把它交给我。那我先——哦,解读了它把这码事了结了,不是更合理吗?”
“那像是合理的做法,但照耶希敏的说法,讯息内容对你要么会有非常积极的影响,要么会有非常消极的影响。她说最好不要冒险,要先确认你准备好了再让你解读讯息。她说这非常重要,如果你在准备好之前冒险解读讯息,对你没有好处,那时你会被搞死,我会被搞死,我们都会被搞死。这是她的原话,不是我说的。”
“就像彻底玩完,对吧?”
“对。彻底玩完。我跟你说过了:你没那么幸运。”
哈利倦怠地长叹一声,揉了揉脸。“瞧,我只希望暂时没有另一个讯息来增加我的压力,所以真的,我可以直接告诉耶希敏操他娘的从我眼前消失,去找其他玩偶,不管她想要什么。我不需要再让她利用我,她已经利用我够多的了。”
“哈利,这对你也不是没有帮助。我能把你训练成更好的战士,还能在其他事情上帮你。”
“比如什么事情?”
“信任我,好吗?你自己也说过的。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不,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伤害我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是吗?”他咬着牙说。
她叹息一声,疲惫地往后靠去。“又玩心理游戏了,哈利。我们相互保证过的,记得吗?”
他叹口气,点点头。“好吧,只是培训本身的话我也许会接受的,但说真的,赫敏,我开始怀疑耶希敏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她先是草拟了非常有利于人类的凤凰社与女巫会合作协议,然后又要我接受培训。她想干什么?我应该保持警惕,也许我不该再接受她的‘殷勤’。”
“耶希敏说你会质疑她的动机,所以她要我在你起疑时,提出优厚条件诱使你合作。”
哈利哼了一声。“她能提出什么让我迫切上钩的条件?”
她歉然一笑。“嗯……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你正需要的东西。你肯定无法拒绝。”
“你?”他开玩笑道。
她挑起一边眉毛。“你真的希望我是一件用于交易的物品,哈利?”
“当然不是的,赫敏,”他笑着说,挚爱地轻抚她的下巴,“我只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我更希望得到的。”
“确实听起来很贴心,要是我不知道我将向你提出什么交换条件的话。事实是,耶希敏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培训,我应该向你提出的条件是——格兰芬多之杖。”
那一瞬,哈利脑中一片空白。她的话在他耳畔嗡嗡作响,听不真切。“格兰芬——”
“换句话说,哈利,她让我向你提出的,是伏地魔的最后一件魂器。”
译注
[1] 达斯·维达(Darth Vader),《星球大战》角色。
[2] 索伦(Sauron),《魔戒》角色。
[3] 史杜伊·格里芬(Stewie Griffin),美国动画片《恶搞之家(Family Guy)》角色,家中的小儿子,还是个裹尿布的孩子,橄榄球一样的脑袋里却充满了对世界的征服欲望,经常暗杀老妈但是失败。
[4] 尤达大师(Master Yoda),《星球大战》角色。
Chapter End No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