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刚过,空气中仍残留着潮湿的余味。

  “亚当!我已经无法忍受这些恼人的蚊虫了!”金发的女人指着自己手臂上被咬出来的鼓包说道,在她的怀里,一个与她长得十分相似的金发女孩紧紧的抓着她的皮裙,像是受到了惊吓,夏娃怜爱的吻了吻她的发顶,对男人抱怨。

  “而且你不知道,我昨晚在亚克力曼的吊床边上发现了什么!一条藤蔓粗细的蛇!”

  男人闻言立刻蹲在女儿身前看了看,一番检查后确认女儿没有受到伤害,他舒了一口气,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着外头的光线继续揉弄手中的兽皮,意图让它变柔软些,至少不要那么硌人,他一边揉弄,一边开口。

  “我娇柔任性的妻子啊,是你觉得住在山洞让你心口喘不过气来,老是有臭虫爬到你的头发里,我们才兴师动众的从那里搬出来的”他用力的搓揉着,额上的汗水如雨一般落下,男人扯下身上的兽皮,只让它似皮裙一般耷拉下来,以免被浸透。

  “晚些时候我就把她们的窗子挡起来,再洒一些驱蛇的草药,这样就不会有蛇再爬进去了,你就忍忍吧”

  “上帝啊!多么冷酷无情的男人!你的女儿差一点就要被蛇咬死了,你却在这里与我说,忍忍吧!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们找一个更合适的住处呢”

  “不然呢!不是臭虫就是蛇蚁!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男人看着无理取闹的妻子,讽刺道,“就算有,也被你毁去了!若你不曾听那蛇的话害我,我们现在不是在那乐园里享福吗”

  他们在神的干预下,忘记了弥赛亚之名与那一场叛乱中发生的一切事,所有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犯了错然后被神驱逐出伊甸园。

  夏娃抽泣了一声,为自己的愚蠢与轻信,也为亚当一次又一次的提起此事。

  “你何苦老拿这事戳我的心,难道你就不曾有错吗?”

  这样的拌嘴已是常态,三不五时就要来一次,一旦开头,没有一个小时绝不会停下。

  “我不跟你吵架!”亚当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对夏娃怀里的女孩说道:“亚克力曼,去把你两个哥哥叫过来!”

  亚克力曼眨了眨眼睛,对亚当说道:“他们恐怕还在睡觉,亲爱的父亲”

  “他们想睡到什么时候!没看到我都快累死了吗!”他暴躁的吼道。

  “一天天的!我就该把他们都赶出去!”

  亚克力曼于是从夏娃的怀里站起来,走到树屋外面,她抓住一根垂挂下来的树藤,轻轻一荡就落到了对面的树屋里。

  树屋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林中的虫鸣和鸟叫此起披伏。

  不远处,另外一个树屋一个银发的小姑娘走出来。

  她叫亚万,比亚克力曼小1岁,却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她生来体弱,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与亚克力曼的健康红润相比,实在称不上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亚万刷的一下就藏到了屋子里,跑得比兔子还快。

  “.......”

  亚克力曼对妹妹的行为无法理解,好在她已经习惯了亚万的害羞,也没有去管她。

  亚万等了一会,才悄悄的从窗户边上探出头。

  她趴在窗边上看姐姐猫着腰走进哥哥们的树屋。

  突然,一只黑色的大鸟停在了她的手边,亚万什么都怕,唯独不怕动物,她好奇的看着这只大鸟,它转动的血红色眼珠子映出她的模样,像是通人性似的。

  亚万露出浅浅的微笑,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鸟儿柔软的羽毛,脸上的紧张慢慢消了。

  亚克力曼走进屋子,果不其然,男孩们还在睡觉。

  屋子中央正正经经披着皮毛的床上空空荡荡,他们在靠近窗户的竹堆上躺着,亚克力曼捂着嘴巴,避免嘴里的笑意泄露,她偷偷靠近淡黄色头发的那个。

  亚伯枕着边上的凉意睡得正熟,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气管,他一下子从舒适的梦里醒过来。

  亚克力曼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笑得直不起腰,亚伯茫然的看着把他闹醒的妹妹,反应过来是她在作怪,便同她打闹在一处。

  他长的比亚克力曼高,也比她力气大,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她,将她高高的抱起。

  “再高一些!再飞的更高一些!”亚克力曼搂紧了亚伯的脖子,发出快乐的尖叫。

  她年纪虽然不大,却承袭了母亲的美貌,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里透露出张扬的气势,亚伯喜爱她这样的明媚,于是依言将她举得更高,然后在树屋里跑来跑去。

  “吵死了!”这间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

  该隐从竹床上坐起,薄薄的的草被从他身上滑下来,他捂着发昏的脑袋望来,一身的起床气透过浅褐色眼珠表露无疑。

  “哥哥”亚伯放下亚克力曼,挠了挠头,见该隐一直揉着手臂,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又睡到你的胳膊上去了吗”

  他替该隐揉着手臂,该隐的体温比他低,大夏天靠着他睡就跟抱着一块凉玉一样,可舒服了。

  “你睡觉的时候要是再靠过来,我就把你从树上扔下去!”该隐任由兄弟给他揉肩膀和手臂,仍旧很不高兴的说道。

  亚伯只作没听到的样子,反正他哥嘴硬心软。

  树屋里静下来,亚伯就问亚克力曼过来有什么事。

  “父亲叫你们过去呢!”亚克力曼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说道。

  “你这坏姑娘!”亚伯惊得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怎么不早说,父亲该等久了”

  亚伯慌里慌张的找鞋子,该隐却是往外头望了一眼天色。

  并不算太晚。

  想必又是和母亲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想拿他们出气。

  他才不要和亚伯那个傻子似的,紧赶着去找骂呢!

  于是在亚伯冲出树屋,用藤条荡着越到对面时,该隐才用冷水净完脸,出去的时候,他还有闲心和他那个含羞草一样,看一眼就会缩起来的妹妹打招呼。

  亚万抱着黑鸟躲到了窗台下面,过了好一会儿,想着兄长已经走远了,她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不料,眼前一阵风袭来,却是该隐猛地一下从窗边跳出来。

  “哈!”他大声的叫了一声,同时做出一个鬼脸。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亚万手边的那只黑色的鸟儿,它飞快的从缝隙中掠出,只凌乱的落下几根羽毛,该隐诧异的看着那只冒出来的鸟,奇怪为什么会从亚万的房里飞出一只乌鸦。

  不过,他没有想太多,而是看着亚万哈哈大笑起来。

  亚万几乎要晕过去了,她本就胆小,被该隐一吓,整张脸都青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看着因为恶作剧成功而哈哈大笑的兄长,觉得他太过分,不禁哭了起来。

  她无声的抽噎,眼泪扑簌簌的沾在睫毛上,模样又可怜又好笑。

  该隐有心安慰她,看她这样又忍不住发笑。

  “该隐哥哥!”

  跟着亚伯一起去了父母树屋的亚克力曼在该隐久不至后,又出来寻他,见他在欺负小妹妹,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你再不快点,父亲就要生气了!”

  “知道了。”

  该隐淡淡的说道,往外走了几步,然后又退回来,像个称职的哥哥那样摸了摸亚万的头顶。

  “不要哭了,亚万,我向你道歉”他这样说着,然后偷偷的把一根鸟毛黏在她的头上。

  “哥哥我只对你这样,谁让亚万太可爱了呢”

  亚万听他这么说,不由止了哭泣,歪着头看着俊美的兄长,像是用眼神在问,是真的吗?

  她呆呆的表情配上头顶那根鸟毛,简直要让该隐差点背过气去。

  “是啊,噗哈哈哈哈哈!”

  “哥哥!你再欺负亚万,我就要告诉母亲了!”亚克力曼顺着藤条荡过来,连推带赶的把该隐撵走,然后气冲冲的把亚万头上那根可笑的鸟毛扯下来。

  “脏死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几乎要把自己埋起膝盖的妹妹。

  “亚万呀亚万,你要是有我一半的胆大,就不会总是被该隐哥哥欺负了!”她这样絮絮叨叨的,注意力却不由飘到了主屋那里。

  屋子里,亚当看着姗姗来迟的长子,不满道。

  “你太慢了,该隐!”

  该隐假装没有听见,他亲昵的同母亲行了一个贴面礼,以示亲近,却视他的父亲如空气。

  “!你这个目无尊长的逆子!”亚当气不打一处来,夏娃连忙拦住他,无奈的劝她的儿子。

  “该隐,要叫父亲”

  该隐和亚当生的极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性格却似两个极端。

  亚当不喜长子,长子的桀骜总让他觉得似曾相识,总之让他很不舒服,于是次子出生后,他自然就更偏爱亚伯,该隐自从发现父亲偏心后,就爱事事跟他反着干,更遑论尊重了。

  听母亲发话,银发的男孩这才不轻不重的叫了一声,亚当看儿子这狗脾气,又一次怀疑是不是神怪他犯禁,所以才赐了他这么一个儿子。

  他忍着气把亚伯和该隐都叫到面前,同他们说道。

  “你们也是大孩子了,该隐13岁了,亚伯......”亚当看了次子一眼,一时间想不起他的年纪,于是卡壳了一下。

  “亚伯今年11了!”夏娃补充道。

  “对,11岁了”亚当点点头,眉宇中满是父亲的威严,“所以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不能像亚克力曼和亚万那样,指望我和你们母亲养着,你们要学会自立”

  “以往你们也跟着我出去打猎和采摘野果......”

  亚当给两个儿子分派了任务。

  他让该隐出去寻找能食用的野果,亚伯则出去打猎。

  这就是早期人类乏味而简单的生活,每天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生存的基础条件不过是填饱肚子。

  该隐不喜欢采摘野果,他觉得那乏味又无趣,而且而且野地里长满了蒺藜和荆棘,母亲给他做的衣服很容易刮破,以至于每次都让他变得脏兮兮的。

  亚伯则觉得打猎过于血腥和可怕,他更喜欢哥哥的工作。

  于是他们从家里分开之后总会再走到一起,哥哥帮弟弟打猎,弟弟帮哥哥摘果子。

  路西法化作一只黑色的乌鸦,悄悄的飞在两兄弟的头顶,看着亚当的儿子们这样兄友弟恭,很是刺眼。

  于是他越过他们,在前头的一棵树上停下,锐利的爪子嵌进树皮,稳稳的立住。

  他将乌黑的羽翼变成更亮眼的黑金色,然后昂首挺胸,高高翘起的尾羽就像鹰一般,显露出不可思议的威武。

  如此仿佛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神俊鸟儿,人类的儿子们却没有看到。

  这怎么能没看到呢?!

  眼看着他们就要从他脚下走过,路西法骂他们眼睛无用,却只能想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唉’它叹了一口气,人类不禁抬起头来。

  “哥哥!你看那只鸟居然会叹气!”

  亚伯被激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的想要靠近。

  该隐却警惕的多,他让亚伯不要轻举妄动,只在附近寻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往上捅了捅。

  “哥哥?”亚伯被该隐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却见乌鸦展开羽翼,飞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你做什么?它飞走了!”

  “飞走了就飞走了,这不是还停在那里吗”该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他远远的看着那只乌鸦,问道:“刚才是你在叹气吗?”

  “没礼貌的人类崽子,你们的父母就是叫你们这么对待好心的朋友吗”

  听到该隐的问话,乌鸦十分不高兴的说道。

  “它会说话!!”亚伯惊喜的说道,“对不起,乌鸦先生,我哥哥不是有意的”

  该隐哼了一声,抱着手臂走到了边上,“我可没有道歉的意思。”

  他警告的对亚伯说道:“不要搭理会说话的动物,当初就是会说话的蛇哄骗了我们的母亲,你忘记了吗”

  亚伯听该隐这么说,陷入犹豫,乌鸦血红色的红瞳望了该隐一眼,这孩子虽然长得跟亚当很像,性格却更像人类之母,挺机敏的。

  它不会忘记当初要杀死亚当之际,却是那个一直以来不曾放在眼里的夏娃用神之名救了亚当一命。

  反倒是这个颇为秀气,长相偏向夏娃的人崽子,生的和亚当一样愚钝。

  于是,他决定蛊惑这个孩子,好让他们兄弟失情,关系破裂。

  他动了动脖子,用变幻出的灵巧脑袋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亚伯生性敦厚老实,没有太多的心眼,一下子就被乌鸦的可爱击中了心脏,他不听该隐的劝告,朝它走去。

  “它不是蛇,我相信它不会害我”

  听了亚伯的话,路西法在心底唾弃人类崽子的天真和愚蠢简直同他们的父亲一模一样,但是嘴上却对亚伯吹捧。

  “你的礼貌胜过一切才华和天赋,比起某些自视甚高的孩子,我更愿意和你做朋友,在那坎坷的前路到来之前,为你指点一二”

  “坎坷的前路?”亚伯茫然的重复了一下,“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当然,你要前往的是一条遍布荆棘,充满挑战的正道,这工作总是需要你全力以赴,直到筋疲力尽”,乌鸦瞥了他手上的草篮子一眼,然后又看向手上拿着磨得锋利的石刀的该隐。

  “而你的兄弟,他的运气却比你好的多,按我说,他总能随随便便的做完了”

  显然,乌鸦搞错了他们相互之间的工作种类。

  不过亚伯也没有纠正,他很好奇在乌鸦的眼里他们的工作到底是怎么样的,于是说道。

  “噢,乌鸦先生,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虽然该隐哥哥做什么都是轻轻松松的”

  “比起采果子,难道不是打猎更让人疲惫吗?”

  他问,怎么也不觉得采摘野果是乌鸦口中充满挑战和危险的工作。

  “可怜的孩子,我建议你先去好好了解一下草药学。”同堕天使比起来,人类目前的知识储备简直少的可怜,他用怜悯的口吻同他们说道:“至少分辨一下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无毒的。

  “这样,你在发现长得相似,功效却完全不同的植物的时候,才会知道吃了它是让你痛不欲生,还是生不恨死。”

  “可是,我们只是想用它们填饱肚子。”亚伯傻傻的回答道。

  该隐却听得来了兴致,他走到树下,看着那只拥有智慧的乌鸦。

  “照你这么说来,这份工作也是危险的?”

  “当然,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致人痛苦的毒草,也有解除痛苦的解药,可是那解药又或许是另一种毒草”乌鸦振振有词,滚动的眼珠子不住的往天上瞟。

  “这就是他的恶趣味,拐着弯的折腾,从不叫你轻易的达成目的”

  他在话里夹枪带棒的讽刺着,不过人类并没有听懂。

  “老实说,我有点晕”亚伯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昏昏沉沉,他不知道原来采摘野果是那么危险的一件事。

  原来哥哥的工作这么艰巨又危险,亚伯心生愧疚,父亲一直以来都有些偏心,没想到他把好的工作都给了自己。

  他看着该隐,不由说道:“哥.....”要不我们就这样换过来吧,他愿意承担危险,去野地里摘果子。

  该隐却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您有如此见解,不如再同我们说说打猎这门手艺吧,那些野狼和狮子,难道不比这些毒草刺激?同它们搏斗实在是一件费力的事”

  “打猎有什么可怕的呢,只要掌握那些动物的行动轨迹,要避开还是抓住,岂不都是轻而易举?”

  说话间,他看到了奉神的旨意下到凡间的天使挥动着翅膀正在往这边靠近。

  ‘眼下还不是惊动天堂的时候’他这样想着,又与人类敷衍了几句便展翅离开了。

  “那乌鸦的话倒是十分有趣”该隐这么和弟弟说道,“你把篮子给我,这石刀和鞭子还给你”

  “我们不换了吗?”

  “不换了!我现在觉得摘野果也很有意思”

  “嗯!如果动物们的习性真的是有规律的,我们或许可以把它们豢养起来,这样兴许就不用每天出去打猎啦”

  在乌鸦的蛊惑下,该隐和亚伯反而对自己的本职起了兴趣,他们不再交换工作。

  该隐甚至爬悬崖找果子,能长在那险峻之地的果子药草必定是不凡的,亚伯则跑去观察狮子,他觉得如果能豢养最危险的猛兽,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

  结果,这一天回程的时候,他们什么收获也没有。

  事实上,悬崖并不长果子,同样,狮子的肉也不好吃。

  他们白忙了一场,最后两手空空的回去,然后被亚当狠狠地骂了一顿。

  但是兄弟俩并不沮丧,只觉得今天这一场经历十分好笑。

  他们没有和父母姐妹说起这个事,只是在回到自己的树屋的时候,几乎是同时说道。

  “会说话的动物说的话都不是真的!”

  “你怎么不知道它就是那条蛇的邻居或者朋友呢?”

  他们愣了一下,而后发出爆笑。

  “明天继续?”

  “当然!”

  兄弟俩的感情在此次之后变得更好了,他们找到了目标,因而对生活充满了动力。

  神从天堂往下望,目视那只乌鸦在空中气急败坏的盘旋,脸上毫无波动。

  路西若以为人类是如此容易蛊惑的生物,那就失算了。

  不过人类的心的确是不坚定的,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并没有定数。

  神的金瞳望向女孩们的方向。

  亚克力曼和亚万正在跟着夏娃学习祈祷。

  这两个孩子都是非凡的,亚克力曼将是亚当夏娃的女儿中最美丽的那个。

  而亚万,神注视着那个孱弱胆小,却存在感不高的银发姑娘,她闭着眼,学着母亲的样子,紧握着双手,笨拙的向他祈祷。

  神聆听了亚万的心声,那孩子是个好的。

  她内心的善良与纯洁胜过亚当和夏娃所有的孩子。

  只是过于纯白的灵魂,也容易染上黑暗的颜色,哪怕只是短暂的接触,路西法身上的黑暗,仍旧让她的眼睛出现红色。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红色会加深。

  亚万的人生,就像这抹与她内心截然不符的红色,注定伴随着坎坷。

  神怜悯她,于是让风更眷顾这个女孩。

  无形的气流如同一只手,轻轻的抚过女孩的头顶,亚万感觉到自己的头好像被碰了一下,她睁开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到。

  眼中的世界仍旧是那个模样,姐姐还在缠着母亲问,怎样才算是被神回应了。

  她张了张口,想问自己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呢?

  但是她从来不是善言辞的那个,也不如姐姐长得漂亮,神怎么会回应她呢?

  她因为自卑低下头,却又因为心中潜藏的这份小秘密而忍不住微笑。

  ‘您回应了我,对吗,我未曾谋面造物主’