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是虐待老人家啊!背上载了一个人就算了,那个人还板着一张脸不断催促他全速前进什么的,害他的腰发酸骨头快散架整个人都不好了。

  麒麟边飞边腹诽,撑着一把老骨头用最高的时速飞行将鬼灯载至昆仑,结果还未来得及落地抱怨此事,就看见凤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空中飞来飞去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正准备飞过去,凤凰就一个俯冲飞过来他们身边急急说道:「白泽不见了!刚踏过山门回过头去就没看见他,你们来的路上有碰见吗?」

  「啊?怎么可能碰见,我…我都快喘死了…呼……这不是才刚飞到嘛。」麒麟吁了一口长气,吸进一点昆仑的新鲜空气总算是有活过来的感觉:「怎么回事?不是你带着他过来的吗?」

  以凤凰的个性,虽然是小孩子的造型但细心程度并不亚于自己,更何况他其实也颇担心白泽是否能安然通过那道伏羲结界,所以应该都亦步亦趋的跟着白泽才对,怎么会一转眼就消失无踪?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太匪夷所思了。我们来的时候是起了浓雾没错,可是在树林里面我也不敢大意,一直随时留意白泽的情况,谁知道只是转个身看一下山门那里的情况,一回头他那么大个人居然就这样不见了!」

  白泽又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哪可能瞬间移动啊?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如果是被哪路神仙或妖魔带走倒是有可能,可是在昆仑圣域里头凤凰的眼皮底下要把人带走也并非易事。

  「他失踪多久了?」

  「我在这飞了将近三刻钟都没看见人影,快急死了我。」

  「凤凰先生,具体的情况容后讨论,我们先继续找白泽先生要紧。」

  鬼灯眉头紧蹙一副想从麒麟背上直接跳下去找的样子,为免日本地狱第一辅佐官摔死在昆仑造成严重的外交问题,麒麟赶忙迫降在山门附近的树林里,也是凤凰最后一次看到白泽的地方。

  凤凰继续在空中盘旋,麒麟和鬼灯则是在地面上进行搜寻。

  走着走着进入到树林深处,鬼灯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清雅的香味,那股神香给人一种悠久而怀念的感觉,之前也曾经在白泽的身上闻到过。

  鬼灯顺着那股异香走去,四周的视野逐渐宽阔,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美丽而广大的湖泊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明明应该感到寒冷的高山,突然一阵和煦而温暖的风自四面八方吹来,将他的发丝吹得风中凌乱遮蔽视野。

  于是等他拨开扰乱视线的发丝后,就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正倒卧在碧绿的湖水边,背对着自己。赶忙冲过去白泽的身边,将人抱在怀里仔细端详,鬼灯的呼吸因过度紧张而不稳,无法承受可能再度失去所爱的痛苦。

  幸好,对方只是暂时昏过去的样子。连衣物都解开来检查,细心确认白泽身上有无明显外伤。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外,呼吸也是十分平稳,看来没什么大碍。鬼灯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多虑了。

  但为什么白泽会一个人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而且这里地势宽阔,照理来说凤凰应该也有飞来这里找过,貌似也绕了昆仑好几圈的样子,以鸟类的良好视力来说没道理一直都没发现白泽躺在这里才对。

  就在此时,突然看见怀里的人额际散发一阵金色的光芒,在那阵光芒消失后,出现一道他无比怀念的红色纹路在白泽的额际上,看见熟悉的曾无数次反覆亲吻过的标记,比起欣喜若狂更多的是一种趋近于恐惧的心情在心中油然而生。

  鬼灯的左手微颤,翻开白泽衣物查看腰际,但那里并没有纹路。也就是说,目前的白泽是只有一个赤色图腾的状态,能力或许开始有复苏的迹象但还未完整。既然恢复了一目,是否会想起来曾经的过往?

  鬼灯拂过白泽前额的发丝,心下五味杂陈。

  无论想不想得起来,他都已经决定了这次要好好待他。他曾经用尽各种方式将自身沉重的情感加诸在对方身上,一直以来都让白泽感到困扰。那么他所能想到最好的对待方式就是离他远远的,在遥远的、他所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他。

  像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以不打扰他的方式爱着他保护他。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够了,他像是为了加深决心似的重复在心里默念好几次。

  「恶…鬼……?」

  视线很模糊,白泽虽然醒了但看不太清楚周遭的情况,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还有将他拥在怀里的是一如记忆中温暖的熟悉温度。

  「下…雨了……?」

  有几滴雨溅在白泽的脸上,潮湿而温热。然而提问并没有得到解答,回应他的只有突然圈住他脖颈的双臂,那抱紧再抱紧的力度。

  要怎么样您才愿意乖乖地留在我的势力范围,让我能在您碰到危险时能立刻赶到您的身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千年前留不住他,千年后依然只能在他的身后苦苦追寻。

  「您真是个笨蛋,无可救药的笨蛋!下次再随便乱跑的话,就把您跟金鱼草一起种在土里剩下一颗头露出来,看您还怎么跑。」

  本来脑部接收过量的记忆讯息就有些混乱,现在又被这样大吼,过大的声量穿过他的耳膜震得脑海里不断嗡嗡作响。

  但白泽仍强打起精神,伸手抚摸几下那个骂他的小鬼因激动而不断起伏的背脊,算是安慰,他靠在鬼灯的肩膀上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疼疼疼……不要吼那么大声啊,脑袋好痛。」果然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记忆还没完整拼凑起来,意识的碎片不断闪现,脑袋的剧烈疼痛连带影响到身体其他部位的运作:「这么久不见,就是这句话吗?咳咳、咳。」

  还真够别扭啊。明明…就很高兴不是吗?被搂在熟悉的怀抱里,莫名的安心感浮现在心中,白泽决定就此放任自己被意识的浪潮带走。

  「白泽先生?」

  察觉到怀里的人再度陷入沉睡,鬼灯正准备将他抱起回头寻求凤凰跟麒麟的帮助,就见那两位已经匆匆忙忙朝这里飞来,而且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甫落地就劈哩啪啦的自顾自地说下去。

  「找到白泽了?奇怪我刚刚经过这里无数次,根本没发现什么异状啊。」凤凰虽然是目前是鸟的型态看不出表情,但话里仍透露出浓浓的疑惑:「话说,我跟麒麟本来在另外一头,结果在空中盘旋时突然一阵怪风刮起,朝这里看就发现一道光芒自这片湖泊的方向闪现,我们赶紧冲过来想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目前没事,只是白泽先生好像很虚弱的样子,不知道失踪的这段时间是经历了什么。」鬼灯语气难掩担心地说道:「看来得将他带回桃源乡给桃太郎做进一步检查… …。」

  鬼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凤凰一个惊叫,凑近白泽的脸仔细端详后问道:「他什么时候头上又有这个眼睛了?刚刚载他过来昆仑的时候我记得没有啊。」

  「凤凰,你仔细看,白泽身上有一股灵气隐隐透出,此能量正在缓缓增强当中,或许是碰到什么机缘得以顺利脱了凡胎也不定。」

  「什么凡胎,我看你是忘了他本来身上就有神兽的血脉,只是因为失去内丹的关系才会虚弱至此必须不断轮回来巩固魂魄。」

  「哪可能忘记,」麒麟翻了个白眼,睁着圆圆的眼睛瞪视道:「他人类那边的灵魂不就是凡胎吗?原先那个魂魄的型态是草木之灵加原先属于神兽那里的荒魂混合而成,顶多只能算是半仙而已,现在有人帮他易骨脱了凡胎那边,要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麒麟先生,能不能请您再说清楚一点?」鬼灯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怀里的人裹得严实以免受寒,一边聆听麒麟他们的争论:「现在我这里已知的情报是白泽先生已经恢复『一目』的状态,然后认得出我来。但由于他这一世也识得我,所以我也没把握他是否恢复记忆。」

  「辅佐官大人,这边我要先泼一下冷水。」凤凰昂了昂脖颈,用翅膀指指白泽道:「恢复能力也并不代表说他就会恢复记忆,有可能只是脱了凡骨而已,在他还没醒来之前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我建议你先不要去想他会不会恢复记忆的这件事,期待太大失望也就越大。」

  凤凰这次倒是猜错了鬼灯的意图,他会想问清楚只是单纯担心白泽的情况罢了。

  无论白泽有没有想起来,对鬼灯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会改变,如今的他已经过了那个强求对方给予回应的阶段,只要对方能过得好好的,就算必须像千年前一样看着他动不动就搂着不同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寻欢作乐,宁愿放任妒火将内心燃烧殆尽,也不会妄动分毫。

  「简单来说,他之前的状态就像你一样。差别是你是由人魂与鬼火混合而成,而他则是草木之灵与荒魂构筑,由于荒魂那个部分极为不稳定的关系,才需要透过轮回的方式将草木之灵与残存的神兽之魂融合得更加稳固。现在只是把他在不断轮回的同时融合在他体内的属于凡人的那部分、以及草木之灵,通通转化成神兽的那部分而已。」

  「都说了『简单来说』了,你还讲得那么难,连我这个原本就了解理论的人,也是听得头昏眼花。」凤凰用鸟喙啄了麒麟的头一下,转过头去对鬼灯简单恶要地说明:「简单来说就是原本是荒魂加上草木之灵,投胎之后是荒魂加草木之灵加人魂,现在是全部都被转化为神兽之魂,解说完毕!」

  「谢谢,我大概明白二位的意思。」

  鬼灯的理解力原先就比一般人来得突出许多,其实麒麟解说完他就大概明白原理了,只是凤凰先抢了话头。

  凤凰用鸟翅膀拍了拍鬼灯的肩膀表示安慰:「总之,白泽应该没有大碍。他现在呈现昏睡的状态是很正常的,易骨需要耗费非常大的精神。应该睡几天就没事了,你不用太担心。」

  此后,麒麟就先飞回去峰顶的行宫找伏羲禀报,而凤凰则载着鬼灯和白泽先回去桃源乡。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结果,自然是因为化形的他们一旦猜拳的话凤凰只能出布,麒麟只能出剪刀的缘故,而明明很机灵的凤凰却总是冲动出拳后才发现自己又傻到上了麒麟的当。

  ※

  「所以说,你是碰到了盘古?」

  「你还真是幸运啊,能碰到那位老祖宗。就算是伏羲老头只缘身在昆仑中而已,不晓得那位老祖宗确切身在何方。 」

  就某方面来说,盘古算是众神的『父亲』。尽管他们活了漫长的岁月,真正见过盘古的神明却是寥寥无几。听白泽的描述,感觉是身处在混沌之地,与其说是昆仑山不如说是异空间,难怪那时候他怎么在空中盘旋都找不到白泽。虽然本身就身为神明这么说很怪,但确实就像是『神隐』了一样。

  「虽然盘古重新赋予我神力,不过目前恢复一目好像就是极限,他有提到若是想恢复九目的状态就必须重新修炼……。」

  说是修炼,具体到底是怎么做其实也不太明白。但对现在的白泽来说,得以回到桃源乡,得以继续站在这里静静地研究他的中医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原本就是比较随性的人,是否能恢复百分之百的力量、是否能重新生出腰际上的眼睛对他来说其实并无太大意义。

  「那时一次灌入许多的记忆进去脑海中,很多事情都还来不及看过就被硬塞进去。我才知道原来『白泽』这亿年来累积的知识量居然这么丰富,感觉就好像是把一座汇纳百川的图书馆里头的藏书一口气塞进脑海里,难怪众合地狱的妹子们都对我青睐有加。」

  白泽撩起他的浏海露出额头上的眼睛,用食指指了指脑袋一副自豪的样子,让两位老友用尽全力才堪堪忍住想踹他的冲动。

  「请不要趁机自夸。」麒麟摇摇头,一副『你这家伙真的没救了』的表情看着白泽:「都已经是老头子了还成天追着年轻女孩子的屁股后面跑,老是把知识用在这种地方上天都要流泪了啊。」

  凤凰则是从怀里掏出包子咬了一口,直接跳过白泽的自夸内容,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催促道:「我的氨基葡萄糖到底是做好了没?你调配药品的速度是不是变慢了啊。我们还要赶去日本地狱的电视台录影啊,快要迟到了。」

  「好了好了,哪有变慢,是因为你们进来的时间也晚了,自己要压底线来拿药还说这种话,下次知道要录影就提早一点过来啊。小店可是很顾品质的,药品不到火候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给客人使用。」

  将刚做好的氨基葡萄糖递给凤凰后,白泽就赶起客人:「去去去,不是说了赶时间吗?喏,麒麟这是你的份。快走快走,你们最近太常来了,会吓跑我的女客人的。」

  「明明门口就挂着今日暂停营业,我们可是给桃太郎打过电话,确认你今天没有在忙碌才过来串门子的。」

  麒麟话头刚落,凤凰就突然问了一句: 「我们那么常来也没看见辅佐官大人,刚好都错过吗?」

  「怎么会问我?我也已经两个月没看到他了。」白泽若无其事的说:「这样不是很好吗?耳根子清静。」

  凤凰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还硬要说好,怎么把一切都想起来后非但没有比较坦率,还把那个该死的牛脾气一并找回来。

  决定直接忽略他疑似闹别扭的那两句,有些讶异地说道:「两个月?!这怎么可能,之前你不见踪影他急成这样,结果你醒了他反而都没来看你?」

  「脚长在他身上,要来不来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况且他每次来我就得修理大门还得应付他递过来的刁钻药单,也是累得够呛。」

  凤凰听了直摇头,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麒麟赶紧拉拉他的后领示意他少说几句,嘴里说着「再不走的话,录影要迟到了。」,这才成功阻止对方继续闹腾。送走凤凰跟麒麟后,白泽独自一人蹲坐在炉火旁泡茶。

  不得不说,几周前发生的事对白泽来说就像作梦一样。不,这亿年来的事情一瞬间灌入脑海中,简直让他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似的疼痛。每一件事情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像是有发生过又像是没发生过。

  恍恍惚惚恍恍惚惚,直到现在尽管人已经身处极乐满月,还蹲在先前最喜欢蹲的椅子上抱着兔子摸啊摸的发呆,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糖上面,随时会从空中摔落。

  除此之外还有不断闪现的记忆,还有幻听。

  例如听见门口传来巨响,以为是鬼灯又因为他迟交药品所以冲来极乐满月要揍他,结果回过头看向那个方向却发现那个地方根本什么都没有,四周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地面也听得见的地步。

  那么,刚刚听到的,又是什么?

  据盘古的说法,只是这样而已要感到庆幸,毕竟是亿年的记忆,若是精神力再稍微脆弱一点的话整个人直接崩坏也是有可能的。那些记忆的碎片既像斑驳泛黄的照片又像闪烁着杂讯的电视一样不断闪现,模糊又清晰,画面中的人像是他自己又不像他自己。

  感受到强烈的情感如潮水般涌入体内,愤怒痛苦哀伤讨厌喜欢愉悦等等五味杂陈的情绪,像是他的又不像是他的情感与记忆。他将脸埋进兔子柔软的背部,准备进入冥想以应付这样不断涌现的,来自遥久时空的情绪起伏。

  岂料脸才刚贴上兔子的背脊,门口就传来门被拍开的巨响,还以为又是幻听的白泽动也不动的继续他的冥想,岂料这次的幻听居然还踏着咚咚咚的声响匆匆靠近,下一秒就被从温暖毛皮中拉起,抓住他的肩膀开始左晃右晃东瞧西瞧,张开眼就看见好久不见的恶鬼一脸凝重地望着他。

  「突然这样是在…做什么啊?」

  「凤凰先生说您刚才突然昏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啊?」

  除了方才提到的间歇性头疼外他好得很,身体也没有哪里不适,连一点要昏倒迹象也没有。白泽立刻就会意过来,肯定是凤凰跑去跟鬼灯说了什么让他急急忙忙地跑来。

  该说那两个损友是古道热肠还是多管闲事比较好呢?原本白泽就打算晚一点跑一趟日本地狱,把那个缩进壳里的家伙挖出来的,这下倒是省下了特地跑一趟日本地狱的时间。

  虽然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比较好,本想说若是跟鬼灯搭话失败了还可以转去花街看看妲己这千年来过得如何,或者顺便去一趟居酒屋看看阿香有没有在那里,聊聊这千年来的繁琐旧事与变迁。

  明明面对女孩子就能舌灿莲花的嘴,但该如何和鬼灯沟通却被他列为一级困难的事项。而目前最让他头痛的是,他还没想好要跟对方说些什么,对方就因为担心他而跑来极乐满月……。

  以前从来都是这家伙追在他后面转悠,他从来也不用去想要说些什么才好,反正那只恶鬼最大的兴趣就是整他,或者说些难听的话故意使他难堪,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主动和对方交谈时该说些什么。

  中间横跨了一千年的悠长时光,而这一世的自己虽然喜欢对方还非常勇敢的告白了,反而是那家伙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一直推开他,总之也是乱七八糟的一个情况,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讲起。

  这两个多月来,都不知道对着镜子演练几次、起了多少话头,但总是没能继续下去。

  「很明显你被骗了。」白泽叹了一口气:「你冷静一点,我一点事情也没有,除了有时候记忆闪现会有间歇性头疼外,根本好得很。」

  「失礼了,冒昧打扰我感到很抱歉,这就离开。大病初愈,还请您多加休息,切勿过度劳累。日本地狱这边暂时没有药品需要您的协助。」

  每次碰到白泽的事情就心乱如麻,鬼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捧读似的把以上的台词念完。

  紧接着像是留意到自己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似的,飞快地松开那被他用蛮力钳制的单薄肩膀,态度迅速地降至冰点恢复原本一脸冷淡的模样,好像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而不是听见消息后特地飞奔过来照看白泽的情况。

  要不是白泽确实有看见对方跑进来一脸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方才如同沸水般热情滚烫的态度是他的错觉。明明从来就没有用过这样正经八百的态度跟他说话,现在是在演给谁看,还以为他目前仍然丧失记忆很好糊弄吗?

  「那个…我想起来了,你知道吗?」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活像是用眼神在比赛角力,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过了良久鬼灯才机械似地说了一句「恭喜您恢复记忆。」,前面的沉默显然是在思考该回答什么。

  白泽难得咄咄逼人地问:「只有这句?」

  似乎是察觉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白泽抱在手上的兔子吓得挣脱他的怀抱从门口跳了出去。

  沉默半晌,鬼灯才又缓缓地吐出一句:「……地狱那里还有要事待处理,请恕我先行离开。」

  「明明每晚,都会来床边看我的不是吗? 」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鬼灯吃惊地回过头看向白泽,他记得他有请桃太郎帮忙下安神的药草进去跟补品一起炖熬,照理来说白泽应该是睡死了,不会知道他有偷偷摸摸地进去房里探望他才对。

  「也不想想我当了多久的中医师,又怎么会喝不出来?是我不让他放,也是我拜托他别告诉你这件事的。头疼并不是精神不稳定所造成,而是记忆陆续在回笼时产生的一点后遗症,过阵子就没事了,根本不需要安神药。」

  顿了一下,白泽歪着头眯起眼打量似地看着鬼灯,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或者说,你只是因为晚上要来探望我,觉得让我昏睡比较方便,所以请桃太郎君把安神药放进去?」

  鬼灯突然欺身而至,眯着眼抓住他细瘦的手腕将人压制在桌上动弹不得,全身的重量也跟着压在上头,冷酷地说道:「是,不只如此,我还想趁您在睡梦中时侵犯您。这个答案您可满意?」

  「我为什么要怕一个『因噎废食』的人?一个说要侵犯别人的小鬼,连续两个月偷偷潜入房间结果只是站在床边当活体雕像,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看着,害我连起床上厕所都不敢,老人家最忌讳憋尿你知道吗?」

  白泽直直地望向鬼灯的眼睛,非但没有害怕他方才的威胁,反倒笑了出来。如果是这一世的自己或许还有可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对已恢复记忆的白泽来说,早已免疫这类只有听来吓人实际上根本不会采取行动的恫吓。

  「您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最关键的那句成语是用中文说的,偏偏白泽一时半会儿又没解释的意思,只是笑咪咪的瞅着他,听不懂的鬼灯只好耐着性子发问。

  「用日文来说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羹に惩りて脍を吹く(被热羹烫过的人,就算吃凉菜也要吹一吹)』,同义词还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白泽笑着伸手抚摸鬼灯的脸颊,上面堆满被猜中心思的不悦,将头发塞到他尖尖的耳后,而后凑上去亲了他的唇角一下,顺着唇形的弧度避开尖锐的齿牙咬住他的下唇厮磨,一如既往如棉花糖般柔软的触感。

  「无论重新来过几次,我仍然会选择救你。过往如此,尔后仍是如此。无论你现在选择继续浪费时间或者正视这一切,我并不会因为你暧昧不明的态度而有所改变。 」

  鬼灯满脸怒容地将他压回桌上,用力噬咬他柔软的唇瓣,狂风暴雨般地席卷而过他上排和下排的牙龈,而后闯入攫获他的舌尖用力吸吮,像是要将他吞蚀殆尽般蛮横霸道。

  一瞬间就好像回到千年前,白泽也常常像这样被对方一时兴起便压在茶几上、板凳上、药柜旁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吻个没完没完了。

  「您以为是谁先开始这样暧昧不明的?不肯回应我的心情,在我危难之际却宁可牺牲性命也要救我,这千年来我在梦里询问您无数次,亦反覆询问自己究竟因何而执着。」双唇微分之际,鬼灯余怒未消地说:「您是我至今碰过最任性也最残酷的神明,我就是讨厌您这一点,尤其痛恨您自以为是的慈悲。或许我无法阻止您的牺牲,但无论您消失几次我都会把您带回来。」

  「你现在已经带回来了,然后呢?」

  鬼灯忍住想揍他一拳的冲动,抿着唇将眼前笑得挑衅的家伙死死地压入怀中,咬牙切齿地说道:「欢迎回来,白猪先生。」

  「我回来了,笨蛋恶鬼。」

  享受这温暖的拥抱片刻,白泽靠在他肩窝上轻笑。绕了一大圈总算是明白有些事情不说的话,是绝对无法传达给对方知晓。

  「我以为这千年来你多少有想通,想不到还是一样钻牛角尖。」白泽抬手抚摸他的面颊,语气柔和地问道:「为什么我要牺牲自己救你呢?慈悲善良?如果真的这么慈悲的话,人世间的苦难何其多,我应该继续活下去用我的医术及神力拯救更多的人,而不是牺牲自己拯救你不是吗?」

  「我不懂…您的意思。」

  听闻此言,白泽这次不只咧嘴而笑,而是笑得浑身颤抖:「你这家伙,装傻到这个地步,就是非得听我说出那句话就对了。」

  「别忘了千年前我可是说了成千上万次都没得到您的回应,让您说个一次而已就别啰哩叭缩了。」

  明明是让对方说出爱语,却是用这样凶恶的态度,白泽笑得无奈,但就旁人来看或许是接近宠溺的无奈也说不定。

  「白(bai)不是就跟你说过了?」

  白泽将手上抚摸面颊的动作改为揉捏,果不其然,鬼灯马上就焦躁地打掉那只不断骚扰他脸颊的神兽蹄膀,对于白泽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用像是应付小屁孩般的语气说话让他很是不满。

  「想耍赖吗?白是白,白猪先生是白猪先生。」

  白泽嘟哝了一句:「原来还有分啊……。」

  正欲发作的鬼灯被一双缠上后颈的手压住后脑杓迫使他贴近,白泽在他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迟到了千年,足以打碎鬼灯一切坚持的爱语。语毕他贴着鬼灯因情绪起伏而微微轻颤的尖耳落下几个轻柔的碎吻,像是在安慰那个千年来独自面对一切孤寂的鬼神,又像是在用无声的语言温柔诉说着「抱歉」。

  究竟是等待的人比较痛苦呢,还是让人等待的人更为痛苦呢?

  此时此刻的他们,方能明白彼此所背负的痛楚。无论是鬼灯千年追寻的煎熬,亦或是在漫漫的轮回路上游荡,灵魂深处却始终企盼着某个模糊身影,并没有因丧失记忆或者跨越千年而遗失的思恋。

  「鬼灯……。」

  垂眸敛目,白泽启口呼唤着睽违千年的他。

  每一次白泽愿意好好呼唤他的名时,通常后续的发展都是鬼灯不乐见的,他像是要抹去心里的不安似的,紧紧搂着怀里的温热躯体。光是白泽现在能好好地待在自己的怀里,对他来说就是上天赐予的莫大奇迹。

  他原本决定将这份深沉的爱封印起来,只要所爱之人能安然地活着就心满意足。直到白泽用爱语敲碎他的城堡,将他从名为保护实为钻牛角尖的壳中温柔带出,再没有什么比心心念念的人说爱着自己让他更满足的事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双唇相接,等白泽回过神来他们的唇齿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他恶作剧地舔了一下对方的上唇,没想到舌头就这样被绑架了。

  像是猎豹捕捉猎物,迅速而准确地捕获那块调皮的软舌展开猛烈攻势。

  仿佛要弥补这千年来的空缺,他们抛去无谓的矜持探索彼此的身躯,白泽任由那双滚烫的掌心在自己身上放肆游移,他环着鬼灯的颈项配合对方变换角度相濡以沫,他们缠绕彼此舌尖,扫过整齐的齿列及牙龈的嫩肉制造更多的欢愉。

  鬼灯轻柔地咬住正与他唇枪舌战的调皮舌尖,擦过上颚的细小凹槽来回摩娑引发些许搔痒感,痒得白泽自唇间溢出笑声,但马上就被幼稚的恋人进一步展开的攻势吞没。

  他以舌尖抵抵着白泽湿滑舌面嬉戏,缓慢地来回摩挲,好似要细数舌叶上的颗粒般流连缱绻。鬼灯一边持续着这样磨人的亲吻,一边像拆开精致的礼物般,温柔地除去包裹他心爱『大礼』的雪白衣物,露出内里因情动而隐隐透出粉色光泽的肌肤。

  指尖扫过富有弹性的臀丘,先是轻柔地按压几下暗示他即将面临更为粗暴的对待,而后大力地蹂躏触感极佳的臀肉,毫不怜惜地拍打揉捏臀瓣,连臀部与大腿相连的缝隙也不放过。他以榨出汁般的力道时轻时重的来回搓揉,活像徒手挤一颗超级大蜜桃。

  被这样摧残没多久蜜桃臀就被漂亮的粉色占领,鬼灯本人对于本次的作品满意到移不开视线。他轻转鼻尖换了一个深入亲吻的角度,久旱逢甘霖似的贪婪地横扫一切接触面,将搜刮到的蜜津通通吞吃入腹。

  白泽自然是不满被这样又拍又捏的任『鬼』宰割,他圈住鬼灯脖颈的手顺着衣领的弧度向下,抚摸他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勃发背肌,而后猛然扯住他的后领拉下黑色的外衣。

  半褪的外衣阻碍他揉捏臀部的动作,鬼灯不得以只好放开欺负臀瓣的手,将碍事的外衣整个扯落地面,而后意犹未尽地重新覆上臀瓣,却被早有提防的白泽一手拍开。

  「笨蛋,再揉下去明天要肿成两倍大了。」

  「肿成两倍大的话,搞不好有机会生出第二个桃太郎先生。」

  「也不至于大成那样…不对,这不是重点!」白泽用手肘抵住鬼灯的胸膛,阻碍他想继续揉捏臀部的动作:「总之你不能继续捏了,我不想明天连椅子都没办法坐只能趴着。」

  鬼灯从喉咙发出嗤笑声,仿佛在嘲笑白泽螳臂挡车的举动,他以为用手肘旧能阻挡自己攻势的话就大错特错。他将白泽抓起来碰地靠上一旁的药柜,上面琳琅满目的药品差点给撞倒在地上。

  趁着白泽给这么撞个一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鬼灯便架高他的腿,用自己的胯部摩擦他勃起的分身,隔着裤子互相摩擦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但隔靴搔痒却也别有一番刺激,这个动作什至让原先就欲求不满的欲望彻底膨胀开来。

  白泽虽然享受这样要给不给的快感,但只用单脚站着没多久就觉得有些发酸,干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给鬼灯。那个坏心眼的恶鬼此时倒也上道,立即伸出一只手托住他的腰际让他不至于整个人滑落地面。

  他咯咯笑着手一伸扯落鬼灯的腰带,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被扒光,肯定也要让对方跟自己一样光裸才公平。之前做爱时鬼灯大部分都只有拉开裤档的部份,顶多也只有半裸,鲜少赤身裸体在他面前。

  被这么一扯,中衣整个敞开露出里头黑色的兜挡布。白泽吹了一个口哨,嘻嘻笑道:「好闷骚啊,辅佐官大人。」

  「闭嘴,如果白猪先生不希望明天直不起腰的话。」

  「就算我不这么说也会直不起腰吧……。」白泽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哪次做完后隔天还能完好无损的?抱持着『做完隔天能直起腰』的想法才是不切实际。这时候还在作死贫嘴的神兽勾住鬼灯的后颈,凑近他的唇际啄了一口,靠在他唇边半是讨饶半是打趣地说道:「轻点啊,很久没做了,腰禁不起折腾。」

  「这一切都取决于您的表现。」

  微眯的眼睛藏着笑意,鬼灯丢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接下来他们边有意无意地摩挲彼此的胯部,边打仗似地脱着彼此的衣物,像回合制交战般你一件我一件谁也不让谁。

  白泽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进房里头,一阵晕头转向后人已经深陷在柔软的被窝里。预期中的重量却没有交叠上来,而是扯掉他唯一还穿在身上的袜子后,唇瓣微启将脚拇趾包覆至他湿热的口腔中开始舔舐。

  「你……哈啊…别…别这样舔……好难受。」

  鬼灯偏头闪过白泽另一只蹬过来的蹄膀后牢牢抓住他的足裸,没有理会他的抗议继续舔舐的动作。

  被濡湿的不只有每一根脚趾,包含脚趾间的缝隙、弧度优美的足弓、光滑的脚跟,像是要熟知脚掌心的纹路般舔过每一吋细微的掌纹,接着他含住微微凸起的脚裸以舌尖轻抵,用略为粗糙的舌叶轻柔爱抚。

  顺着脚背的幅度向上舔去,直到大腿根部后亲吻底下的囊袋,特意暧昧地发出啾啾的淫靡水声,却仅仅是路过并没有要满足他的意思,而是一路向另一只被抓住的腿根滑去,顺着大腿内侧向下舔至另一处脚裸,如此反覆吸吮,像是用舌头在感受他被舔吮时的轻颤,又像是在享受品尝美餐的猎食者。

  白泽从来不知道原来足部竟然可以这样的敏感,明明是如此令人羞耻的行为,鬼灯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发觉自己瞧着他的话,便会刻意伸出赤红色的舌以缓慢的速度卷住他的脚趾头,含住脚尖的嫩肉啃咬吸吮。

  混蛋,这个恶劣的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当他的脚趾是棒棒鸡腿吗?白泽一方面因被对方戏弄而感到愤怒,一方面又眷恋着那个男人舌尖所给予的无微不至的温柔。

  途中虽有几次让鬼灯停下,但对方仿佛掌握了连他自己也不知晓的敏感点,每当他发出几个音节想要阻止,鬼灯就变本加厉地舔过他脚尖的敏感带,使他所有的音节都化为急促的喘息,只得软绵绵地倒回床铺难以言语。

  双足已经完全背叛白泽的意志随着鬼灯的亲吻颤动,甚至会将被忽略的部份挪移至他的唇际要求关照。白泽将手挪至垂泪的腿间,准备爱抚一直没有被关爱到的部份。原先抓着足裸的那双大手却在意识到他的举动后瞬间放开,整个人压上床来,床板发出吱嘎的声响像是在抗议突然增加的重量。

  虽然想问「不继续舔脚吗?」可是实在太过羞耻,但又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只好不知所措地瞅着鬼灯。殊不知这样无辜的眼神,最是让人招架不住。明明在性事上拥有丰富经验,身经百战的他却会对鬼灯露出这样的眼神。

  在鬼灯的眼中,白泽在女孩子面前是装腔作势的,所以他相信白泽并不会对女孩子露出这样子的表情。或许连白泽也不晓得自己因困惑而轻歪着头时,会有意无意地露出这样惑人的模样。

  所以,这个眼神是专属于他的。

  虽不明白鬼灯为何停止了动作,白泽决定转守为攻,抓着鬼灯的肩膀坐起身来,搂住他的脖颈昂首就是一阵亲吻。或许是对方方才巨细靡遗舔吻足裸的关系,这回合的亲吻明显有些干燥,白泽像是要滋润鬼灯嘴里损失的水分似的,将溢满唾沫的舌叶打湿每一吋干涸之地。

  似乎仍觉口渴难耐,鬼灯大手一伸捞过床边小桌上的茶壶,就着壶嘴豪迈灌下,而后压着白泽的后脑杓覆上他的唇瓣恣意掠夺。

  多余的水分顺着两人交叠的唇间流淌而下,自脖颈滑落的水渍在昏暗室内的烛火摇曳下盈盈发亮,鬼灯追逐那抹溢出的水分往下,而后咬住上下蠕动的喉结留下一小圈牙印,反覆摩挲噬咬直到留下深深的红色齿印。

  怜爱地留下几个浅吻给被他的牙印蹂躏得满目疮痍的颈项,嘴唇划过喉间轻浅的幅度,转而轻啃白皙的锁骨。

  明明下身就鼓胀得难受,鬼灯的动作却一反常态地不温不火,白泽觉得有些难耐便将下身挤入鬼灯的兜挡裤里头摩娑,原先就只能用来容纳一根铁棒的布料硬是挤入两根蓬勃发展的性具,让两人的下身紧紧地贴在一起,对于彼此的勃动感受更为深刻。

  果然塞两根还是太勉强了,没想到会靠得这么紧。总算是察觉到这样不太妥当,白泽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才刚放进去不到几秒便要退出,却被一阵大力给揽住腰身,本来要滑出的茎身又被硬生生挤回去光是容纳鬼灯就显得不怎么宽裕的裤头里。

  鬼灯震了震胯部,几个挺动便让在裤头里卡得死紧的两根棒子就着狭窄的空间开始上下摩擦,此举意外带来极为强烈的快感,一手抓着柔软的腰身、一手按着白泽的肩膀,每一次的抬起与落下都将硬得发疼的性器推至高峰。兜挡布被他们俩的爱液浸染成深黑色,紧紧相依的下身黏稠得一塌糊涂。

  白泽双手贴上他的胸膛本欲推拒,却在几个挺动后腰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回鬼灯怀里,紧贴左胸的手掌感觉对方因他而紊乱的心律。鬼灯安抚性质地亲了一口他前额象征身份的印记,腾出一只手摸索床沿的暗柜,熟练地从那里拿出一条润滑剂。

  他转开润滑剂正准备将他们都倒到白泽的股沟处,却眼尖地发现那条早已过期。不死心地又翻出一条,结果也是过期。看见鬼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实在是又蠢又可爱,白泽忍不住笑出来。

  他的确是习惯把润滑剂都收在暗柜里头没错,但那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刚回来的他根本还没那个闲工夫去整理暗柜或者房间里头其他可能已经过期的药品,光是处理桃太郎对于药品的疑问及协助累积许久订单就没完没了,好不容易这两天才得以闲下。

  他将前额靠在鬼灯的肩窝上笑得他面上无光,被他嘲笑的鬼神脸色越来越难看,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直接插进去疼死那只笑得一脸事不关己的猪算了。

  白泽睨了他一眼,便抬起一只手附在他耳际像是要说什么小秘密似的,强忍笑意以正经八百的语气轻声说道:「小店有一条新做的壮阳药膏,保证没有过期,不知这位客人愿意花多少买下?」

  语毕,他轻柔地咬了一下鬼灯的耳尖,顺着耳廓轻舔。白泽的声音像水一般流入耳中,被他揽住脖颈的人忍不住轻颤几下,而后抓住他后脑杓的发丝向后轻扯,禁止他继续靠在敏感的耳边吞吐呵气。

  「这位旦那想必不晓得,您的这位客人耐心有限……。」

  用不算太疼的力道扯住白泽的发丝,强迫他转头望向自己。他们的唇瓣因为这个动作靠得很近,近到几乎要贴上彼此的距离。与有些粗鲁的举动相反的是,快要沁出水来的温柔语调。

  「我只出得起一辈子,不知道那条软膏您愿意卖吗?」

  「怎么觉得有点吃亏……。」

  简直与虎谋皮,早就知道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正经提议。白泽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咬上近在咫尺的唇瓣磨牙般地来回摩挲。

  「那我不是岂不是得一辈子陪你,我的妲己酱还没来得去看、还有可爱的小香香,连美纪酱真纪酱的小嘴都没有亲过……。」

  「很可惜您从今以后只能亲鬼酱(お兄ちゃん)的嘴了。」

  白泽为了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抽搐几下嘴角,为了避免挨揍只好以捧读般僵硬的语调说道,「虽然是赔本生意,但现在景气不好只好将就将就……。」语毕还叹了好大一口气。

  总是板着一张看起来心情很差的M字嘴就算了,个性还一点也不浪漫。白泽一方面在心里偷偷骂了几句,一方面口是心非地啄了几口那两片『令人生厌』的薄唇。

  白泽边嘻嘻笑着继续一脸嘲讽地嘲笑依旧黑着一张脸的鬼神,边矮过身从床的另一头摸出一条软膏,这个举动连带牵扯到两人相连在兜挡裤里头的性器,给这么一刺激两人不约而同地呻吟出声。

  鬼灯揽住他的腰,使劲一托将对方给送回怀里:「白泽先生,如果您动作还是这么粗鲁,等一下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管。」

  白泽坏笑回道:「莫非你是说『早射』吗?」

  鬼灯也跟着发出笑声,但是是从喉咙里头,感觉不像高兴反倒像是阴曹地府传出来的阴森笑意,「很会说,希望您等等也继续这么精神,一直到最后。」特意在『精神』及『最后』四字加重音,一副要将他往死里整的感觉。

  白泽背脊一阵发凉,突然想起这家伙最大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早射』,是『迟漏』啊,混蛋——!

  最惨的是现在自己的小白泽正在和他的小鬼灯跳贴面舞,可以明显地感受它仍然在变大,而且一副还有膨胀空间的样子,想到等一下这个东西要放进去,一千多年没容纳它了感觉后面会坏掉……。

  「那个……我们打个商量,今天就到这里好不好?突然想起来桃太郎君那里好像还有一大笔订单我还没弄……..。」

  这不是谎话,但其实也没那么急,充其量只是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搪塞话罢了。白泽摆出一脸刻苦耐劳的模样,如果不认识他的人或许会被蒙混过关,但鬼灯可是注视了他几千年的男人,在地狱为了公正地下审判更是阅人无数,哪会被他轻易呼咙过去。

  「我在阎魔厅碰到桃太郎先生,他说您今天有空。」

  「这怎么可能,他今天一早跟我说要去江户川满月那里买点东西,顺便带小白他们去溜达…. ..。」

  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不对啊,这家伙不是因为他听凤凰说他昏倒了才冲来极乐满月的吗?怎么可能碰到桃太郎!

  「骗子!」

  白泽气呼呼地咬住鬼灯的颈侧磨牙,却被趁机搂了个严实,冰凉的软膏尽数被挤上挺翘的臀丘,而后迅速地将沾满药膏的指尖深入内里刺探。

  「并没有说谎,我确实有碰到前来阎魔厅送药的桃太郎先生,不过是『前天』的事情。」

  虽然那时只打算远远地望着白泽,不打算打扰他回归桃源乡后的生活,但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开口询问桃太郎有关于他的事。有时就算他不问,桃太郎也是会贴心地『不经意』提起白泽的事情。

  鬼灯只需要静静地听而不需给予回应,在细微的地方十分温柔的桃太郎不会明知故犯地问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

  忍受着异物入侵的不适,白泽含着泪水骂道:「太…嗯……太狡猾了。」

  「我的鬼点子一向很多,只是在正经的场合很少用到罢了。」鬼灯侧过头,换他咬住对方的颈侧感受血管的脉动,就像吸血鬼般将锐利的齿牙刺入柔嫩的肌肤,耳边立刻传来怕疼的对方呼痛的声音:「这是处罚您离开那么久,而且还是不告而别。」

  「我…若说了,你绝不会让我去……。」他伸手抚摸靠在他颈侧舔吻血痕的脸庞,垂着眼睑,用拇指轻柔地来回轻拂鬼灯英挺的面容:「你连在前线负责后援的医疗队都不让我跟,我若是告诉你,你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我。」

  「您倒是很明白。」鬼灯咬住他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您有没有算到我会拼了命将变成荒魂的您拼凑回来?」

  「没有,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鬼灯猛然将他抱紧,紧到收束在腰身的双臂微微颤抖。白泽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背部似乎有水滴流淌而过。

  白泽不知道方才他所说的那句话,这千年来无数次流转在鬼灯的心里,他不敢细想亦不能细想。若非如此,坚定的步伐或许会开始不稳,坚如磐石的内心亦会被侵蚀得千疮百孔。

  「闭上眼睛。」

  等白泽闭上眼,鬼灯试探般轻触几下他的唇瓣后便完整地覆上去,舌头像是在记忆唇形般,在对方潮湿柔软的唇上摩挲爱抚。他托住白泽的臀瓣不断上下抽动,一方面是让被吞没的三根指头得以进入更深,充分涂抹润滑膏扩张肠壁,一方面则是摩擦两人并列的性具取悦彼此。

  底下的囊袋因为互相撞击而啪啪作响,听在白泽耳里觉得羞耻万分,绯红色染红两边的耳朵,双颊亦滚烫万分,或许把方才喝水的茶壶放上去会整个烧开来也说不定。

  一吻结束,鬼灯顺着唇角擦过颊边,停留在白泽柔软的耳朵,将它整只含入嘴里舔舐吸吮。白泽的耳朵一向柔软,若是用手轻扳便可以将它们对折的柔软度,亦十分敏感。

  「不……你…舔脚还不…哈啊…不够吗?」

  白泽不敢伸手去推,担心推得太大力鬼灯等下不小心把他的耳朵咬下来,挣扎几下未果只好让对方尽情的舔到高兴为止。手胡乱挥着猛然擦过对方挺立的乳首,立刻敏感地察觉到对方侵略他耳朵的动作有暂停几秒。

  想到『报复』办法的白泽马上伸出修长的指头,用食指和拇指夹住坚实的果粒来回轻捻,还用上以前爱抚女孩子的技巧,包准对方『服服贴贴』地沉醉在他玩弄乳首的技巧中。

  「怎…怎么样?」

  原先在攻击他耳朵的男人早已放开他的嘴里的人质,微低着头紧闭双眼,咬紧牙根仿佛在隐忍着什么,汗水不断自额际滑落至下巴,连在后面按摩肠壁的手速也缓了下来。

  看来是非常舒服啊。

  发现自己宝刀未老的白泽兴高采烈地卖力揉压对方的乳尖,还伸出粉嫩的舌头卷住那其中一粒坚挺,并用舌尖爱抚乳晕品尝上头的细小颗粒。

  「白泽先生……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计较您总是不停在做一些自掘坟墓的事情了。」鬼灯抓住他的颈后制止他继续动作:「我现在就想进去。」

  「欸——?」白泽一脸惊慌失措地往下瞅了瞅,然后猛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放心,刚刚我跟您的精前液在摩擦时已经充分打湿我的下体了。」鬼灯的语气像是在安慰,但内容与本身与安慰一点关联也没有:「这点程度而已,以前更激烈的不是都做过了吗?您总是很顽强的活下来,这次一定也可以的。」

  接下来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他将白泽的性具从自己的兜挡布拉出后,将被他们的精液弄得湿透的布料扯下丢弃在一旁,随后伸手架高他的大腿,将自己蓄势待发的阳物送入湿润的穴口。

  「好…好胀……,」白泽感觉自己的下身正在被撕开,对狭小穴口来说那根明显是庞然大物的东西正在盈满他的甬道,他流着泪将抱怨的话支离破碎地说出口:「骗…骗子……明明就痛、痛死了……轻…轻点…啊…….。」

  鬼灯只能不断落下亲吻在他含着泪水的眼角、哭红的鼻尖、昂起的下巴,他环紧双臂抱着白泽的后腰,并用自己的胸膛摩擦爱抚白泽的乳尖,借此分散白泽的注意力。

  虽然白泽能听见鬼灯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但从刚才满心满眼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插入体内炽热的烙铁,正一吋一吋地进到最深处。

  「ほ…ほうずき……,」白泽面色发白,拼命在适应入侵体内的鬼灯。他伸出手捞过触手可及的脖颈,一口咬上男人坚硬的锁骨,模糊的声音从他咬紧的齿间传出,仍然是呼唤鬼灯的名:「ほ…ほう….. .好き……。」

  最后的「喜欢」虽然很小声,但鬼灯却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大声的声音,也是最动听的声音。白泽终于将想说的话顺利的说出口,这句话不但满足了自己千年前没能说出口的遗憾,也抚平了对方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正面回应而惴惴不安的心。

  仅仅只是结合而已,鬼灯却激动得无法自己;仅仅只是被呼唤名字而已,就产生一种强烈的被爱感。听见白泽低声告白的瞬间,刚刚完整将自己埋进去就险些射出来。

  「还会觉得疼吗?」

  鬼灯静静地将自己埋在里头,亲吻白泽额际不断冒出的虚汗,以舌尖描绘美丽的赤色图腾。其实他也忍耐得很辛苦,必须用尽全力去抵抗那几乎让他理智溃散的紧致内里。

  「暂时还不会动,等您觉得不痛了再开始。」

  白泽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伸出指尖揩过鬼灯自下巴低落的汗水,而后以掌心揉捏他的脸颊,近似宠溺地来回抚摸着。将鬼灯垂落的发丝揩至耳后,白泽捧着他的脸颊压下那双离自己有些遥远的唇瓣,昂首献上一个温柔的吻。

  「可…可以动了……没关系。」

  看白泽苍白的脸色鬼灯多少明白,对方虽然已经习惯这个大小但仍会感到疼痛,只是觉得他忍得很辛苦,所以愿意包容自己即将给予他的蛮横冲击。

  鬼灯贴在白泽耳旁,用唇形说了一个抱歉。他咬着牙挺动胯部,忍耐一波一波紧缩的热潮,拉住白泽柔软的小腿肚向下来回拉扯,用力冲撞他体内的敏感处。痛楚就在这样一来一往中消失,原先的痛楚逐渐转化成另一种热度,自小腹开始传染蔓延。

  大大地敞开白泽修长的腿折至两旁,这个角度可以进到比较深的地方,他弯身缠住对方无意识暴露在空气中的软舌,在彼此鼻息间的灼热吐气中开始新一波撞击。囊袋则是将臀瓣拍得啪啪作响,规律的拍击让那两处泛起红色的痕迹,和一旁白皙的肌肤形成明显对比。

  动作或许太过激烈,床板发出可怕的声响。鬼灯用鼻尖摩擦一下白泽的,咬了一下他耳朵问道:「您说……是不是该减肥了?感觉会坍塌。」

  「混…混蛋,还…哈啊. …..还不都…嗯…都是你……。」白泽伸长了腿缠住鬼灯的腰间,配合他的撞击轻轻摆动酸软的腰身:「轻…轻点,腰…明天……嗯啊……不行…会疼……。」

  支离破碎的语言难以听清,白泽在攀上顶峰后又被翻过身,以后背的姿势撞击。鬼灯爱怜地舔过他背脊的小角,对于白泽的这个特征他一直都很满意的。原来不只长回一只眼睛,连背后的脊椎也开始微微地突起一个又一个的小角,兴许哪天就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这样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

  他伸手覆上白泽的手背,自后方十指交扣,而后交叠在胸前形成白泽环抱着自己,而他则环抱着白泽的姿态。鬼灯靠在白泽的颈窝,唇瓣顺着他颈侧的线条轻扫而过,落下几个淡粉色的吻痕。

  他在白泽耳旁低喘,将自己的灼热通通都释放在他的体内,一滴也不剩。对方则是因为早已射过好几次精水,过于疲劳而虚脱地倒在他怀里,对于这波对体内来说是过于强烈的攻势却只能回应几缕稀释的汁液。

  背肌上的抓痕会消失,用力吸吮的吻痕也会消散,一圈又一圈的牙印在自愈能力前更不算什么。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不会消失的,一定是他拼命地在这场性爱中妄图烙印至白泽的心上的,那铭刻在心脏的热度。

  「晚安,白泽先生。」

  鬼灯用上臂擦过自己脸上犹在滴落的汗水,而后俯身亲吻昏昏欲睡的容颜。听见这句话,有气无力的白泽只是抽动唇角无声地对他道声晚安,而后靠在温暖的怀里沉沉睡去。

  经历漫长的旅途,他的避风港终究是回来了。从今以后不会再放开白泽的手,而他相信对方也会愿意紧紧地握着他。不论碰到什么风雨,他们都会一起走下去。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