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谢沈]生者如斯>第八章

  谢衣把两碗酒酿圆子盛上桌,玻璃推拉门哗地一响,沈夜一身浴袍披散着头发走进来,看了眼两碗甜汤的成色,眉峰一扬,微微笑了。

  “卖相还成,总算有些长进。”

  他脸色不再黯淡苍白,被热水熏蒸过,瘦削脸颊泛着潮润的淡粉,连薄唇都抿着浅淡血色,有难得的生气和暖意。

  谢衣心头一热,将乱糟糟绞缠不清的心绪暂时按捺下去,把拿在手里的调羹分到两只碗里,走到沈夜面前,低头给他整理松垮的领口,将缠在脖颈锁骨间几缕湿发拈出衣襟,拨到雪白的耳后,笑道:“沈老师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沈夜低下视线注视他手指的动作,忽然倾身过去在他唇角轻轻一沾又旋即撤离,看着谢衣呆呆的样子,眼里浮起笑影:“夸你呢。”

  谢衣遭他突然袭击,怔忪着还没回过味来,沈夜轻轻将他推开,在餐桌旁坐下端过一碗酒酿圆子,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谢衣摸了摸嘴角,被这个一触即分的主动亲吻挠得心痒,挨着沈夜坐下,握起沈夜搭在桌面的手轻捏,沈夜嘴角藏笑,自顾自喝汤,把谢衣丢在才挑起的旖旎气氛里视若无睹。

  撩完就跑说的就是这种人。

  谢衣颇有些委屈不忿,干脆抓着沈夜的手不放,沈夜隐在水汽后的脸现出几分无奈的模样,低斥了声胡闹把手往回抽,谢衣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加了几分力道偏不让他抽回手去,沈夜挣了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没有开电视的房间安静得出奇,连邻里都像约定好了似的一声不出,只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可闻,点点滴滴敲在心上似的,不曾断绝,不可忽略。

  谢衣强行压抑的疑虑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低头心不在焉地把玩沈夜的手指,将四根光润细长的手指拢在掌心,牵至到唇边,吮吻形状姣好的指尖。

  沈夜全程心无旁骛地喝汤,任他在旁折腾,只在软热唇瓣触到手指时破功,蹙起眉侧过脸,要笑不笑地扫了谢衣一眼。

  谢衣只是专注地看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眼睫打落两扇浅淡的阴影,目光也像是沾惹了暗影,温柔又浓稠,他突如其来地问道:“阿夜,你今天伞也不打就出门,是有什么急事吗?”

  话刚出口,谢衣察觉沈夜的手指不自然地僵硬起来,随后神经质地稍稍蜷起,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把他紧张的情绪无遮无拦地传递过来。

  “我……也没什么事。”

  沈夜盯着面前的空碗,思索片刻,以完全不具有说服力的犹豫语气道:“只是想出去走走。”

  在雨里走了七站路只是为了散步?

  谢衣脸色难看地笑了下,也不去戳穿他,另换了话题:“阿夜,今年元旦,把你两个妹妹接来这边一起过吧?我们交往大半年了,我想见见你的家人。”

  沈夜神色陡变,嘴唇抿得发白,好半天才恍恍惚惚地道:“三天假期太短了,她们大概没时间过来。”

  谢衣将他神情每一点变化都看在眼里,听他推脱心已经冷了半截,勉力挤出一丝笑来,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自然,好商好量地道:“可以提前请假嘛,要不阿夜你现在打电话问问?”

  “不用了!”

  沈夜想也不想断然拒绝,大约觉得语气太过生硬,他顿了顿,又缓和下声音安抚谢衣:“现在才11月,到时候再说吧。”

  谢衣不予回应,只定定地看着他。

  沈夜看了他一眼,目光轻颤了下飞快躲开,起身收拾桌上空碗,低声道:“我去洗碗。”

  谢衣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缓慢而机械地收回目光,转而盯着玻璃桌面上一道细小的刮痕,累积在胸口的不安、焦躁、惶遽……种种情绪消失一空,只剩茫然。

  他忽然有些后悔去找瞳。

  谢衣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勒令自己将脑子清空什么也别去想,洗漱完毕后走出浴室,连沈夜追着他的不安目光也没注意,独自回到卧房把自己摔在那张双人床上。

  房间里拉着窗帘,沈夜睡眠很浅,光线稍亮一些就睡不安稳,这套帘子是特别加厚过的,城市夜晚交织不灭的霓虹半分也透不近来,幽暗得像沉入深海底层。

  谢衣一只手搭着额头,怔怔地睁大眼睛,视线正对着的天花板隐没在黑暗里,只隐约晕出一点模糊的白色,像是眼睛过分疲劳产生的错觉。

  瞳的提示,加上沈夜异于寻常的表现,他的猜测基本可以坐实了。

  无论他有多不愿意把沈夜和精神分裂、妄想症一类的词汇联系起来,这似乎已经是摆到眼前避无可避的事实。

  谢衣焦躁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该怎么办才好呢?

  没过多久,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身边的床榻微微下陷,沈夜在他身边躺下,他动作很轻,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沈夜默不作声地躺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来,往他这方挪了挪,伸出一只胳膊慢慢环在他腰间,带着点犹豫不决和小心讨好的意味。

  谢衣鼻梁一阵酸热,不知怎的酸楚得几乎落泪,他强忍着没动,听沈夜在他背后低低地道:“谢衣,有些事情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更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解释。”

  他停顿少顷,似是在仔细的挑选词句,末了只是简短地道:“我对你不会欺瞒,你信我。”

  水雾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睫,谢衣吸了吸鼻子,再也忍耐不住,翻身将沈夜压在身下衔住薄削的唇,手掌抵着平坦结实的胸膛滑磨而下,卡在腰间用力揉掐了几把,沈夜一声暗喘被他尽数堵在了唇齿间,变成更加低沉黏软的鼻息。

  谢衣卷着沈夜的软舌一顿摩擦翻搅,甚至拖进自己口中轻咬舌尖,逼迫他分泌出更多的唾液,沈夜呼吸不畅,发出呜咽似的鼻音,闭合不拢的口腔又酸又麻,大量的唾液呛进喉咙,吞咽不下的沿着唇角溢流下亮晶晶的一线水痕,色情无比。

  谢衣将他肺里的空气掠夺一空,这才将吻至瘫软的人松开换他以呼吸。沈夜眼前发花地倒在枕上,仰起颈子喘息,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急促地滑动。

  谢衣吻上沈夜的喉结,触到跳动的脉搏,不觉加了些噬咬的力道,把那处格外细腻的皮肤吮至微红,他一手抽开沈夜浴袍的系带探入松散的袍子,起着茧子的灵活手指触抚每一寸暖热光润细腻的肌肤。

  很快两人就赤裸相呈,沈夜精健修长的肢体在暗夜里白生生地浮现出来,房中光线太暗,并不能看得清晰分明,却因为朦胧愈是撩人心弦。

  谢衣握住沈夜的足踝将他双腿分开抬起,往肩头压去,他胸中充满不知从何而来的悲哀与怨怒,下手难免失了分寸,沈夜的身体猛地被折起,腰线弯成美丽得惊人的脆弱幅度,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咬牙强自耐住腰部几欲折断的疼痛。

  谢衣埋首在沈夜肌肉紧实线条刚健的腹部舔吻,留下一路闪着水光的痕迹,伸手摸到床头柜拉开第一道抽屉,在里面掏弄半天抓出一管润滑液,拇指顶开盖子挤出大量油状液体,将沾着润滑液的手指一气挺进紧闭的入口,不顾那处狭窄紧致,焦焦躁躁地旋转抠挖起来。

  沈夜只觉那处撕扯般的剧痛,腰身蓦地僵滞,紧咬着唇低哼出声,低哑音色染了痛楚愈发沉涩。

  “抱歉,”谢衣喘息着,滚烫的身体压下,安慰柔怜地亲吻沈夜,手上却毫不客气地又挤了一指入内:“我有些……忍不住了。”

  沈夜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抹去谢衣额上密布的汗水,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拉近,哑声道:“进来。”

  谢衣方才忍回去的眼泪一瞬间再次流涌回来,比上一回还要来势汹汹,他把头抵在沈夜肩膀,心窝子里都在隐隐作痛。

  “怎么了?”沈夜叹了口气,手指缠进谢衣的头发里,一下一下地顺着。

  谢衣鼻尖在他肩胛骨蹭了蹭,含着一把鼻音瓮声瓮气的道:“没怎么。”

  他一手绕过沈夜的光裸的脊背,将他身体抬高,扶着自己涨硬的欲望戳刺进微张的入口,一分一寸将瑟缩的内壁挤开。

  沈夜被突如其来的饱胀感激得深深吸气,全力配合着放松身体,还未缓过气来,谢衣两手抓着他的腰往里一撞,内里窜起的痛麻感逼得他眼角发红,发出一声哽咽似的呻吟。

  谢衣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沈夜对这等事情虽非热衷,欲望来了倒也十分坦诚,两人交往后有过数次情事,对彼此的身体都极为熟稔,哪一处疼痛哪一处销魂蚀骨都历历在心,谢衣在沈夜体内变幻着角度和力道尝试几回,很快就找到了让他失控的那一点,搂抱着沈夜光裸的脊背,照着那软热处又深又重的贯去。

  酸、麻、酥、痒各种滋味在深处那一点堆积,过电似的朝着四肢百骸流窜,扩散侵略进了骨血里去,沈夜眼前模模糊糊,随着那坚硬之物楔子般打入体内的节奏抬起又落下,对周遭世界的一切感觉皆被撞得四下散去零落不堪。

  沈夜两手狠命绞住床单,控制不了的断续吟喘,那些喑哑绵涩的声音压抑不住从微张的唇间吐出,带着灼热的气息扑在谢衣耳边。

  谢衣咬牙在沈夜体内发恨似的冲撞,听到的是沈夜断续的喘声和外面断续的雨,两种声音交替着响起,渐渐地像是雨就下在身边似的,世界已经远远遁去,他们被留在一个永无休止的雨夜。

  沈夜顺从的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快感越燃越炙,然而他竟然感到无处宣泄的难过。

  瞳的话再次在他脑海里回响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阿夜有些异于常人之处?

  你不觉得,你跟他的交往,太过顺利了吗?这么长时间,你就一点疑惑也没有?”

  如果要离开他,请你尽快。

  ……

  离开?怎么可能!

  沈夜身体或是精神上的残缺永不构成他离开的理由,这只会让他焦灼不安痛心难过。他不够安好,而自己却无力施援,这谢衣唯一痛苦之事。

  谢衣托起沈夜臀部,狠狠戳刺数下,最后挺进最深处,感受着那里极致的湿热紧窄,灭顶的高潮来临,沈夜指甲抓进他肩头,脖颈用力扬起吐出难以自控的泣音,像是胸中一团火轰地炸开来,一片烈烈的艳红把整个世界焚烧殆尽。

  情潮逐渐冷却后,谢衣将沈夜双腿放下,抱着男人瘦长的身体躺倒,缓缓平复着呼吸。

  所有声息褪去后,雨声再次穿透四壁,沥沥不绝地敲打着清冷的长夜。

  “阿夜,下次在这种天气想要出门,一定要叫上我一起。”

  谢衣手指拨开沈夜耳畔汗湿的长发,贴靠过去,将平日难以出口的情话缱绻地吹进他耳里。

  沈夜蓦然睁大眼睛,眼前景象不再是夜里晦暗不清的屋顶,纵横盘遒的树叶延生开去,树冠层层叠叠投下浓影,长风卷过,叶影摇荡,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不闻蝉声,却盛夏一般,给人以繁茂的错觉。

  有一片半枯的叶子被风垂落,打着旋飘下,坠在他发间,有人轻柔地替他拂去了。

  他赤身裸体躺在高高的祭台上,身下铺开黑金色柔软的长袍,然而青石板凹凸粗粝的纹路还是硌得他浑身疼痛。

  一只手臂垫在他背后,帮他拂去落叶的人伏在他身上,环抱住他。

  沈夜微微侧过头去,只看见他垂下的密长眼睫,和眼下暗艳红痕。

  有些呆板机械的声线在他耳边低低响起,明明不带情绪,却依然情深。

  “主人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

  “主人要去哪里,属下都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