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文野]地狱变>第82章 神威

  一个月过后,芥川龙之介被领出了监狱,回到了原位。条野采菊被抓起来审问,被行绞刑牺牲了。

  条野采菊生前与立原道造一直在进行预测与勘察,如今战乱已经发生,不可能再平白无故地回退到和平时期,他们在反抗战争最重要的阶段之中受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也就是探明福地樱痴接下来的领兵战略方向,而若要得出正确结论,则不可避免地需要在福地樱痴本人身边探知情报,可是他们两个已经被明确打上了反战的身份戳记,再去见福地樱痴只恐怕会被他毫不犹豫一刀砍死。这就是他们必须救出芥川龙之介的根本原因,只有芥川龙之介可以让这个任务继续下去。

  战争已经到了一个关节点,对于究竟是南下还是北上这个问题,福地樱痴必须迅速做出抉择。选择南下的话,北边的俄罗斯是个不可控的危险因素,俄罗斯作风强势且实力硬派,若是面临韩国这种对象倒还可以选择暂时糊弄过去,撇在旁边不管,直接绕过之后再处理就是了,可现状就是福地樱痴必须把俄罗斯的态度考虑进去,如果俄罗斯的异能科不愿意和日本谈成互不干涉的合约,那就肯定会对在亚洲进行特异能力扩张的日本进行阻挠,甚至攻打,还有可能在日本的异能军攻略其他国家的时候忽然杀出来,给他们闷头一棒。选择北上的话,一碰到俄罗斯的利益,那就肯定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直接武力开火。国际上针对异能力人群的战争法等都没有出台,异能的武装权都是独立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组团武装会被法律制裁,异能力人士却可以组成武装侦探社并在同类之间开战的根因,所以到时候和俄罗斯的异能科打起来的话,各国的非异能力政府单位是没有权力管的。

  究竟是南下还是北上,是决定这场战争走向的最重要分歧点,芥川龙之介再次回到了福地樱痴的身边,可以零距离地观察并分析,最后再由立原道造及武装侦探社一众进行整理和判断。反战党普遍认为福地樱痴可能会选择北上,所以早早便开始往北边动员,可是芥川龙之介却认为福地樱痴会南下,而且会直接绕过韩国,因为韩国有美军里的特务科扎驻,到时候触犯到了美方利益会吃不了兜着走。韩国和日本不一样,日本的异能力文化发展优先于美国太多,美国的异能科也自知被日本碾压,所以在异能力的军事方面没有干涉日本。

  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芥川龙之介的情报小组预测完全正确。各国收到了密探归国带来的预警,福地樱痴的行动被精准预料,不仅没有偷袭成功,反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至此,福地樱痴在军界的巅峰时代进入了序幕,一步步走向没落。

  以白鸟为首的强者陆续崛起杀来,开始干涉原本由他独/裁的权力范围,他的号令发下去也开始遭到不少强势的反对,地位和名号渐渐被架空,几乎每天就会传来一次战势不妙的消息,而且最无可辩驳也最理所当然的一件悲伤事就是,他确实已经过了可以安然坦笑地接受加龄增岁的年景,开始步入只要是人类就没办法避躲的晚年了。他再次带着被刺驾崩的皇帝的姿态向后倒去,可这次再也没有人来接住他。就在这时,芥川龙之介过来将他扶起,令他扭过头来直视这双黑眼睛。黑眼睛的主人垂发飘拂,那天鹅颈之美丽,让他多日以来苍白不已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让他顿重的心火再度获得了生气并燃烧了起来。他宁愿被掐死在芥川龙之介那如洋葱球根般玉白的肤理里面,也不愿饮恨闷死在乌暗且失利的权力场之间,爱情是盲目的,也许爱情对自己都没有自信,但却能绝对准确地抓住每一个支持的眼神和鼓励的字眼。

  他以前一直呼风唤雨,所以从不知道落败失势的无奈和痛苦,从来都如鱼得水,所以从不知道抱负无路的愤怒和寂寞,如今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一齐涌上他的心头,除了以芥川龙之介为寄托还能让他涎着皮脸再苟延残喘一些时日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能让他度过这段黑暗的时光。他不忍别离却又须要别离,几千零几个昼晚都在悬崖撒手与卷土平复之间徘徊巡行,害怕自己在反复的那一夜又忽然对芥川的面容回首贪上一睃眼,又害怕自己在沉溺流连的那一天却依旧对名利和野心进行怀念,既不想念着战局的时候对芥川梦想眠思茶饭不安,又不想对着芥川的时候还觉得志向未成,心中不平,于是又开始徒添慨叹。

  后来随着时间演进,他最终选择了芥川龙之介。他已经无法再改动局势了,有他无他,这场战争也注定会是扩张派的失败,他的下场都不会变,至少还能活到迎来下场的前一个夜晚,可是如果没有了芥川龙之介,那他便只有每分每秒都在垂念与悲辛里面煎熬腆过,活不到太阳升起的明天。

  他拼搏一生,费尽心机和手段,在各种水深火热之中挣扎攀升,直到开始白鬓生皱的这一天,却只得到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的公事例行、沿着太平洋海岸的曲线飞掠行走的时序更迭、书桌边角上与日累积的垢泥、在墙上颤抖的断尾的蜥蜴、凌晨一点钟时候被罡风推开轩窗的孤凉,以及日落时分水泥路上最后一抹的与地平线重合的暗橘色光线。他不甘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可人们大多数都无法理解却又必须接受的一件事就是,不甘不愿的心态到达了一种极限甚至极端偏激之后,往往就会自觉接受折辱,甘愿着闷着忍受下来,这就和恐惧的极致表现往往为暴怒是同一个道理,所以最后他就选择了躲在芥川龙之介的膝枕之上,一边满怀着不甘,一边又甘心着什么也不做。

  只有芥川龙之介那蔷薇色的圆润膝头可以治愈他被权潭禄淖感染出来的痢疾,只有芥川龙之介那温雅的同时又充满灵气的谈吐举止才能让他放下各方势力的压迫,出去之后他就必须面对无可挽回的局势,面对所有人要求他来承担责任的指控,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坨在泥巴里面待命的煤炭,又脏又卑微,浑身上下都散陈着一股永世惩罚的气味,可如果是在芥川龙之介身边就不同了,现在在他的心目中,芥川龙之介已然圣华,是他唯一的精神食粮与支撑动力,人间和芥川龙之介相比就是壤霄之别,没有了芥川龙之介他就生不如死。

  而其实上,他这个过度依赖芥川龙之介这个美丽形象的毛病并不是一日促就的,这个毛病并不是他突如其来的大转变,而是他长久以来在芥川面前心安理得地自卑自怜而酿成的,这个毛病早就是他那威风形象背后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残影了,所以事到如今变成这般强烈到病态的模样毫不奇怪。芥川龙之介就是他的遁世之所,他一度认为只要抱着芥川龙之介就会永远幸福且平安,千军万马杀不死他,就算打败了他的军队,他也能苟延残喘,可如果芥川龙之介不爱他,抛弃他,他就马上声泪俱下,恨不得一死了之了。

  赫拉斯科夫写诗言:和你亲近甜如蜜。写得这么甜蜜且纯洁,可这首诗的题目却是《离别》。福地樱痴害怕芥川龙之介会离开他,哪怕芥川龙之介只是随口说要去买一包食用盐,他也恨不得哭着拽着芥川龙之介的衣角让他不要走,芥川龙之介一次也没有说过要离开,他却觉得距离和芥川龙之介分别已经过去了整整有五百年。

  他说要为芥川吟诗一首,却奈何怎么也想不出优美的诗篇,正当他慢慢构思时,芥川突然说白鸟找我有事,可能是又抓到了什么把柄,于是他顿悟时不待人,这时候再不直接表白就再也不会有企待爱情的机会,只好将心声最直白刻露地倒出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准备出门的芥川龙之介,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口吻才能打动怀里的人:“我好舍不得你。”芥川用异样的目光扭头过来看向他,试着慢慢掰开他的手:“我只是出门应酬一番罢了。”“他是我们的敌人,是迫害我们的人,他叫你去,能是给你好处吗?”“可如果我不去,他就会迁怒于您。”“我爱你。”

  芥川龙之介难得留步多看了他几眼,因为相处这么久以来,这是福地樱痴第一次明明白白说我爱你,在以往的福地樱痴眼中,无论情感多么浓烈,直接表白都是十分耻辱十分丢他这个男人的脸面的。

  后世的史书会如何记载这一段对白,又会如何叙述这一桩情案呢?也许在那些传播者与书写者眼里,这些都是可用调笑暧昧的语言哈哈一过去的,无论此刻的福地樱痴多么情深意重,也只会成为史料上娱乐性的一笔,又或许会引出多家辩论,一个认为福地樱痴确实是动心了,一个认为据记载福地樱痴不近财不近色,而且两者年龄差可以当父子了,怎么想都是胡言乱语,于是,最后的真相究竟如何,就在时间长河各种微末的裁截与宏大的塞填之中渐渐模棱两可了。一想到这里,福地樱痴就倍觉光阴不饶人,匆匆忙忙活了一生竟一无所获,光是坐在窗前看看旭日东升,就觉得时日不久了。这样日渐跟不上所需的身体素质与悲观的心理状态让他堕落了,一代勇猛之将竟然一病不起,他也再没有心思去服用那些激素,迟早有一天也会像临死前的大仓烨子一样面临反噬的残酷事实,可现在他也觉得无所谓了。

  果然,正如他内心那不详的预感一样,芥川龙之介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白鸟借审问和调查之名把他隔离了起来。他和福地樱痴的再一次见面,也就是人生中最后的一次见面,是在监狱里。

  日方的扩张派和右/翼异能军团的所有动作都被芥川的情报小组预测准确了,进攻的势头被彻底扼杀,加上有芥川这个在敌人内部核心的情报系统仍然活跃着,日方的败势已经再明显不过。反战党势不可挡,共/产/主/义/左/派力量终于在日本胜利了一次,一直推到了司法省,芥川龙之介被捕。

  被捕之前,立原道造给了芥川龙之介一个预警,预警只有三个字:向西去。

  也就是说,到中国去。条野采菊的亲信们几乎都在中国,他们愿意接纳芥川龙之介,如果芥川龙之介现在就被反战党抓了,那么以后他不仅不能再传递情报,还会被残忍地报复,毕竟他还没有被平反,反战党里除了立原道造,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都恨他恨到了极点。但是芥川龙之介拒绝了向西去的建议,因为他知道这个以自己为运转枢纽的情报系统有多么重要,如果坚持到最后一秒,就能传递信息到最后一秒,可如果现在就卷铺盖走人西去,就只能偷偷摸摸地过完余生,在学堂里隐姓埋名,给中国的友人教书上课了。

  与福地樱痴分别后,芥川龙之介执意坚守不离开,持续将军政府的动向向反战党汇报。此时距离接到向西走的警告,芥川龙之介已经坚持了八个月多没有离开工作岗位。后来反战党推到了司法省,白鸟将芥川龙之介的线索和方位卖了出去,这一在敌人核心的重要情报系统迎来了最后几个小时,在多年的不离不弃之后终被捣毁。

  芥川龙之介又开始了苦不堪言的监狱生涯。由于臭名昭著,而且动乱的高发地也不时会转移,他先后蹲了好几个城市的监狱,这也是为什么福地樱痴短时间内无法找到他在哪儿。

  在辗转颠沛之中他的身体愈发无法支撑,癌细胞在内脏壁上攀援糜集的速度及频率远超他能够通过仰望天边明月来抚慰内心的时间,月儿完满高悬于中天的机会都那样难全,怎生为性命完结而准备的礼赞进行得如此迅快。也许是发现了他被病情折磨得疼痛难忍的模样,反战党的人抓住他之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处死,而是打算让他一直在牢里过着,因为一辈子在凄凉的牢狱里孤独地仰望着一隅四角的方形蓝天,远比直接被枪毙迅速离开人世要痛苦得多,况且肺病带给他的疼痛也比子弹更恐怖,他们自然是要芥川龙之介生不如死的,直接枪毙了芥川龙之介反而便宜了他。那天夜晚,芥川龙之介无法入睡,无意中听见了两个看守的对话,他们说,所有党员都认为死刑太便宜芥川龙之介了,应该等战争结束后让他被所有同志审判,让他被拉出来公开行刑。

  于是芥川龙之介明白了一个事实:他肯定会不得好死。

  此后因为缺少预警和情报传送,反战党出现了一些损失,但是扩张派的战败局势已定,异能特务科里狼狈为奸的几个部门也被全部清洗,异能军军权已经慢慢落到了左翼组织的手上。胜利近在眼前了,就算芥川龙之介被关在牢里也能准确得知,因为胜利的表现以及蝴蝶效应已经开始波及到了监狱,就连过去喜欢刁难他苛刻他的狱卒们也难得善良了一回,没有再天天对他打骂了,而是每天把笑容挂在脸上,不时开心地念叨说,我们要赢了!

  只是,在这梦寐以求的胜利来临的前夜,芥川龙之介却难得感伤了一次,难得地有了些犹豫。

  他悄悄地流泪了。

  同样是间谍,同样是忍辱负重,同样是为国为民,也同样是做过很多无法被人理解的事,区别就在于,立原道造他们可以成为人民百姓心目中的悲壮可敬的英雄,在人民的拥戴中寿终正寝,而我却只能在监狱里被癌细胞催逼着往奈何桥前行,拖着一只行动不便的腿,驮着苍白的月光与有口难说的委屈死去,就算不死在牢里,我也会被自己人凌迟,我也知道在这最后才来动摇非常可笑,用佛教的话来说,就是我佛心不够坚定被邪魔趁虚而入了,可即使明白这个道理,我也无法不感到悲伤,无法不感到孤独寂寞,我要离开的人生满目苍凉啊!

  就在这时,一道腥味悠悠缓缓地飘来,刺眼的亮光由一条细缝状迅速扩散,被光钻入的那面墙则整齐地让出个大缺口来,宛如合页门。他在剥裂的光斑中辨识出了福地樱痴的身影,而那些不久前还絮絮不止的人早已横尸在地,魂归故里了。

  福地樱痴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刀,摇摇晃晃地走到芥川龙之介的面前,在芥川龙之介惊讶的目光中抹了一把眼睛,揩了揩溅到了眼周围的血。他喘着粗气看向不明所以的芥川,眼神好似在阅读一封语短情长的情书一般。还未等他开口,芥川就朝他吼道:“这种时候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敌人已经打到你家门口了!”

  “是的,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报复的时刻已经来临,可我爱你。”

  “快点离开吧,你不应该来这里,我已经没有救了。”

  “有救的。”他拉住了芥川龙之介的手,掰开了他的手指,将一个装满了药液的小瓶子放在了他手上,“猎犬早就已经解散了,专门为我们猎犬研制强化剂的人员也全都……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瓶强化剂,他们之前一直在劝我服用,但是我出于倔强总是丢在一边,现在看来,我没有使用真是个明智的决定,因为它可以救你……你身体病弱,一次用极少量便足够了,虽然它只是一种暂时性的手段,但足够让你继续生活十年。”

  “如果给我,那你也撑不了多久的,看看你的皮肤……反噬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你自己也明白的,不是吗?”

  “这只能算是我自作自受了,当初采用身体改造的方案,就是我践踏了队友们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人性,妄想把他们变成永远不会受伤不会疲惫的战斗机器,结果最后自己却死于反噬,这大概就是大家常说的因果报因吧。”

  芥川龙之介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也知道再说都是无用话,况且他已无多余的精力去进行争辩,只好握紧了手中的药瓶。

  他叹气道:“就算如此,我也无法突破这个牢狱,最后也不过是多坐十年牢罢了。”

  “我爱你。”

  “这是前言不搭后语,请不要再重复了。”

  “我只是想对你说明,我肯定会付出一切让你平安离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迅速地画了一个简易小地图后递给了芥川龙之介,“这座监狱我很熟悉,地下有个很少人知道的隧道,知道的人都至少是我这一辈的军人了。在以前打仗的时候,我和队友在这里一起躲避过突袭队。你按照上面画的路线,可以进入这个隧道,直通港口附近,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走私商人,走私商人是只看钱不看身份的,他们不会管你是谁。我这里还有些钱……你可以逃去安全的地方。”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他突然有些不敢想象,如果福地樱痴知道了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假情假意,那会是怎样的场面。这个关头,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隐瞒。

  “其实我是……”

  “这把刀给你。”他把手中的刀递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勇敢地拔刀吧。”

  “我……”

  “我与你同在。”

  “您真是大错特错了。”芥川摇着头,不忍地别过了脸,“从为了救我而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一直错到现在,为什么非得要这样不可呢?我不喜欢这样的爱,而且我的真实身份其实……”

  “请不要这样说,你可以不喜欢,但是请不要这样否定它。不要否定别人的感情。我,芥川,我……我不是个文化人,却有大胆的浪漫感,我总是想送给你一些诗,一些画,总觉得你会喜欢,可又如何都表达不出来,所以直到如今还是只能简单地对你说我爱你,而事实上,比起爱你,我觉得我更可能是生病了。你是个多病的人,应该知道生病的感受,那就是我爱你时的真实感觉。我痛苦,是因为我比你老太多了,等我已经骨架萎缩的时候,你却顶多只能算中年而已,一想到我老得动不了了,只能躺在床上看着你慢慢离开我,我就觉得比吃了败仗还要无奈,还要痛苦。我一边痛苦着,又一边不想你离开,一直拽着你不想你走,可是,芥川,可是,最终我还是决定让你离开,因为我更希望你活下去。

  我生病了,我的小黑眼睛,如果你过去也曾生过我这样子的病,那么你就会知道现在窗外的月亮是什么样子,可以成为什么样子。你就会发现,就会了解那白玉色的、透明的、甜美又冰凉的银子,你就会惊觉,原来空气是温馨的玫瑰色的,路上的行人都是有生命力的,都是可以去爱的!石头开始呼吸了,钢铁开始柔软了,太阳开始温和了,月光开始甜蜜了,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我生了病,因为我真的很爱你。

  带着我的宝刀和讯息离开,不要,不要说对不起,用你那色泽耀眼如宝石、情感纯粹如湖水般的黑眼睛再看看我,让我在那瞳孔的阴影缝里居住最后一次,然后离开监狱,去寻找自己的结局吧。真希望我的刀可以代替我陪伴你一直到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