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骸骨整理好,收入乾坤袋安置,出了洞穴,魏妟却没有急着上崖,驻足在洞口,回头望着这千年血蝠王的巢穴,凝眉沉思。

  阿祯疑窦满腹,“少主,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少主是指哪方面?”

  “送信给我的人告诉我父母所在,这消息不假。但幕后之人一定不是安的什么好心。可我们这一路前来端山,到这崖底,似乎并没有再遇上他的什么布局与手笔。”

  “千年血蝠王不就是?”

  魏妟轻笑,“这只千年血蝠王如何对付得了我?”

  阿祯并不觉如此,“那是少主修为高强,若唤作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我看,这幕后之人就是想把少主引来,借千年血蝠王杀了少主。好歹毒的心思!”

  魏妟皱眉,“千年血蝠王虽厉害,但它自傲于自己的身份,寻常是不会第一时间主动出击的。一般来说都会派蝙蝠群先打头阵。这些蝙蝠虽多,但此地没有灵气可供他们成长,他们的修为只能止步于末端。”

  阿祯闻言反驳,“便是如此,就那庞大的数目,也足够了。”

  “若只孤身一人,却是够了,绝无逃走的可能。但我还有你!幕后之人不会不知道你与我素来形影不离。我若前往,便是不带阿婴,也会带你。”

  阿祯一愣,恍然明白过来,“如有一人以自身血液为诱,吸引蝙蝠群的注意,给予另一人时间。那人便可有机会逃走?”

  魏妟点头,指了指浮云结界,“这结界困的是一切妖魔邪煞,却并不困修士。所以修士可以进来,也是能够出去的。阿爹阿娘……”

  他顿了顿,嘴唇蠕动,接着说:“我看到阿爹手掌手臂都有伤,从划痕方向和深浅来看,并非与蝙蝠王打斗所致,应该是自己划的。他应当是想以此牺牲自己,让阿娘走。但阿娘不愿。阿娘做不到,便只能与他死在一起。”

  这一点,从母亲留下的遗言中那句未说完的话可以印证。

  阿祯听完,皱起眉头来,若是如此,此事还真不太对。他抬手看向崖顶,“会不会那人在上面还有所安排?”

  魏妟摇头,“不知!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那怎么办?”

  “此人知道我父母葬身之所,显然应该是来过此地。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本以为这幕后之人将我引来此处,我既然入局,总能知道他是谁。可如今看来,他怕是从没打算现身。既然如此,我们总要寻别的办法找出他来!”

  阿祯颔首。崖底荒凉之地,连杂草都没有,少了遮掩碍事之物,搜起来倒也不算费劲。本打算找了外面,再去找里面。可才找了一圈,阿祯便在洞口不远处发现了一枚玉牌。那玉牌大半埋进了土里,惟余一点露在外头,亏得阿祯心细,将它挖了出来。

  将玉佩上的泥土擦干净,阿祯交给魏妟,“少主,你来看!”

  “这图纹有些熟悉!”魏妟一顿,片刻后想起来,“这是兰陵金氏的身份牌?”

  阿祯点头,“若我没记错,确实是的。而且金氏族中嫡系旁支等级分明,这是嫡系弟子才能用的身份玉牌。我在金子轩和金子勋的身上看到过。孟瑶以前是没有的,自他成为金光瑶后,也有一块。那日他来拜访少主就挂在腰间。也是嫡系玉佩,但和金子轩与金子勋的纹路稍有不同。这块的图纹倒是更合了金子轩和金子勋的。”

  然而想想这二人的岁数,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两位。

  魏妟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想,他磨搓着玉佩,世家子弟佩玉作为身份象征乃是常事。如兰陵金氏这等颇有地位的仙门,玉牌应不仅仅只是玉牌这么简单。在制作上,必然更会用心一些,既然嫡系旁支分的这么细,而嫡系之中,嫡出与庶出私生又有不同。那么会不会……

  这般想着,魏妟尝试着将一丝灵力灌入其中。

  果然,玉佩有了反应,金色光芒浮现,玉佩上方出现了一个字:善!

  阿祯震惊:“金光善!”

  魏妟将玉佩收紧,好容易忍住没把它给弄碎了。

  “那封信呢?”

  阿祯取出保存完好的信封信纸。魏妟再度展开,这封信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不只查过一遍,一无所获,便是字迹,也是伪装过的。

  但这回魏妟换了个方向,他将灵力打入信封信纸。信封信纸并没有出现如同玉牌一样的变化。魏妟又打入了一丝灵力,这回的作用与之前不同。一股淡淡的芳香自信纸中传出。

  味道很微弱,若不是魏妟用灵气将其逼出来,还真闻不出来。

  阿祯嗅了嗅,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兰陵金氏特有的熏香!”

  他在金家人身上闻到过!

  魏妟双手收紧!金光善,居然真是金光善!此地玉牌是他的,写信的人也是他!他既知道父母之死,知道他们的葬身之所,为何这么多年,只字不提!不告诉阿婴,不告诉江枫眠,甚至怕是没告诉任何人。为什么?

  此处偏僻,寻常修士也来不到这里。父母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到崖底的?他们出事的时候,金光善是不是就在现场?又或者说,金光善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做了些什么?父母之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一个个疑问自脑海蹦出。这一刻,魏妟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若父母真是夜猎出了意外,死于邪祟妖魔,也就罢了。可若是还有他人手笔,他怎么能忍!

  魏妟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糟了!”

  阿祯见他面色突然煞白,大惊:“怎么了?”

  “金光善本就觊觎阿婴手中阴铁!我原以为这封信是冲着我来的,可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他故意把信交到我手里,将事情搞得扑朔迷离,就是让我以为这是局。又特意有意无意在信中提及事发地恐有危险。两项交加之下,我必不会让阿婴随我同行。”

  阿祯瞬间明悟,“二公子如今正在金陵台!他们所谓的什么仙督庆典和围猎是假,对付二公子是真!他的目标是二公子,他想要二公子手中的阴铁!故意送信,是不想少主插手,而设的调虎离山之局!”

  阿祯心一抖,“如此,二公子怕是有危险!”

  魏妟脸色更为难看,正要动身赶往兰陵,便觉怀中一烫。取出来便发现是他一式两份,给予阿婴的传信符篆。

  将符篆凌空打出,符篆自行成灰,空中显出几个字:

  兄长,速来穷奇道,急!急!急!

  这传信符与旁的不一样。寻常仙门所用传讯之物虽形态各有不同,但作用大抵与母亲所用飞鹤一致,会自行找到传信之人,将消息告诉他。可传文字,亦可传语音。不过因为需寻到人才有用,虽然这速度也不慢,却并非瞬间。

  而魏妟给的传信符却是实时的。几乎那边一发出讯息,这边便能收到。

  魏婴几乎没有时间写清楚事情原委,单就一个速来,再加三个急字,可见事态严重。

  魏妟心头一凛,不假思索,取出两张符篆,一张贴在阿祯身上,一张贴在自己身上,一个字:“走!”

  余音还在崖底回荡,现场已没了二人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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